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如果說歲月就是解剖我們的手術,是醃製我們的鹽,那移民歲月就是這其中最一種殘酷也最華麗也最遲鈍的刀.有人說,移民生活是一種折磨,因為你被去掉了根,有人說移民生活是一種新大陸地,因為給你機會變成了一張白紙.你可以從頭再來一次.
搬家前一個星期,W原諒了我的變態行為,她開始相信我和石頭真的沒有任何肉體關係,隻是因為一種變態的需求才合買了房子並住到一起.W也同意移民會多少讓人有些變態這的傳統論點.
她為我們買了一個巨大的地毯,擺在客廳.還買了不少油畫,都是摹仿雷諾阿的作品,裏麵的芭蕾舞女的短裙的顏色,讓我感覺一種潛在的溫柔和冷漠.W知道我喜歡達利或者凡高,石頭喜歡莫奈,但就是沒找到這樣的既便宜又逼真的摹仿品.
W還為我們的新家買了不少室內的花,有吊蘭有曇花還有五顏六色的沙漠植物.因為這些花容易活,不容易死.那些東西沒運去我的新家前,就擺滿在在她的地下室.弄得W隻埋怨我的房子怎麽還不到CLOSE的日子.
W似乎開始分享我也在異國他鄉辦有了自己房子的那種快樂.搬家那天,她似乎比我和石頭還快樂.W先開她的大奔來接我,然後又去接石頭,最後三個人就一起在來主人已經搬空了的房子裏等搬家公司的車的來到.
W還很欣賞我門新家的天窗和花園,還說要是她,第一件事情就是改造這個房子的浴室.因為她喜歡新潮的帶波浪和按摩的浴缸.接著的幾天,我和石頭請了華人裝修公司,徹底改裝了另兩間房間和底下室,我們也要學著和W一樣去靠出租賺同胞們的錢.
這就是我和石頭兄弟同居時代的開始.W反而成了我們新家共同的客人.那時候,我依然每周一次地和W做愛.有時候去她那裏,有時候她則來我這裏.
在我的半個房子的新家這裏,W表現得挺熱情.好像是在示威.我對W說,別太刺激石頭了,她的男朋友還遠在北愛爾蘭,而且,她還代我付出了一些房款,要等我賣了珠海房子再還她.要她不高興起來,追起債來,我們不得被立刻趕下床去,掃地出門的?
W說,兄弟隻會因為他的兄弟在快樂而快樂.你要對你和石頭的友誼充滿信心的.石頭喜歡你現在是這麽痛快.她會為你的幸福生活心花怒放的.
不過,第二天,我觀察石頭,似乎她依然是酒窩般地開心和微笑,還沉浸在搬進新家的喜悅中.她比我早移民幾年,有一個自己的家的意義,看來同樣也是非常巨大.
我還給眉麗去了信,說要賣掉珠海的七臥室內房子了,那是她最後留給我的愛.非常非常的遺憾.因為我在多倫多買了半個房子.但我會給她寄些錢的.我已經給珠海的親戚寄去了賣房的全權委托書,那套估計早已落滿灰塵的海邊大房就要轉嫁他人了.
說心裏話,要賣那大房子讓我感覺一種絕望,感覺真的在中國,我已經一無所有,沒有了迎接我歸去的任何懷抱,好像被人斬去了最後的根須.
10
不過,在多倫多和石頭合買房子的後遺症開始慢慢發作了.W開始向我申請她的自由了.她說她要見見網友,要再次去尋找那被我說成不可能的完美愛情了.她總是這樣間隙發作她的尋找完美愛情病.
然後,我聽她說她在一周時間內見了不少網友,她還把見的網友的照片給我看.他們一般是先在咖啡館見個麵,扯幾句移民話題,然後就各奔東西.能入挑剔的W的眼的中國男移,看來還真是太難.
W說中國男國移真的都是很饑渴也很自卑,見女網友的目的幾乎都是為了上床.那些男人說這目的的時候,都是用一種企求的口氣博同情.
我說,在多倫多,中國移民是灰溜溜的,中國男移民簡直就是灰得發黑,黑溜溜了.我說的,是指他們的情感生活或者說性生活.在這裏,中國男國移,大都沒有錢和精力,也沒有特色夜總會是專門為我們中國男國移而開.
W的租客中的那個被我稱做帥哥狂的女人回國了,但她已經付了一年的房租,因為她特別喜歡住在W這裏,她把房子留給她的外國情人住幾個月.她的外國情人中文名字叫唐,他的中文很不錯,因為他大學畢業後在中國混過好幾年,教過英語,也交過不少中國女友,是一個有中國情節的加拿大英俊白人青年.
他現在在附近的多倫多分校讀文學碩士.
唐看見我總是很禮貌地和我用中文打招呼,偶爾也交談一些無聊的話題.他叫我魚,叫W為魚姐.
從側麵看,唐的確英俊逼人,一種白人青年的優越和幽雅全有了,從正麵看,他似乎是一個有些靦腆和老實的大男孩.
所以,W總是這麽稱呼他,那個金毛大孩子.其實他也不是孩子了,可能應該有三十了吧.不過真的是青春加憂鬱加簡單的白人青年.我還在半夜夢見過他,他說他是一棵葡萄樹,我很不理解地問,那你甜嗎?他用蹩腳的中文說,他是多倫多苦葡萄.然後他反問我,說,你是男人嗎?
我說怎麽不是.他說我看你變女人了,我嚇了一跳,然後就醒了.摸了摸自己的身體,覺得還是大男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