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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前,給爸爸媽媽裝好了視頻音頻,手把手教會他們用,還打印了一張step by step的菜單,生怕他們忘記,實在不放心,又把一個懂電腦的朋友的電話留給他們,萬一電腦出問題,也好有人照應。
電腦於是變成了我和爸爸媽媽之間一根無比珍貴的紅線。爸爸以前愛打翻撲克下象棋的遊戲,我出國以後,媽媽就非常反感他玩,生怕把電腦玩出問題,那台電腦完全變成了和我的專用聯絡工具,金貴無比,媽媽平時都把一塊絲絨布蓋在上麵,每天早上準時上來,打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一般都是媽媽和我聊天,爸爸不時在背景上出現一下,大多是拿著飯碗秀一下裏麵的食物,把我饞得咬牙切齒。因為聲音有時滯,經常是各說各的,慢慢我也習慣了,一邊看自己的書或者吃飯,一邊聽媽媽嘮叨,恰到好處地嗯一聲就可以了。
每天媽媽總要把家裏家外的大事小事匯報一下,因為我的緣故,她起勁地看美國的新聞,爆炸啦,颶風啦,然後攤開特意買的美國巨幅地圖,像軍事首長一樣,勘測那個危險的地點離我有多遠。我看書考試常常兩耳不聞天下事,反倒是媽媽對於中美新聞了然於胸,在傍晚給我補習一下時事政治。我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出國,她是根本連新民晚報的頭版都不會看的。
有時候心情不順,實在不想說話,但是媽媽的笑臉準時浮上來,讓我覺得難以拒絕,說幾句就急匆匆地結束,轉身做完事情回來,看到媽媽還在線,心裏總是一陣愧疚,打上一句,媽媽對不起。
醫學院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場慘絕人寰的綜合考試,斷斷續續考了一個多月,我從寒假到春節,就一直住在學校裏。有一天晚上,我實在忍不住打電話回家,聽見爸爸媽媽在大宴賓客,喧鬧非凡,不由得一陣悲苦,竟然站在街邊的公用電話邊哭出來了。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姨媽當著我的麵笑著說媽媽沒出息,因為那天掛了電話之後,媽媽在廚房裏一邊炒菜,一邊抹眼淚。
那天剛剛聊完,我關了視頻音頻,正準備下線,卻看見一句話彈出來,說我們很愛你。我回了一句,媽媽我也愛你,結果看見回言說,我是爸爸。當時眼睛就酸酸的,因為爸爸當著我的麵,從來不會說這些話。
親情,讓我在這個寂寥的北美平原上默默行進的時候,還有一份可以回味咀嚼的精神食糧。
小雨,都是你們不好,一個個都回家,過分啊。
澀郎,我會回去的,但必須要得到自己來時候想要的東西。
mousa,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有時候就是那種心情,嗬嗬,握手握手!
我經常和我媽在視頻前比賽誰的飯碗裏的食物誘人,當然,她經常贏。
最著急的是每次期末考試前,我心急火燎地挑燈夜戰,她老人家在那邊猛發邀請,害得我讀書也不是,與她聊天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