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9)
2007 (61)
2008 (69)
2009 (98)
2010 (87)
2012 (121)
2013 (49)
2014 (89)
2015 (75)
2016 (54)
2018 (169)
2019 (134)
2020 (257)
2021 (186)
2022 (363)
2023 (456)
我有一個病人,晚期癌症轉移。他是一個核電工程師,交談時候能感覺到他非常sharp, right to the point. 但是這樣的睿智,其實在腫瘤晚期,也是很讓人歎息的,因為沒有什麽sugar coating,都是直麵生死的對話。
不知道怎麽說起運動,他是個馬拉鬆愛好者,以前馬拉鬆都是三個半小時的。開始放療以後,他給自己定下的目標是,放療多少次,他就跑多少英裏。最後一次放療結束,他跑了18英裏。我沒問他那18英裏用了他多少小時。
也許很多人會說,他應該好好休息,為什麽做這麽不健康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個打鐵跑馬的,我對他,隻有崇敬。
他去年報名了本地的馬拉鬆,那個我已經跑了兩次的馬拉鬆。但是因為covid取消了。他本來是想和他兒子一起跑的。但是這一年他的情況急轉直下。一年,對我們大部分人來說彈指而過,對有些人來說,可能就是永遠的離別。
他說他最懷念火奴魯魯的馬拉鬆,7萬人的隊伍,浩浩蕩蕩在晨曦中出發。言語間,那跑者特有的驕傲光芒,在他眼裏閃現。離開的時候,我對我的護士說,XX is a marathon runner!
他謙遜地說,i was.
我說,once a marathon runner, always a marathon runner。
我有昨天那樣什麽都抱怨的病人,也有今天這樣絕症纏身卻仍然奔跑的病人。this job, really keeps me humble.
每次我一個人跑步看日出的時候,每一次我衝過重點線的時候,都會想起這些曾經激勵過我的病人。
曾經認為馬拉鬆運動員太可憐了,跑馬拉鬆是最艱難最無趣的一件事,
現在,我知道自己有多無知。跑馬的人心中澎湃的激情,讓我無比羨慕,我也難以有那樣的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