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人類終結的最後一個城市
——電影《在海灘上》觀後感
遊記寫膩了,插個科,寫一篇影評。
周末無聊的時候我們公母倆通常會倒在沙發上看個老電影。我倆看電影的興趣有著天壤之別,所以長期磨合之後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倆人輪著挑選要看的片子。要不然我會陪他一遍一遍地看007,或者他每次在令我心醉的浪漫音樂聲中睡場。上個周末輪到我挑電影,我在油管上看臉選了格裏高利·派克1959年的一部電影,叫《On the Beach,在海灘上》。
以前沒有聽說過這部電影,對內容一無所知。我選它純粹是因為海報上派克和愛娃·嘉德娜相擁在一起的畫麵,以為是一部愛情片。無論如何,格裏高利·派克在我的眼裏都不會有錯,而他和愛娃也是老搭檔,我看過他倆演的《乞力馬紮羅山上的雪》,那算是天作之合,所以斷定這部不會錯。
首先,內容出乎意料——與電影的名字和海報並不相關。
《在海灘上》其實是一部有關世界末日的科幻電影。影片從1959年的視角預測1964年爆發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一種輻射強度超高的鈷彈殺死了北半球所有的人類。汙染了的氣流開始向南半球蔓延開來,位於澳大利亞南部的墨爾本成為地球上有人類生存的最後一個大城市。
派克在影片中扮演的角色是美國核潛艇鋸魚號(Sawfish)上尉船長塔瓦斯(Towers),影片開始時,他率領的這艘潛艇剛剛抵達墨爾本,澳大利亞皇家海軍派出一名叫彼得(Peter )的年輕軍官接待這艘艦艇。愛娃扮演的角色莫拉(Moira)是彼得夫婦的朋友。
鋸魚潛艇就像美國的諾亞方舟,它在美國和澳洲之間徘徊,試圖發現人類最後的生機。但人類可能生存的假設在鋸魚號的調查中一個個地被否定,比如:美國西海岸出現的摩爾斯電碼信號不是人工發送而是自動發送的;北半球輻射水平的蔓延速度沒能在到達南半球之前下降,使人類在南半球生存的希望破滅。。。潛艇所到之處——阿拉斯加的巴羅角、舊金山、聖地亞哥等地都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 一名船員絕望地跳到海裏,這樣他就可以遊到舊金山,在自己的家裏死去。
當鋸魚號再次回到墨爾本,每個船員都試圖以自己的方式度過世界末日降臨之前的最後時光。
塔瓦斯和莫拉是在彼得家的派對上認識的,莫拉對塔瓦斯一見鍾情,開始的時候塔瓦斯因為失去美國的愛妻愛子,深知命運等待他的是什麽,所以不敢回應莫拉的愛意。但當他們再次團聚,二人都不再抗拒,敞開了心扉,在墨爾本的海灘上盡情嬉戲,愛戀。。。
彼得與妻子剛剛迎來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卻要計劃如何在災難到來之前安樂死去;最終他們相擁而臥吞下藥片。。。
核科學家朱利安(Julian )後悔自己製造的炸彈帶給人類不可挽回的災難,他死前購買了當時最快的法拉利,實現了當F1冠軍賽手的理想,然後封閉了自家的車庫,讓生命和法拉利一起在一氧化碳中報廢。
在人類最後的日子裏,墨爾本人盡情地消費著時光,他們喝酒、伐木、唱歌。。。終於,一位船員的輻射病爆發了,人類世界進入倒計時,船員們要求回到美國赴死。塔瓦斯無奈選擇了責任,帶鋸魚號返回美國。
莫拉站在海灘上望著承載著愛人的潛水艇最後一次沒入水中,心碎!
不久之後,墨爾本的街道變得和舊金山一樣空空蕩蕩,了無人跡,那景象多少讓我想起疫情期間的墨爾本。
(上圖:墨爾本2020年3月戒嚴期間)
我看過許多寫世界末日的電影,但這部影片立意不同,人類的末日不是由於自然災難或外星入侵,而是人為的戰爭後果。觀後感覺是一種無言的悲涼。這部電影給我們的另一個意外是在電影上看到諸多1959年墨爾本的畫麵——
Flinders 街中心火車站、繁忙的伊麗莎白街、市區的電車,St.kilda海邊浴場。。。想到65年前格裏高利·派克曾躑躅在這些我熟悉的地方,我突然有一種與他在平行時空相遇的激動和感動。當然,我們也慶幸半個多世紀以後,不但這個美麗的城市依然存在,而且有越來越多的人類徜徉街頭。。
要說影片最讓我覺得意外的應該是它的主題音樂《Waltzing Matilda》。
這是一首在澳洲婦孺皆知,家喻戶曉的歌曲。其旋律來自蘇格蘭小調,上個世紀初成為澳洲流行的歌曲。我在澳洲三十多年中,聽到最多的旋律就是這個了。奧林匹克賽場,足球場,節日聚會,學校校園。。。到處可以聽到這歡快的旋律。我的學生每次去中國訪問都會給中國的友好學校帶去這首歌。前兩年,當有人認為現在的澳洲國歌不能代表澳洲的多元文化,很多澳洲人提議把這首歌選為國歌。由此可見這首曲子中包含的澳洲DNA有多顯著。
這部電影片頭一開始就響起了《Waltzing Matilda》的旋律,因為還不知道電影內容涉及墨爾本,我們倆人驚訝為什麽美國電影以澳洲的音樂作為主旋律,這無疑勾起了我們強烈的好奇心,也讓這部電影從一開始就尤其有吸引力。
另外,這支樂曲貫穿電影始終,呈現了影片情節需要的多種情緒:深情、寧靜、歡快、絕望、悲涼。。。
1959年,對當時的世界來說澳大利亞是個非常遙遠和渺小的存在,所以能在當年的屏幕上看到自己現在生活的城市墨爾本感覺十分驚奇。看完電影這兩天,《Waltzing Matilda》的歌聲和旋律一直在耳邊環繞,揮之不去。沉浸在《Waltzing Matilda》旋律之餘,我也在想一個問題:如果世界末日真的來臨,我會希望自己生活在最後消失的城市嗎?答案是我不想。因為比起茫然中生命滅絕的北半球,片中彼得指導年輕的妻子如何使用藥物自殺和致死新生嬰兒的場景,更令人絕望。
(trai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