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多倫多

《宋朝尤物》、《南京,我的夜生活》和《浮雲落在多倫多》(一個科大神童的愛情往事)由九州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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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 我的夜生活(連載之二十一)

(2006-12-24 04:50:11) 下一個

第八章?愛情與情愛

 

                    你看見了我

就是看見了

真正的夜晚的肉體

 

                     1

我有點喜歡上點著蠟燭讀牛京的美國來信。燭光被風一吹就閃,讓我感覺牛京的信裏的字也在閃,還有那個米,和她的激烈的靈魂,一起,一閃一閃的。一秒間最多隻跳躍一下,類似我心跳的節奏,那節奏黃黃的,淡淡的黃黃的。給人純粹的“黃色”的聯想。

他信中的米,真的讓我愛屋及烏,有點開始喜歡上全體米那樣的,從中國去美國的,生活著,摸索著,掙紮著,快樂與痛苦著的美麗女性們。有時的米,例如躲在她的裸照裏的那樣,比薛薛的華麗的古典吉他曲更讓我恐懼。因為我就感到,美麗的事物,也許正躲在我身邊的空氣裏,要殺死我和我的精神,而且,她們來自遠方,正在一個遙遠的途中,談到我的名字。

牛京這樣寫道:“我沒有想到的是,米也懷孕了,而且是我的種。她和吳博已經半年沒有性生活了。有一天,我和她做愛的時候,她身子有點燙,估計就是那一天種上的。我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但仔細一想,我和米做起愛來很少注意避孕的問題。這事隻是早晚而已。我知道她很喜歡孩子。也許她一直在尋找著這個機會。

而且,吳博終於開始明白我和米的關係。可憐的吳博!雖然他還沒有直接的證據。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他終於感覺到了,我這個隱藏在他身邊的最陰險的“朋友”式的敵人。他再不會直視我。眼神裏充滿著一種鄙視和一種被生活打敗了的頹廢。或者他是正眼都不想看我一眼了。他肯定為有我這樣狼一樣的朋友後悔莫及。

一度,我不敢站在他的身前,主要是怕他在身後捅我刀子。我知道,離掀開那最後一道麵紗隻有一手的距離了。這個時刻,我到反而沒有羞愧感了,隻是感覺心靈裏的創傷,一種又一種的,多得讓人害怕。

還記得我們在大學的時候,坐在八舍樓下的台階上,看來來往往的南大美女。

那時候,我說,美女是我們心靈的敵人。得到了美女,心靈就已經半死。

你說,美女就是美女,和我們的心靈實際的關係不大,關了燈後,可能感覺會好一點而已。

那時候,你還沒有真正地得到美女吧。

我說,我可以為自己心愛的美女去奮鬥,去感悟,去賺錢。你說,你隻能去為她們死。

小藍算是美女吧。米更是。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美女。為她們。我的心靈終於全死了。

現在我感覺麻木。連我的女兒,憔悴發胖的小藍,還有陰森森的米和吳博,都讓我感覺麻木。

昨天,我和米又一次約會。我拚命地幹她,節奏是我有生以來最猛烈最快速的一次。我都要把床弄散架了。如果一邊有一個鏡子,我都不能估計能不能認出那個有點瘋狂的男人,飄散著頭發和汗水,魔鬼般地扭曲著靈魂與欲望,是不是就是以前的那個和你在南大坐在八舍台階上靜靜地欣賞美女的牛京。或者這才是真正的牛京。我潛意識裏想把她胎裏的那個孩子幹掉下來。米似乎明白了過來,哭了,說:‘你不是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米哭。然後我也哭了。

我說:‘我不是故意這樣的。’

米說:‘你隻愛你自己。’

我說:‘有時我連自己也不愛,例如剛才的時候,我把你雙腿間的那裏當成了一個讓我自由墜崖的一個深淵。我想去你那裏麵死,你那裏麵好深好黑。明天,我死了算。為了兩個孩子,一個出生的,一個還沒有出生的。’

我向她跪了下來。我第一次感覺我對這個美麗女人其實欠了很多。我吻了她的腳,觸著她行路的腳,那感覺讓我覺得我正對她的人生之路起著錯誤的引導。後來我們倆抱頭痛哭,一起恨起人類世界的殘酷與古怪來。也許,隻有受過良好教育的人類,才能在大自然間因為情與欲的混亂而這樣迷茫。

還是說到你,讓我們間的緊張狀態緩解了一點。米說,她反複看過你的照片,有幾次和我做愛都把我想成你的臉。老魚,你在做愛的時候也把對方的臉想成米的臉了嗎?

我對米說,如果我們三個人真的能一起在一張床上的話,去尋找快樂痛苦以及刺激時,我更願意做一個絕對的觀眾。米說,就你剛才那瘋勁像一個願意在這樣的場合做觀眾的男人嗎?真的,我和米老是會在這類時刻說你,現在都有點向往和你在一張床上的時刻了。那一定是一個精彩人生中最精彩的燃燒情感的一瞬。你也向往這樣的時刻嗎?你不會感覺我和米有點變態的傾向吧。我想你不會。我了解你。

現在,我倒有點理解大胡子張林和他的心靈創傷了,他還留大胡子嗎?我們都有心靈創傷。很多人用遺忘的方法來醫治。我則用更多更重更無法理解的創傷來醫治以前的。

老魚,過去,對於現在或未來,或許永遠是微不足道的。我知道你是一個樸素的懷舊者,你理解我這一念頭嗎?也許,理解就是一種不理解。

心靈難道就是這樣成長或者是毀滅的?我詛咒這所謂的心靈。我詛咒我自己,在對著鏡子般的你,描述自己心靈的結局。”

                    2

眉麗終於開始真實地走進我的生活了。一次,和唐路路在中山東路體校打網球的時候,眉麗也去了。那天,她穿了一件寬大的體恤,依然不太說話。後來光腳上來,揮了幾拍,這是她第一次打網球,她把幾個球打得飛上了天,另幾個球打到了高牆外麵。然後她漲紅了臉,讓我忽然間發現這個女孩也很有麗質。

當我仰頭用眼睛追隨著被眉麗擊向天空的球時,強烈的光讓我的眼睛一陣發黑,還亂冒金星,加上對麵的正在為了撿球而亂跑的眉麗晃動的影子,我於是依然在這個明亮的白天感覺到那夜生活的感覺。

過了幾天,眉麗單獨來宿舍找我。一開始,她一直不說話,後來她對我說:“你長得像我以前的一個流氓男朋友。”我笑了,說:“你這麽純情的女孩,還有流氓男朋友。”

那天夜裏,我們去鼓樓電影院看電影。散場時,在人群擁擠的時候,我故意用手臂碰了她的胸。我想試試她的豐滿程度。我希望她那裏不要太平。轉著走過鼓樓的時候,我還在濃鬱的夜色裏仔細地看了眉月的臉,其實這張臉也非常漂亮。有一種幹幹淨淨的漂亮。

也許,就在碰眉月胸的那刻。在潛意識裏,我已有了忘記艾月的願望,有了和眉麗深刻交往下去的意思。

夜裏,我的手機響了,艾月打來電話,說:“我現在正在酒吧裏靠在一個英俊而又有錢的男人的肩上喝酒,我對他說要和我南京的男朋友打個電話。”

我說:“我也和我另一個女朋友看電影回來。”

艾月笑了,說:“這男人說給你三十萬,給我一輛寶馬車,叫你不要再和我來往。他說世界上隻有他才配我。這不是玩笑話呀。所以我打電話問問你。”

我說:“三十萬太少,你價值連城。叫他拿全北京城給我。我喜歡北京城的夜色。就給我夜裏的北京城也可以。真的。不開玩笑。”

艾月停了一下,說:“老魚,還愛我嗎?”

我想了想,剛想說,手機沒電了,就沒來得及說,等換了電池,她也沒有再打來,我於是又想了一想,也沒有再打過去。

我想說,我有點愛她。

或許,我隻在充滿夜色的夢裏,愛那個出現她掩護她覆蓋的美麗夜色的形狀。

3

流浪詩人瓦瓦在辛紅紅去美國後終於全盤和我和偉地說了他和辛紅紅的真實故事。

他說:“在床上的時候,辛紅紅才是一個真正的詩人,永不滿足、肆意發揮的絕代美麗女詩人。每次,和她上床,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落水狗,幾近掙紮才活了過來。她將來一定能寫出傳唱千古的詩篇來。沒錯。或許她就是謬斯女神在人間的性感化身。有一次,在北京,我和我老婆在酒店住一間客房,辛紅紅在北京的房子發黴了,她也過來,就睡在地毯上。那幾夜,我和我老婆都沒有做愛。連撫摸都不敢。我怕刺激了辛紅紅,一刀結果了我們老兩口。”

我說:“你可以妻妾同床的呀。那感覺保證讓你一夜間回到舊社會,和徐誌摩那樣有靈感。”

瓦瓦說:“我老婆不知道我和辛紅紅的事呀。盡管她是一個偉大的、前衛的中國罕見的女畫家,也有她自己情人,但那情人可完全是精神上的。對了,那小夥子,也是你們南京大學畢業的。”

瓦瓦還對我說:“那個外文係的陳早,還記得嗎?我們四人睡在兩張床上,我摟的就是她。後來我還坐她媽媽來南京拉貨的大卡車去看她,她給了我兩百塊錢讓我回到了南京。現在,她也要去美國了,說要讀文學碩士和博士。我看她以後是一個寫小說和研究小說的材料。也是一個天才。我認識這幾個女人包括我的畫家老婆,全是對藝術和對我有特殊感覺的。十年後,也許就是她,成了在課堂上教我們這類人如何寫作的老教授了。你看,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一樣,都去了美國,為啥呀?他們難道願意永遠在那裏生活、學習以及死亡。”

我說:“他們也許在尋找或等待,回來的方式和時間。”

偉地說:“很多人是永遠不會回來了。在哪裏還不是同一種死亡?隻有我的,將來或許會和傳統人類有點差別。”那幾天,有個攝影家給偉地照了一張很好的黑白照片,把詩人大哥偉地照得像一個在黑夜裏為人類哭泣的幽靈般的藝術大師。偉地洗了十來張,送給各類朋友。他說,那張照片裏,他離死亡就隔一個影子。

我說:“活著好比死去,死去好比活著。這是詩歌語言。我現在已不喜歡這樣說話了。”
   
瓦瓦說:“你現在像一個沒有過心靈創傷的人在說話。你們那代南大人不是都說有心靈創傷嗎?”

偉地說:“我也是南大的,你們老說的心靈創傷是啥?我現在隻能感覺我的心靈與靈魂的關係。我的靈魂有創傷嗎?”

瓦瓦說:“中國當代沒人能寫出比你偉地的長詩《靈魂》更好的詩歌。他們全在玩語言技巧。”

偉地說:“在中國,也沒有比我更出色的兩麵人。我的靈魂也是兩麵的。”

一個月後,為了得到單位的分房,我和瓦瓦眼中在中國民間最偉大最秘密的南京詩人偉地和還算美麗的大學舊日同班同學結婚。他們隻商量了一夜就決定了結婚。這一夜裏發生的故事目前我還不能知道。一年後,偉地有了一個兒子。同時他還當上南京一家報紙的總編和全國新長征突擊手。雖然,他還會在夜裏寫詩或思考死亡或者靈魂。

而瓦瓦,本來他意識裏的流浪就是路遇同情他的女人,碰到錢(包括撿到錢、借到錢、騙到錢),結識詩人、感悟人生、喝酒抽煙、流覽美麗景色。他總是叫嚷要把詩人的行為和詩歌本身分開看。實在是因為他自己也知道他人是做得不怎麽樣。

後來瓦瓦又以為做生意和寫詩歌一樣容易。瓦瓦沉浮在商海裏,九次都死,一次還不生。用商業術語就是他每次開始時以詩人的想象策劃得很好,最後卻又因詩人的悲觀主義傾向而失敗。他說其實願意流浪在他自己的長征裏。和我一樣,瓦瓦一度也不再寫詩。也不再以為詩歌可以拯救啥心靈。

隻有偉地還那麽想,但他還是決定先做好他的總編和新長征突擊手,裝修好他在新街口的房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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