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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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投共自殺的黃紹竑主鄂時二三事 /蔡孟堅

(2008-08-07 06:27:53) 下一個


憶投共自殺的黃紹竑主鄂時二三事

蔡孟堅

文前附語: 

    「傳記文學」二九二-二九四期連續刊出尹冰彥所寫「李宗仁回大陸最後的日子」長文,對李宗仁夫人自投羅網,自演悲劇的經過,無意表示意見或同情,惟該文中篇有 「黃紹竑自殺帶來震撼」(對李宗仁而言)一段,我與這位曾在湖北省主席任內有過兩年追隨同事之誼,雖為時短暫,但對其形象、智慧與作風,卻有些回憶,古語雲:「……外舉不避仇」,何況黃係以立法委員身份被派赴北平任與毛共和談代表,幾如被扣而附仇(共黨)即算他有心附共,自投陷阱,也不應忽視其一生全貌,當紅衛兵作亂時,其他附共頭頭,終日躲藏逃生,黃竟爾自殺,也算「捨生取義」,何況我文僅敘其主鄂時,私人觀感不涉其平生種種,幸望讀者指正,宥勿見貴為盼。 

(一)黃發表主鄂,姨太太搶先飛鄂,鬧占官邸「笑話」

    桂係李白黃號稱三傑,但在民國二十一、二年間,黃無意侷守廣西,與李白勾心鬥角爭權利,但他不與李白正式鬧翻,仍在保持「君子之交」情況下自動赴南京,依附中央,初任內政部長,曾以部長身份巡視全國內政,當他到武漢時,適值張嶽公任湖北省主席,我被派陪黃巡視武昌郊區的東湖名勝及新建的武漢大學,途中對我甚讚省會警察個個年輕精神飽滿,問是如何訓練的?我告編了四句歌:「豬行低頭,牛行緩步,我非豬牛,昂頭闊步。」黃大為叫絕,深表讚賞,及黃返京出席中央紀念周,把對武漢印象亦列報告中,我認係拚湊報告一資料而已。迨民二十三年張嶽公出任外交部長,楊永泰繼任湖北省主席,而黃紹竑則調任浙江省主席。民二十五年因漢口市長吳國楨素以外國官員作為接近主席的橋樑,吳安排在美國某紀念日,由美駐漢口總領事招待楊主席午宴,我的省會管區是武昌、漢陽,我照例派警察護送楊主席到漢口碼頭,不料楊宴畢在漢口碼頭被反動份子槍殺,此事震鷘全國,中央立調浙江省黃紹竑主鄂,中央任命後,尚未到職,他住在上海的姨太太不告知黃,而自動來到武昌,請見暫代主席盧鑄(滇生)秘書長,告以她是黃新主席夫人,先來布置主席官邸,以便主席接待賓客方便,並出示她與黃約合照,作為證明,這位書生秘書長即引黃姨太太(自稱夫人)進住官邸,派員盡情招待,並安排一切,殊不知為尚在浙江省辦移交的黃主席所知,在這種離奇尷尬事件發生下,黃不動聲色,憑他的智慧作調虎離山之計,他一麵函已抵武昌省府官邸的姨太太,不但不加責備,反而說:「先去非正式布置一番也好,但中國官場禮節,方麵大員到職,要夫妻一同到任,才有禮貌,我(黃)因事先飛桂林,再到長沙,乘火車到武昌赴任,你布置好了,即到長沙等我(黃),同去武昌赴任,已派某副官陪你去長沙等我(黃)同行」雲雲;同時黃另派副官一人持介紹函到武昌,先見我說明實情,該副官向我說:「黃的習性,一生以原配夫人為主,即有一位姨太太,總是住另一地區,僅僅周末見麵,此次來湖北到任,一定帶原配夫人同來,故設計派我來武昌,偽稱送她去長沙等候黃同行」等語。我當時正式告該副官:「我是省會警察局長,辦公不便辦私,我可帶你見盧代主席(秘書長),會將內情報告他,讓他吩咐省府事務人員會同你善為處理,我為此事,除密告盧秘書長外,決不對任何人提及,盼你自己謹慎處理。」後盧見了這副官,並派員協助處理,幸好這位天真姨太太,照派來的副官意見,最後該副官真的陪這位姨太太去長沙等黃,她到了長沙不數日,黃即偕原配夫人到武昌就職,黃的這一得意傑作,已算美滿完成矣,因屬妙聞,特寫出以博讀者一笑。 

(二)黃為人沉著、認真、有理想、有決斷

    黃平易近人,不好鋪張,遇事即檢討該事前因後果,才作決斷,我擔任湖北省會(轄武昌、漢陽)警察局長計有七年,經過夏鬥寅、張嶽公、楊永泰、黃紹竑、何成濬、陳誠六位省主席,據我觀察,黃與張嶽公風度酷似,絕無楊永泰的跋扈傲慢。當他到任之後,他隻著眼於地方基層組織與建設,所有隨他到任時,僅帶一位桂係能員伍廷颺任建設廳長,及一位隨侍左右安插在保安處任科長的徐佛觀(後因徐入過日本士官,放在台成為名政論家)。他約部屬主管談話,深入檢討問題的重點,多由徐佛觀做成紀錄,細研後不動聲色即作決斷,如有相反意見,再平靜檢討,決無楊永泰那種盛氣淩人的作風,他到任兩周後,約我去談話,一談兩小時,他首先問我:「在我入保定軍官學校以迄北伐,寧漢分裂時,常過武漢,對武昌市區髒亂及老弱警容現象,十分看不慣,何以你能把老弱警察全部淘汰,一律都換成青年?」我告以:「是從老弱警察生活與心理上找出一方法,我不出布告招警察,我通知每一警察填表照規定年齡、教育程度、身高體重-介紹應試考新譥察,以該警等子侄們為優先,經過考試及嚴格訓練後一律替換新警察,使老警退休,他們有權利接替,也可照顧本人退休後生活,這是苦思後的補救辦法。」他竟讚我懂心理學,接著又詢如何經常保持街道整潔?如何方選出都市保甲長?如何選出全警區義勇警察?我一一照我采行保持方法奉告,他按項追詢徹底,使我無法逃避而說假話,因他說過,隔日要分別檢閱省會全部警察、保甲長,及義勇警,當他分成三次檢閱時,他不注意形式,而就我曾對他當麵答複內容中找出問題,向由他抽出幾名警察、保甲長及義勇警問話,是否與我所報告內容相符,這是他對我報告的一個測驗,也是他從事政治認真的所在,事後他了解我處事認真說實話,對我麵加許多讚語,我認為係我份內之事,並不以此自滿。 

    黃另有幾件事值得一提: 

    (一)當黃的前任主席楊永泰到任時遭到武漢學生數萬人遊行反對,我派大批警察從兵艦下船登岸,護送到省府就職,在他到任一個月後,他想起在民十年前後,廣州在軍閥統治時,他任廣州市政督辦,因大拆馬路而出名,其時也要在武漢露幾手有魄力建設事業給湖北人看看。某日楊通知我帶武漢街市地圖去看他,一見麵即令我辦兩件建設工程,(一)武漢三鎮在民二十年大水災,聞三鎮市區房屋都被淹沒,迄今無人計畫預防,我(楊)決定在沿武漢三鎮長江邊沿,建築永遠性的鋼筋水泥防洪堤,你去為我(楊)測量計畫,即行動工,全由省府撥款;(二)武昌為省府所在地,要在市區蛇山左右,各建築一條長寬大馬路,才具都市規模。我當答稱:(1)我省會警察管區,僅武昌、漢陽兩鎮,漢口堤防屬於漢口市,我無法越江承辦漢口市工程。建議主席,此一大工程,最好交建設廳承辦,他表示點頭;(2)關於辟建兩條大馬路,為求公正而不發生糾紛起見,我函上海市將接近租界外築路辦法寄來參考進行,他表示同意,當時有魄力的楊主席就在武昌地圖上蛇山左右用紅色筆劃兩條直線,指明築路起點至終點。隨後我仿照上海市築路辦法,拆去店麵房屋三分之二者補償,拆除三分之一者徵費,用盡軟硬方法,說服居民,終於達成任務,楊利用古代湖北籍名臣熊廷弼、張江陵大名,命名兩路,以示好鄂人。迨黃接任主席不久,先檢閱我的省會警察、保甲……之後,某日招我陪同視察省會整個區域(但漢陽因時間關係未去),先從楊新築堤防看起,從起點到終點,黃最後結論:「這是暢卿(楊永泰號)求速治標一大成績,不過所謂『正本清源』即是治本,古代大禹治水,是從黃河上遊治起, 我(黃)認水患來自上遊,起碼要從川邊三峽經宜昌沙市以下彎曲江道以至武漢,都要經過沿途測量與設計、研究建壩與改道種種技術,才算治本,此案將令建設廳或水利局研究進行,惟財力也是大問題。」當時看其著眼大處遠處,值得佩服。 

    旋又驅車視察兩條大馬路。黃認在民怨沸騰下能完全建成,頗為不易,車抵賓陽門,他囑直驅東湖及武漢大學一轉,回程在車中對我說:「武昌要求繁榮發展,必須從巿內通過賓陽門去東湖風景區大道沿途由官方建市場住宅作縱深進展,如果這一地區繁榮了,則沿長江的漢陽門碼頭兩大片棚戶,自然有人購地建屋,大事發展,將來武昌繁榮。可能屈於由外人建造各租界的漢口市之上。」 

   (二)該日由東湖回武昌城,已近傍晚,黃說:「漢陽無法去,我們驅車循蛇山傍馬路直到你所修繕的蛇山頭有名的黃鶴樓看看,可以在蛇山了望漢陽的龜山,了了『蛇』、『龜』兩景實影。」黃一登黃鶴樓即說:「昔人讚黃鶴樓的詩句,多屬誇大,相信當年黃鶴樓可能簡陋萬分,就現在已修繕的黃鶴樓,也不如浙江六合塔壯觀,自然是經費問題。」接著他又說:「蛇山橫貫市區,我們應該有理想,在蛇山建一大動物園,及另一兒童遊樂園,更可建一大圖書館及水族館……造成一娛樂風景區。對麵眼見漢陽龜山,山頭係『牛山濯濯』,如能在山頂上建造一象徵龜形的娛樂場,以供居民遊樂,加以漢陽兵工廠,聞名全國,能覓地建築一些新型中級住宅供廠內職員工程師租賃,同時也要建築幾條可供通車的馬路使漢陽市區更為壯觀,此固非現時經費所及,也非你警察局職掌,但心中要有藍圖。因武漢素稱兵家必爭之地,同時也要形成觀光必到之區,否則,無以供遊客遊覽,就無法達成華中最名勝地區。」他這一番豪語,我認黃係是一有理想人物,可惜世局混亂,財力短絀,隻能作「畫餅」而已。 

   (三)有一次黃召集省府所屬單位主官及科長以上作紀念周,他以主席身份訓話,時隔近五十年,此時強記中約有下列數點,講題是「政府基層組織的重要性」。(1)他首先說明他為什麽自廣西脫下軍衣到中央從事政治(即內政部長及浙省主席等職),因認為政治領導軍事,政治組織是治理人民與為人民服務的主體。(2)政府組織是以地方基層組織為基礎,我國地方政治的腐敗,是滿清政府遺下的餘毒,滿清政府要統製漢人,怕漢人造反革命,用儒學思想、禮讓為國,使有理性有勇氣的漢人,終生埋頭八股,以秀才、舉人……等虛譽,終身偃武修文,一旦省試殿試某人某級中了榜,即分別受賄派任縣缺省缺,這般讀死書的秀才、舉人們到差後,隻知沉於酒色,同時在繳納錢糧上取點回扣,作為建房及饋贈用費,不僅不懂基層組織,也無心關切人民生活,少數是文人舞文弄墨,多數的貪贓枉法,及至民國十四、五年以前,北洋軍閥,更是公開賣缺收賄,除壓榨人民外,更無法紀可 言,迨北伐因成功太快,各省主席縣長人選亦多良莠不齊,多數各行其是,各取所需,故處處失去民心。(3)在民國二十二年政府令各縣實行保甲製度,原意一在清除赤共,一在提倡地方建設,用意甚佳,而對保甲遴擇無完善挸定,職責又無明確劃分,更未規定如何教育培養,各省縣所屬保甲製度形同虛設,迨委員長蔣公自南昌行營發布臨時法令,實施連保連坐等法令,加以「管」、「教」、「養」、「衛」為地方促進地方基層政治,目標才收微效。(4)我黃某出長浙江省府後,即以慎選縣長,及縣以下區長保甲分別分班分期訓練,粗具實效!現在湖北省府亦設有行政人員訓練所,我黃某不斷到該所研究課程,每周親自訓話一次,這一訓練, 就是主鄂優先重視的工作。(5)現由江西西竄的毛酋,他是農運起家作亂,如赤匪在流竄各鄉村、組織好過我們所管轄鄉區,將來後患無窮,現在蔡局長在省會亦完成組織,警察得到輔助治安之力甚大,甚望各都市亦應隨之組織保甲,藉收警察與保甲互助之效。黃當年看法與看重地方基層組織,深中時弊,共黨占領大陸後, 他的黨細胞不僅打入每一層組織,不僅深入街道鄰裏,而且打入每戶家族,監視每一人民,以視當年我政府保甲組織,其用心所在,實不可同日語也。 

(三)黃對當時漢口市長吳國楨的觀感

    當年楊永泰主鄂在湖北地方父老反對下到任,他主政僅年餘,在漢口碼頭被刺身死,接看中央調浙江省主席黃紹竑來武漢繼任,黃亦非鄂人,故不得不就鄂籍人士中保薦一、二位出任省府委員調鄂人輿情,故即保薦彼時任漢口市長吳國楨兼任省府委員,提起吳國楨出任漢口市長,係在民國廿一年十一月,彼時委員長蔣公在武漢兼任三省剿匪總司令,楊永泰任秘書長,蔣公手諭吳任漢口市長,我任湖北省會(轄武昌、漢陽,抗戰勝利後武昌才設巿)警察局長,二人同一手諭,蔣公囑楊持手諭洽由彼時主席夏鬥寅同時發表,而且同時就職,彼此原囑相識,從此往來更多。次年南昌行營,因剿匪軍事吃緊,蔣公偕楊赴南昌坐鎮,彼時政府所屬各省各縣組織保甲命令業已下達,各省所屬縣區地方均已開始實施,因原令未包括市及省會所在地區,二十二年某月某日,我與吳直接接到楊永泰分送二人來電雲:奉諭漢口市及湖北省會作為都市試辦保甲地區。囑聯合即日實施,並連名將遵辦情形電複。我一看電報,認為組織保甲,不僅可以協助警察,增強警力,同時清除潛伏奸匪,因有連坐連保辦法相配合,使奸匪無可逃避,即日召集各分局長會商,如何自貞忠戶主中選出保甲長,並訂出鄰裏互助互防辦法,積極施行,另籌集保甲長製服費用。一切逐步達成。某日吳國楨市長攜來擬妥的都市有警察無須編組保甲的電文,當麵要我聯名簽名,我婉告我與他意見不同,他一再反駁我的意見,我當時內心明白,一定是所屬的警察局長陳希曾拒絕編組,因陳局長係陳果夫族弟,原係三省剿匪總部副官處長,係蔣公介紹吳國楨令陳出任此職,陳既有背景,又怕麻煩,堅拒辦理保甲一案,致令吳無法交差,商請我在省會同時緩辦,但吳有口不願說出的苦處,我為挽回吳的麵子,提出兩辦法:(一)我們一同複電報告,省會為定居的人口較多,易於編組保甲,漢口為商業區,人口流動性大,不易選擇保甲負責人,先讓武陽兩鎮試辦,漢口看武陽辦理情形如何,再考慮編組;(二)不複楊電,待蔣公偕楊永泰再蒞臨武漢時,分別當麵向楊說明。吳帶著不愉快的情緒,同意後者,彼時係張嶽公任主席,後楊接任主席,這位官僚更不注意地方小事,漢口市未辦保甲,幾為大眾遺忘,待黃這位專注意基層政治組織的主席,即詢明漢口市未編保甲,某日當吳國楨以省府委員出席省府會議,黃即席詢吳:「漢口巿為何不辦保甲?」吳口不擇言說:「都市有警察,不必辦保甲,武昌、漢陽所編選的保甲長都是當地地痞流氓。」黃責他說。「就說是地痞流氓,更加要組編,我令漢口巿從速編組,我將到漢口檢閱。」吳受到黃的這一責備,無詞作答。因省府委員,有幾位鄂籍,多住武昌,吳國楨所說地痞流氓,不免於有意或無意中傳出,旋即傳到我管區某分局長,該分局長即刻轉報我,我正想如何辯解,殊料這些有職無薪的保甲長!秘密連串,當次周吳乘專輪自漢口駛抵武昌碼頭,十幾位保甲長在吳下船後,圍著吳國楨,要他指認那個是地痞,那個是流氓,聞曾將吳西裝撕破,吳即乘原小輪返回漢口市府,打電話給省府盧秘書長,說:「蔡局長指派大批保甲長打我……」盧即用電話詢我有無某事,我告以絕不知情,並反問盧:「上周吳出席省府時,是否說過武昌、漢陽所編組的保甲長,多係地痞流氓,有無其事?」盧說:吳確說過,盧促我打一電話給吳:表示此一事件,你(我)毫不知情,說幾句客氣話算了事。我告以吳未打電話給我,說我是指使人。我何能卑屈求宥,吳既打電話詢你,你可回複吳,說明已詢問我既不知情,決無指使之事,且可質天日,因湖北人自尊心甚強,次日武陽兩地區舉出十數人代表,逕到漢口市政府請求見吳,吳聞悉驚惶無措,私自從市府後門逃避回家了,我聞悉此事後,深恐小事變大,隻好逕見黃主席說明經過,黃比我高明,他說:「保甲長係住民互選出任的,又為無給職,他們屬自治組織,不是你的直接部屬,何必管他。」同時說:「吳是位辦洋務人員,不懂政治基層組織,他靠著洋人與省府聯絡拉關係,他為楊永泰安排美領事館宴會,把楊的命都送了,前幾天吳又打電話來說:美總領事請求見我,我告訴吳:這類事,讓該總領館打電話與省府交際科聯絡好了,他或者因為怕武陽保甲長再找他麻煩,又向我提出請假赴京滬杭考察市政兩個月,我因他是鄂籍委員,已勉強予以批準。」同時黃向我說一句內心話:「如他不按時返任,我可派建設廳長伍廷颺接替他的職務」雲雲。吳請假考察僅及二月,忽然七七事變爆發。他即由滬返回原任,彼時委員長蔣公洞悉日寇必自上海登陸,進攻京滬地區,認黃主浙有成就,且有基礎,又是最老將領,即時調黃回浙江重任主席,俾就近可以地方力量,支援京滬戰場,因何成濬武漢綏靖主任係鄂人,即循鄂人治鄂的民意,派何將軍第二次出任湖北主席,迨至保衛大武漢時期,才改由陳誠主鄂,這是抗戰時期鄂省府人事變遷的原因。 

(四)黃戰後當選立委,我在南京有生離死別的一晤

    當我卅年出任蘭州市長時,黃曾自浙來電致賀,後來我有一位浙籍舊屬在成都中央軍校高等教育班畢業,英文程度尚可,彼時中美合作抗日,凡是軍人有學曆、通英語者可以保送美國短期學習軍事,此君一文莫名,向我求助旅費,我冒昧寫信給黃主席,告以這位浙籍軍人,能否請浙省府補助若幹赴美深造旅費,不久黃即通知浙省府駐渝辦事處發給五千元,俾此君得以赴美深造,足見黃有感情、有氣度。民國三十七年國民大會開會時,我住南京中央飯店,在人多的大客廳中,忽然有人背後拍我,反臉一看是黃紹竑本人,我仍稱他主席,他幽默的說:「現在不是主席,是立法委員了。」我驚奇的問他:「你是方麵大員,為何現任立法委員?」他竟答複我說:「人生隻有幾十年生命,凡是有點抱負的人,雖求力爭上遊,但是動亂的中國,也要計算我們的年齡歲月,我已五十歲的人,要計算到下一步在世期限,總理說過,軍政時期、訓政時期、憲政時期,做人也是一樣,吾人獻身國家,亦有個階段,我在廣西渡過軍政時期,在中央任部長、省主席,等於我從事政治的訓政時期,到現在國家頒布憲法,我任立法委員,就是我從事立法的憲政時期,在憲政時期隻要守法,研究政策,提供政府參考,生活輕鬆,善養天年,求得善終,於願已足。」這是他計畫一生善始善終的心腹話,當時聽來,認他的話對我頗有啟發性。別後不及二年,詎料中共猖狂無比,國運急轉直下,因他是一位民意代表,又與李宗仁有曆史淵源,故而湊數的加入赴北平和平代表,身陷北平,等於俘虜,聽人擺布,最後違反他能得「善終」的構想,自動一死了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禁為之一嘆。 

 

原載《傳記文學》雜誌總第296期(198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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