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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中學裏有一篇課文,叫做絞刑架下的報告。是付契克在獄中寫的,一個俄國共產黨人,被逮捕以後受盡酷刑。他說,痛苦是生命的孿生姐妹。他很高興自己還能感受到痛苦,這說明他還活著,還可以繼續奮鬥。
這幾天老是想到這句話。我的牙齦全都腫起來了,抗生素加止痛藥,還有西瓜,金銀花茶,我已經黔驢技窮,早上起來仍然感受到那種灼熱的鈍痛,到了下午更加愈演愈烈,連帶著還有點低熱,折磨得我成天黑著臉,周圍有人說話大聲點都要吃我的白眼。
能感受到痛苦,說明我的免疫係統正在和細菌進行這一場慘烈的戰役,那紅腫熱痛是無數捐軀的白細胞和巨噬細胞臨終前釋放的細胞因子。我感激它們為了我盡忠,卻要忍受那些細胞因子活動時引起的疼痛。
今天看外科創傷一章,說什麽動物咬了是最髒的,需要及時外科清創?答案不是狗,不是貓,不是蝙蝠黃鼠狼,是人。書上的原話:Human bites are bacteriologically the dirtiest that one can get. 觸目驚心啊。
也就是說,我現在的感染,口腔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細菌,你方唱罷我登場, 不熱熱鬧鬧來上個把禮拜,是不會停息的。我隻希望考試的那天,所有的細菌能夠消停一天,讓我集中精力。
晚上媽媽上網,一上來就問我牙齒好了嗎,我說好了。媽媽就很開心地笑了。聽著媽媽的聲音,我竟然忍不住悄悄流下了淚,還好在圖書館,我打字,她說話,不能聽見我這裏的動靜。媽媽那軟軟的聲音,總是好像一個攻破堡壘的炮彈,讓我苦苦積累的堅強瞬間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