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遠的中國曆史,幾乎每一次與異族的征戰中,都有一個異常尷尬的話題:在整個民族為自己的生存與外敵殊死搏鬥的時候,總有一群自己的同胞,站在對方的陣營中,拿著刀槍,向自己的同胞砍去。庚子年間的八國聯軍入侵,以及此後的列強瓜分中國後建立的國中之國的“類殖民地”中,都有這樣的中國雇傭軍。
八國聯軍中究竟有多少中國雇傭軍?我查找了參戰各國的不少文件,也很難考證出它的確切數據。據德國曆史學家的考證,到1904年共有1200名中國人參加了聯軍部隊。
也許數字本身並不重要,令我們感慨的,是中國雇傭軍的大麵積存在。在這些雇傭軍中,最著名的應屬英國軍隊1899年在威海衛招募組建“中國軍團”(The Chinese Regiment of Infantry)。這支約300多人的雇傭軍,在協助英軍與中國軍隊的作戰中表現很出色,其指揮官巴恩斯很為此得意:“中國軍團表現出了與其指揮官堅定站在一起,即使是與自己的人民對抗也不猶豫的作風。”這樣的評價,你我讀之,寧無萬千感慨、五內俱焚?! (我已經收藏了有關這支中國軍團的很多文物,將在今後向大家做專題介紹,敬請期待。)
在德國軍隊中,也有不少中國雇傭軍的身影。
在德國的帝國軍事博物館(The Imperial War Museum),有一件特殊文物:一個雕刻著圈龍圖案的軍用皮帶扣。根據展覽館的介紹,這是1900年,參與八國聯軍侵華行動的德國遠東特遣隊(the Ostasiataiche Expeditionskorps)中的中國雇傭軍“中國連隊”(The Chinesen-Kompanie)的裝備。
這一文物,引起了不少德國的曆史學家和曆史愛好者們的興趣。有人認為這一皮帶扣隻是在華的德國軍人自用。也有人認為是裝備了德式裝備的民團所用,更有人考證出,這是德國出口的專為中國軍隊而製作的裝備。
其實,當時德軍組建了好幾支“中國連隊”。這些“中國連隊”所留下的照片中,最大的區別就是有的是德式軍裝,有的則還是滿式軍裝。以下一張照片來自德國的曆史網站,說明是當時的德軍中的士兵合影,從該照片中的德軍軍服判斷,似乎是屬於遠東特遣隊的,所以,由此可以基本推理出身著西式軍裝的中國軍人為遠東特遣隊轄下的“中國連隊”。
圖:遠東特遣隊轄下的“中國連隊”
在另一張照片中,身著滿裝的“中國連隊”,則似應屬於德國海軍陸戰隊第三營(III. Seebataillon)。正是該支中國連隊,日後構成了轉為青島警察部隊的主體。德國王子海因裏希當年巡視青島時,對這支中國連隊十分看重。(以上軍服的推論,並不嚴密,希望得到有識者的指教)
圖:身著滿裝的“中國連隊”,則應屬於德國海軍陸戰隊第三營
圖:德國曆史愛好者們根據照片繪製的“中國連隊”製服到青島警察製服的演變。
八國聯軍之後的若幹年,另一位著名的“雇傭軍領袖”汪精衛,在臨死前留下《自嘲》一詩,為自己辯解之餘,或亦可窺見“雇傭軍”的家國尷尬情境:
心宇將滅萬事休,
天涯無處不怨尤。
縱有先輩嚐炎涼,
諒無後人續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