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幾天班,恪依終於見到了某老。在他敞亮的辦公室裏,某老幹勁十足地問恪依工作生活適應了嗎,恪依連連點頭,想趁機說現在的部門不是當初談好了來工作的地方,啥時候能調換到農村項目部。某老好似看穿恪依的心思,語重心長地說,你是從國外回來滴,很多東西都需要了解,在不同的部門做一做,對你的發展很有好處。看著德高望重的某老,恪依壓下心中的不滿,答了聲好。出門就碰到農村部的頭兒某老師來找某老,某老師笑著給恪依打聲招呼,恪依也微笑回應,心想,恁娘滴,老子早晚去你那兒!
等回到自己桌前,恪依抽出新買的筆記本,扉頁寫上,“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默寫完又細細琢磨一遍,覺得這段話到底沒給她啥子安慰和鼓勵。恪依從未想過升官發財做人上人,更不用說抗什麽感天動地的使命和責任,又得內心痛苦、筋骨勞累,又得饑腸轆轆、貧困潦倒,又得做啥啥不順、整得兵荒馬亂的——這不幸的遭遇,還是留給求“大任”的人吧!恪依小心地把扉頁撕掉,在下一頁寫上自己的名字和JUST DO IT.

部門的頭兒經常不在,寶釵就擔任臨時的頭目給黛玉和恪依分配活。恪依是新人,手腳麻利,寶釵也沒怎麽難為她,但對黛玉,寶釵有諸多不滿。有一天,黛玉去看病請假一天,寶釵咬著牙連連歎氣。終於等到午飯時間,辦公室就隻有寶釵和恪依二人,寶釵邊吃飯邊無意給恪依說,唉,黛玉這個月第四次請病假了,也不知什麽病,咱機構好多人都是帶病工作呢!看恪依沒附和她,寶釵繼續爆料,說女傑(部門的頭兒)對黛玉早有意見,交給她的工作老拖到最後,還動不動就請病假。恪依咽下一大口飯,問寶釵咱們部門出差多嗎?今年都要去哪些項目區出差?寶釵見恪依不接茬兒,歎口氣說,出差不少,要去某地某地某地,幸虧你來了,那個黛玉啊,一出差回來就得調休好幾天……恪依小的時候也多病,一病就被父母嗬斥,萬幸離開父母後身心強壯不少,抗折騰得很。她不覺得生病是個罪,更不能理解為啥“咱機構好多人”都帶病工作。寶釵看恪依不上道兒,遂起身去洗飯盒了。
不久,恪依認識了一位神學院畢業的小姐姐,她在機構另外的部門工作。小姐姐長得好看也是位文藝青年,恪依就追著和人家套近乎。和小姐姐聊天,聽了機構不少八卦。小姐姐說黛玉畢業於某名校英文係;寶釵是大專畢業,在某公司當翻譯,而機構的某老也兼任該公司的總經理,近水樓台,遂被提拔到此。寶釵到來之後,不知何故,對黛玉各種看不順眼,背地說三道四,部門主管老師、女傑,甚至其他部門的老師兒們都漸漸知曉了黛玉身體不好、沒上進心。黛玉好幾次想換部門,但沒有別的部門願意要她。
恪依第二天上班早來了,偷偷將一塊巧克力放在黛玉的桌上。恪依從小到大都喜歡巧克力。在國外讀書最艱難的日子裏,買過一大盒巧克力,放在床頭櫃上,每天早上起來聞到味兒,就覺得人生仍有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