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哥本哈根——童話的故鄉

從《豌豆公主》到《賣火柴的小姑娘》,從《皇帝的新裝》到《醜小鴨的故事》,安徒生的童話把人那些共同的美好和醜惡,通過這些有趣也很有異國情調的故事傳遞給我們。小的時候讀到這些故事,又看了改編的電視和話劇,形象深入我心。又如為我打開了一扇窗,不僅看到了外麵的世界,也可以一窺人心。前幾天有機會在哥本哈根做短暫的停留,便早早地從機場酒店出發去市中心探索一下這個童話的故鄉。

從機場到市中心乘輕軌就短短的十幾分鍾。在美國的suburban住久了住慣了,十分感慨這裏四通發達的公共交通係統。一切都很自然地連接在一起:從機場下一層樓便是重軌火車,前兩天就是通過火車很方便地訪問了海峽對岸更加地廣人稀的瑞典。這些地方沒有中國一樣誇張巨大的候車大廳地標建築, 也沒有美國城市裏那種獨特的尿騷味,僅僅是一個實用的站台而已。輕軌就在樓上,都不用出機場,就把世界和這個童話的故鄉連接起來了,可以很方便到市中心和哥本哈根五個手指頭一樣的郊區。

早上七點多鍾應該是上班上學的時間,不少小朋友單獨背著書包乘坐地鐵。真羨慕他們的家長,不需要開車送他們。出了地鐵就上到地麵就看到了巨大宏偉的Marble Church (本名Frederiks Kirke)。晨光下金燦燦的十字在墨綠的頂上顯得十分耀眼。本來這個教堂爛尾了一百五十多年,始建於1749年,最後1894年才終於建成。本來計劃是用marble大理石來修築,所以別名Marble Church,但因為沒有錢最後也隻能是用石灰石完成。頂跨度31米,是斯堪的納維亞最大的教堂穹頂。門上鎏金的幾個大字HERRENS ORD BLIVER EVINDELIC (“惟有主的話永遠長存。”(彼得前書1:25)) 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金光奪目。



順著街道往東南過了馬路便是四幢幾乎一模一樣的巨大建築,這是王室的宮殿。這個有著four fold symmetry的布局,加上它們等距等角的圍著這個不算太大的廣場,顯得十分的單調簡潔。中心是弗雷德裏克五世的騎馬的銅像。這個國王從1746年到1766年在位,因為他喜歡的隻是酒和女人,沒有ego,也沒有精力,從來不參與戰爭,把國家交給專業人士打理,最後大家都生活得很不錯。所以自古以來上麵人不折騰就是平民最大幸運了。



早上八點,衛兵列隊換崗,喊著簡單的號子,寥寥的幾個人展示著王室的不太大的威嚴。士兵們穿著是傳統的製服,手裏卻是AR15一樣的步槍,有一種時代錯亂的感覺。當今的國王就住在北邊靠水的那一幢。這樣的王宮看上去實在有點寒酸。中國皇權的昭示就不說了,故宮那種氣勢上就能讓人瑟瑟發抖。現代國家裏美國白宮議會大法院也是警車環繞拒人於千裏之外。感覺這裏的一國之君,不過是一份繼承而來的工作而已。也許比普通人多一些權利,但職責也不少,並不能為所欲為。就連這塊地也是當年的國王一塊一塊收購而來的,並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公私分明,預算得透明,一切都得按規則來。而規則是與民眾討價還價的結果。



旁邊的海對麵停了兩艘軍艦一艘噸位稍大。看裝備應該是現役的,但十分的簡陋。走到旁邊的一個軍事要塞Kastellet。曆史悠久仍還在使用,但對遊人開放,散步晨跑的都不少。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不設防的國家。想了想,的確也不需要。周圍都是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大家都是一樣的Inclusive(包容)的製度。比較合理的分配,民主的體製,相互占領又有什麽意義呢。不是extractive(榨取)的製度,沒有榨取和被榨取的階層之分。新增的國土和人民並不能夠被榨取,自然就沒有相互吞並的動力。當然也有例外,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有很多榨取性製度的國家,比如隔壁的俄羅斯,和隔壁的隔壁中國。當人的ego,權貴,特權階層的利益,不安全感和可以操縱的民意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旁邊的國家就不能不設防了。



穿過如粉紅雲一樣花開的李子樹林,就可以看到Little Mermaid在水邊的雕像了。這是當年嘉士伯啤酒老板捐的(這個牌子還是二十多年前在中國,年少時趕潮流喝過的)。雕像的模特,就是捐贈者的太太。這真是討好老婆的好主意:這樣老婆的青春和容貌就可以不朽了。過去了一百年,也仍然能夠不變的矗立在這裏,成為了地標。這三百多磅仍然身材苗條的永遠不老的小美人魚背對著屬於她的波光鱗鱗的大海,憂傷地望向一邊。晨光裏的剪景和石頭溶為一體。這不就是中國處處可見,“可歌可泣”,一樣如童話般,愛情的化身“望夫石”嗎?為了得不到或者已經失去了的東西,比如愛情或者一個人,無法從自己投射的美好感情或者更準確的說”幻想”裏麵走出來,無法麵對現實,造就了這樣一段又一段淒美的童話。



朋友提過哥本哈根是一個很適合步行觀景的城市,市中心並不大,遊客常去的景點都很近。我走路快,15分鍾就可以從Little Mermaid走到五顏六色Nyhavn。最近一次大規模規劃和重建是三百年前,所以這個城市規劃得也很好,看上去很新。當年安徒生寫賣火柴的小姑娘的時候,也許他想象的冰冷的街道就是我現在腳下用石塊砌成粗糙不平的步道。前麵那個百貨的櫥窗就曾經放著那顆美麗的聖誕樹,這個轉角也許就是小姑娘卷縮著用一根根火柴延續著她生命裏唯一微光的地方。真希望那僅僅是一個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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