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 實 回 憶
一九六八年底,毛主席發出了“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當時的曆史背景是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高潮之中,全國,大中小學停課鬧革命。當時出現城裏大批青年無書讀、無業就、實際是無事幹,成了突出的社會問題。
現在看來,當時毛主席發出“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指示,確切地說這是一場為解決“文革”所造成的隱患,減輕急劇膨脹的城市負擔開展的無序的知青運動。這是在特殊的曆史背景下進行的“移民總動員”一片紅和一刀切是當年流行的一種政治手段。虔誠的學生、家長和處於狂熱狀態的“紅衛兵”熱烈響應和紛紛報名,其場麵可謂壯觀。實際上“一片紅和一刀切”的政治背景掩蓋了當時“文革”對社會和家庭衝擊所造成的潛在矛盾。大批知青一古腦地來到北大荒、二龍山農場先後接收了近萬人。全墾區先後接收京、津、滬、杭、和本省知青近 50 萬人,這樣大的人員流動,說實話,六八年開始的知青上山下鄉,是多方缺乏準備,來勢之快,給人一種措手不及的感覺,我說的多方包括:各級組織、家長、青年本人,同時各接收單位更是感到突然,這樣一場的運動,大家從思想和物資上,尤期精神上都缺乏準備,因此造成知青剛來農場時諸多問題的產生和後來的返城風,是難以避免和可以理解的。
現在回憶“知青上山下鄉”已經快四十年啦,四十年這段曆史應當記住,應當肯定“知青在農場所做的貢獻和產生的正麵影響”,這是事實,是曆史。
廣大“知青”剛來農場時,有一段和老職工,和當地民眾的磨合期,實際是城鄉差別的互相理解。知識青年生活在城市,一下來到農場,邊疆不適應是客觀的。老職工常期生活在農場和邊疆,對城市來的知青有這樣那樣的看不慣也是客觀實際,兩者在實際生活、工作、學習中逐步相互理解,相互取長補短,也很快相互承認,相互幫助。在八、九年的實際生活中,生產了深厚的感情和友情,以致發展成親情。
我是“知青上山下鄉”的參於者,實際是被動接收方一個基層小負責人,現在回憶起來,知青初到農場時,由於地域不同,城鄉差別大,當接收第一批第二批“知青”來時,還基本做到熱情接待,從吃住的條件上應當說是可以的,但是後來的人數多批次相近,在安排照顧上實在太差,所以說“知青”來農場初期是吃了苦頭的,尤其後來的小北京更苦,頭一天到農場第二天下地幹活,真是吃了想象不到的苦。腳下是稀泥,頭頂烈日,一日內小咬、 呅 子、瞎蒙輪番咬,那種滋味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能說明白,這是有客觀問題,有工作問題,現在回憶起來,作為當地一位基層小負責人,感到內疚,感到對不起青年朋友們,這事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望大家理解和諒解吧。
回憶起和你們共同戰鬥、生活的日子,真有說不完的情和義。在那不平凡的年代,在那艱苦的歲月裏,你們為農場做了大量工作,由於當時農場機械化水平低,科技落後,大部分田間農活要人來勞作,在戰天鬥地方麵你們流了不少汗,出了不少力。當時大麵積的大豆地需要人工除草,你們拿起鋤頭向豆海開戰,頭頂烈日,汗流浹背,一幹就是幾十天,當時 呅 蟲又多,防不勝防的輪翻向人們叮咬,那難受的滋味難以言表。更使你們頭疼的是,一望無邊的豆海, 鋤了 一天也沒見到地頭在哪。這樣簡單辛苦的勞作,一幹就是幾十天。遇到雨天,任憑大雨淋濕衣服,可以說頭頂烈日,蚊蟲叮咬,大雨澆灌,這是家常便飯,真難為你們了。到了麥收、豆收又是一關,更苦更難的是遇到秋澇,就是腳插在稀泥裏,腰彎九十度,早去晚歸,兩頭不見太陽,一幹一整天,個個累的腰酸背疼,這在當時對廣大城市知青是一種特殊的考驗。
棒小夥,壯女青年又分配到曬場、揚場、裝車、卸車,上囤(三、四節跳)一幹又是幾十天,大麻袋一灌就是 200 斤,平均每人每天要抗上幾千斤,上萬斤重的糧食。現在回憶起來,你們確實為農場的建設出了力,流了汗,做了大貢獻。到了冬季又是積肥、興修水利、備料搞基建,“知青”總是一馬當先。在嚴寒的冬季,一輪大鎬竟是滿頭白霜,兩三個人裝一車沙子,十幾分鍾幹完,三九寒天隻穿一件絨衣滿身冒熱氣,裝完車往家走,才覺寒氣襲來。這樣一幹就是一個冬天。在二龍山建場史上重要的幾大建築,不能忘了知識青年,如二龍山水庫,工人文化宮,造紙場,西磚場的擴建都有知識青年們流的血汗。
二龍山農場經營單一,光種糧豆,知識青年來場後,在多種經營上,有新的發展。當時的二營(兵團時期)在天津知青的努力下,帶人回城學習製衣,做軍帽,做軍用皮鞋,在二營工付連建起了皮革場、酒廠、醬油、醋、粉條加工廠,幹的風風火火。四十年的今天來看,這條路是對的,單一糧食生產是難以富場富民的。知青們回第二故鄉都有個想法,總想幫助第二故鄉做點什麽,對農場和老職工盡快富起來很關心。
七三年六團(二龍山農場)組織一千多人支援兵團六師開發建設,六師是新開發墾區,條件極差,困難很大,非常艱苦,連路都不通,水更出無處可排。為開發這片土地,全兵團組織上萬人,開挖了第一條人工河(別拉洪河),該河全長
建三江分局,現在十五個大型農場,耕地麵積進千萬畝,年產糧豆六十億斤。被國務院命名的北方稻,都反映在這些數字裏,包含著廣大知青的血和汗,你們確實做了大貢獻,沒有開發建設初創階段,就沒有現在的大發展時期,這叫曆史,是事實,切切不能忘記知識青年們的貢獻。
知識青年到農場來,不光是在經濟建設上做出了大貢獻,而且在文化生活對農場也有突破性的提高和發展。大批知青來農場,由於這個群體文化素質高,尤其是老初三,老高中的知識青年,這下給農場帶來了文化、帶來了活動、帶來了生氣,到處是歌聲,到處是歡笑,隊隊有文藝宣傳隊,籃球隊。營部有半脫產的宣傳隊和籃球隊。團部有專業宣傳隊和籃球隊,經常組織會演,比賽,開運動會,豐富了文化生活內容,使北大荒人飽了眼福,提高了文化品味。在日常生活中也有變化,在家庭家俱方麵上升了一個檔次,以前從未見過的什麽高低櫃,五鬥櫥,箱子一類,進入了普通職工家庭。我家還留有一對天津知青給做的側開門木箱,當時特好,現在看也不落後。大批有知識的人,充實到學校,衛生部門和各個單位,給農場帶來了生氣和活力,使我們這些老農墾難以忘懷。
知識青年到農村到邊江來,拉近了城鄉距離,建立相互間的友情和親情,廣大知識青年通過上山下鄉,在山區在邊疆,邊遠地區有了朋友和親人。老農墾也同樣在各大城市有了朋友和親人,而且到現在還保持密切聯係和交往。有的知青和當地青年結成伴侶組成家庭,部分當地人也進了城。也有少部分知青,和當地青年結婚留在了邊疆,這又成了親情。所以說知青和老農墾是友情加親情,相對縮小了城鄉差別。這種感情和親情是花錢買不到的,是八、九年共同在一起生活和工作,奮鬥交往真實結晶。
知青同誌把城市的一些好作風留在了農場留在了邊疆。到目前,知青上山下鄉快四十年了,大部分知青已返城三十年了,可是知青不忘第二故鄉,每年都有不少知青回農場看望老職工,老單位。有的請老職工聚餐,有的給困難職工補助,老職工老單位也同樣熱情歡迎。知青回來看一看,走一走,又相互拉近了感情,增加了親情,如同走親戚一樣。
我退修後,有機會去北京、天津、上海、總能受到知青熱情接待。我親身經曆的一件事,使我感動至今。二龍山的北京知青,舉辦了三十年紀念聚會,他們特約我和幾位二龍山的老同誌參加,並在會上代表農場發言。如此重視我們這些老農墾,使我身有感觸。
原二龍山農場,二營工付連的北京知青,知道我到北京,特意聚會歡迎我。二三十人陪我一整天,照相留念,聚餐歡迎,留下通訊錄保持聯係。有幾位還請我到他們家做客,真是親切。我到上海、天津處處受到熟悉知青的歡迎,開始隻有一兩個人知道,但不過半天的相互轉告,一下幾十人都來看我,那種情義是真心實意的。請吃飯,排不下號,竟出現一大早,來賓館請你出去吃早茶,一來幾十人的場麵,真是盛情難卻。還有的送紀念品,送全家照,作為留念。在哈爾濱,知青到家串門問候的更多。隻要外地青年來哈,他們搞聚餐接待,他們都特意請我和家屬一起到場,並把我和家屬當成老一輩,吃飯時先給我們敬酒,叫我“老營長”,真是親切,是發自內心的感情。所以說,我們都有一批老朋友把我們聯係到一起,現在老農墾去大城市辦事,看病都有熱心知青陪伴,提供方便。知青有句話。見到老農墾一切開綠燈,這是多麽真切的深情厚意呀。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這段曆史應當說是在特殊背景下發生,這批早年從北京、天津、上海哈爾濱各大城市走向黑土地,經曆近十年的磨練,而立之年又遇上改革開放的好年代,這就造就一代新人。留下的經過深造,有的成為墾區各級領導班子成員,出色的科技人員和企業家,有的進入省地、市領導班子,發揮著他們的才幹。返城的經過深造和拚博,有部分人進入國家機關,擔任省部級領導,有的在文化界、科技界、企業界,新聞出版界成了名人。更多的知青把北大荒鍛煉出的吃苦耐勞精神和社會責任感,用在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為國家建設和改革,做出默默無聞但非常重要的貢獻。
大多數知青把保貴的青春,最好的年華貢獻給北大荒了,有的還獻出了保貴生命,他們確確實實給北大荒人留下了豐厚的物質財富和更重要的精神財富,北大荒人不會忘記,永遠不會忘記。
注:作者是當年我所在的 6 團 2 營營長,後任 6 師副師長,黑龍江農場總局副局長。是我們知青非常敬佩的老首長。這篇文章我讀了許多遍,每次都是熱淚盈眶。
幾位老兵團的回憶,看了也非常受感動,謝謝分享!
戰友們好!
兵團的通訊信箱是‘建設鋼鐵邊防’‘準備打仗’。前麵六個字是分別賦給了六個師,後麵四個字是給兵團直屬的獨立團和獨立營的。現在的黑龍江農場管理局是以當年兵團的架構,合並了其它農場而成的。現在每年上交商品糧120億斤。夠京滬津渝四個直轄市和全軍一年的口糧。而建三江墾區,即當年的六師,在上交量中占很大的份額。
記得兵團的6個師是按“建設鋼鐵邊疆”排得編號吧?那6師應該是“疆”字?聽說那是個新建師,非常艱苦。
問候樓下的戰友!
大新兄好。
劉營長後來是去了6師。我印象最深的是他大概是因機械事故失去了左手,一隻右手卻什麽都能幹,開汽車,開拖拉機,甚至鏟地。有有一次開車,我就坐在他身邊。他用裝著假手的左臂搭在方向盤上,右手換檔,車開得平穩極了。大家常說,如果兵團的幹部都像他那樣的水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