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拂塵】梅的事
(2007-02-07 19:5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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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5月11日,星期日,雨
又是好多天沒有寫了。前幾天看見一句話:“無誌之人常立誌”,仿佛是為自己寫的。確實,人的思想真是夠抽象的,要想控製自己的思維可真是一件難事。我的思想的機器太靈敏了,一點點小事也會引起它的運轉,而使正常的工作受到幹擾。哦,我真希望它遲鈍一點~~~
梅的事真叫人惋惜。現在深入了生活,不禁對文學有了新的了解。那些動人的情節確實不是作者閉目虛構出來的,而是對生活的真實記錄。象梅這樣的故事,我是不驚奇的,我隻是遺憾~~~遺憾這樣的痛苦,竟降臨到我的好友身上,使她善良、純樸的心靈,受到了深深的創傷。同時,回首自問:我~~~一個自命清高的姑娘~~~我想人們也許就是這麽評論我的~~~雖然沒有這些煩惱和痛苦,可是我幸福嗎?快樂嗎?不,雖然我努力使自己向上、快樂。可我明明知道,心底的憂傷是多於愉快的,無形的創傷更是疼得莫名其妙。
回憶起中學的生活來,比現在的要有水分些。想當年‘五英’共聚,情投意合。我們談思想,談學習,談生活。該讚歎的讚歎,該譏笑的譏笑~~~隻是不敢去觸及 ‘理想’。初中時,我們班是有名的‘娘子軍排’。女同學各方麵都占優勢,不過我們跟男生的關係也是很好的。我們一起學習、唱歌、跳舞。記得那時我還是一個愛害羞的小姑娘,可是也覺得那種純潔而天真的友誼很有意思,就象小說裏寫的一樣。但是,在初中快畢業時,另一班的幾個男孩請他們班的幾個女生看了一場電影。哦,在那個可憐的小山城裏,幾千年的封建意識和那幾年的‘反!反!反!’使這件事改變了模樣傳遍了全城。同學之間的議論也多了起來。好在我事先就有了一點‘人言可畏’的印象(那主要都是從小說中得到的),並且環境已經使我形成了不善多言,比較冷靜卻有點怕事的性格。所以那些流言蜚語都與我無緣。我暗自慶幸,也得出結論:在這樣的環境,要想求得清靜,隻有避絕嫌疑。於是我再也沒有同男生多說話,後來竟成了習慣。就是今天,最會說話的男孩,跟我也會無話可談。
梅卻不然,還是照常生活,照樣發展那些純潔的友誼。可她不知道,正如托爾斯泰所說:男女間是不存在純潔的友誼的。那些男孩們隨著年紀的增大,都多了一層心事。後來便讓她時常不得安寧,可她一個也沒有答應。我想她是在等待,可等待什麽?也說不清。誰知後來竟答應了上海知青小岱。我想,她母親的意見一定起著主要作用。唉,她從小失去爸爸,是她媽一人把他們兄妹三人養大,她是很孝順的。對小岱,我沒有更多的了解,不過看來還是一個誠實的人。如果不是半路上殺出一個‘程咬金’,她應該會幸福的。
程是中途轉學來的。他清秀得象個女孩,個子不高,跟梅的年紀相仿(她比我小一些)。腦子相當聰明。初中時我們常在一起討論題目的,後來我‘清高’了,他便隻是有時同梅討論。梅有時也同我談起他,言語之中有許多讚歎,可是我都沒在意。不過程卻過分地象個女孩子,不僅羞怯,而且懦弱。他早就愛上我的好友,卻把愛情藏在心底,而梅又不敢去想這愛情,結果出現了今天這種局麵,兩人都非常痛苦。而我雖然無限同情,卻是愛莫能助。隻會勸她振奮,正視人生,慎重處理愛情問題,時間的流水也許會衝淡一切的~~~
唉,流水會衝淡舊的痕跡,但是生活又時時刻上新的印記。十年的浩劫(現在人們都大膽的用這個詞形容過去了的十年),使人們的思想有些畸形了。誰要是想做一些好事,人們就先懷疑其動機。也難怪,這些年來,沒有一定的動機去做傻事的人幾乎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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