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敘事:桑梓熱土

一介教書匠,酷愛自家鄉;寓居多倫多,桑梓永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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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敘事

       

 第一章《桑梓熱土》

 

  清晨的露珠還掛在樹葉上,我踩著田埂往家走。泥土鬆軟,每一步都像踩在記憶裏。遠處傳來布穀鳥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把整個白窯村都叫醒了。

  白窯,這個坐落在嵩山北麓的小村落,離少林寺不過二三十裏。村子坐落在一個天然的盆地裏,四周丘陵環抱,一條季節性河流從村西蜿蜒而過。千百年來,河水帶來的養分滋養著這片土地,讓這裏的田疇格外肥沃。

  村口的老槐樹又粗了一圈,樹幹上的溝壑更深了。這裏的鄉親講究"門前不栽桑,門後不插柳",說是桑諧音"喪",柳樹招陰。所以村中多見槐樹、楸樹和桐樹,尤其是槐樹,幾乎家家門前都有一棵。春天裏,槐花飄香,整個村子都浸在甜絲絲的氣息裏。

  沿著青石板路往裏走,兩旁的瓦房和窯洞錯落有致。這些民居大多用古窯址挖出的廢瓷片墊地基,牆根下偶爾還能看見半截青白色的瓷片。炊煙從煙囪裏嫋嫋升起,帶著桐木的氣息——這裏的人至今保持著用桐木燒火的習慣,說是能讓飯菜帶上特別的香氣。田間地頭,早起的村民已經開始勞作,他們的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挺拔。

  村後的桑樹林還是那麽茂密,但都集中在村西的坡地上。老人們說,這是祖輩特意安排的,既方便養蠶,又不會犯了"門前不栽桑"的忌諱。桑葚熟透的時候,紫紅的汁水染得滿手都是。蟬在樹上不知疲倦地叫著,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恍惚間仿佛能看見古時窯工們忙碌的身影。

  傍晚時分,我站在村東的窯址高地上。夕陽把整個村莊染成金色,遠處的嵩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現,山腰處的少林寺鍾聲依稀可聞。政府佇立的石碑上,"宋代白瓷窯址"幾個字在暮色中格外清晰。忽然傳來悠揚的笛聲,清脆,婉轉,在嶺溝坡穀中蕩漾,這笛聲我從小聽到大,如今聽來,依然讓人心動。

  夜幕降臨,螢火蟲在窯址廢墟間飛舞,像千年前窯火中跳動的火星。蛙聲此起彼伏,和著蛐蛐的鳴叫,奏響了夏夜的交響曲。我站在老槐樹下,望著這片承載著千年文明的土地,望著遠處嵩山巍峨的輪廓,聽著"二龍戲瀑"潺潺的水聲。

 


  那"二龍戲瀑"原是一段弓形土丘連接著突出的石垛,河水衝破石崖形成瀑布,這土丘石垛便成了天然的陪襯。雨季來臨時,瀑布飛流直下,水霧彌漫,與"二龍戲瀑"相映成趣,蔚為壯觀。

  無論走多遠,這裏永遠是我魂牽夢縈的故鄉。這裏的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都鐫刻著先人的智慧,流淌著歲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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