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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族,正麵臨危機

(2004-12-22 19:10:01) 下一個

中華民族,正麵臨危機

施化



近幾年來,我越來越對中華民族的前景感到擔憂。擔憂的主要原因,還不是政治上的、經濟上的或環境上的。比如,台海危機,族群衝突,道德淪喪,腐敗泛濫,貧富懸殊,銀行壞帳,通貨膨脹,資金外逃,經濟泡沫,環境汙染,資源短缺,等等,所有這些困難都有緩解的辦法,隻要找到辦法,都有可能一步一步慢慢克服。我的擔憂主要是,中華民族的靈魂,也可以表述為意識形態,已經被人閹割,失去功能。中共的加強意識形態控製,有可能加重勢態的惡化。由於失去靈魂,這個民族失去了解決任何重大矛盾的能力,隻能使這些矛盾繼續激化,以至於不可挽回直到爆炸。而展望下一次峰回路轉的機會,則遙遙無期。一個民族,隻有意識到危險,才有可能避開危險。所以,每個為民族指出真實危機的人,都不應該受到歧視或壓製。

這次危機不同上個世紀30年代。危機不是來自外部,而是來自民族內部。盡管幾年來,海內外的觀察家,根據大量中國官方和海外的研究資料,判斷出中國在經濟上持續高速度增長,有人假設,按照這個速度持續不變,在2025年中國可以成為世界第三大經濟實體。前景的確很美好。然而這個假設忽略了一個前提,即,這個國家的主人中華民族,從綜合能力上講,能夠搬掉攔路的大石,照此速度一跤也不跌地走下去嗎?

事實是,半個世紀以來,這個民族就總體而言,已經被人從靈魂上、精神上徹底打敗了。打敗他們的不是外來入侵者,而是本族的統治者。打敗他們的武器是謊言和暴力。最強大的一個敵人是毛澤東(見我所寫《一個領袖的成功和他的民族的失敗》)。後來的領袖們有的試圖阻止靈魂的頹敗過程,但沒有止住反而在加速。

在分析前先解釋一下,曆史上的各民族都是由本民族的精英,也就是受教育最完善、經濟實力最雄厚的那一群人,組成民族的骨幹,吸引和帶動民族中其他各個不同成份,形成一個有機的群體。中堅的結構,常常是多元至少是二元的,有利平衡和相互彌補製約。中國的一個獨特現象是,由於中共獨霸一方,權力和利益的磁性,把中華民族的絕大部分精英吸引過去。前年開始的“資本家入黨”,更加大了這個磁力。我觀察到的這個民族的中堅部分,幾乎全部聚在黨內或它的周圍。而其餘盡管在人口上占了多數,大都是農民、工人,城市無業遊民等,他們的引導力非常微弱,隻是跟隨。因為他們既沒有獨立的產權,又沒有因之而來的獨立的政治和文化話語權,而僅有的幾個良心代言人還被主流社會排斥。這種一元結構,一旦核心垮掉,全盤皆垮,沒有緩衝餘地,十分危險。我將會另做一個題目來討論。

因此,本文對民族靈魂危機的分析,主要分析精英中堅這部分。共分四點:一,在信仰上失去方向;二,在人格上失去誠信;三,在認知上失去能力;四,在互動上失去渠道。其他方麵問題還有很多,由於篇幅不可能一一談到。但僅就上麵四點而言,就已經使這個民族失去了前進方向,失去了康複能力和發展能力。

首先,在信仰上失去方向。中華民族的信仰,是由最高權力即中共決定的,信仰自由始終隻被限製在紙張上。其餘的所有傳統信仰、宗教信仰、自由信仰,都已經或正在被現政權用暴力摧毀。而被這個權力唯一承認的“馬克思主義”信仰,卻是一個偽信仰。所謂偽信仰就是說,這個信仰建立在非真實的基礎上。世界共產主義運動的實踐,已經在十五年前承認了“馬克思主義”的失敗。其實在中國,這個時間還要早,差不多在1971年“林彪事件”以後,中國的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核心“階級鬥爭理論”,就已開始被悄悄地拋棄。

其實,信仰不在於多“正確”,而在於多真實。我們這代人從小就被上輩人影響,注重節約糧食。直到現在,我幾乎從不把剩米飯倒進垃圾。大人一向告誡說:“扔掉米飯是要遭天雷打的。”這個影響了我大半生的信仰——如果也算一種信仰的話,前提並非是“正確”的,但內容是真實的:如果人人都不珍惜糧食,將會受饑荒懲罰。信仰對一個人的行為規範的正麵作用,這隻算一個極小的例子。宗教信仰大都經不起科學推敲,然而,隻要是對人類對社會有益,就不需要比這更“正確”的真實了。凡是尊重自由宗教信仰的地方,社會中大部分成員的友善,誠懇和拒絕罪惡,是不爭的事實。人的生態社會,說到底是混沌的,凡是進步向上的精神力量,都不是“邪教”。

從我懂事以後,所有在中國看到的、比共產主義更為真實的信仰的出現,隻有兩次:一次是五十年代的“人人為我,我為人人”;一次是八十年代的“主觀為自己,客觀為別人”。這兩個世俗的、有益的信仰觀念,出現在輿論相對較為寬鬆的年代,後來都被正統意識形態不由分說地打敗了。到今天為止,全社會隻剩下兩個不可打敗的“信仰”:“錢”和“民族主義”,這兩個“信仰”其實是無信仰。對自由信仰高壓摧殘的結果,是信仰危機。在一個信仰自由的社會裏,不會出現信仰層次下滑的現象。

一個失去真實信仰或隻依賴“錢”或“民族主義”信仰的民族,對自己對鄰居都很危險。這個道理不言自明:當他們需要在曆史關頭作重要選擇的時候,要麽盲目無從選擇;要麽撤消底線,作出最可怕的傷及人類的選擇,他們將受到的報複也一定慘重。

其二,在人格上失去誠信。信仰迷失的最直接結果,是放棄價值的底線。今天,遍視全民族,還有幾個人主動把人格的起點——誠信,當作自己精神追求的價值?《工人日報》發表評論員郭振清的文章問道:“為什麽絕大多數人都不講真話?”可以斷言,哪怕就是這類提問,也很快將在意識形態控製下消失。著名作家巴金,窮一生的探求,得出結論:隻有說真話,這個民族才有希望。他的結論至今沒有得到主流響應。

事實上,謊言和暴力教給這個民族:說真話要付出代價,而且往往是血和生命的代價;而說假話可以獲利,從短期看來,獲利的成本很低。不說真話的價值取向,並非這個民族自己的選擇。有人說,這是花了半個世紀之久的時光訓練出來的,現在說假話的習慣已經滲入了骨髓裏,即使想他說真話,也得花半個世紀時間。

社會前進依靠的唯一道義力量是誠信。不論在古代社會還是現代社會,從日常起居到商業流通,從培育後代到科學奪冠,都離不開“誠信”二字。許多人以為作假可以幫助成功。事實上,即使成功了,也隻是他個人的成功,代價是整個民族的精神被腐蝕。結果是,人與人之間的合作關係完全崩潰,經濟往來成本高昂效率低下,商業信用投資信心大量消失,群體與群體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互不信任,一個好端端的民族被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其三,在認知上失去能力。這有兩個方麵的含義。一是,長期不斷的“正麵教育”,取代了獨立個人的思想功能,造成群體思想功能極度退化。二是,高度壓製所謂的“危險言論”,越來越多的所謂“敏感詞匯”,束縛了思想,使思想隻能萎縮在極小的一塊“風月”地帶。而這種認知能力的喪失,當社會危機出現的時候,將極度可怕。因為隻有兩種可能出現:“盲從”和“混亂”。不要以為“盲從”中共就有解救,中共自身不可逆轉的腐敗癱瘓,一定在某一天讓“盲從”調轉方向,毀滅它自己。

近年來,中國民族主義情緒高漲。民族情緒被燃起的根據,似乎是發達國家的“欺負威脅”, “八國聯軍”馬上又要來了。可是真實的情況完全相反。那些出國旅遊經商探親的國人,一定用眼睛看到世界各國平民並無對中華民族的仇恨,相反很友好,希望和中國人交往做生意。至於來往中個別的磨擦,也不足引起民族對立。有一個我認識的加拿大律師,在上海執業40年,一向對中國友好。他回憶說,近年來,涉外商業的官司,九成是外國公司輸掉。他即使看到當中的偏袒,也沒有摻入民族情緒。那麽,我們自己的民族情緒從哪裏來的呢?是誤判。現在的問題是,由於誤判而引起的民族情緒,已經開始被少部分人利用,結果將是災難性的。

其四,在互動上失去渠道。長期的一部分人對另一部分人的打壓鬥爭,長期的敵對情緒的宣傳,長期的彌漫性謊言的浸泡,這個民族的不同利益群體之間,已經不再交流。不交流的出路隻有一個:分裂。而良性互動,這一最理想的人際間關係,已經成為遙遠的過去,而且不知歸期。

交流不是“今天天氣哈哈哈”,也不是酒席上的“黃段子”。交流是指開誠布公地討論雙方的真實分歧,實事求是地尋找共同利益的所在,發現緩解矛盾的方法,最終達到“雙贏”。不交流的現象,不僅僅限於利益群體,還存在於政治領袖之間、黨群之間、地區之間、行業之間、學者之間、師生之間、兩代人之間、家庭之間、鄰裏之間,更不用說對於不同政見者、不同信仰者。長期以來的事實教訓人們,“說了也無用”,“少說為妙”。不交流的結果,是誤解、歧見、仇視、敵對日見增加,社會中充滿暴戾之氣。

互動必須有雙方的誠意,首先是實力強大的一方,必須先作出誠懇姿態。拒絕承認、拒絕交流、拒絕和解、拒絕互動,不但是僵化的表現,也是虛弱的表現。一個人的肌體的各個部分,隻有流通循環才可能健康,一個民族的肌體也是同樣原理。不能夠交流互動的肌體,必將離死亡不遠。

呼籲交流互動,呼籲放棄對抗和意識形態之爭,呼籲和解。承認危機,在對話中尋求化解危機,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拯救中華民族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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