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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家境貧寒,不過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也不覺得有什麽,吃穿不愁,還有些爸爸媽媽手工製作的玩具。爸爸給我親手焊的小三輪腳踏車,媽媽給我縫的沙包,娃娃,等等。
到了春節,爸爸早早就開始準備給我做兔子燈了,削細的篾條,用鉛絲紮起來,經緯交織,紮成橢圓形,就是兔子的身體,再紮一個圓球,就是兔子的腦袋,然後媽媽負責白紙糊起來,畫上眼睛嘴巴,貼上耳朵尾巴,最後安上四個爸爸事先磨好的圓木輪,兔子燈就赫然在眼前了。
我蹦蹦跳跳地在邊上看著,迫不及待地等著元宵這天,天一黑,爸爸小心翼翼地把一小截蠟燭點燃插在兔子等的肚子裏,然後我就拖著兔子燈上街了。孩子們的燈,形狀各異,大多是爸爸媽媽們做的兔子,考究點的是買的琉璃燈,小巧玲瓏地提在手裏,不怕風,跟林黛玉給寶哥哥的那個用在雪地裏走的差不多。不過孩子總是不會在乎這麽多,隻要手裏拖一個忽明忽暗,憨態可掬的兔子,和相熟的小朋友們打打招呼,就很心滿意足了。
有一年,爸爸雄心大發,要做一個四周鄰裏最大的兔子燈,完工以後,那個兔子燈有我半個人這麽高,肥碩無比,媽媽雖然對這個造型持有疑問,但是仍然很配合地把兔子燈包裝了一下,還花了不少功夫,把白紙剪成碎屑,一點點粘在兔子上,造成一種毛茸茸的感覺。
我對於能夠拖出去這個創紀錄的兔子燈期待無比,好不容易到了元宵節,我急急忙忙吃了晚飯,點上兔子燈就拉出去秀了,碰到眾人側目,得意非凡,忽然有個小朋友對我說,落花,你怎麽今年拖了個豬燈?大家哄然大笑。我氣得半天說不出話,憤然走開。
禍不單行,我悶頭在前麵走的時候,後麵的小朋友大喊,哎呀落花,你的兔子燈著火了,我回頭一看,果然,燈裏的蠟燭傾斜了,燒到了邊上的白紙,火苗一下子躥上來。幸好鄰居們幫著我撲滅了。因為兔子燈巨大,爸爸特意放了一個比較大的蠟燭。
我拖著燒得麵目全非隻剩下竹架子的兔子燈,回到家裏,看到爸爸媽媽,忍不住大哭起來,久久的期待,沒想到這樣悲劇性地結束了,在媽媽連哄帶騙,吃了一碗芝麻湯團以後,才破涕為笑起來。
孩子的記憶真是驚人,那時候的我,應該還隻有6,7歲吧,卻把這些事情,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一直沒有想起來,但是今天在路上看到半空中的圓月,看到網上這張圖片,所有的記憶,噴薄而出。要感謝爸爸媽媽,盡他們的所能,給了我這樣無憂無慮的童年。
我自從那個豬燈燒了以後,也不拉燈了。慢慢長大了,看著其他娃娃們拉燈,有時候故意把人家的蠟燭吹滅,鄙視自己一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