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記事(一)與魚共舞，回歸自然:
水下世界真精彩，世間煩惱均不在。
與魚共舞歸自然，有容乃大在大海。
世界上什麽飯最難吃? 當然是夾生飯。遊泳池裏學了潛水基本技能，但未能下海潛行，讓人心欠欠的。一方麵心有不甘，另一方麵有些害怕。人生幾十年來，在字典中從來沒有 放棄 這個詞。
文革中代課，到後來的高考，出國等等，總是勇往直前。五十多歲登華山，一定要 一覽眾山小。可是，也有這麽一句話是 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的現實是身體一年不如一年。何況又是 老來才學吹鼓手。學習新技能肯定不如年輕時候了。
記得四十多歲學滑雪，從山頂滾下來，勇氣可嘉，結果失望。俗話常說，欺山不欺水。山上摔一跤最多斷腿，水中一背氣就歸西了。大文豪莎士比亞 哈姆雷特 劇中的名言: 做還是不做，這是一個問題 正好是當前情況的真實寫照。
家裏有一個足跡遍布於幾大洲的潛水愛好者。第二天他到了。聽完情況後，鼓勵說不習慣學得慢一點很正常，第一次潛水都是這樣的。還專門陪我去潛水班詢問下一次出海的時間。其實這次學習潛水就是他安排的。
潛水方麵他是老鳥，我是菜鳥。可生活上我是老鳥，他是菜鳥。小時候，經常教育他不要怕困難，而現在卻一下子就當了縮頭烏龜。這不是言行不一嗎! 說實話，麵子上還真有些掛不住。也許是骨子裏那股勁還沒有完全消失，想來想去決定拚一下。心想這輩子沒有做過太多壞事，閻王爺應該知道，不至於派小鬼來勾魂吧!
墨西哥灣清晨的風涼涼的，和往年的一月相比溫度低了許多，船上肯定會更冷。前晚在手機上定時7:30， 不知道為什麽沒響。7:40猛然驚醒，趕快收拾好，說好八點報到的。顧不得吃早飯直接去潛水班。路上還在想，沒有睡過頭，那是不是意味著應該去呀。
說好了是由潛水班負責人蓋芘帶著下潛。同一天去潛水的還有一個從亞特蘭大來的黑人妮可。她和我通常見到的黑人婦女不一樣，個子小小的，講話也細聲細氣。她的教練叫桑尼，一個在英國呆了很久的老男人。大家都毫無困難地用英文溝通，所以氣氛非常溫馨。
不過這時蓋芘鬧了一個笑話，看我穿好潛水服後就說 go out。有些納悶，難道穿好潛水服還需要上街試試。見我朝街上走就連忙叫住。其實她的意思是讓把潛水服脫下來。這一鬧搞得大家捧腹大笑。不過也不能怪蓋芘，畢竟母語是瑞士語。
半穿著潛水服從街上走到海邊，一路上也沒人觀看，大概是習以為常了。助理何塞已經把空氣罐和其他裝備搬到船上。船長，何塞，再加兩個教練，兩個學員一共六人。船開出去不遠就停了下來。蓋芘解釋了一下入水程序，然後坐上船邊，往後一仰就如水了。從來沒有這樣後翻入水，心裏非常害怕。但又沒有其他方式，真是有點兒騎虎難下。心一橫用右手扶住潛水鏡一仰就跟著下去了。
向後入水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蓋芘帶著我拉著繩子往下滑落，先看一看耳朵痛不痛。還不到幾米深，耳朵就開始痛了。前一天馬科教的捏鼻子的方法不管用。急中生智，用鼻子吸一下，耳朵就不痛了。
蓋芘很有耐心，不斷地鼓勵，也就不緊張。前一天還擔心不會用嘴含著呼吸器呼吸，結果到了水裏就自然會了。看來一個好教練是非常重要的。慢慢地沿著繩子滑到海底，頓時一幅令人銷魂的景色展現在眼前。
人們都說水底世界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下到海底，這句話馬上就得到了驗證。隔著海水，聽不到任何噪音，也看不到人世間的任何醜陋。眼前動物們都在悠閑地以自己的生活方式活著。若幹若幹年前，後來變成人類的動物們還沒有上岸前，不也就是這樣生活的嗎!
水是帶著綠色的淡藍，給人一種祥和的感覺。當天是多雲天氣。如果是大太陽，景色可能會更加五彩斑斕。海底有沙灘，也有礁石。有洞穴，也有平地。有動物，也有植物。形狀不一，婀娜多姿。不是說無風不起浪，海底可沒法有風，但植物也在飄搖啊! 那就是說無風也有浪哦!
海中有許許多多的動物，最多當然是數魚兒們。有的遊來遊去，有的躲在岩石和植物中間，悠然自得。要是人生也能像魚兒一樣這麽悠然，那該多好啊! 看到了從未見過的魚，條紋的，閃光的，方形的，色彩豔麗的。有獨自遊玩的，也有排在一起的。
突然間覺得自己沒法用詞匯來描述美妙的海底世界。既然已是 江郎才盡，那就不用在這裏現醜了。相信大家都在電視上看到過奇妙的海洋世界。隻想說的是，過去在電視或電影上看到的美麗的海洋世界現在就活生生的在眼前。遊著遊著前麵出現了兩個大的黑影。難道是鯊魚嗎？遊近一看是兩個潛水者，應該是妮可和教練桑尼吧!
壓縮空氣罐的容量是有限的。潛行了幾十分鍾後就該休息並換第二個空氣罐。海底景色很美，初學者通常會忘掉時間的，但是教練是不會的。蓋芘拿出一個紅色的布袋，吹氣後放出水麵，讓船知道我們在哪裏。然後慢慢地往上遊，出水是不能太快的。
一上船剛坐下，胃裏一陣翻騰，稀裏嘩啦地吐向大海。好在大海夠大，這點不美的東西不算什麽。更何況從前人類不是也屬於大海嗎! 有容乃大才是大海的性格。吐了好一陣，人才舒服過來。天氣太冷，船上還有風，凍得受不了。休息了一會，大家決定還是下海去吧。
第二次下海就容易多了。海裏的動物也會調皮。一隻扁扁的，洗菜盆大小的，灰灰的動物趴在沙上。大概以為誰都看不見它。蓋芘用電筒碰了一下，它立馬向前跑，留下一團團大大的沙霧。還有一隻綠色的，比青蛙大許多的動物躲在岩洞裏，安然自得，根本不理我們。用電筒照它，它視而不見。還有一隻像螃蟹，但是比螃蟹厚的動物躺在沙上。蓋芘用電筒去翻，它也不動。
遊著遊著，一群魚兒像一堵牆一樣排在我們前麵，似乎在說 回去吧，回去吧。蓋芘一揮手，它們悠閑地散開，好像在說你們要過去就過去吧。看到這些可愛海底動物調皮，很多次都想笑。含著呼吸器當然沒法笑，這可把人給憋壞了。
如果繼續潛水，相信還會有這樣那樣的故事。可惜胃裏越來越不舒服，很想吐。給蓋芘做了一個大拇指朝上的手勢，就立刻出水了。一出水麵拿掉潛水呼吸器，一股股黃水噴了出來。吐得天翻地覆。好一陣子才消停。
與魚共舞就在夾著痛苦的歡樂中結束了。要不要繼續又成了一個問題。喜歡潛水嗎? 喜歡。翻胃舒服嗎? 不舒服。有解決翻胃的方法嗎? 暫時沒有。不管怎麽樣，第一次與魚共舞將是終身難忘的! 難忘的不是共舞本身，而是其意義。
一水之隔，海底世界與人類社會截然不同。海底世界是那麽的詳和，安靜和悠閑，而人類社會充滿了焦躁，虛偽，你死我活和爾慮吾詐。恍然間突然領會到了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潛水的真實含義，也許這是一種回歸自然的自我探索。一種人們暫時還沒有意識到的精神升華!
海中動物上岸演變到現在的人類社會已經很多很多年了。可發展到今天，社會矛盾變得是越來越尖銳，特別是當今撕裂了的美國社會。人類變得越來越自私和貪婪。為了自己個人的利益置國家前途不顧。為什麽不返璞歸真去掉那些不必要的生活方式，從身心上回歸自然。人類本來從大海中走出來的，回到母親的懷抱又有什麽不好呢!
2021年1月20日完成於紐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