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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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 知人知己

(2007-01-29 07:48:39) 下一個
 

知人知己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知足者富,強行者有誌,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能夠了解、懂得別人的人可稱為“智者”,能夠了解、懂得自己的人則可稱為“明者”。

這裏的“知人”應當包含兩層意思,一是指包括自己再內的抽象的“人”,也就是對人性的一般性地理解和把握。《莊子·天道》裏麵有一段話非常有趣:

事情緣起於孔子打算把自己的著述藏之於周王室,他聽了子路的建議去見曾為征藏史老子,而老子並沒有答應孔子的請求。孔子不舍,翻檢眾多經書反複加以解釋,對話由此開始。

“老聃中其說,曰:‘大謾,願聞其要。’”老子嫌孔聖人太羅嗦,打斷了他的解釋,要求孔子簡單介紹一下其思想主旨。

“孔子曰:‘要在仁義。’”孔子說,要旨就在於仁義。

老子問,仁義是人的本性麽?(仁義,人之性邪?)孔子說,是的。君子如果不仁就不能有所成就,如果不義就不能在社會上安身立命。仁義的確是人的本性,離開了仁義人又能幹些什麽呢?(孔子曰:“然。君子不仁則不成,不義則不生。仁義,真人之性也,又將奚為矣?”)

老子又問,何謂仁義?孔子曰:“中心物愷,兼愛無私,此仁義之情也。”孔子說,內心中正且和悅外物,兼愛沒有偏私,這就是仁義的實情。

“老聃曰:‘意,幾乎後言!夫兼愛,不亦迂乎!無私焉,乃私也。夫子若欲使天下無失其牧乎?則天地固有常矣,日月固有明矣,星辰固有列矣,禽獸固有群矣,樹木固有立矣。夫子亦放德而行,循道而趨,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義,若擊鼓而求亡子焉?意,夫子亂人之性也!’”老子說,哎呀,你後麵的話是多麽危險啊!兼愛天下,這不是太迂腐了嗎?所謂無私,即是有私。先生你是想讓天下人都不失去養育自身的條件嗎?那麽,天地原本就有自己的運動規律,日月本來就有光亮,星辰原本就有各自的序列,禽獸原本就有各自的群體,樹木原本就直立於地麵。先生你隻要仿照自然行事,順著規律去進取,這樣就好。又何必如此聲嘶力竭地標榜仁義,這豈不就象是打著鼓去尋找逃亡的人,鼓聲越大對方跑得越遠嗎?噫!先生擾亂了人的本性啊!

在這段對話中,孔子標榜仁義是人的本性,而老子卻不以為然。如果仁義就是人的本性,何須再加以鼓吹?孔子周遊列國,遊說諸侯,而其治國理念卻不見用,仁義果人之性乎?嗬嗬。不僅孔子,先秦時代的許多思想家都曾對“人性”發表過各自的觀點,比如孟子認為人性本善,而荀子、韓非則認為人性本惡。其實人性本來就不是個簡單事物,豈能用善惡一言以蔽之?先秦諸子的人性論不過是為他們各自的思想學說服務罷了,或許放到一個籃子裏反而更加全麵些。

二是對除自己之外的形形色色人類個體的觀察和分析,比如張三、李四都有哪些個性特點,長處和缺點各是什麽等等。對於個體的剖析,《鬼穀子》闡述地比較完備。

由於每個人的脾氣、秉性、興趣、愛好、個人經曆、學識修養、世界觀、價值觀、立場等各有不同,更重要的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誌和需求,而且它們隨著時間和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因此要達到“知”的程度,可以說相當不容易。白樂天詩雲“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說明識人非朝夕之功,正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也。為此,詩人還舉了兩個例子:“周公恐懼流言日”和“王莽謙恭未篡時”。周公姓姬名旦,武王姬發的弟弟。此人很有才幹,品德又高,輔佐武王滅商興周,立下了汗馬功勞。就在商朝滅亡的第二年,武王病了。周公就按照當時的風俗占卜並祈禱,以自己為質祈求祖先和神靈庇佑武王平安。或許是周公的殷殷之意感動了上蒼吧,武王身體果然大有起色,周公便把整個祈禱用的策書貯藏在金絲纏束的櫃子中。後來武王駕崩,其子成王即位。然而成王年幼,由周公受命輔政。有一次,成王也生病了,可能病情比較凶險吧,以致於周公不得不再次祈求神靈的庇佑。他說大王少不更事,如果有冒犯神靈的地方都是姬旦的過錯,要懲罰就懲罰我吧,不要降罪於大王。祈禱完畢以後也將禱詞封存起來,這也正是周公的精細之處,後文可見分曉。成王長大以後,有段時間有人老在他耳邊說周公的壞話,事情傳到周公那裏,周公很害怕,跑到楚國去避嫌。後來成王打開貯藏文書的府庫,發現了周公的禱書,估計連為武王祈福的那份都看到了,既愧且感,“乃泣”,而且趕忙派人把周公從楚國給接了回來。這就是“周公恐懼流言日”典故。

“王莽謙恭未篡時”出自《漢書·王莽傳》。王莽是漢元帝皇後(王政君)的內侄,外戚世家。王家出了兩個皇後(另一個為王莽的女兒,漢平帝的皇後),十人封侯,五人官居位大司馬。就是這麽顯赫的家族,然而王莽的父親王曼卻偏偏早亡,不曾受封,連累兒子也幼年孤貧,不象諸位堂兄弟那般福窩裏長大。不過清貧也有清貧的好處,起碼沒有染上同族紈絝子弟聲色犬馬的壞毛病。王莽年輕時“折節為恭儉”,以沛郡陳參為師,勤身博學,侍奉母親,養寡嫂孤侄。外交英俊,內事諸父,曲有禮意。用現在的話說,整個一個無可挑剔的完人。後來大司馬王鳳(王莽的大伯父)重病,王莽“侍疾,親嚐藥,亂首垢麵,不解衣帶連月”,簡直比親兒子還親。這番心血沒有白費,不久王鳳病入膏肓,臨死之前把王莽托付給太後王政君(王鳳之妹)和皇帝(成帝),於是王莽被封為黃門郎,旋即升為“射聲校尉”。從此王莽在仕途上一帆風順,官越做越大,然而令人叫絕的是,他居然能夠“爵位益尊,節操愈謙”。不過王莽彬彬君子麵具下麵掩飾的卻是不斷膨脹的野心,為了向上爬,他清除了政敵兼表兄,38歲就當上了大司馬,而且不顧姑母(王政君)的反對,設計把自己的女兒嫁作平帝皇後,以便進一步攫取和控製國家大權。漢平帝九歲登上皇位,十四歲生病,估計和他的老丈人有關。搞笑的是平帝生病的時候,王莽居然仿效周公替皇帝祈福,“願以身代”,而且還“藏策金滕,置於前殿,敕諸公勿敢言”,嗬嗬。盡管王莽裝神弄鬼地一通表演,平帝還是駕鶴西遊了。為了便於控製,王莽放話,劉姓宗室的年長者不能成為新皇帝的候選人,結果弄了個兩歲的劉嬰出來做傀儡。不久,在王莽的授意下,一幫爪牙上疏王太後,要求王莽效周公之故事,“踐天子位,南麵而朝群臣,發號施令,常稱王命。”至此,王莽篡權的野心顯然已經昭然若揭了。不久,王莽順利地登上了帝位,改國號為“新”,於是西漢這個曾經無限風光的王朝遂斷送在一個尊號為“安漢公”的外戚加權臣的手中。

縱觀周公和王莽的所作所為,表麵上有許多相似之處,尤其是後者對前者的模仿,可以說是亦步亦趨,簡直到了真假難辨的地步。然而曆史是無情的,同時也是公平的,周公被曆代奉為賢良的典範,而王莽卻被釘在恥辱柱上。因為後者表現出來的那些符合道德規範的人性之善隻是一個美麗的外殼,裏麵裹藏的是虛偽、陰謀、罪惡這些最為醜惡的東西。經典在王莽身上遭到了顛覆,有子(名若,字子若,孔門弟子)說:“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見《論語·學而》)孔子也說過:“以約失之者鮮矣。”(見《論語·裏仁》)王莽父兄皆早亡,他“事母及寡嫂,養孤兄子,行甚敕備,”不可謂不“孝弟。王莽幼年孤貧,“折節為恭儉”,“爵位益尊,節操愈謙”,當上大司馬以後更是“克已不倦”,“愈為儉約”。有一次他母親生病,許多公卿列侯的夫人前來探視,王莽的夫人出來接待,由於衣著過於儉樸,“衣不曳地,布蔽膝”,被人家當成了仆婦下人,巨搞笑。還有一件事,說的是王莽的兒子王獲殺了一名奴婢,被他痛罵一頓之後,逼令自殺。由此可見,王莽的自我約束可謂至矣,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被時人大加稱頌和追捧的“完人”,卻偏偏幹了一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那就是竊國以為帝。王莽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對儒家倫理道德準則的莫大嘲諷,不容於世原在情理之中。假如周公和王莽這兩個人的人生半途而止,曆史的評價或許會截然不同,正所謂“向使當初身便死,一生真偽複誰知?”所以又有蓋棺定論之說,可見知人之難。

知人難,知己更難。或許有人會說,了解別人不容易,但是自己的長處短處腦袋裏想些什麽還能不知道?我說未必,正因為所要認識的對象是自己,許多東西反而看不清楚。點亮一盞燈,可以照亮整間屋子,然而最近的那塊地方偏偏沒有光,俗語稱作“燈下黑”。人也有“燈下黑”,能夠深刻認識自己的並不多,或妄自菲薄,或夜郎自大。韓信甘受胯下之辱,季布委身以為奴,皆自知其材,忍辱負重,以為他日之用,終成令名,這是知己;楊修恃才放曠,自取殺身之禍,崇禎剛愎不明,長城自毀,到死猶言“群臣誤我”,這是不知己。由於不知己,人們往往會幹出一些蠢事,孟子雲“人之患在好為人師”,即有此義。不過相對而言,《易經》中的話則要深刻得多,“德薄而位尊,知小而謀大,力小而任重,鮮不及矣。”又說“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凶。”其中不僅講到了品德、智慧、能力這些“人”的因素,而且還包含了人的社會角色及責任,簡單地說,如果一個人品德不高能力不強,就不要屍位素餐誤人害己。這顯然是一種深層次的知己,然而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卻為數寥寥,也難怪古今中外有那麽多不勝其任的悲劇了。

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

能夠戰勝別人叫作“有力”,戰勝自己則稱之為“強”。

“知” 是“勝”的前提,沒有上麵的知人、知己,就沒有此處的勝人和自勝。勝人和自勝也是辨證統一的,在許多情況下,勝人同時也是自勝的過程。比如麵對一個強大的對手,我們要想戰而勝之,就必須找出對方的弱點,並增強自身的實力,克服各種困難,迎接一個又一個挑戰。抗戰期間,共產黨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武裝力量開赴敵後大打遊擊戰啊?因為敵強我弱,不能硬碰硬麽!而遊擊戰不但可以分散、削弱集中和強大的對手,一口一口地吃掉它,同時還能讓自己在戰鬥中鍛煉成長,不斷發展壯大,這就是自勝。

自勝者強。“強”是事物自我完善的表現,屬於個體自身縱向發展範疇,“有力”是它的引起的一個後果,優勝者“有力”。有力是不同事物競爭的結果,屬於橫向比較範疇。不過,盡管“有力”要取決於“強”,但它卻不是後者的最高境界,“強”的最高境界是自勝,即敢於否定自己。我們上麵說“有力”屬於橫向比較範疇,可如果失去對手呢?和誰較力?比如國王國家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他有必要在自己的國家裏麵為自己確定幾個對頭麽?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此時他要戰勝的就是他自己,不要因為自己是國王就可以任性胡為,否則他就把自己置於全體臣民的對立麵了,一旦雙方因此爆發衝突,則強弱形勢的逆轉將不可避免。這種情況和我們前麵講的弱小者不斷自強最終戰勝強大者的情況不同,這是另一種性質的“強”,即強大者不斷戰勝自己對外逞強的趨勢,主要保持柔順狀態的“強”,也就是老子說的 “知雄而守雌”。

總而言之,“強”可分為兩種基本形式,一是弱者的自勝,表現為力量的增長;二是強者的自勝,表現為力量的斂藏。前者屬於芸芸眾生,而得到後者則可以入聖可以為王。

當然強和弱並不是絕對的,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有強的一麵,也有弱的一麵。這就意味著普通人並非與王者和聖人無緣,否則平凡中就不會孕育出偉大了。重要的是不要讓自己的“強”阻礙了我們完善的進程,停滯不前。小說《亮劍》可以生動地闡釋這個主題。主人公李雲龍一生有三次大的亮劍:一是針對國民黨為代表的舊勢力,土地革命和解放戰爭是兩大階段;二是針對外國侵略者,以抗日戰爭為代表。這兩次亮劍都有對手,而且對手的力量非常強大。李雲龍最終戰勝一個個對手,正是基於自身的不斷壯大。他攻打平安縣城的時候,區區一個團長,手下竟有五千兵馬,加上地方部隊,足足打了一場萬人規模的大兵團會戰。如果沒有自身的發展即“自強”,他能夠組織起來這樣的戰鬥麽?李雲龍攻打平安縣城,一千多鬼子偽軍被我軍消滅,展示的是我方的“有力”。經過前兩次亮劍,對手全被消滅,剩下的是自己,於是一個嶄新的政權誕生了。然而當李雲龍發現自己舍生忘死為之奮鬥半生的新政權並不完美的時候,他毅然第三次亮出了寶劍,這一回,他殺死了自己。其實李雲龍的結局早在老搭檔趙剛和馮楠第一次見麵的對話中就埋下了伏筆。當時馮楠問趙剛,如果有一天,當自己追求的自由和尊嚴受到傷害,受到挑戰,而又無力改變時,他將作何選擇?趙剛的回答是:反抗或者死亡,有時,死亡也是一種反抗。這個回答就象一個哲學性的預言,暗示了主人的未來。

老子說,“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李雲龍雖然沒有聽說過這句話,然而他卻用自己的生命實踐著它。一個人可以為真理舍卻自身,自己否定自己,還有何患?他將無所不勝,強大無比,李雲龍和趙剛無疑都是這樣的勇者和強者。

知足者富,強行者有誌,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足,滿足;知足即知止。成長和衰亡相對,正確和錯誤相對,知足就是適可而止,以免走到錯誤、衰亡的道路上去。知足者富。富,表示事物生存和發展的空間廣闊。由於能夠做到適可而止,所以就不會走上極端,那麽事物擁有的發展空間就非常廣闊,不會進退失據。與之相反的是不知足,走極端,結果必然鑽進牛角尖。知足者富,顯然是對前段內容的進一步發揮:勝人要適可而止,不要濫用自己的實力;身居高位,要懂得知足,不要對金錢、名利、欲望無限追求,惟有如此,才不會跌個鼻青臉腫,甚至是身死為天下笑。

強行者有誌。不具備施行的條件,一定要施行,這就叫作“強行”。強行者有誌。“有誌”表示主觀意誌的強烈,是行為的支配因素。有誌的“強行”,可以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主觀願望不符合客觀規律,結果必然是失敗。另一種情況則是條件雖然不具備,但人可以利用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創造條件,從而確保自己的行為能夠達到預期目的。第二種“強行”,盡管其中的主觀因素非常強大,但它卻是符合客觀規律的。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國既貧困又落後,雖然條件很差,但是卻集中全國的力量成功地打造了兩彈一星,這叫作“強行者有誌”。然而也是在那個時期,同樣的條件,大煉鋼鐵趕英超美的行動卻沒有成功,它是失敗的“強行者有誌”。類似的行為之所以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原因就在於是否遵從了客觀規律。

不失其所者久。其,不定代詞,可指任何事物,它和“所”共同組成了一個所字結構,表示事物賴以存在的外部環境、運動規律等。“不失其所”就是指事物的生存和發展與其所處的環境保持一致,沒有違背基本規律;反之,就是和周圍的環境發生衝突和對抗,背離了基本的發展規律。失其所,事物會很快消亡;不失其所,事物的發展過程保持順暢,存續的時間長,自然就是“久”了。

死而不亡者壽。

死,個體的消亡。亡,散失。壽,整體的持續存在。

個體會消亡,物質實體也會消亡,然而隻要由個體組成的群體卻不散失,精神不散失,那麽它們就都能在群體的延續中得到永生。根據自然法則,每個人都會生老病死,然而在上一代衰老、死亡的同時,新人又會不斷出生、成長。因此隻要整個群體的新陳代謝不出現大的問題、不散失,那麽死去的個體,他們的價值都會在群體的存在中得以延續。比如一個王朝,它的創始人雖然死去了,然而由其開創的功業卻可以延續數百年,這樣的人就可以稱之為“死而不亡”的壽者。當然壽者並不是帝王的專利,象老子、孔子、孟子、蔡倫、畢昇以及其他許許多多知名或不知名的“死而不亡者”都是壽者。

本章文字短小精練,句子之間看似互不相關,其實卻聯係緊密,邏輯嚴整。“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講的是認識正確的重要性;“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講的則是實踐;“知足者富”強調了適度的意義,給行動設定了界限;“強行者有誌”指明了主觀意誌對行為的作用;而要想取得成功就必須“不失其所”,即按照規律辦事;按照規律辦事,個人的價值不會隨著生命的終止消散,而會成為“死而不亡”的壽者,壽者不朽。

閱讀理解本章內容時,應當注意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一個人應當怎樣處理自己與他人之間的關係,以及人生短暫與功業長久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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