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代的愛情

綠珊瑚 (2025-09-25 07:34:48) 評論 (22)

愛情,是人類史上經久不衰的話題。它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無論中外,無論古今,也無論是古代吟詩作畫,還是現代的戲劇、電影、小說,愛情始終是一個引人入勝的話題(故事)。

當然,在中國近代史上,愛情和婚戀都蓋上了時代的深深烙印。不是有這樣一個順口溜嗎:50年代重政治,60年代重成分,70年代找解放軍,80年代找大學生,90年代跟著感覺走。這個順口溜概括了不同年代的擇偶觀,卻生動地體現了社會環境對婚戀觀的影響。從上世紀50年代到現在,跨越七十年,社會發生了巨大變化,愛情觀婚戀觀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進入了科技社會,可看重心靈感受的人們,同時也越來越功利世俗。看看現在許多的綜藝節目,充斥著都是這樣的場景:相戀的男女,為彩禮聘金爭吵著,寸金必爭;為婚房的產權名字爭執著,寸土必爭;如互不相容,則一拍兩散。而且不止是相戀中的兩人,兩家人也攙在其中爭吵打架。這種功利世俗的場景,著實讓人目瞪口呆。

六七十年前的我們,想像不了時代發展後的愛情是如此脆弱不堪。

我們在少女時代,耳熟能詳的是匈牙利詩人裴多菲的詩歌: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人的生命隻有一次,固可貴也。而愛情是男女雙方彼此相愛而成。即使經曆辛酸、坎坷以及更大的困難,而詩人的浪漫情懷告訴我們生命非常珍貴,但愛和自由更值得追求。

那個年代,讀著漢代的“樂府民歌”: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少女的心也隨之充滿了磐石般的堅定信念和火焰般的熾熱激情。

讀著十二月黨人和他們的妻子的故事,我們更加感動他們高貴的靈魂和忠貞的愛情。十二月黨人被流放到西伯利亞的苦寒之地,(沙皇時代,西伯利亞是政治犯和刑事犯的流放之地),十二月黨人是鋼鐵鑄造的男子漢,他們自願赴湯蹈火而喚醒年青一代對自由的向往。而他們的妻子,都是名門貴族出身的千金小姐,她們的地位和命運也發生了劇變。陪伴丈夫流放的十二月黨人的妻子,不得攜帶子女,不得返回家鄉,永久取消貴族特權,他們的身份隻能是囚徒的妻子。少女的我們,覺得十二月黨人的妻子更加偉大。她們追求幸福,也不畏苦難。她們無與倫比的愛情,使自己永遠年青、美麗與不朽。如普希金“致西伯利亞囚徒”短詩中寫道:

愛情和友誼會穿過陰暗的牢門 來到你們身邊,正像我自由的歌聲  傳進你們苦役的洞窟一樣。

即使經曆辛酸、坎坷以及更大的困難,當兩個人深深相愛時,他們願意付出一切,“心心相印,相依相伴,有你相伴,明天的路上,不再是我孤單的身影!”(歌詞)

我想把1960和1970年代的一個愛情故事寫下來,這是最美的愛情,也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變遷。

我家在北京的親戚不多,而姑姑家(爸爸的堂妹)是我最愛去的親戚家。姑姑有四個孩子:三男一女。我和表妹相差三歲,我倆都喜靜,碰在一起就蛐蛐著小女孩的故事,書裏的,社會上的,你家的,我家的,發小的,鄰居家的。說著別人的故事,發表著自以為是的見解,兩人很開心。大表哥是姑姑姑父最喜歡的孩子,也是我們最佩服的兄長。他一直穩重善良,謙遜溫潤。在美術學院附中上高中時就是學生會領導,後來考上了北京的軍事院校,在大學也是學生擁戴的榜樣。我記得有一年暑假,大哥住我家,他每天早晨背著畫夾,帶上一壺水和麵包,去頤和園寫生,晚上回來,我翻看著他的畫,好生佩服。二哥則和大哥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他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淘劣子弟,後來他自己講“每天爸媽下班回家,告狀的都排成隊了”,他說姑姑氣得拿著捅煤球爐的捅條揍他。實在管不了這淘小子了,他十四五歲就被送去當兵了,在煙台的北海艦隊航空兵。文革開始時(1966年)三哥是初中生,學校很遠,從頤和園還要換一路汽車,到終點站溫泉下車,學校遠卻是北京市重點中學,學生們都住校。文革初期.大串聯時,三哥他們一夥從廣西的大山裏竄進了越南,受“南方來信”那些書的宣傳,想要去參加“抗美援越”的遊擊隊。當然在越南被抓住後,又被送了回來。



文化大革命開始後,我們不上學了,我和表妹來來往往的更密切了。姑姑家那時住在西四附近,一棟蠻有氣勢的三層建築,規整大氣。旁邊是著名的北京男四中,馬路對麵則是林彪的四合院住所“毛家灣”。姑姑家住的樓房,以前是最高法院的辦公樓,後來改成住家的筒子樓,走廊和樓梯的地是花崗石的,房間是地板地,窗戶也很大,掛著厚重的窗簾。住戶隻住二三樓,一樓住得是保衛毛家灣的警衛連。早晨可以看見戰士們跑步訓練,也經常看見他們在院裏坐著學習。好像聽爸爸說過這棟樓以前是吳佩孚的大帥府,後來北京四中新蓋的教學樓是在大帥府的操場上。



姑父過世後,大哥也常回家看看,有時他的同學也一起來。大哥的同學們,男男女女都有,穿著軍裝,帥氣青春。其中有位女生,容貌秀麗,身材苗條,氣質超群,走路撇著外八字,一看就是學跳舞的。她和大哥很親密,我們都認為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叫她蘭姐。在姑夫病重住院時,大哥和蘭姐去看望他。病床上的姑夫表示了自己對這段門不當戶不對關係的憂慮:我是普通幹部,按我的級別,給她爸爸當秘書都不夠。姑夫是最高人民法院的處級幹部,而蘭姐的家庭,是共和國領導人之一的高幹家庭。但蘭姐開朗大方,沒有驕嬌二氣,大家都很喜歡她。



文革時期,軍中有個著名的“五一三事件”,是1967年5月13日在北京展覽館禮堂的一場衝突,在文化大革命的成千上萬場武鬥中,它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其實不然,這種軍中兩派組織的爭鬥,卻與“無產階級司令部”產生了直接關聯。後來軍中文革史專家王年一的文章“寫清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在“文化大革命”的動亂環境下,今天是台上首長,明天就可能是被打倒的“黑幫”,保誰和造誰的反難以分辨出眉目來。林彪是“無產階級司令部”的“副統帥”,一言九鼎。他在“八九”講話中宣布吳、邱、李、張、王是好人,整他們的人是壞人,就把他們劃歸於“無產階級司令部”的範圍裏了,反對他們即是反對林彪,反對“無產階級司令部”。從而,他們結成了林彪帳下的宗派體係,牢牢控製了總政、總後、空軍、海軍等要害單位,掌握住了軍隊“文化大革命”的領導權。  “中央文革”的辦事人員也幾乎全部換為“三軍無產階級司令部”的人。

  “五一三事件”是林彪宗派集團形成發展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通過“五一三事件”,他們從聲氣相通的契合,完成了到利害相關的組織轉化,有了合法的權力地位,幫派勢力得到了明顯的強化。”  (王年一語)

(舒雲的文章也寫了“五一三事件”:https://blog.wenxuecity.com/myblog/32232/202212/5979.html

在五一三事件保派和衝派的衝突中,“無產階級司令部”支持了保派,“衝派”則受到拋棄。林彪派葉群去慰問了保派,還贈送了像章和語錄。而大哥,因為是衝派代表,參與了其中,遂被打成“五一六分子”,反林彪的“現行反革命”  。五一三事件後,大哥被關押受審了很久,挨過批鬥。不許回家,家裏人也不知道他的消息。姑姑曾到學校去過,軍宣隊不許姑姑和兒子見麵。

大哥具體被關押了多久,我已記不清了。他的幾個同學和戰友也被關押。後來大哥回憶過這段日子,他說他戰友們的女朋友受不了壓力,反戈一擊,揭發了他戰友的不少事。雖然蘭姐並沒有揭發他,但他對這段感情已經放棄了。自己是“現行反革命”,“五一六分子”,他不能影響蘭姐的前途,況且蘭姐的高幹家庭,也不會接受一個“現行反革命”的。(其實文化大革命中,蘭姐的媽媽因為寫過江青的材料,也被批鬥過)。

有一天,我閑得無事,就到公用電話處給表妹打個電話,她在電話裏告訴我:“你來家裏吧。大哥今天要回家,他要被送到西藏去了”。我趕緊和爸媽說一聲,就騎車到西四姑姑家。我到了後不久,三哥也回來了,再過會,蘭姐也來了。我們在幫奶奶(姑姑的媽媽,我稱奶奶,表妹她們稱姥姥)擇菜,陪姑姑說話。大家都在等大哥回家。馬上就要被發配到西藏去,隻放他回家一個晚上來與媽媽和姥姥告別。臨近傍晚,才見大哥進家。我和蘭姐都坐在靠門的小床上,大哥看見蘭姐,一楞,說:你來了?,蘭姐羞澀的笑笑,沒講話。吃完晚飯,姑姑讓大哥和蘭姐去另一房間講話,她知道他們已經多日未見過麵了。最後我們都睡著了,他們還在談著。那個晚上,大哥和蘭姐一定訴說著思念和被分離的痛苦,一定講著他們麵臨的種種艱難困境。我迷迷糊糊地想著:大哥和蘭姐要做牛郎織女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都站在院子裏,送別大哥。他要回到學院去,再被押送到成都,送去西藏。我攙著小腳的奶奶,姑姑,表妹還有三哥,我們目送著大哥和蘭姐的離去。奶奶含淚看著,大概心裏也意識到也許再也不會看到大外孫了。確實,幾個月後,姑姑去了幹校,奶奶被送回了老家,她在老家過世了。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大哥。

大哥回到學校,馬上被押送到火車站,送上火車,先到了成都等待去西藏的車隊。令人意外的是,蘭姐回到學院就去了軍宣隊辦公室,她要求到西藏去。軍宣隊本來沒有分配蘭姐的具體單位,他們還是有些忌諱的。因為蘭姐的父親雖然是共和國領導人之一,但畢竟沒有明確地被打倒,沒有被“打翻在地,再踏上一隻腳”。他們還不敢明目張膽地把蘭姐發配到邊遠地區。但是有些人被分到如空政、海政、總政文工團(不是衝派的)。他們保留了城市名額給蘭姐。沒有想到是蘭姐主動要求和大哥一起到西藏這個高原苦寒之地。軍宣隊馬上批準了蘭姐的要求,幾天後,蘭姐也登上了去成都的火車。她和大哥在成都相聚,一同奔赴了高原荒野。那是1968年。

文革中這個軍事院校被解散,就是因為江青的一句話。軍事院校的學生分配,遠遠早於其他大學生的分配。而吳(法憲)、李(作鵬)、邱(會作)等飛黃騰達之人,在他們的指示下,學校裏衝派學生都被分到邊遠地區。他們被分到新疆軍區,寧夏軍區文工團、蘭州軍區文工團,更是把大哥這個反林彪分子分到了西藏軍區。大哥和蘭姐是到西藏的唯二之人。

大約二三個月後,姑姑才收到大哥的家信。為了讓姑姑放心,他敘說得很簡煉:他和蘭姐等到去西藏的車隊,一路上遇到意外,終於到達拉薩。他們並沒有被留在軍區和文工團,大哥被分到連隊任見習副排長,蘭姐是女生,則分在團裏擔任宣傳幹事。

大哥走後,三哥去了三線工廠,在四川峨眉山附近的原子能基地。姑姑去了衛生部幹校。家裏隻留下表妹一人。所幸她們那屆沒有插隊下鄉,她被分到一個街道小廠,可以留守北京。不久二哥從部隊複員回到北京。二哥的發小同學都去了兵團或農村,而二哥因為有六年的軍齡,分到了軸承廠(在昌平)成為二級工,讓他的發小羨慕不已。我因是獨生子女,享受到“照顧”的政策,沒有到陝西和山西插隊,而去了北京市遠郊區大山中的密雲水庫。交通不方便,我們采取一個月回家一次,平時星期天上班不休息,攢夠四個星期天才回北京,一次就可休息四天。趁休息日,我會去看表妹,有時會遇到大哥的同學也過來看表妹,他們是大哥的戰友,很敬重大哥的人品,把表妹也當作自己親妹妹一樣,我也順便聽一些他們的故事。同學中有位女兵,是某司令員的兒媳婦,司令員的兒子也是大學生,去了部隊農場,她先是分到新疆軍區,很快就被司令員調回北京,她說給她兩個選擇:廣州讀軍醫大學或去部隊醫院,她本人已是大學生,不想再讀書了,就去了部隊醫院的藥房。我當時聽得真是羨慕嫉妒呀,能有機會上學是多美好幸運的事兒呀,可惜人家不去呀。

如日中天的的副統帥林彪大院的毛家灣,要進行擴張和加強保衛。當年它雖地處北京鬧市胡同中,卻遠離喧囂,充滿老北京市井感。姑姑居住的那座樓被中央警衛局征用,姑姑家,搬到了皇城根城牆下的一座四合院,這四合院以前也是大戶人家的,文革中被分給五六家合住,姑姑家隻分得兩間過道房,穿過後院的走廊,還有間小?房及一小儲藏室。我喜歡和表妹踡到小屋裏說悄悄話。二哥不是天天回家,他是我們倆家的壯勞力,我爸爸最喜歡二哥的純真。

大哥和蘭姐在西藏兩三年後,回北京休探親假。我聽說後馬上休假回了北京。記得那時候在密雲水庫的京密引水渠工地上施工,經常搬大石頭。河灘上淩冽的風天天吹,我一進家媽媽就驚呼:怎麽像個炭呀。可我自己(當年的五好戰士)渾然不覺,見到大哥的第一句是:“大哥,你怎麽這麽黑呀!”,大哥笑咪咪地回我道:“你也不白呀”。從那以後,大哥的戰友見到我,都叫我:小黑丫頭。

見到蘭姐更讓我驚訝:她頭戴翻毛皮帽,穿件翻毛軍大衣,腳蹬著一雙翻毛大頭鞋,臉頰上兩團高原紅,活脫脫的一位高原女戰士。人還是那麽開朗活潑,大方可愛。

我最愛聽大哥講的西藏故事。

剛開始,大哥的兵營在拉薩附近,兵營後麵那個村有十幾個北京知青,來自北京一著名中學。其中有幾個女生。大哥連隊裏有西藏兵,他說那幾位西藏兵很喜歡北京女知青。經常開一些玩笑話,大哥一直阻止他們去找女知青玩,最後還下了死命令,誰要去就以軍法論處。後來這些北京知青都回了北京。大哥在暗中保護了女知青。

後來兵營遷至藏南地區,兵營規定不許男兵獨自出營房。巡邏站崗都必須是一個班的兵。有一次一個通訊員就失蹤了,幾天之後被藏女們抬著送回來了,人已經不行,奄奄一息了。後來通訊員養好後被送回了內地複員。(這段曆史可追溯上網查詢。1959年,平叛西藏,很多藏人被打死,當時未滿24歲的達賴喇嘛逃亡,至少有九萬藏人尾隨其後。大部分跟著達賴喇嘛跑到了印度,成立了流亡政府)。因為留下的大多是婦女和孩子。雪域高原,人煙稀少。所以年輕男人是被“搶人”的對象,據說藏女們有種藥,喂給男人後使男性不能間斷。(這段曆史已被淹沒,否則現在不會有眾多的高原騎行者無所畏懼)。

他們離國境海關不遠,見到走私者賣瑞士手表等。媽媽本來想托大哥幫買塊梅花女表,後來怕給他惹麻煩,才作罷。

大哥和蘭姐再次從西藏回來就是複員了。我印象裏他們複員回到北京是在林彪“九一三事件”前後(維基百科:九一三事件,又稱林彪事件,指1971年9月13日淩晨發生於蒙古人民共和國肯特省溫都爾汗市(今成吉思市)附近的一起空難事件。)

他倆選擇了按戰士複員,而不是按幹部轉業,所以可以回到北京都分到了工廠當工人。而不是幹部編製。“九一三事件”後,大哥的反林彪現行反革命的帽子也被徹底摘掉。大哥和蘭姐這時結婚了。新房是姑姑在四合院裏借的兩間南房。簡簡單單的。蘭姐的父母被林彪的一號命令疏散到了江西,隻寄來了200元錢。婚後蘭姐才去江西看望父母。

忠貞的愛情,無關時代,無關境遇,隻為彼此相守的那份純粹。

大哥在工廠,還聽到他講廠裏人在批林批孔中的一些笑話。

他以其專業技術和知識及穩健的工作能力,出類拔萃。他一步步地被提拔。從開始負責每年的廣交會展廳,慢慢地負責進出口分公司,後來成了部級領導,又成了大型國企的董事長。那些年,他非常忙,我回國看姑姑時都見不到他。待他退休後才見到他。蘭姐當工人時,上了大學(工農兵學員),以後一直在組織部門工作。二人退休時,都是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

大哥當董事長時,曾召集弟弟妺妹齊聚開會,要求他們恪守承諾,不能打著大哥的旗號作任何事。二哥三哥及表妹都嚴守規則。三哥大學畢業後,下海去了公司。他的公司幾經沉浮,大哥從未動用關係來幫助他。他們及家人一直都是普普通通的人,沒有貪腐的金錢和高端的房地產,姑姑也一直居住在按級別分配的一個塔樓居所中。

看到現在有些文一提到大哥,第一句就是:某某的女婿。我很不以為然,不可否認,這其中有他老丈人的提攜,但大哥和蘭姐他們本身的素質、人品、能力以及經曆,都是出類拔萃的。

雪域高原的嚴寒,軍營生活的嚴酷,也摧殘了大哥蘭姐的健康。大哥退休前,已身患癌症,又堅持工作了幾年才退休,大哥71歲過世。蘭姐中年時患了類風濕,行走不便,出行要依賴輪椅。姑姑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最後一次見她時,她總是反複地問我同一個問題,我出門後才忍不住掉眼淚。

大哥和蘭姐的愛情,從青春年少,走到暮雪白頭,它是心與心的緊緊相依,是靈魂與靈魂的深度契合,是無論世界如何喧囂,都願為彼此堅守的那份純粹。六十年的歲月年輪,它依然是這物欲紅塵中的一股清流。

“穿山透地不辭勞,到底方知出處高,溪澗豈能留得住,終須大海作波濤”。

 


附:[炎黃春秋]雜誌關於五一三事件的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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