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承認，活了這麽久以來，我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想過，或者問過這樣一個低級的問題：我們經曆過的各種快感究竟是從哪裏來的？

快感是怎麽產生的？是通過撩撥神經來產生的嗎？

快感，就是快感，轉瞬即逝的感覺。何必窮究快感來自於何處呢？即使我們知道了又能怎樣？還是將心思專注在感受上麵吧。

人的快感有多少種呢？哪一種快感來得最強烈，哪一種快感來得最平和柔弱呢？這兩者之間存在一條明顯的界限嗎？

有誰統計過，一生當中，我們究竟會享受到多少次快感？當然了，我這裏所說的快感是指一般性的快感，是所有快感的統計加總。來自於哪兒的快感最美妙最讓人欲罷不能呢？來自於哪兒的快感，不過就是一種自然的、可有可無的、無關痛癢的生理反應呢？

有些樂趣可以永存，永遠都像忠實的狗一樣跟隨著我們，比如口腹之欲的快感；有些快感卻是轉瞬即逝的，就像是情人之間的銷魂時刻。

這一次的快感，怎麽和上一次的有所不同呢？來自同樣的刺激源的同樣的刺激，怎麽會有所區別呢？難道說這不是刺激源的問題，而是我們自身的問題。可問題出在了哪裏呢？

有些感受是可以分享的，而且一定要分享了之後，才會反過來加強這種快感；而有些快感是隻能意會，或者隻能自己領悟和品嚐，是絕對不能與人分享的。想要找例子嗎？不用費勁了，你身邊的例子就比比皆是。

除非有恰當的理由，一般來講，看到別人幸福，我們自然會感到難過；而看到別人受苦受難，我們自然而然會感到一種快感（隻可意會，不能言說），用同情二字來形容此種感覺，也許更能拿到桌麵上來，更“人性”化些，也更不容易犯政治正確的錯誤。這就是為什麽悲劇要比喜劇更有市場的原因吧？

做善事，能讓人覺得愉快，做惡事，同樣也能讓人心生快感。

注視大海，凝視高山，讓我們能從這種注望中，獲得一種心靈的快感。這是一種有別於肉體上快感的純粹精神上的快感。這種快感似乎隻對肉體的心髒有用，而對別的感官不會產生任何的刺激作用。看起來，感覺的生成，並不總是通過五官直接獲得的，更多的時候是間接獲得的，是一種經過了簡單的粗加工後，而生成的一種精致的內心體驗。

我愛做夢，不論是白日夢還是夜夢，都是我的最愛。每每想要做白日夢的時候，我就將自己，帶到一個陽光燦爛的藍天底下，靜靜地躺在一處沒人打擾的地方。白日夢，需要我自己，主動去營造那樣一個環境才行，而夜夢，常常身不由己。因為睡眠差，夜夢對我來講，基本上就是一種奢侈，或者說是獎勵也行。每當我能有一個比較完整的夜夢時，一覺醒來，我會感到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輕鬆快感。

有的時候，我們從別人那裏找到快樂的源泉，有的時候，是別人的某些東西刺激了我們快感的神經，讓我們享受到了超然物外的感覺，又有的時候，我們在不知不覺中，被一種神秘的力量牽引著，這本身就是一種解脫，一種失去自我的解脫，不是嗎？

2025-03-11:  摘自《雜感·隨筆總匯》 (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