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 美人遲暮

似水年華 美人遲暮

老謀子近些年來拍的電影每況愈下，回回都是雷聲兒大，雨點兒小，與凱歌同誌堪稱中國電影的無極雙英。這回新開拍的〈滿城盡帶黃金甲〉，請了十年前的舊情鞏大美人，劇情說是古裝版的《雷雨》。說實話，我一點兒都不看好，而且很懷疑在其重續舊緣、圓夢今朝的賣點炒作下，這部電影恐怕又是一個圈錢的騙局。當然，我這樣說，絕沒有否認張鞏二人郎有意來妹有情，要借這第二次握手，檢點舊愛、彌補遺憾的真誠用心。尤其是鞏美人被媒體抓拍的眼淚，我相信是真情流露，而不是做秀偽裝。 

也正是這張照片，殘酷地昭示了歲月的無情。淚光點點的鞏俐不再是梨花帶雨般的嬌豔，而有了曆經滄桑、看透世事的悲涼，那種美人遲暮、情懷傷感的意態在扭頭含淚無語的刹那體現得淋漓盡致。遙想當年，在北大大講堂裏第一次看＜紅高粱＞的震憾，真有恍如隔世之感。那部張、鞏二人激情結晶之作，把他倆推上了中國電影藝術的一個嶄新高峰。

記得當時的影評對鞏俐的長相不乏微詞。彼岸寶島的林青霞年長鞏俐十二歲，作為中國當代女演員中頭號大美人，其形象在觀眾心目中還遠未淡去。東方明珠香港的美女張曼玉、鍾楚紅一代新星正如日中天，是各家媒體追捧的對象。初出道的鞏美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演技，還沒有被存有太多挑剔與偏見的公眾們認同。而我，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卻很服老謀子的慧眼識珠，隨他一起，認定了這位後來被國際影壇譽為“全球最美的東方女人”。在我的眼中，躺倒在一片紅高粱之中，稚嫩地演繹著生命欲求的九兒，其蘊藏的活力與激情勝過了一切的柔媚、美豔和亮麗。正是這種活力與激情將鞏美人日益打造成國際巨星，終至光芒四射、豔壓群芳，封威尼斯影後，上＜時代＞周刊封麵，兩度擔任戛納電影節國際評委。

在我看來，鞏美人絕不是那種隻靠臉蛋身材拍戲出彩的人，她與張藝謀合作了＜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搖啊搖，搖到外婆橋＞等多部電影，其中的＜秋菊＞與＜活著＞是我以為演得最出色的。無論是執著告狀的孕婦，還是老實悲苦的家珍，她的演技都可圈可點，實在不俗。張鞏合作的九年，算得上心靈契合，品性相近，彼此激發了對方和自身的藝術才華與天份潛質。沒人能夠否認，那段日子是他們倆人生歲月的黃金時代。

這一切的終結源於俗套的三角戀。追昔撫今，鞏美人自己恐怕都說不清當初為什麽一定要舍張就黃，義無反顧。倒退十餘年，那年頭的女星要麽嫁洋人，要麽嫁富商。愛情神話女主角林青霞，恩恩怨怨戲裏戲外演繹了那麽多的浪漫，臨到四十年華，還是很務實地嫁了其貌不揚的刑李榞。鞏俐嫁黃和祥，不過也是其中之一例罷了。

張鞏黃三角戀的故事早已被媒體揭得十分透明，各家說法大同小異，但理由卻都很牽強。據說是老謀子孤傲吝嗇，遲遲不肯結婚，而黃某人不僅願娶美人，而且曲意逢迎，處處體貼等等。鞏美人一直沒說出自己到底愛黃和祥身上的什麽東西，講來講去，全是什麽年齡漸長，渴望歸宿，加上黃對其母其兄的關照，出手大方之類，實際上，這事說白了，就是鞏美人嫁了一個愛她的人，但卻未必是她愛的人。

以我的常人之心測度，鞏俐是一點一點才意識到“九州生鐵鑄大錯”的。年輕時的她不懂愛情，象普通女人一樣，以為金錢與穩定的家庭生活才是人生的歸宿。可惜，骨子裏的鞏俐是九兒，是菊豆，她內心最渴求的東西並沒有在婚後如願以償，而她卻因此把自己全部地出賣了。金錢也好，穩定婚姻也好，其實都會隨時失去。黃和祥隻是高級職業經理人，一旦解聘，連自己都養不活。刑李榞固然身家巨萬，但近來卻傳聞與第三者育有一子，林青霞已遷出大宅。

即使沒有這些表麵的動蕩，天倫之樂中缺乏了誌趣相投的成份，事業進取中少了彼此激勵、默契會心的動力，這樣的生活對尋常人也許不構成大的痛苦，但對＜紅高粱＞的九兒來說，那種張揚生命激情的欲求、推進藝術成就的渴望，無疑會受到極大的抑製。我想，鞏美人所以傾淚而出，原因或在於此吧，隻可惜年華似水，美人已遲暮矣。。。

為伊人追憶至此，仍然不明白十年後的牽手為什麽要拍這麽一部胡編亂造的惡俗曆史劇，隻為讓伊當一回女皇嗎？老謀子真的是江郎才盡，還是錢迷雙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