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參“8·25事件”
(2005-07-05 01:3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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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總參“8·25事件”
根據相關資料,1966年3-4月間,總參作戰部再提拔增加了六位副部長,即:徐芳春、譚旌樵、張桂文、王強、孟平、成學俞。這樣,文革前夕,作戰部的副部長人數連雷英夫在內共達九人之多。
當年8月25日,總參發生了有名的“8·25事件”,半年前的楊成武、王尚榮、雷英夫這一總參批羅的“左派”組合,產生了裂痕。
目前,我們所能見到的有關這一事件較為詳盡的描述,當為陳虹的《總參“八·二五”事件真相》。陳虹時為總參政治部組織部副部長,又在總參文革辦公室工作,該文的資料來源應具相當可靠性。(10)根據陳文,“8·25事件”的大致經過如下。
8月22日,總參黨委在京西賓館禮堂召開機關師以上幹部會議,楊成武作了機關開展文革的動員報告。隨即機關就有人到旃壇寺(筆者注:總參機關所在地)貼大字報,說楊的講話是壓製革命運動。“隨後,總參的一些部、局,也貼出一批大字報,其矛頭大部分是對著總參領導的”。
8月25日上午,毛澤東按照預定安排,要接見坦桑尼亞軍事代表團(筆者注:經核對新華社電訊稿,毛澤東接見的時間應是當日下午),陪同的有周恩來、楊成武和彭紹輝,國防部外事局(筆者注:即總參外事局)局長潘振武為引見人。“陪同和引見的人還沒有到場,外事局參謀孫啟祥給毛澤東的秘書徐業夫打電話,說他代表革命群眾,要求毛澤東不要讓潘振武參加接見”。徐業夫將他接到孫電話事告之楊,楊請示了周恩來,周同意了楊為照顧群眾情緒,不要潘參加接見的建議。
當日下午,總參黨委召開會議,研究和具體部署機關文革事。外事局一些幹部得知總參黨委在開會,即衝到北樓6層總參黨委會議室,質問楊成武,同時向總參黨委提出抗議,“說什麽偉大領袖毛主席親自支持了外事局革命群眾要求,同意不讓潘振武參加接見外賓活動,楊成武壓製群眾罪責難逃等等”。
“在那個會上,群眾未來衝擊之前,楊成武就將25日毛主席接見潘未參加的情況向到會的同誌講了。當外事局衝擊會場的同誌退出後,楊成武又向到會的總參黨委委員和列席的部、局領導重複了一遍。王尚榮是總參黨委委員,參加了這次黨委會。楊成武兩次敘述潘未參加接見的經過,他都親自聽到了的”。但“當天晚上,外事局的大字報貼出來了,作戰部連夜開會,支持外事局群眾‘革命行動’的大字報也貼出來了。作戰部部長王尚榮、副部長雷英夫等帶頭簽了名”。作戰部是總參第一部,位置顯要不言而喻,“當作戰部的大字報一貼出,各部、局馬上響應,紛紛貼出了大字報,表示對外事局部分人的‘革命行動’的支持。總參機關的形勢,發展異常迅猛,使人有‘烏雲壓城’之感”。
按照軍委和總政的指示,“那時軍隊的文化大革命運動,是在各單位黨委領導下進行的,總參的運動才開展兩三天,就發生了衝擊總參黨委的事件,這是非同小可的事。當時,周總理知道了很生氣,很快給楊成武打來電話,詢向情況,要楊提高警覺,並說人家都要奪你權了,你還不知道”。周隨即親筆寫了一信說明事情原委,徐業夫也於27日寫信給總參黨委說明當時情況,總參黨委收到兩信後,第二天公布於眾。作戰部的人看到周、徐兩信,立即翻了過來,說他們受騙了,上了外事局一些人的當。“他們群情激憤,集合隊伍,摩拳擦掌,要去衝外事局,有的甚至幾乎要動手打起來”,楊成武當即製止。
總參近乎亂了套。8月30日,葉劍英在三座門(筆者注:軍委辦公所在地)召開會議,“肖華、張愛萍、王尚榮、雷英夫和楊成武都參加了。葉劍英主持會議並作了指示。總政治部主任肖華也講了話,指出王尚榮、雷英夫的做法是錯誤的。他說,楊成武有什麽缺點,你們有什麽意見可以提,但不允許這麽搞。張愛萍副總長也講了話,批評了王、雷二人。王尚榮、雷英夫在會上作了自我批評”。
陳虹說,本來事情到此已處理完,“可是林彪知道了,卻抓住不放,他說此事一定有後台,要撤作戰部長、副部長的職”。“第二天,林彪親自召集軍委會(筆者注:據有關資料,軍委第56次常委會在9月1日舉行),老帥們大都參加了,賀龍副主席也到了會。林彪講了對‘八二五’事件看法後,堅持要撤掉王、雷的職務。他的意見得到了與會人員的認可,於是會上決定撤銷王尚榮、雷英夫總參作戰部正、副部長職務,交代問題。隨後軍委給各大軍區和軍兵種發電,宣布了王、雷被撤職的事,作戰部掀起了對王尚榮、雷英夫的揭發批判。總參各部局的同誌也到作戰部參觀大字報。這就使總參機關的局勢得到了控製,變得較為平穩”。
陳虹又說:“客觀地講,林彪當時利用了‘八二五’事件,對王尚榮等人進行了迫害,並借這個事件整了賀龍同誌,這件事的平反是完全應該的。但這不等於說這個事件就是正確的。就這件事本身來看,不論在當時還是在今天,都不能說成是對的”。
筆者十分同意陳虹最後這段話的後半部分,卻難以同意這段話的前半部分。對總參“8·25事件”的定性,周恩來早在林彪之前已認定是王、雷要奪權,周不是說了“人家都要奪你權了,你還不知道”嗎?林彪後來堅持要對王、雷按原則處理予以撤職,並沒有什麽錯,否則,作為軍隊中樞的中樞——總參機關的局勢難以穩定。而且,這一處理意見得到了軍委常委會議全體與會者(包括賀龍)的一致認可,不能說是林彪一人對王尚榮(陳虹此處沒有提雷英夫)的“迫害”。陳虹文章還多處為楊成武開脫,認為楊並無意要處理王尚榮,這恐怕也有違當時事實。總參大院內發生的事,楊成武不主動去匯報,周恩來、林彪怎會這麽快就知道?以楊的脾性,周、林對事件的性質都已表了態,維護了楊的權威,楊高興還來不及,還會為王尚榮說什麽好聽的話?
對“8·25事件”,毛澤東本人也是知情的,對王、雷的處理,毛表示過支持。1967年2月3日毛接見阿爾巴尼亞的卡博、巴盧庫時說:“現在流行無政府主義,懷疑一切,打倒一切,結果弄到自己頭上了,不行了。不過鬥來鬥去,錯誤的人總是站不住腳的。街上有打倒楊成武的大字報,打倒肖華的大字報就更多了。楊成武是代總長,管好幾個部,作戰部要打倒他。打倒肖華是北京軍區司令部的人提出來的,不幾天自己就被打倒了”。
雷英夫在其以後的口述回憶錄中,用了很長的篇幅進述了他在文革前夕及文革中如何“三次得罪康生,康生欲置我於死地”,“江青把矛頭指向我,在毛澤東麵前告了我的禦狀”,“一次與林彪無法避免的接觸,便我得罪了林彪”(雷所有的這一類說法,人們都難以得以證實),卻隻字不提自己在文革前期過分突出的表現。關於“8·25事件”,雷隻有一句“1966年8月25日,我和王尚榮被林彪等用莫須有的理由突然逮捕了”,閉口不談事件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如此假話連篇,難道又是號稱“周恩來的軍事秘書”應有的道德承擔?(11)
於此,筆者再次感到納悶的是,當時作戰部九位副部長,為什麽僅僅雷英夫一人與王尚榮寫了批楊的大字報?這是否再一次證明了雷英夫此人確實非同一般的熱衷政治,不守本份?
4、“誣陷劉少奇”的材料
總參“8·25事件”之後,雷英夫被關押多年,對此,人們本應予以同情。惟每念及此人文革前夕及文革初期主動獻身的“左派”行逕,似乎又覺得他是有點兒咎由自取。
文革結束後的1978年7月26日,華國鋒以軍委主席名義批準任命雷英夫為後勤學院訓練部副教育長。此時的後勤學院,以原軍政大學後勤係為基礎組建,經軍委批準,執行大軍區級職權。雷的職務,大致相當於正軍級別。(12)
後來有人說,當時的後勤學院院長陳漫遠、政委李聚奎很欣賞雷的才幹,多次寫報告要雷到後勤學院任副院長,後經軍委秘書長羅瑞卿批複,隻能任學院副教育長,並在工作中繼續考察。經筆者查證,羅瑞卿於當年7月15日離京到西德治腿傷,雷的任命是7月26日由華批準的,中間有十一天的空檔期。羅是否確有那樣的批複?雷的任命是否在華之前已經出國前的羅批準?今天已難以考究,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雷是絕對不可能回到總參謀部的了。
長話短說。轉眼到了1980年8月,“兩案”審理進入“取證”階段。“辦案人員在浩繁蕪雜、數量驚人的案卷材料查閱中,意外地發現了一份‘有關少奇同誌的材料’,上麵有‘雷英夫’的簽名及日期。這就是1966年8月林彪批給江青,經江青圈閱的誣蔑劉少奇的材料原件,也是林、江勾結製造全國最大冤案的一個罪證”。(13)
“細心的辦案人員對這份材料作筆跡鑒定,發現正文不是雷的筆跡。全文共九頁,前後字跡不同,大家對字跡進行了反複辨認。具有過目不忘能力的取證人員突然想起他見過林彪辦公室一位秘書的交代材料上的字與這字體相同,找來那位秘書的字進行對照鑒定,果然沒錯。辦案人員找到那位秘書,此人證實了1966年8月13日原總參作戰部副部長雷英夫來找葉群,葉群拿了一份材料讓他謄抄。他抄了兩頁,另一個工作人員抄了七頁。葉群讓雷英夫在材料上簽了字。這是雷英夫寫的誣陷劉少奇的材料。這個秘書為此寫了證詞”。
“兩案”辦人員隨後還找到了雷英夫1966年8月關押後被抄走又輾轉移交的五個筆記本,其中一本記載了當年8月11-14日林彪、葉群與雷的談話梗概,這就是本文開頭“兩案”起訴書所指控林、葉、雷的主要內容。惟起訴書沒有引用葉群對雷英夫所說的其中一句關鍵性的話:“1965年12月上海會議中,少奇約她去談羅的問題。葉說了一半,劉就不聽了。並說:‘雷英夫有些能力,但意識不好,他的材料不能相信。’林總說,這實際上是說他”。
參與“兩案”審理的圖們,後來寫了一本書,全文轉錄了這份“有關少奇同誌的材料”。本文轉錄如下:(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