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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立夏間》323 懺悔

可能成功的P (2025-10-28 09:12:09) 評論 (8)

第一眼看到趙憶江,穀雨就莫名其妙開始心跳加快。他身上散發著一種特別的氣質和力度,讓人著迷。

趙憶江自顧自去旁邊小桌子上倒水,然後“咕嘟咕嘟”一飲而盡,再取了另外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水,拿過來遞給穀雨,說:“天氣有點悶熱哈。來,咱們坐下說。”

穀雨和他在桌子兩旁落座,見趙憶江把手機和車鑰匙放在桌上,又從隨身提包裏抽出來一個筆記本電腦,然後抬頭一笑,眼旁綻放出皺紋,道:“我大致了解了你的情況。你比我想象中要年輕啊。”

“我也聽大家說起你,算是我們的前輩。”穀雨說。

“哈哈哈,前輩不敢當。你是專業的。我們嘛,一半是被逼著學的。當年我搞廉政調查,得罪了當權的一些人,他們要置我於死地。沒辦法,才行走江湖的,哈哈哈。我也是從香港逃出來的。我妹夫也是,而且,都是燒鵝仔幫的忙。”

“喔,你們一家都在緬甸?”穀雨問。

趙憶江搖搖頭:“妹妹妹夫當年去了美國,被人殺害了——對我的報複。妹妹還是一屍兩命。唉,也就是你這個年齡吧。一晃都十幾年了。我有時候會想,當年要是他們不去美國……當然,現在想這個沒意義。人生充滿選擇,但沒有一粒後悔藥。”

穀雨握著紙杯,抿了下嘴,說:“我想好了。我暫時不想歸隊。我要去找我未婚妻。”

“好。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情況,但我能理解你。”趙憶江思維敏銳,卻不咄咄逼人。他溫和地說:“這世上有很多聽起來特別高大上的事情,但到頭來——至少對我來講,沒有親情重要。我現在身不由己,等問題徹底解決,我也會第一時間去找我的愛人和孩子。這麽多年以來,他們活得不容易,我覺得對不起他們。我老是忍不住問自己,如果他們跟著我,哪怕會吃苦,哪怕會有危險,是否同時也會更幸福?”

“他們在……”穀雨忍不住問。

趙憶江笑笑,說:“他們一直很安全,我妻子很能幹,一個人把兒子培養得不錯。但她的擔憂,她的寂寞,還有孩子在成長過程中沒有父親的參與,這種損失無可彌補了。說了這麽多……嗨,我很少對外人說這麽多的。穀雨,我覺得和你很投緣。講這些,是要告訴你,你的決定我認為合情合理。但是……”

穀雨被這個“但是”嚇了一跳,他沒敢打斷趙憶江,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別緊張,我會幫你。不過,你要想清楚了。你放棄的可是難得的資源。從情報網絡到行動支持,不是SSS可以比擬的。雖然我們在當地的覆蓋率比較大,但誰又能保證你的目標不會移動呢?在墨西哥或者南美,我們的能力就差遠了。”

“可是我耽誤不起隔離期。我未婚妻被很危險的人控製,我真的很擔心她。”

“嗬嗬,”趙憶江笑了:“那麽你怎麽就認定我們沒有隔離期呢?我們為何毫不猶豫就把你帶過來?”

穀雨愣住了。

“這麽講吧,紀律是鐵的,人是活的。我相信你的領導也是這樣想的。我們可以重新洗牌,打出另一種格局來。”

“另一種格局?”穀雨每根汗毛都興奮地豎了起來。

“你在我這裏完成隔離期。這邊我說了算,會靈活很多。但是要在行動中證明自己。同時通過SSS和美方的合作,最大限度利用資源,取得情報,互通有無,以圖雙贏。等事情過後,你回美國,再去按他們的規矩隔離吧。”

“我明白了。”

“那就好。這段時間,你是我的人。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你。”趙憶江眼神篤定地看著穀雨說:“我們也需要你。MetaGlobe在泰國局勢動蕩的時期大力拓展勢力範圍,和黑幫勾結,是我們要迅速打擊的對象。程力的黑幫就是我們首當其衝的目標。Mike和立初霜都在積極地和程力聯絡,所以他們也是我們的目標。收集他們的犯罪證據,也是你作為美方特工的任務。這個大框架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咱們可以和你們的人談一談。”

“沒意見。”穀雨幹脆地說。“我的任務是什麽?”

“嗬嗬,真是……和我年輕時一樣。”趙憶江投來讚許的目光,說:“等一下,有一個人會來加入我們。他曾經是我們在哥倫比亞MetaGlobe總部的資深臥底。因為事故暴露了身份,目前決定和我們繼續合作。”

“啊,我聽說過他。是個人才。”穀雨興奮起來。

“他是金融和電腦人才,你是情報和行動高手,你們的合作,將會是黃金組合。”趙憶江頓了一下,說:“他……也認識你的未婚妻。”

“什麽?他們在哥倫比亞認識的?”穀雨問。

“是的。喔,應該是他到了。”趙憶江看了一眼窗外,站起身來。

穀雨隨著趙憶江的目光望向窗外,看見一個西方人從車上下來,頭發亂糟糟,牛仔襯衣、黑色短褲,棕色登山鞋,背著一個大背包。他環視四周,很快看見了穀雨和趙憶江,點頭致意,大步走了過來。

“我是Felipe。”他伸出手來。

趙憶江以流利的英文為兩人做了介紹,穀雨從Felipe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認識自己的。

“來來,坐下說。”趙憶江給Felipe也倒了一杯水,然後拍拍穀雨的肩膀,說:“我看這樣,你們先聊。我去處理一些事情,大概……半個小時回來。”

穀雨充滿感激地對趙憶江笑笑。的確,他滿腹疑問,現在是難以集中精力談“正事”的。

在Felipe平靜而誠懇的敘事中,立夏這幾年的生活畫麵在穀雨眼前緩緩流過,感同身受著她的每一寸無助和掙紮,穀雨忍不住眼淚。

“對不起,因為情報沒有共享,所以有一段時間我……我以為你真的是葉叔黑幫的人。”Felipe最終說。“但是,請你相信,我雖然和Lilia——噢, Summe——有名義上的訂婚,其實就是為了取得Faith Lee的信任。我們沒有超越友誼的關係。在Summer最孤獨迷茫的時候,在她尚未恢複記憶能夠想起來你的時候,你在她的潛意識裏還是占據了她所有的情感。她的堅守,讓我感動。回頭看看,我非常佩服和羨慕你們倆。”

穀雨快速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說:“謝謝你救了立夏一命,不然出車禍的就可能是她了。也謝謝你在Summer最為孤立無援的時候,成為她最信賴的人,最強有力的依靠。沒有你……我都不敢想……”

沒等Felipe回答,穀雨急著又問:“Summer在你出事之前的狀態如何?”

“記憶恢複了很多,但是……她這幾年一直是失明的。”

穀雨心痛得無以複加。“Mike……說她……他給我看Summer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Felipe眨眨眼睛,說:“如果是那樣,我相信Summer是在迷惑Mike。她不會輕易屈服的。你應該了解她,信任她。”

穀雨用力點頭。

“我會幫你。Summer是我的朋友,也是戰友。沒有她,重要的情報我拿不到。” Felipe伸手拍了拍穀雨的肩膀,說:“咱們可以立刻展開工作。”

正好趙憶江進來,端來了一盤水果,說:“你們倆的身體都要修養一段時間。但工作的確可以立即展開。我們首先要做的是開始監控程力黑幫的行蹤。我們相信,他和立初霜的接觸會越來越頻繁的。”

接下來三個人開會,到了晚飯時分,趙憶江起身道:“今天我給你們炒幾個好菜。Felipe,嚐嚐正宗的北方中國菜。穀雨,你看看比粵菜如何啊?”

穀雨笑了:“我也可以上手。爺爺開了一輩子餐館了,我的餡餅可是有真傳的。”

基地因為趙憶江和兩個客人的到來熱鬧起來。大家圍在一起吃晚飯,也順帶著商議了接下來行動的大致安排。穀雨可以看出來,趙憶江是天生的領導者,有他在,哪怕再簡陋的環境,大家都能安心,都能體會特別的歡樂和希望。也許他說的對,老婆孩子跟著他,就算是吃苦,也會幸福的。不過,換做穀雨,卻也舍不得他們吃苦冒險啊,特別是小孩。

但穀雨又走神兒地想,如果自己是趙憶江的兒子,根本不會覺得苦。他會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仰視他的一舉一動,直到自己長成他的樣子。可惜啊,人生哪來那麽多“如果”呢?可是穀雨還是忍不住目光追著趙憶江的身影,他不經意投來的充滿父輩關愛的眼神,總是讓穀雨心裏一酸:自己的父親……唉……

飯後穀雨一個人在林子裏的小溪旁透氣,摸著立夏的戒指,看著越來越昏暗的天色裏急匆匆歸巢的群鳥,它們每一隻拍動的翅膀,都牽動著正穀雨按耐不住的心,絲絲拉扯散了,卻無以所寄。

“嗨,你在這裏啊。”趙憶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在穀雨身邊坐下來,說:“今天信息量很大哈。我們還在等待你們美國任務組的回應。或許等你到了泰國,有比較獨立和安全的地點,你們可以展開更為直接和快捷的聯絡方式。這邊的信號不是很穩定。”

“嗯,我明白。我也希望這次能促進雙方今後更為深入和廣泛的合作。”穀雨揮手趕走臉邊的蚊子,問:“你太太和兒子在泰國嗎?”

“不,他們去了歐洲。我在歐洲的朋友一直暗中幫助他們。程力的兒子也是毒販,在我們的一次行動中被炸死了。所以,他和我算是有私仇吧。幾年前程力黑幫的人在他們周圍出現過,我不放心,還是覺得去美國比較好。應該快要成行了。”趙憶江說:“我將來退休之後,也想去。兒子一定喜歡美國生活。他是個藝術家。”

“真的啊,太好了。如果將來需要幫助,告訴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義不容辭。”

趙憶江的目光在暗淡的光線裏顯得更是具有穿透力。他點點頭,說:“謝謝!咱們很……投緣。我覺得第一眼看見你就很有……唉,可能是我想兒子了吧,他今年26歲,比你小兩歲。”

“我父親在我兩歲的時候失蹤了。”穀雨對趙憶江和盤托出了父親的往事,說完之後心頭居然產生了前所未有的一陣輕鬆。

趙憶江從身邊扯了一根草,纏繞在指間,默默點點頭。半晌他側頭看著穀雨,平靜地問:“我記下了,有機會,會幫你搜集有關你父親的信息。年輕人,向前看。”

見穀雨點頭,趙憶江用力摟了一下他的肩膀,又拍了拍,半開玩笑地說:“不行就當我兒子吧。哈哈哈!”

穀雨隨他站起身來,知道他是玩笑,可是心裏還是很溫暖。

這時,一個男人跑過來,說是有新情報,要趙憶江回去開會。趙憶江和那人低語幾句,抬頭對穀雨說:“你也一起來吧。是任務相關內容。”

進入煙草味彌漫的會議室,趙憶江招呼穀雨坐下,然後有人開始簡報:香港一個名叫陸一鴻的人,日前在《蘋果日報》、《明報》和無線電視同時發了一封懺悔書,其中涉及到MetaGlobe的任務對象立初霜。

穀雨聽見這兩個名字,差點跳起來。他暗自握住了拳頭,聽見趙憶江說:“讀一下。”

“《懺悔書》:

“我叫陸一鴻,1960年出生於香港,大學畢業之後到英國深造,於2002年底回到香港。我的大學同學立初霜為我介紹了一份工作——在香港偉達醫療器材設備有限公司當市場經理。2003年,中國海州市開發區醫療園區在香港招標,我們公司和美國KDD醫療器材設備公司香港分公司同時進入最後一輪競標。

“立初霜有個雙胞胎姐姐,名叫立晚秋。立晚秋的丈夫李先生是KDD亞洲分公司總經理,也是這次投標的負責人。立初霜當年是美國GMN保險公司在香港的商務保險業務代表。她為了籠絡潛在客戶偉達醫療器材設備有限公司,決定幫助他們取得這次投標的成功。

“2003年10月23日,立初霜告訴我她拿到了李先生電腦的密碼,可以偷看標書,但需要我配合。同時,她通過業內人士向李先生手下傳遞虛假消息,說我們公司的標書價格提高並且給予關鍵性優惠。第二天就是最後一輪審核。李先生一早召集項目組開會,打算修改標書以圖應對。

“我按照立初霜授意,給李先生公司打電話,謊稱自己是李先生的女兒立夏學校的校醫,說立夏急病送醫,但是無法聯係到立夏母親(後來立初霜承認,是她給立晚秋吃了安眠藥)。李先生急忙趕往醫院。

“立初霜趁李先生離開公司的時機,換上立晚秋的衣服,利用她們姐妹的長相如出一轍的條件,假扮李太太,進入李先生辦公室,在他電腦上看見了最新標書細節。她隨後把情報交給我,我們項目組做了相應的標書修改,並且最終中標。

“那天下大雨,李先生在去醫院的途中車禍喪生。他去世之後,其妻立晚秋陷入重度抑鬱症。我作為違法行為的從犯,也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壓力,並一度有自殺傾向。但是我最終懦弱地選擇了逃避,出走美國。前些年,我聽聞立晚秋於一次大火中喪生。我更加愧疚不安,不過還是沒有勇氣麵對他們的遺孤。

“今年我被確診為胰腺癌晚期,試圖尋找立夏,當麵向她認罪,請求她的寬恕。但是我多方尋找無果。最終我得到消息,說立夏在中國天津車禍身亡。

“在我生命的最後時日,每天都被強烈的負罪感壓得喘不過氣來,不把真相公之於眾,我於心不安。在此,請貴媒體讓真相大白,立初霜罪有應得,終將受到法律的製裁。請神保佑立晚秋一家三口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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