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鄉時喜歡在日記本裏抄些歌曲,抄錄的大都是情歌,這首名叫《歌唱二郎山》的革命歌曲是個例外。
下鄉前,一直以為《歌唱二郎山》也是情歌。第一次聽《歌唱二郎山》還是在上初中的時候,同桌家裏有一台手搖留聲機,有一次放學時說要領我去他家裏聽巫美玲的歌,當時已是文革中期,林彪死後,人們的信仰開始出現坍塌,膽子也比文革初期大了一些,家裏藏著老唱片的這時也敢翻出來聽了,當然是偷偷聽。來到他家時他的父母都不在,或許這也是他敢領我來家裏的原因。同桌先從櫃子裏搬出那台箱式留聲機,將一張黑膠唱片放在轉台上,搖動了一陣子留聲機側麵的搖把,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裏裝著一些唱針,找出一個不太禿的唱針裝在唱頭上,然後移動唱臂,將唱頭輕輕放在旋轉的唱片上,美妙的歌聲立刻回響在整個房間......可能是唱片和唱針都磨損得太重,歌詞聽得不是太清晰。唱片標貼上印有巫美玲三個字,唱片正反麵都有目錄,A麵第一首是《午夜香吻》,第二首好像是《夜夜夢見你》,聽歌名就知道都是情歌;B麵印象最深的是最後那首《歌唱二郎山》,歌詞雖然聽不太清楚,但軟綿綿的曲子過耳不忘!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聽情歌,柔柔的旋律讓人身心愉悅。自打文革開始後,文革前的歌曲幾乎都不準唱了,啥歌都聽不到了,更甭說情歌了。
下鄉後不久,從鄰村的青年點借來一本五四年出的《獲獎歌曲集》,第九首就是《歌唱二郎山》,瞅著惹眼的歌名,再默唱了幾小節簡譜,頓時產生了一種熟悉感。可等到抄寫歌詞時,卻完全不是一回事了:“前藏哪和後藏,處處哪遭災殃。帝國哪主義國民黨,狼子野心狂。人民痛苦哪深如海,日日夜夜盼解放那個盼解放......”當初僅憑歌的旋律從未將它與革命歌曲聯係起來,此時才發現這原來是一首革命歌曲呢!後來才知道:獨立前,新加坡的一些歌星不光唱靡靡之音,有時也會唱些中國大陸的左翼歌曲,隻是經她們唱出來後仍然是那種軟綿綿的味道。當然,《歌唱二郎山》的曲子本身也太柔性,與歌詞不是太搭界。
在青年點裏,這首《歌唱二郎山》也是大家沒事喜歡哼唱的一首歌,大家喜歡它那通俗的旋律。知青都管大隊長的妻子叫隊長奶奶,隊長奶奶就常常驚歎:“你們青年點的人連老歌都會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