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事件”中的小人物(6)－

“九·一三事件”中的小人物(6)

作者：百鍶

<最滑頭的人--李偉信>

談到李偉信，我們不妨先看一看這樣一個標題：《中國的隆美爾元帥---林彪》，其後標出的作者是，林立果、周宇馳、於新野、李偉信。其實，這是指的《“571工程”紀要》。不知是誰別出心裁，但也屬用心良苦。隆美爾，希特勒軍隊的元帥，德國的軍事天才，二戰末期，參與了推翻希特勒的政變，失敗後，被希特勒強逼自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元帥---林彪，有“常勝將軍”之稱，也被指策劃謀殺毛澤東的政變，最後失敗，葬身蒙古溫都爾汗。曆史確有相似之處，但又完全不同。比起德國軍官團中謀殺希特勒的“精英”們，林彪的兒子林立果建立的“聯合艦隊”更象烏合之眾，在議論謀殺毛澤東之時，已經個個心驚膽戰，有點膽量的還就數參與《“571工程”紀要》製定的周宇馳、於新野、李偉信。然而，到了最後關頭，1971年9月13日淩晨，周宇馳、於新野、李偉信乘直升飛機“北逃”失敗，周宇馳、於新野、李偉信約好各自舉槍自殺，隨著周宇馳喊“一、二、三”，呯！呯！呯！三聲槍響，地上隻躺下兩具屍體，李偉信向天上打了一槍。不知死去的周宇馳、於新野如何看李偉信這一貪生怕死之舉，但也在陰間的林立果一定會歎息自己看走了眼，沒想到李偉信是個滑頭。

李偉信，“九·一三事件”前，任空四軍政治部秘書處副處長，1950年參軍。文革中，林立果多次到上海，空四軍政委王維國派李偉信接待，林立果對李偉信頭腦靈活，但不多言的工作作風很是欣賞，以後林立果要李偉信跟著他活動。從此，李偉信成了林立果的心腹。林立果一共開了六次“兩謀”的會（指謀殺毛澤東和密謀去廣州另立中央。）每次李偉信都在場。包括林立果、周宇馳等人的密談，李偉信也幾乎全在現場。1971年3月24日，林立果和周宇馳、於新野在巨鹿路空軍招待所密謀“571”工程的具體計劃。李偉信除中間有事離開過幾次，一直守在門口。最後一天的談話（3月25日），林立果叫李偉信參加了。所以說李偉信是《“571”工程紀要》的製定者之一。

有了《“571”工程紀要》後，李偉信自己主持幹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按“571工程”要求，起草了“上海小組”的入組須知，要求“上海小組”成員要忠於林彪，服從林立果的領導。“上海小組”的前身是空四軍政委王維國組成的一個替林立果選“妃子”的“找人小組”。１９７０年３月，林立果到上海，把“找人小組”改建為聽命於他的“上海小組”。不過，這個小組以空四軍政治部的“秀才”為主。李偉信在《入組須知》中寫道：“本小組的任務，是為完成無產階級司令部直接交待的各項任務。”“尤其是小組的最高領導——林副部長的指示，必須認真領會，句句照辦，字字照辦！”“小組的一切活動要絕對秘密，未經請示和未得指示，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和了解情況。”李偉信對林立果的“忠誠”可見一斑。

1971年9月12日晚，李偉信似乎已經有了不祥之感。林立果臨去北戴河前，讓李偉信和王永奎把“聯合艦隊”在空軍學院、西郊機場兩個“秘密據點”的東西收拾一下，各種機器、器材能帶走的帶走，文件、報刊、書信、材料等能帶的也帶，不帶走的就燒掉。9月12日傍晚，李偉信和王永奎將器材全部裝箱，然後翻箱倒櫃，信和港刊等都統統燒掉了。可笑的是，李偉信還把幾包避孕套也扔到火裏，燒不著，又趕快丟到下水道裏。與其說是收拾東西，還不如說是“毀滅罪證”。晚上10點多，李偉信開著一輛蘇製嘎斯69吉普去了東交民巷空軍招待所，接他弟弟李偉軍和王維國的兒子王大璋。在車上，李偉信對王大璋說：“要是我被打成反革命，你可要為我伸張正義。”王大璋非常驚訝，不明白李偉信為何如此說。晚11點，李偉信等人到了空軍學院將軍樓，王大璋站在後門外，往房子裏望，全是紙箱，還有幾個手提箱。後門外還有個卡車，上麵裝了大半車的箱子，有好多桔子水。因為見過林立果用桔子水泡飯，王大璋認定是林立果的東西。這時，李偉信打電話讓王琢把大卡車轉移到北郊二高專7號樓的“秘密據點”。過了20分鍾，李偉信叫王大璋上樓幫忙。二樓有個乒乓球房，裏麵有床，床上有尼龍蚊帳，王大璋猜是林立果的住處。幾個人把壁櫃撬開，看看裏麵有什麽，壁櫃裏隻有一個餅幹盒，裏麵裝了很多錄音帶。李偉信和他的弟弟立刻忙著消磁。一直到9月13日淩晨零時左右，李偉信和李偉軍才從樓上下來。李偉信對李偉軍說，你和王大璋還是回空軍招待所。明天早上接到我的電話，你們就直接去機場，接不到電話，你們自己想辦法回上海。李偉信把他弟弟和王大璋接到空軍學院，似乎也沒有要特別幹什麽，倒好像就是讓他們看著他在幹什麽，以便以後能夠說清楚自己。李偉信對自己以後的命運還真有點先見之明。

9月13日淩晨5點左右，周宇馳、於新野、李偉信乘直升飛機“北逃”失敗，周宇馳、於新野自殺，李偉信活了下來。李偉信成了林彪集團中第一個被捕的人。當天晚上，李偉信就向北京衛戍區司令吳忠交待說，林立果等人有一個“571工程”。一開始，吳忠沒有聽明白，還罵李偉信態度不老實，都這樣了，不交待問題，還胡扯什麽“工程”不“工程”的。其實，是吳忠的心理準備不足，沒想到一個林立果的“死黨”能夠轉變的這麽快，不相信李偉信一夜之間就會“出賣”林家父子。

以後，李偉信的交待就更有意思了，一方麵符合了“上麵”的要求，另一方麵，關鍵問題基本來了個“死無對證”。

讓我們看一下李偉信是如何耍滑頭的：

李偉信曾這樣交待說：“現在另外交待和揭發幾個問題。一、“５７１”計劃寫成後，我沒有見過，但是於新野在一九七一年九月十一日，曾誇耀自己說：林立果把計劃及一本於新野最近摘錄的關於武裝起義的事例，都留在北戴河“首長”（林彪）、“主任”（葉群）那裏。二、於新野一九七一年七、八月在廣州時對我說：林立果當時比較緊張，對會議估計三種可能：（１）一般談一下，（２）整到軍委辦事組，（３）整到“首長”（林彪）。後來估計（１）、（２）可能大。在批陳整風匯報會上，黃、吳、邱、李、葉都檢討了，而且主席批準要他們檢討，‘主任’（指葉群）非常緊張，當時要搞“571”，並和黃永勝他們也商量了，黃永勝他們也同意。三、劉沛豐一九七一年八月在北戴河，有次對我說，前幾天，天天四五點鍾睡覺，吃不消，我問幹什麽，劉說，葉群天天找林立果，研究“571”，把艦隊一些人的代號也要去了。”

這一段交待非同小可，以後成為了林彪直接指揮“政變”，黃永勝等人參與“政變”的關鍵“口供”。在“官方”的“正史”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也經常被涉及林彪的書籍文章引用，但可信度到底有多高，值得懷疑。李偉信揭發的三個問題全是聽“死人”說的。前兩個問題是聽就在他眼前自殺了的於新野說的，第三個問題是聽和林家父子一起葬身蒙古溫都爾汗的劉沛豐說的。然而，這樣的交待對李偉信卻是有利的。首先，等於有“立功”表現，這樣的“交待”把《“571工程”紀要》和林彪、黃永勝聯係起來了，符合“上麵”的要求，可以爭取到“坦白從寬”。其次，撇清了自己，都是聽說來的，當然就是表明自己涉入不深，最多也就是個“從犯”。再次，為以後“翻供”埋下伏筆。說的都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以後“翻供”當然是很容易的。

李偉信如此“滑頭”的交待最終為自己帶來了“好處”。1981年5月9日，空軍軍事法院的審判庭上，李偉信定的是陰謀顛覆政府、投敵叛變（未遂）兩項罪名，判刑15年。而同樣參加了“兩謀”會議的關廣烈、王飛（因精神病未追究刑事責任）定的是參加反革命集團、反革命殺人（未遂）罪，罪名很重。李偉信既參加了“兩謀”，又是唯一活著的參加了《“571工程”紀要》製定的人，但卻沒有被算做參加反革命集團、反革命殺人（未遂）罪。對李偉信的確從寬處理了。可是又有誰想過，李偉信的“滑頭”能夠為自己撈取到“好處”，又有多少人會這樣去做呀！

“九·一三事件”中到底有多少不實之詞，令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