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拔群亂東蘭禍廣西始末 /黃旭初

韋拔群亂東蘭禍廣西始末

黃旭初

 

    韋拔群在東蘭造亂前後達十年之久，在廣西曆史上是一件大事，為洞徹其始末，特述此篇。

    黃紹竑氏曾論此事，他說：「平心而論，韋拔群在共產黨的立場上，也許不能不有此種作風。但與我們的政治體係互相抵觸，無論如何，不能容許他這樣胡幹。」東蘭亂事，終被敉平，原因在此。

    廣西統計局在民國廿五年編印「古今廣西名人錄」，韋拔群也被列入。當時社會上懷抱舊道德標準的人，對此事大加非議。統計局長楊綽庵解釋道：「這是名人錄，不是名賢錄。既是名人，不論他是流芳百世，或是遺臭萬年，都應收錄的。」的確，在抗日戰爭前那個時期，提到韋拔群這名字，省內是不少人知道的，這是餘話。

　　韋拔群擾亂東蘭的始末

　　社會遺封建、青年向革新

    想了解韋拔群何以能擾亂東蘭？要先明白東蘭社會一般的情況。

    東蘭縣位於廣西省內西北部，在紅水河西岸。境內山嶺重疊，交通艱阻。漢、僮、瑤各族雜居，人民一般的生活極為貧苦。自宋朝狄青征服儂智高後，他把向來政府力量統治不到的區域，劃地分封給隨征有功的將士，以為酬庸。受封的稱土司官，對其封邑有治理的全權。他所需要的，無論公用私用，完全向封邑內的土民攤征。對上級疆吏，並無隸屬的關係，隻是年終貢獻一些土儀。土司官操人民生殺予奪的權力，其黑暗自不消說。東蘭州的土司官姓韋，原籍山東，襲封到了第三十幾代的韋龍甫，政府將土司官撤消，實行“改土歸流”，就成為現在的東蘭縣。土司官的生活，據現在僑居九龍一位前鳳山土司官韋鴻卿的小姐向我述說：“我有八個母親。我父親的衙門和住宅，後麵是相通的，在一個花園裏麵。花園占地很大，像個大公園，其中古樹參天，綠蔭滿地。樹下都布置有石桌和石凳，供人遊息。石桌和石凳下麵，埋藏很多銀元。我小時隨父母訪問過東蘭州韋土司官，他和我們一樣的排場。”所以東蘭是個廢除封建為時未久的地方，封建流風遺留很是不少。

韋拔群的來曆，也該先說明。他在前清光緒十九年出生於東蘭縣東裏屯，也是一個小地主的兒子。曾在縣立高小就讀。民國七年在慶遠中學肄業，因反對向校長送禮祝壽而被開除。後來進桂林法政學堂，中途退學。他祖父、父親死後，一身自由，到長江一帶浪遊了兩年然後回來。袁世凱稱帝，雲南起義討袁，貴州首先響應，韋拔群以為這是個人謀出路的機會，招集了幾十人帶到貴陽投效討袁，他被委為連附。黔軍入川，他和他的連長發生衝突，被撤職監禁於重慶。數月後釋放，送他入貴州講武堂受訓。畢業後，派到重慶黔軍軍部當參謀，和幾個青年軍官在軍裏秘密傳閱《新青年》雜誌，散發傳單，宣傳社會革命，後來事泄，棄職逃亡。民國十年六月間，他取道雲南到廣州而歸廣西，馬君武新任廣西省長，委他為東蘭縣長，他因自己沒有武力而不敢受命。他在南寧住到冬天，地方仍然混亂，遂回東蘭。有一黃司令帶隊路過東蘭，一部分士兵住到他的家裏，他聽到這個部隊久不發餉，士兵時發怨言，遂乘機煽動了幾句，當夜有一班兵挾槍逃亡了，黃司令大怒，派兵來拿他。他未被拿著，複逃往南寧，匿居了八個月，不料，頭一次上街，就被黃司令抓住，關進了監獄。那時已是自治軍時代，自治軍總司令林俊廷駐南寧。前鳳山土司官韋鴻卿和林俊廷為拜把兄弟，時韋在林的總部內作客，一天，聞得要提犯人赴法場，犯人是韋拔群，鴻卿於是請林免其一死，罰款贖罪，拔群花了六百法元出獄，而回家鄉。這是民國十一年的事。拔群作亂後，鴻卿全家被其殺絕。 

初組自衛團、三攻東蘭縣

    韋拔群以時局紛亂，正是時勢造英雄的機會，先邀得幾個青年商議，大家同意組織武裝，鏟除土豪劣紳，打倒軍閥，遂分頭出去聯絡。到了十二年端午節，他在東裏屯後麵山坡銀海洲集會，參加的百多人，飲雞血酒盟誓，組織自治會，合力進行宣傳，口號是：“打倒封建軍閥”，“打倒貪官汙吏”，“打倒土豪劣紳”。不多時，有好些農民附從，拿出粉槍、長矛、大刀、洋槍等項武器，組成一個隊伍，改自治會為自衛團。第一次是向中和墟的紳士杜八鬥爭，壓迫他吐出了吞沒的學校捐款。頭一次得勝，膽子更壯了，五月十三日韋拔群和羅周全帶了四十幾個自衛隊員混入東蘭城裏，衝入土司官後裔韋龍甫家搜索田契和槍支，駐防營長羅文鑒得報，派兵將其打走。韋拔群敗回，心有不甘，召集黨徒再圍攻城，決定將各鄉的武裝組成農民軍，以牙蘇民指揮蘭陽、大疇、巴若北三鄉，黃大權揩揮泗孟、蘭木兩鄉，黃榜巍指揮中和、江平等鄉，韋漢超指揮河東地區、韋撥群任總指揮，設臨時總部於巴坵，五月十八日攻城，結果被守軍擊潰而敗，但守軍不敢追出城來。一個月後，韋拔群以農民軍作第二次攻城，依然失敗。九月羅文鑒營調回百色。十月，農民軍第三次攻城，先占領了縣政府，縣長蒙元良和韋龍甫逃脫。那時右江區域，省方力量達不到，完全為駐在百色的廣西陸軍第二獨立旅旅長劉日福所支配。劉自知一時不能以武力解決，乃進行調解，撤換了蒙元良，以黃守先為東蘭縣長，在縣城成立參議會，邀韋拔群和其黨徒參預政事，以緩和鬥爭的情緒。

十三年四月，劉日福複派羅文鑒營入東蘭，韋龍甫隨同回去，把農民軍打敗，四處出榜捉拿韋拔群，韋拔群在東蘭不能立足，遂偕陳伯民逃往廣州。當時國民黨實行容共政策，在廣州開辦農民運動講習所，所內一切全由共產黨分子所把持。韋拔群、陳伯民五月到了廣州，都入農民運動講習所受訓，學得了一些粗淺的革命理論，三個月後，他們又偷偷地回到東蘭。 

訓幹部組會、刦槍械擴團

    韋拔群把做法改變了，他決定組織農民協會，並且仿效廣州的辦法，先辦農民運動講習所以造就農民協會的幹部。十四年春天，他在東裏屯的北帝岩開辦農民運動講習所，招收東蘭、鳳山、百色、淩雲、都安各縣僮、瑤、漢各族的青年三百多人訓練，課程完全依照廣州農所的，他自任所長；教員就是他和陳伯民兩人。辦到中間，經費不繼，他於是在距離中和墟數裏處另設新墟，通告附近各鄉村，謂新墟比舊墟各項捐稅都大為減低，以事招徠，果然成市。舊墟利益受損，龍顯雲出而禁止農民去趁新墟。韋拔群帶隊去捉他，龍逃避了，無人敢再擾新墟，農所經費有著了。六個月後，農所學員畢業，即分派到各鄉宣傳打倒封建軍閥，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土豪劣紳，取消苛捐雜稅，號召農民組織起來。不久，東蘭縣各鄉差不多都成立了農民協會；鳳山、都安、恩隆、奉議、向都、天峨各縣也有農民協會出現。韋拔群特別重視武力，他把東蘭的自衛團組織完成後，其他各縣還沒著手，乃親率東蘭的自衛團到鳳山，幫助陳伯民去進行，先後打劫了大同鄉唐梅、四區班家兄弟、五區班連澄、三區羅宗綱各家，搶得了不少的槍支子彈，於是鳳山又成立了很多自衛團。

這年中，省內多事。廣西全省綏靖督辦李宗仁和會辦黃紹竑，從一月起對沈鴻英作戰，輾轉於平樂、桂林、柳州、慶遠各處。而雲南唐繼堯乘孫中山大元帥逝世，覬覦兩廣，派兵入桂，二月占領南寧，我軍六月結束對沈戰事後，七月才把唐軍擊走回滇。冬間又出兵協助廣東平定南路。所以省方軍政中樞，始終無暇顧及東蘭的事。右江方麵的維持，一概委之於劉日福。劉也明白韋拔群是東蘭的禍根，但眼見省局動蕩，自己的前途尚不可測，對地方事自難積極。韋拔群便在這種情勢下，無法無天，造成其惡勢力了。 

值容共時期、獲鬥爭勝利

十五年初，東蘭縣長黃守先因事到百色去了。韋拔群知道後，立刻糾集自衛團於一月七日攻入城去，把監裏的囚犯全都放了，韋龍甫家的財物概被搶光。黃守先趕急請兵回縣，將自衛團打走，追到中和，燒光了列寧岩。兵少，力量達不到各鄉，收不到稅，劉日福乃派龔壽儀團到東蘭大舉進剿。韋拔群逃入西山。龔團五路進攻，未能將其消滅。四月，龔團調回百色。六月，韋拔群將二月間在西山成立的東蘭革命委員會遷出中和，招集自衛團再攻陷縣城；並用東蘭農民協會名義電報廣州國民政府，說是土豪劣紳勾結縣長壓迫農民，槍殺黨員，請令廣西省政府查辦。國民黨正在實行容共、農工政策的時候，不但廣州方麵對他們這種舉動很為重視，就是廣西省黨部裏麵也有很多人對他們表示同情。廣西省政府主席黃紹竑隻好暫不派兵剿辦；他為審慎處理起見，由省政府、省黨部、國民革命軍第七軍司令部派員組織“東蘭調查委員會”前往調查，共同處理。調查委員會還沒動身，韋拔群就先派陳伯民等到南寧向黨政軍各方麵作報告，他們的說法和立場，和共產黨完全一樣。調查團到了東蘭，韋拔群用東蘭革命委員會的名義在田壩上召集了一個農民大會，韋自己出來報告鬥爭的經過。在那般形勢之下，哪一個紳士良民還敢出來說話？調查團裏的委員，省黨部派的是農民部代表陳勉恕，他是共產黨員，站在他的黨來說話；第七軍部和省府派的，卻站在政府的立場說話；起草報告書時，因意見分歧而爭執不下，於是各寫各的。兩份報告書同時交到東蘭調查委員會，決定一起發表。但南寧民國日報登出的，隻是省黨部農民部的報告書，軍部追查起來，才知道是印刷部裏的工人把軍部和省府那一份報告書抽掉了。向印刷工人責問，他們答覆竟說是：“你們造謠。”並發出通電支援東蘭的農民。省府遂扣押兩名排字工人，共黨竟鼓動南寧各行工人群集省府請願，乃予釋放。省府呈覆國民政府，謂韋拔群等設農民運動講習所和辦農民協會，都無片紙隻字報告縣府和省府，全不守法，擅自行動；控告其焚殺刦掠的案牘，積高盈尺。但為息事寧人，不願事體擴大，求得一時相安，由黨政軍三方共同定出解決東蘭農民協會韋拔群等的農紳鬥爭辦法八條，付諸實施。辦法中大體總是遷就農民方麵的利益；劣紳杜八，通緝；縣長黃守先，交法院訊辦；團長龔壽儀，請第七軍部查核辦理。省府委陳勉恕繼任東蘭縣長。陳勉恕於是介紹韋拔群參加共產黨。 

已實行分共、遂大舉清鄉 

    韋拔群既得省黨部農民部的大力支持，又有縣長陳勉恕的直接指導，更為得勢。他把東蘭革命委員會遷到縣城，開辦第二屆農民運動講習所，附設青年訓練班、婦女識字班，傳播共產思想。十六年初，省農民部委韋拔群為田南道農民運動主任，領導右江一帶的農民運動。他召開東蘭全縣農民代表大會，將東蘭革命委員會改為東蘭農民協會。右江地區，也普遍成立農民協會，發動鬥爭，喊不交租、不還債、不納稅、燒毀田契借據等口號，開大會槍殺地主。四月十二日清黨事起，容共政策停止了，韋拔群更煽動各處武裝暴動，果德和那馬在八月、奉議在十一月、向都在十二月，縣城都曾受武裝農民攻襲。

十七年初，省當局以朱為鉁為田南清鄉總辦，指揮龔壽儀、許輝生各團和黃明遠獨立營從事清剿。龔壽儀任東鳳警備司令，韋拔群被其擊潰，逃入東蘭的西山，龔部將各個山寨逐一掃蕩，都成了墟廢，但捉不到他，隻打死了他的妻黃秀梅。朱在鳳山設立東鳳地方幹部人員養成所，以張嶽靈為所長，招收兩縣學員一百名入所訓練。後來又在百色設立田南十屬地方幹部人員養成所，朱自兼所長。朱任職一年半，韋拔群已勢窮力蹙，忽因俞作柏主桂而又起來。

 

俞助共披猖、黃入湘停剿

    十八年夏，廣西政局改變，省府主席黃紹竑離省，南京方麵以俞作柏繼任。共產黨乘機先後派張雲逸、葉季壯等入桂，打入軍政部門活動。七月，韋拔群到南寧見俞作柏，俞弟作豫為共產黨員，代請撥給東蘭農軍槍二百支，俞即允給，韋寫信回東蘭招來農軍二百多人到邕領槍，編成三連，就地訓練。九月，共產黨在南寧召開全省大會。會後，韋拔群便率領那三連人回東蘭。那時東蘭已無軍隊駐防，韋乘勢拚命打劫地主，擴充農軍。十月十六日韋率隊由中和乘夜出發，翌晨襲占東蘭縣城，縣長鄔塵蔓逃脫。

    俞作柏九月廿七日宣布反蔣，因呂煥炎、楊騰輝對其倒戈，僅半月而失敗。李明瑞和俞作豫率其第十五師的一部，張雲逸率其教導總隊，分乘電船十多艘，隨俞作柏逃往龍州。俞作柏再經安南逃香港。李明瑞、張雲逸率隊經養利轉往平馬。俞作豫留在龍州，後來組織左江蘇維埃政府，其部隊稱中國工農紅軍第八軍。 

    李明瑞、張雲逸十月廿八日在平馬將熊鎬的廣西警備第三大隊繳械吞並。各縣的地主和民團，陸續被其消滅。十二月十一日，共產黨稱為廣州起義兩周年紀念日，在平馬召開右江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右江蘇維埃政府，韋拔群被選為政府委員之一。同時成立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李明瑞為總指揮，張雲逸為軍長，鄧小平為政治委員；下轄三個縱隊，韋拔群所轄東鳳農軍編為第三縱隊。百色、恩陽、奉議、恩隆、思林、果德、隆安、向都、鎮結、東蘭、鳳山先後成立縣蘇維埃政府，各鄉也成立鄉蘇維埃政府。推翻地主，實行分田。每村編組赤衛隊。在西山弄京辦瑤族幹部訓練班，平馬開幹部訓練班，那凡屯辦軍事訓練班。在板勉村設兵工廠，修理槍械，製造彈藥。令人民組織火藥隊，地雷隊、草鞋隊、給養隊、交通隊、破壞隊、縫紉隊以應紅軍的需求。

俞作柏變後，南京任呂煥炎主桂政，但各將領擁戴舊領袖李宗仁、黃紹竑、白祟禧，他們遂於十一月由港、越先後回邕，組護黨救國軍第八路，李任總司令，黃為副總司令，白為前敵總指揮，隨即東下攻粵，對左右江的共黨，無暇處理。由粵敗歸後，右江共軍乘機進圖南寧，其先頭部隊已到隆安縣以南。十九年二月二日李總司令派司令李奇率兵三團由南寧前進，將其擊敗，收複百色，李明瑞等逃入恩降縣七裏一帶山中。三月，黃紹竑負責進剿；他派梁朝璣師向龍州，三月廿一日梁消滅了紅八軍，俞作豫逃往安南，左江平定；他親往右江督剿，尚未肅清，五月因出師湘鄂而放棄，共黨又恢複原狀。七月我軍由湘敗歸，南寧被滇軍圍困，梧潯鬱陷入粵軍手中，大敵當前，對右江共黨更是鞭長莫及了。 

李張被調贛、韋陳留右江

    十九年秋，中共中央令紅七軍開往江西集中。右江前委書記鄧小平得令後，即將各縣赤衛軍整編為第四縱隊，以黃治峰為縱隊長，編入紅七軍，以增強實力。九月二十日從平馬、田州一帶出發，十月初到達河池縣集中。十月十日開全軍黨員代表大會，先為長途危險向黨徒打氣。並整編紅七軍為第十九、二十、二十一等三師。韋拔群為第廿一師師長，陳洪濤為政冶委員。旋又留韋拔群、陳洪濤仍在右江，而將其廿一師並入十九、二十兩師。韋拔群隻帶一連人回東蘭。紅七軍即行出發向江西。

    那時，白總指揮正統率全部兵力由柳州經武鳴進攻滇軍，圖解南寧之圍。李總司會僅得一營坐鎮柳州，接紅軍出動情報，即電令在賓陽方麵牽製粵軍的第三縱隊指揮官李品仙，速派覃連芳的教導第一師趕往慶遠阻截。李品仙以南寧方麵正在緊要關頭，令覃師準備停當，等待南寧圍解，即火急動身。白總指揮於十月十三夜擊潰滇軍於南寧，滇軍向右江敗走。覃連芳率其本師和炮兵一部於十一月一日趕到慶遠。他部下有營長某對羅城、融縣一帶的道路情形非常熟悉，料紅軍必取道羅城的四把，三日趕到四把，布置完後不久，紅軍果然來到，即將其擊敗。又料其必經某道往長安，覃師抄捷徑連夜急行，六日正午到長安，果然紅軍下午二時也到，於是展開了三天三夜的血戰，到十日晨，紅軍大敗，狼狽北逃。這一戰，我軍死傷合計超過一千人；紅軍傷的悉被其抬走，地方人檢埋紅軍屍首，達九百以上。十一日覃率隊向古宜（後來改稱三江縣），十三日晨間到達，已將部隊在河的西岸市區部署待敵；正午李品仙指揮官來到，看了地形，小聲告覃道：“我軍隻有這點力量，不能再硬拚，現在隻可堵住使其向北入湘，勿使其向龍勝、桂林。”即令全部移過東岸，隔河監視。天陰，下午三、四時紅軍湧到，李指揮官令炮兵猛轟數十發，紅軍不敢入市停留，急向北逃去。李率覃師和第八軍第廿二師（實際人數不過一團，無戰鬥力）於十四日向龍勝，十七日到桂林。此次紅軍經過的地方，都張貼有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總指揮李明瑞的布告。

    張雲逸和張嶽靈在南寧時相識。抗日戰爭間，廖磊主皖政，嶽靈任省府參議，雲逸為大別山新四軍問題代表共方與皖政府交涉而到立煌，嶽靈和他談起前事，雲逸道：“當時我們知道你方的部隊已開往南寧打滇軍，柳桂方麵無兵，所以我們決定取道柳州、平樂入道州往江西，沿途道路既平坦，物資又豐富。我們行軍迅速，你們必追不上，不料在四把便遭覃連芳截擊。我們趕往長安，打算覃師如果追來，隻要把他打垮，再經柳州也無問題，又不料覃比我們先占長安，打起來又如此拚命，我們再敗，才放棄經柳企圖。擬由古宜、龍勝經桂林入湘，到古宜又被阻，乃決心走湘邊那條路。路雖崎嶇，可是無人阻礙，通過耒陽而入贛南。由河池出發時共一萬五千人，到贛隻剩下半數。李明瑞因健康不佳，到贛後已不管事，不耐艱苦生活，被廣州方麵的人勾引而謀叛，證據被獲，遂被處決，時為翌年八月。”
 

將士圍耐心、渠魁終授首

    韋拔群由河池回到東蘭，即將東蘭、鳳山、都安、恩隆、奉議各縣的赤衛軍常備營補充他的第廿一師，師轄三個團和兩特務營。他曾到都安縣高嶺墟打遊擊。他的得力助手陳伯民，卻在盆洞被民團擊斃。

    由南寧到百色所有沿江各縣，當我軍追擊滇軍時已經收複。韋拔群把右江蘇維埃政府搬入恩隆縣的七裏。滇軍既敗歸雲南，李總司令派軍長廖磊率第七軍徹底剿辦右江共黨。二十年二月，貴州王海平部逃難避入我境，因令其協助廖部。廖遂分兵三路進攻。韋拔群將其師部和六十一團在東蘭城防守，派六十二團到右江下遊擾亂廖軍後方，六十三團往巴暮、蘭陽活動，他自己回中和鄉連夜將兵工廠搬入西山。廖部農曆正月初四日進到東蘭城附近，初六日共黨即放棄東蘭城，卻把所有的交通要道、學校、民房、隘口等都埋了地雷，使得進剿部隊，處處小心，迂回審慎，費了成個月時間才到達中和鄉。王海平部進剿鳳山，破滅了百樂鄉七個山寨，竟被共黨用“黔軍紅軍，互不侵犯”的標語口號來分化，致廖、王凶終隙末。廖軍長化了幾個月功夫把外圍各縣的共黨武力消滅後，集中主力到東蘭來，對西山實行長期圍困，反複搜剿，並懸重賞捉拿韋拔群。韋拔群在西山，派出外處聯絡的人一個也回不去，外援斷絕。到了廿一年春天，經常秘密送食物到山峒給韋拔群那個老婦人，被官軍懷疑，迫她帶路去搜索，她不願意而跳崖死去。韋拔群從此絕食，逼著夜間偷離出峒，避過多重警戒線，到田卡山，天已大亮，停下來躲了一天，餓了一天。天黑了，下山向東裏屯走去，不多遠，暗中撞見了他的族侄韋昂，他遇著了家裏人，自是高興。韋昂同他到特牙山背麵的賞發洞。上山時他已渾身發燒，四肢無力，韋昂在洞裏鋪了稻草，殷勤請他歇息，問他要吃點什麽？好去做來。韋昂看了拔群臉色紫漲，知他是病重了，在外邊打了個轉，進來叫聲「拔叔，拔叔！」見拔群已昏迷不醒，韋昂遂抽拔群枕著的手槍將拔群擊斃。右江亂事，到此才得結束。

【完】

《春秋》雜誌總第187期（中華民國五十四年）

 網上參見：【析世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