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人格者的故事——謝謝自己

阿芒曬太陽 (2025-06-25 17:16:31) 評論 (1)

      與警官男友分手後,瑪莎告訴家人,她要離開傷心地,一個人去芝加哥謀生。



      父親說:“你根本就不可能在芝加哥找到工作!”

       “考慮到我的過去,似乎他說得挺有道理。但他並不真正了解我,也不了解我一旦下定決心之後會發生什麽。”

       瑪莎很快在芝加哥找到一份工作,租了間破屋——隻容得下一張小床。她不得不坐在床上看書,又過上了白天工作、晚上去夜校的生活。

       某夜,瑪莎撥通了危機幹預診所的電話,哀求對方陪伴自己熬過此刻的精神崩潰,否則她控製不住自殘衝動。

       對方以下班為由客客氣氣地拒絕了她。

       半夜,三名警察敲開她的房門,不容她辯解,把她強行押入當地的精神病院。

       “於是,一場恐怖且怪誕的噩夢就這樣開始了。”

        一周後,瑪莎穿著紙做的外套和拖鞋,低眉順眼,一步一步地挪進了法庭。

        大她兩歲的哥哥厄爾當著陪審團的麵鄭重承諾,願意充當瑪莎的監護人——父親拒絕了這一職責——瑪莎得以重獲自由。

        瑪莎進入洛約拉大學,寒窗苦讀,表現亮眼,校方提名她參與伊利諾伊大學的研究所項目。

        所有人都告訴她:申請該校研究生穩了,被提名的學生從來沒有被伊利諾伊大學拒絕過。

        信心百倍地等待了幾個月之後,瑪莎收到了拒絕信。耶魯大學的申請也被拒絕。

       1969年的那個美麗的夏夜,身穿藍色連衣裙的瑪莎遇到了此生摯愛——她的同學埃德——她的春天終於來了。

       畢業後回到紐約的埃德沮喪地向瑪莎坦言: 橫亙在他倆之間的障礙無法逾越,因為那是神——埃德打算當神父。

       瑪莎輸得非常不甘, “我希望能夠和他共同生活,我的心願始終如一,但埃德卻總是變來變去,這個漫長的過程真是令我肝腸寸斷。“

       無數次的深夜來電讓瑪莎有信心打贏這一仗。

      “瑪莎,我必須見你,我真的離不開你。”

       等到見麵的時候,埃德又哭著給她打來電話,”我不能這麽做,我要回去了。”

       1977年的一個夜晚,瑪莎從埃德口中聽到了一個老掉牙的故事,對於她卻是很新鮮的刺激。

       “其實,我在12年前搬到紐約時,就在那裏遇見了一個人,我正在考慮跟她結婚。我本該早點告訴你,但朋友們都勸我別說,因為那樣做會傷你至深。”

     

        心理治療師瑪莎教授的第一個病人,是她自己。

        她的認知層麵已經達到了人類導師的高度,情緒層麵卻如同得不到玩具在地上撒潑打滾的孩子——身體裏仿佛住著兩個不同的自我。

        心理治療師瑪莎會淡定地走向持槍自殺的男子,坐在他的身邊,用令人倍感安心和安慰的聲音說,“湯姆,你想把你的槍交給我嗎?”

        身後的同事兩腿發抖,擦拭著滿頭大汗——瑪莎老師真乃女中豪傑!

        很多個夜晚,瑪莎痛哭流涕地給同事打電話,“我太痛苦了,我想死,但不想自殺,我該怎麽辦?”

       “我被迫經受完全出乎意料的徹底崩潰,即關於我自己和我究竟是誰的毀滅性打擊。”

        邊緣人格者的痛苦根源在於他們難以滿足的情感黑洞——沒有愛和家庭,簡直生不如死。

       然而,瑪莎與父母關係糟糕,她的婚姻夢又被兩位戀人先後打碎,一生沒能步入婚姻殿堂。

     

       根據能量守恒定律,人的好運與黴運也應當是守恒的。

     

       瑪莎在18歲之前用光了自己的好運,“時來運轉”的齒輪轉動了——“黴運先生”提著大錘子衝她來了,那架勢似乎在說:不把你給錘老實了,你都不知道咱黴運大人長啥樣?

       精神病院的經曆讓瑪莎清楚一個事實——不管發生了什麽,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自己。

      她不能放任自己在爛人爛事裏撒潑打滾,沒完沒了——她不自救,隻有死路一條。

      每個人都在自己的靈魂地下室飼養著一頭獅子,名曰“憤怒”。

      黴運是獅子的最愛,一次喂個飽,能讓獅子十天半月乃至十年八年保持滿滿的活力。

      瑪莎對自己說,“餓死那頭獅子!”

     

       多年後,心理谘詢師瑪莎望著相冊裏那個陌生的女孩,喃喃自語:

       “謝謝你,瑪莎,謝謝你讓我重獲新生。我想讓你知道,重生後的每一天,都是期盼已久的假日。

       “你聽說過卡瑪諾島嗎?在島上,晴天可以看到白雪皚皚的貝克山,驅車45分鍾就是數百英畝的鬱金香山穀。

       “我在這座島上買了一幢木屋,房子在島西側的懸崖邊上。我修了一個巨大的露台,數不清自己曾在露台上度過多少時光。

      “我打開音樂,給自己倒一杯冰鎮好的紅酒,看老鷹捕獵,它們在露台左邊的大鬆樹上築了巢。還有大藍鷺,耐心地在水邊捕魚——落日無比壯觀……

       “50歲的生日,我一個人在卡瑪諾島度過的。第二天開車回西雅圖的家,在後門的台階上看到一個大箱子,我把它拖回家,剪開封條,打開箱子——我的第一本書,《邊緣型人格障礙認知行為治療》,一共12本。

       “我對自己說,好,我現在死而無憾了……

       “34歲那年,我搬到了西雅圖,我愛上了旅遊。我和妹妹完成了4000英裏的自駕遊!我無法跟你描述投身大自然的美妙感受,沒有語言可以形容大峽穀的神奇。

       “旅遊途中,我開發了自己的表演天賦,‘漂亮的外表、幾滴眼淚、甜美的聲音和恰到好處的無助感’,讓我不再擔心車子拋錨的問題……

       “我和妹妹現在親密無間,曾經你和她形同陌路。她其實是最了解你的,她說,‘瑪莎,你從小就沒有屬於自己的家,沒有你真正需要的那個家。’她因為沒能幫到你而內心愧疚……

       “爸爸媽媽也沒有拋棄你。我在卡瑪諾島的房子是用爸爸留給我的錢買的……

       “媽媽給我寫信,用“我最親愛的女兒瑪莎”作為開頭,我忍不住哭了整整一天。你知道的,我和媽媽都是愛哭包子……

       “我沒有結婚生子,確實有些遺憾。我一直在給自己尋找家人——來自秘魯的寄宿生傑拉丁爾現在和我生活在一起,她的丈夫廚藝棒極了,我是他們的美國媽媽和美國外婆……

       “我在西雅圖的房子又大又漂亮,我經常在家裏舉辦大型聖誕聚會。

       “有一年,因為某些緣故,我沒有舉辦宴會,結果人們紛紛致電我說:‘瑪莎,我們怎麽還沒有受到邀請?”那種感覺就仿佛他們都要崩潰了,從那以後我就沒再犯過這種錯誤……

       “我一直在做自殺幹預,24小時接聽電話。質疑和反對的聲音太多太多了:醫生怎麽能沒有自己的生活呢?醫生怎麽能與病人共情呢?可是我沒法不共情啊,看著他們,我總會想到你。幫助他們,就是在幫助你……

       “親愛的瑪莎,謝謝你沒有放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