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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與上帝——基督教與中國傳統文化 -- 引言 霧中尋樓台

(2007-07-13 21:19:19) 下一個
董叢林 著

引言  霧中尋樓台

    “霧失樓台,月迷津渡”,這是宋人秦觀的名句。其蒼茫的意境,極富文學的美感,也頗具哲理的韻味。如果我們別作一番更開闊的聯想,則發現:從曆史到現實,從自然到社會,悠悠歲月,大千世界,正有多少撲朔迷離的現象,恰似月籠霧罩,吸引人們去尋覓、探索。就說“龍”與“上帝”吧。

    龍的人工形象是我們所習見和熟識的,然而,生物起源、進化的曆史證明,地球上從未有過這樣一種動物存在。那麽,龍的形象究竟緣何而成?時至今日仍是學者們打不清的筆墨戰:或說是鱷魚等動物的神化;或持論乃馬頭、鹿角、蛇身、雞爪等生命部件的組裝;或推測源於伏羲女媧人首蛇身的圖騰形象;或斷言就是雷電之神,得名於雷聲之“豐隆”……真乃眾說紛壇,莫衷一是,但無論如何,這個虛
構之物已牢不可破地成為華夏民族的象征,神州古國的象征,也是中國傳統文化的象征。

    象征意義並不等於宗教崇拜,並不等於訴諸虛幻,而隻是一種標識符號。龍之於中國,決不具有基督教世界上帝那樣的地位和身分。以儒家文化為主脈的中國傳統文化,其根本特征是倫理中心主義,突出而直接地講求人與人之間現實存在的關係規範,特別強調道德的約束和教化。中華古國曆朝曆代的“真龍天子”,除極個別的特例之外,都以所謂德治教化作為治國的根本方針,宗教在國家政治生活中沒
有獨立的席位。曆史的傳統造成華夏民族與宗教王國之間的相對疏遠和隔膜。

    這種相對疏遠和隔膜不等於絕緣。事實上,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種文化,絕不可能與宗教絕緣。龍的國度也不會例外。且不論到它的“童年夢幻期”去追根尋源,就從其成熟的傳統文化的形成看,便是經曆了儒、佛、道三家合流的一個過程。其中儒乃儒學,佛是佛教,道則包括道家學術和道教兩種成分。可見,中國傳統文化當中也融進了宗教因素。

    在有些人看來事情尚不止如此,他們堅持把“儒”也視為“儒教”。從古到今,從中到外,都不乏持此論者。近年甚至有西方學者將儒家文化認定為世界上的“第三大宗教”,以“哲人型”概括其基本特征,與西方“先知型”和印度“神秘型”宗教相並列。儒家文化究竟是“學”是“教”?雙方論者各有所見,各執其理。依筆者愚見,漫道是原本之儒,即使被宗教浸潤了的“新儒”,淪肌泱髓的也還是人
本之學,而非神本之教。此乃製約龍與上帝關係的一個關鍵。

    上帝作為基督教所認定的宇宙間的獨一真神,隨著科學的發展,其存在似乎受到越來越嚴重的挑戰。當今之世,蛋白質的人工合成和試管嬰兒的誕生不再是最新奇跡;天文望遠鏡已把人類的視野擴及上百億光年之遙;地球、太陽乃至眾多星體形成的履曆也逐漸脫出混沌;地球人不但可以在太空飛行中一覽故鄉這顆獨閃藍光的小星,而且健足早就踏破了月宮的千古獨寂;從基本粒子到誇克模型使所知的微觀世界可望微而再微;超級電腦的運算次數已達每秒幾十億乃至上百億……總之,從自然界到人體本身,從宏觀到微觀,從理論到應用,科學的強光似乎足以消泯上帝創世、造人、主宰萬物的神話幻影,使其信徒們愧赧地向無神論者的行列靠攏。然而現實是,世界上平均不到四個人中,就有一個是上帝的信徒,其中甚至不乏在揭破一個又一個重大自然奧秘方麵獨具慧眼的頂尖人物。如果再加上伊斯蘭教、
佛教以及其他林林總總的宗教,信仰者的人數大約占世界總人口的百分之六十,遠超過非宗教信仰者。不可思議的宗教境界!冥冥之中,上帝對西方國家乃至全世界曆史的影響,是那樣真切而醒目。

    以對上帝的信仰為核心凝聚成的基督教神學文化體係,在中世紀的漫長歲月裏,是西方世界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深深影響著社會生活的各個層麵:教育滲透了它的性質;科學充當著它的婢女;政治和法律也成為它的分支……總之,基督教神學在當時的西方社會中具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威。

    固然,人文主義的理性覺醒是西方從中世紀過渡到近代不可缺少的條件,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西方社會與基督教文化的完全對立,事實上,基督教文化也在一定程度上充當著孕育理性精神的搖籃;也不意味著對基督教神學的全麵否定,而隻要求對其進行適當改造。基督教文化不但沒有因此而中斷,反而隨之獲得“時代更新”,更增強了它走向世界的力量。顯然,“上帝”也在因時而變。但無論如何變化,一方麵始終保持著其基本的文化特質;一方麵也總是具有一定的政治品格。

    龍與上帝都自有其神秘之處,對二者分別進行探賾索隱不是本書的任務。本書的宗旨在考察二者之間的關係史,時間斷限是從唐代雙方遇合開始到清末。悠悠幹餘年間,龍與上帝幾度即離,幾多悲歡,既斥又吸,有打有和,千頭萬緒,複雜的事局也如同霧中樓台,月下津渡。

    在筆者看來,龍與上帝的關係史中,始終貫穿著兩條基本線索,一條是文化關係的線索,一條是政治關係的線索。二者既相對獨立又相互絞合,故對其既不應混一又不能割裂。否則,對事局便難以把握肯綮,摸清真象。當然,在不同的曆史時期,這兩條線索地位和作用的主次是不一樣的。以鴉片戰爭為界標,前後呈明顯差異。

    本書即循此兩條線索,分鴉片戰爭前後兩大階段,對龍與上帝的關係史進行具體考察。不擬從純學理上進行兩種文化的比較,但著重於文化視野,特別注意從異質文化的撞擊中透視中國傳統文化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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