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保終生
(2005-06-17 01:3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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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一句話保終生
一方麵軍與四方麵軍會合後得到四方麵軍的幫助也感到四方麵軍的壓力。發生衝突後,毛於9月10日夜帶右路軍中的一方麵軍北上,還帶走了右路軍的軍用地圖。不太了解內幕的徐向前很緊張:
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意外事件,使我愣了神,坐在床板上,半個鍾點說不出話來。心想這是怎麽搞的呀,走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呀,我們毫無思想準備呀,感到心情沉重,很受刺激,腦袋麻木得很。(頁453)
照徐的說法,張國燾並沒有要他們"武力解決"中央,他和陳昌浩一起製止了兩軍分裂後可能發生的衝突:
前麵有人不明真象,打電話來請示:中央紅軍走了,還對我們警戒,打不打?陳昌浩拿著電話筒,問我怎麽辦?我說: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叫他們聽指揮,無論如何不能打!陳昌浩不錯,當時完全聽從我的意見,作了答複,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他是政治委員,有最後決定權,假如他感情用事,下決心打,我是很難阻止的。在這點上,不能否認陳昌浩同誌維護團結的作用。(頁453)
"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成為徐後來的護身符;陳昌浩可能也正因此在49年後還能擔任中央編譯局副局長。
9 電報
張國燾在長征途中企圖分裂和危害黨中央的說法來自毛澤東。"九月初,在中央一再催促下,張國燾才命令紅五軍進抵墨窪附近,但接著又下令紅五軍全部返回阿壩。他的分裂活動更加變本加厲;一麵致電左路軍駐馬爾康地區的部隊,要正在北上的軍委縱隊移到馬爾康待命,如其不聽,'則將其扣留';一麵致電陳昌浩、徐向前轉中央,再次表示反對北進,堅持南下,並稱'左右兩路軍不可分開行動'。9月9日,又背著中央另電陳昌浩率右路軍南下,企圖分裂和危害黨中央。
這樣,局勢便發展到千鈞一發的危急地步。右路軍前敵指揮部參謀長葉劍英同誌看到張國燾發給陳昌浩的那個電報,立刻秘密地趕往中共中央駐地巴西向毛澤東報告。毛澤東迅速抄下電文(1937年3月,毛澤東在政治局會議上講到,電文中有:南下,徹底開展黨內鬥爭)……當機立斷地決定率紅一、三軍團迅速脫離險區。"(8)廖蓋隆後來說:"我們黨史研究室的同誌看到1937年中央政治局批判張國燾的會議紀錄,毛主席在發言中說到,葉劍英同誌把電報給他看,電報中有'南下徹底展開黨內鬥爭'這樣的話。"(9)
徐向前回憶與此不同:由於9月8日右路軍的主要領導曾致電張國燾,要其北上,張則於次日"複電我們並轉中央,再次明確表示反對北進,堅持南下。"(頁450)
1982年,徐向前接受中央黨史研究室副主任廖蓋隆等的訪問,明確說:"接到張國燾要我們南下的電報後,我們最大的錯誤就是同意南下。至於是否發過要用'武力解決中央'的電報,我負責地對你們說,我是沒有看到過的。毛主席在延安時講過張國燾的危害。至於怎樣危害,我們也不好問"。徐還說:
我們那時候軍隊有保密製度,像這樣機密的電報,是指定人譯的,譯的人就直接拿給這位首長看;叫誰譯就誰譯。這樣的電報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到的,不是什麽都可以看的,這是軍隊的保密製度。張國燾發的這類電報都是指定人的,但誰譯的我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電報?誰看過?我也不知道。(10)
當時主管四方麵軍電報的宋侃夫也向中央黨史研究室說過沒有發過要"武力解決"的電報,廖蓋隆說:"宋侃夫同誌建議我們寫信給葉帥,請他回憶這段曆史。……我們已經給葉帥寫了信。"是否收到葉的回信,廖沒有說。可見這段曆史還不能說是清楚的。
葉劍英一生有三大功勞,一是1927年向葉挺、賀龍通報張發奎要扣押他們的消息,使南昌起義得已進行;二是長征中向毛澤東等人報信;三是在1976年粉碎"四人幫"中起了重要作用。當華國鋒、汪東興準備對"四人幫"采取措施之後,1976年9月24日,華派李先念去征求葉的意見,雙方一拍即合。但華下台後,葉成為抓捕"四人幫"的主要決策者,很多發表的記述都和事實真相有出入。1977年,李先念曾說:"去年十月,粉碎了'四人幫'。這是華國鋒同誌提議並征得中央多數同誌同意後實施的。"後來,《李先念文集》的編者們在收錄這篇講話時,根據變化了的形勢在文後加了一個注釋,寫成葉為主華為輔。隻是在李先念大發脾氣之後,才改寫成以下文字:"注157 1976年10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執行黨和人民的意誌,毅然粉碎了這個反革命集團。在這一鬥爭中,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等起了重要作用。"(11)抓"四人幫"是極其秘密地進行的,似乎不可能像李先念說的那樣是"征得中央多數同誌同意後實施的",但李的脾氣是有因而發的:作為主動者(華國鋒)的溝通人,李也是這次抓捕行動的主角。
10 "黨內鬥爭"與"危害"
延安時代以後的黨史一般都認定張國燾有一份電報給陳昌浩,據毛澤東1937年說有"徹底展開黨內鬥爭"一說。為什麽憑此一句就判斷張有危害毛澤東和中央的意圖?答案隻能是一條,這就是"黨內鬥爭"等於"危害"。
黨是一個政治組織,黨內鬥爭無非是思想鬥爭、路線鬥爭,但共產黨的黨內鬥爭卻常常由思想、路線的分歧引發殘酷整肅直至肉體消滅,張國燾、毛澤東在這一方麵都是行家裏手,以至於毛一看到"徹底展開黨內鬥爭"一語,就知道張要幹什麽了。
"危害"沒有成功,但一、四方麵軍的鬥爭確實是展開了。原屬於一方麵軍和五軍團參謀長陳伯鈞在兩軍會師後調到四方麵軍任九軍參謀長,沒有受到四方麵軍將領的歡迎。1935年9月13日晚,"王樹聲等同誌向我提出很多問題對我進行鬥爭";次日,陳要調離九軍,九軍要他把九軍的東西留下,"如狼似虎的一些傳令兵洶洶然要這要那,聲言奉命不準我帶一點東西,隻許隻身去總部。當麵交涉無效,寫信給孫軍長,回答找不著人。最後竟動手強搬東西,強拉所有馬匹,由五軍帶來的馬匹亦被沒收。我當時實在難處,隻好憤然舍棄所有東西人員,去總部請示辦法。黃昏前後,才由總部去信將一些東西東西人員要回,但望遠鏡被搶去,騾子也被換了!慨自參加革命以來,算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若說是真正的革命同誌,其何以出此?若說政見不同,需得鬥爭,亦斷不能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12)其實,王樹聲副總指揮、孫玉清軍長都是真正的革命同誌,王後來是十大將之一、國防部副部長;孫次年即壯烈犧牲。陳伯鈞不懂得真正的革命同誌之間,也會有殘酷的鬥爭。
到延安後,輪到四方麵軍的將領難過了,以至於許世友、王建安等人要拖槍出走,何畏幹脆投向國民黨。鬥來鬥去,革命黨人積累了太多的矛盾,終於在"文革"來了一次總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