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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剛來文學城的時候還是2004年,那時候還是一個剛來美國的無知小兒,轉眼已經走了如此遠。當年的目標如今都已經企及,終於安靜下來,有了自己的事業和家庭。2011年最後的這些時候,看出窗外,竟然很多感慨,想寫點下來,紀念一下自己忽忽逝去的青春。
特別聲明,本文不是自傳,請勿對號入座。隨時可能太監,跳坑前請三思。
橘井十六年(一)
2011 年最後一天工作日,看完最後一個病人,護士們笑咪咪地跟我說了新年快樂,然後就離開了。繁忙的診所,隻剩下我一個人,隻有辦公室裏電腦裏還放著輕輕的音樂。
窗外是加州依然明亮的夕陽,投射在辦公桌麵上,雲影浮動。我靠在椅背上,眯著眼睛,疲勞了一天的眼睛和大腦,在音樂的浸潤下,慢慢舒緩下來,恍恍惚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靠在教室的窗邊發呆,不過那時候是很大很空曠的階梯教室,下課以後同學們都走了。那時候我十八歲,頭發紮起來圈在腦後。現在我三十四歲,頭發剪短了散在耳邊。這之間,填滿了漂泊,豐富的感情和回憶,時間無形無色地把我的人生一點點展開給我看。
我的人生,很早就被設計好了。當然我不是官二代,設計的人不是覆手遮天的權貴,涉及的人生也不是神秘的權貴之路。設計的人,是我自己,設計的路,是我要做醫生。我其實很難回答自己究竟為什麽想做醫生,人有的時候就是有這種莫名的情愫,醫學生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就是如此有吸引力,我要去讀醫,如果開口這樣說,都會覺得很高興。我中學的時候就把生物學得最好。我的中學是少數幾個實行試點的學校,推行各種副修課程,其中竟然有個課程叫做醫學初步,現在想來,真的是非常非常初步,簡直應該叫原始,但是那時候我簡直是如獲至寶。
十八歲的時候,我進了醫學院。軍訓那天,我們各自寫下特長,我沒有特長,於是寫下語文。我的高中語文老師,不知道為什麽在才華橫溢競爭激烈的班級裏發現我這個長相普通而時常自卑的女生,讓我做了語文科代表,她寒假帶我去她溫暖的家裏看秦牧的書,暑假帶我去有空調的肯德基吃雞翅然後跟我講俄羅斯的小說。她是唯一在高考之前不反對我看書的老師。人生就是這樣一滴滴地凝聚起來,當初並不看出有什麽不同,但是等到所有的點滴都凝聚起來的時候,我們的人生早已經完成了驚心動魄的塑造。如果不是那位老師,我決然不會是今天的我。
很顯然讀醫的學生們同時喜歡語文的並不多,因為我下午就被宣布不用參加軍訓,而是加入通訊班,每天寫軍訓通訊和出黑板報。於是在眾多同學們羨慕的眼光下,我走出軍訓的隊伍。和我一起走出的,還有一個男生,老師說,每個班級有男女通訊員各一名。宣布以後我們一起走去操場邊的教員辦公室。那個男生走在我前麵,長得很瘦,頭發一根根豎起來。
出黑板報的時候,我有點為難,因為我雖然喜歡看書,可是並不代表我能寫好看的粉筆字,老師似乎把這些才能都等同起來了。那個男生突然站起來說,我回寢室抽根煙,你寫吧。然後就走了。等到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我把稿子寫好了,卻隻能對著黑板發呆。他看著空白的黑板說,你怎麽不寫?我反問道,你為什麽不寫。他發出了輕輕的嗤的一聲,就拿起了粉筆,寫下軍訓通訊四個字。看到他的粉筆字,我立即釋然了,他竟然是個練家子,筆鋒遒勁有力。我把稿子遞過去,有點討好地說,我打了個草稿,你抄上去就行了。他拿過去看了看,就開始抄了。下午老師來了,看了黑板報很滿意,我的稿子,他的字。
就這樣,他每天溜去寢室睡覺抽煙,我在這裏守著,絞盡腦汁寫一些學校喜歡的東西,等他回來龍飛鳳舞地寫到黑板上,然後我就坐在辦公室裏看小說,他又溜回寢室。對大學新生最痛苦的夏日軍訓,就在嗡嗡的吊扇聲音中靜靜地過去了。對我來說,這個男生是很不好的男生,因為他抽煙。這在我的眼裏,是涇渭分明的界線,線那邊,儼然就是所有差生的整套表現,不僅有抽煙,還有逃學,打架,早戀,等等,這對於我這個在一個連自行車都要按尺寸排放的中學讀過六年的女生來說,簡直就是世界的另一端。這樣的男生,竟然也能讀醫學院,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題注:相傳蘇仙公修仙得道仙去之前對母親說:"明年天下疾疫,庭中井水,簷邊橘樹,可以代養。井水一升,橘葉一枚,可療一人。"來年果有疾疫,遠近悉求其母治療。皆以得井水及橘葉而治愈。見晉葛洪《神仙傳·蘇仙公》。後因以"橘井"為良藥之典。
好激動看到你的回複啊!
PS:今天休息了,晚上去了一家海邊的餐館吃了飯。
Thank you Lydlan,don't work too h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