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房東(一個慫包房東的血淚史)- 上

重度小說寫作愛好者。曾掀起過浪花的作品有《部隊大院的八零後》(在晉江等各大網站有百萬點擊率,百度百科有相關詞條),現在豆瓣閱讀連載我的跨文化小說《多倫多有條羊街》,並被豆瓣閱讀首頁重磅推薦!歡迎關注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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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前麵: 這個短篇小說剛剛被我一直合作的編輯小丫頭給拒啦,小丫頭很照顧我的自尊心,委婉告訴我關於海外、疫情相關的話題的文字他們現在都基本不收,被抽查到風險很大。我認為也很有可能也是由於文字太粗糙,但是我自己很喜歡。朋友讀完,說像一個內心齷齪的男屌絲寫的回憶錄哈哈放在這裏,與您共享。也祝您新年快樂!周末愉快!

我又沒鋪床。

還有一個月就搬了,鋪他媽什麽床。我一腔悲壯。

十三個月零五天,終於,我能搬回自己的康鬥了。 

多倫多人把這種有前台、健身房、會議室,甚至遊泳池的酒店式公寓叫“康鬥”,預算有限的年輕人的購房首選。三年多前,我和大頭的關係到了火候,就搬去她的大宅(她在國內當醫藥代表的媽給她買的),把康鬥租給了一對阿塞拜疆來的夫妻。男的是個建築工人,女的待業在家。

一場漫長的疫情,我和大頭居家辦公,朝夕不離,終於沒逃過“相愛容易相處難”的魔咒,再加上醫藥代表一直嫌我窮——一個老破小的康鬥竟還拖了大筆貸款,在沒有階級的加拿大,我依然階級跨越失敗,黯然遷出大宅,在世家堡一個滿是有色人種的區的某一幢不那麽打眼的聯排屋安置下來,同住的有房東——一個五十開外的粵籍空調師傅,和他的老女友,以及兩個整天做烤餅和咖喱的印度人。

這一帶的聯排屋總有四十年的曆史,每天清早,撩開窗簾,看著晨曦中集裝箱似的聯排屋,挨肩擦背,我第一次理解了什麽叫“鱗次櫛比”。這一帶前院的車道,或磚石、或瀝青,都裂出七七八八有了年紀的口子,縫裏鑽出高高矮矮、滿身帶刺的加拿大薊。這一帶草坪上的草要麽像癩痢頭,稠稀不勻;要麽就滋到路邊,像大頭野蠻生長的陰毛。

這一切使我陷入深深的憂鬱,為被迫由奢入儉;就這麽“儉”的屋,我也買不起。出國十年,我他媽混得還不如一個修空調的。

但我不得不在這集裝箱區的合租屋裏過渡一下——這幾年,本著向上社交的原則,常和大頭以及她的圈層一起“揮金如土”,雖無房租房貸牽絆,也不免元氣大傷,我需要這樣的過渡充盈一下銀行賬戶。因為很快,我又要住回自己的老破小,接著還貸款了。我黯然又悲催地想。

然而很快我就發現,連這份悲催我也無法順理成章地擁有。

在“集裝箱”裏安頓下後,我在咖喱和烤餅煙熏火燎過的新居,短信通知建築工人我因分手要搬回自住,並給了他六十天的時間尋找新住處。口氣卑微得像孫子。

這幾年,他可沒少給我找罪受。牆角一塊地圖大的“膚”色不均,得刷!冰箱有點無傷大雅的噪音,得換!水龍頭滴水滴得略勤快了一些,得修!在人工金貴的加拿大,每折騰這麽一次,可能就是幾百到上千刀不等。 

我拿出房東的款:這不是他媽的五星級酒店,隻要沒有安全隱患,你就湊合著住吧。

沒想到他比我橫:我交了房租,就得住夠得上我標準的房子。還用阿塞拜疆英語威脅,如果不修不刷不換,就從下月的房租裏扣。

嘿!我氣了個倒仰,差點要把他掃地出門。幸有高人及時指點(這類有多處不動產、當包租公包租婆謀生的高人,大頭的圈子裏有不少):這裏的法律保護租客,租客就是大爺。驅逐他們,要有說得過去的理由,比如自住。此外,他要修要補,你都不能怠慢。 

沒了王法了還,那我就說要賣房!

賣房也不能趕,得好好協商,給點經濟補償,有時候他能賴你幾千上萬的。

還得賠掉幾千上萬!

豈止!如果房客搬出去後,追蹤到你當初賣房隻是趕人的借口,他可以反告你“惡意驅逐”,到時肯定上萬。

我倒抽一口冷氣。

你說說你,滿大街兜裏不差錢的國內小留你不租,體麵點的本地白人你不租,非把房子租給這麽個橫跨亞歐大陸的奇葩,腦袋是不是讓驢踢了?高人諷。

疫情期間不好租。我囁嚅。 

不好租就空著呀,不就多掏點貸款管理費麽?高人財大氣粗地說。

我悻悻不語。從此,修正態度,對阿塞拜疆人謙恭有加。

給他刷了個倍兒白的牆,換了個倍兒靜的冰箱,水龍頭——修不了,也得換,從裏到外換!

為啥?我多問了一句。

斯裏蘭卡裔水管工略狡黠地笑了一下,然後“乒鈴乓啷”吐出一串我消化不了的專業名詞,像印度洋海嘯一樣洶湧地朝我撲來,招架不住間,我轉給他六百多刀。

在苦等了一個下午,又饒上半個晚上,星星月亮都盼完時,我終於等來建築工人的回複:這真令我們火冒三丈!你這個糟糕的決定,把我們的生活、以及我們對未來的規劃徹底毀了!全毀了!你不知道現在外麵房子不好找嗎?

他這倒不全是無理取鬧。我懂。不過怕你不懂,我岔條口子,盡量言簡意賅地給你解釋一下。

疫情伊始,上班的、上學的,都困在家中,一時人人都向往郊區的寬綽大屋,還有人在網上散布謠言,說康鬥空調通風口能傳播病毒。康鬥租金一落千丈,租客們手舞足蹈,房東們哭爹罵娘。

誰知疫情漸進尾聲,風水輪了個個兒,上班的要返回市區辦公室,留學生、新移民揣著各式貨幣兌換的加幣,蝗災一樣湧入,交通便利處的康鬥租金又一飛衝天起來。

別看我這就是個鳥窩(我們小區都是我這樣的鳥窩),因傍著地鐵,這短短數月,租金勢如破竹,漲了二分之一還帶拐彎,並依然高昂堅挺。然而,得益於跟市場經濟對著幹的“房租管製”,建築工人隻要不挪窩,就不用擔心房租暴漲到他頭上。要是換個下家,那就得迎頭接受市場的痛擊。

所以他不樂意搬,情有可原。可他不搬,我就得接著住集裝箱。

我完全理解你的難處,老實說,如果不是被人甩,實在沒地方去,別說你了,我也不想搬來搬去的。我強調“被甩”,以期獲得他的同情。

放心,我一定給你寫一封最好的推薦信。我諂媚補充。

又星星月亮地等了許久,他姍姍回複:既然要我搬,就給我一封“驅逐通知”。

搬走就搬走,還要什麽通知?我留了個心眼,再次谘詢高人。

就是N12表,再隨表附上一個月房租。高人一副身經百戰後的輕描淡寫。

我都給他六十天時間找房了,還得賠他一個月房租?!

要不你替他找個他合意的新住處,然後你出錢幫他搬家。

我……

沒辦法,法律規定的,兩條你得選一條。

他不見得知道我得賠他一個月房租啊。要不等他找我要,我再假裝我之前不知道,然後再給?

你以為製定法規的那幫狗日的傻?N12上白紙黑字寫著呢,賴不掉。

記住,是N12表,專門給房東要搬回自住用的。別跟N11搞混了,發錯表可不作數。掛電話前,高人叮囑。

次日,我給建築工人郵件了我工整填寫的N12,並言明他搬出那日,我會退給他一個月的房租(以茲獎勵)。並再次殷勤表示:如果你需要推薦信,隨時找我要哦(英語裏不能加“哦”,我就補了兩個歡快到基味十足的表情符號代替)。

收到,謝謝。建築工人簡短回複,似已接受現實。

我鬆了口氣。 

沒幾個禮拜,我認識了小雲,一個眼很大,臉很小;發很黑,臉卻很白的留學生。我馬上習慣了沒有大頭的日子。

小雲和我很談得來,我這個有楓葉卡的大哥,有很多經驗傳授。她忽閃著黑眼睛認真聆聽的樣子,把我迷得七葷八素的,我迫不及待地想把她帶回家。 

但我還不能把她帶回“家”。

我不敢冒險把這個眼大臉小、發黑臉白的蘿莉帶進那個咖喱飄香的集裝箱,不敢想象一夜繾綣後,摟著她一起觀賞窗外晨曦中的癩痢頭和大頭的陰毛。哪怕我有楓葉卡。

再等等,很快,我就能搬回自己的屋子了。

六十天過去三分之二時,我估摸著建築工人快聯絡我,商量什麽時候交接鑰匙了。

六十天過去四分之三時,建築工人那裏依然杳無音信。我有點慌。

這期間,我帶小雲去吃了頓火爆洋人圈的早午餐,光排隊就排了半小時。第二天就陽了,在經曆過“刀割喉”的頭兩日後,我忽然來了勇氣,撥通建築工人的電話,好讓他聽聽我依然喑啞的聲音,並明示是四位室友中的某一位傳染的,以暗示他我居住環境的惡劣與不便。 

他果然深表同情。

你看我什麽時候方便進去量下尺寸,好決定置辦什麽樣的家具。我話鋒一轉,小心探問。 

唔。他出了這麽一聲,像老師斟酌學生的問題,像上司在考量下屬的提議,然後慢條斯理地說,你隨時可以進來量,不過,我不知道有沒有必要。 

什麽意思?我心頭一涼。

你看,我們暫時不打算搬。 

為什麽?

找不到合適的房子。這附近,不,就說這樓裏吧,同戶型的一室一廳,房租都漲瘋了,一個月要貴好幾百。我住不起。

要不我再給你延長一個月?兩個月?你再好好找找。我聽見自己聲音裏絕望的討好。

你沒聽明白嗎?我找不到。要不你給我找,你能讓我用現在房租,住到同樣戶型、同樣地段的房子,我再考慮搬不搬。

我嘴裏發幹,像剛吞了把生米,中式英語的口音也越發濃厚起來,擲地有聲的,聽著像吵架:那房租上漲又不是我造成的,而且我已經要額外獎勵你一個月房租了,現在還—— 

獎勵?我是馬戲團鑽呼啦圈的狗嗎?你給我那一個月的房租,是法律明文規定的,不是什麽額外的施舍,OK?別把自己搞得好像什麽慷慨的救濟者一樣。 

我語塞了一會兒,也讓火藥味消散得久一些、衝味兒淡一點,然後繼續動之以情:我說過,我是有難處的,因為我窮,我相愛六年的女友把我甩了。為此,遭受了很大的精神創傷,現在我就想回自己的家療傷,一個人平靜地生活。本來這麽難堪的事,作為一個男人,我不願啟齒,但我放棄尊嚴說給你聽,就是希望你站在男人的角度體諒體諒我。

他那頭緘默著,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話打動。 

我相信如果我們鬧上法庭,法官碰巧也是個男人,一定會理解我的難處。我借玩笑蓋臉,淡淡威脅一句。

他也笑起來:那他一定更能理解我的難處,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我的責任比你這個單身漢要複雜得多。你一個人往哪兒搬、怎麽住都方便,不像我,拖家帶口,搬一次家,要考慮很多。

你有孩子了?當年租房時,他可沒告訴我。不然我興許不租給他,不是不喜歡孩子,是怕他一人養三口人吃不消,打我房租的主意,讓我陪他一起養孩子——在加拿大驅逐一個不交、少交房租的人,也得走一道漫長的流程。

前年生的。他說。

也對。當初簽租賃合同,我見過狗日和他娘們兒一回,狗日一身工地上練就的發達肌肉,渾身散發出野獸的氣息,讓我腿軟。娘們兒別的還一般,卻有兩扇極不符合科學比例、又極其生動的大屁股瓣子,我腿更軟了。所以一簽完合同,我就略微踉蹌地告辭了。前年疫情仍凶猛,狗日和他的大屁股娘們兒關在一室一廳裏,不下崽子怎麽能瀉火。更雪上加霜的是,他們那兒的人,還天天吃牛羊肉和奶酪。 

我們正在計劃要第二個孩子。他又補充。 

還生!我腦子一嗡。你他媽把我的鳥窩當你們騷韃子窩!

我當然不能宣之於口,否則一旦上堂,就能作為侮辱租客人格和種族的呈堂證供。

你有難處,我同情你,但它們不是我造成的,不是嗎?我聲音蒼白地曉之以理,或者說垂死掙紮。

你在說笑嗎?我此刻的難處都是你造成的!照你的意思,我該帶著孩子住大街上去?還是市中心的帳篷裏?

市中心有許多這樣的無家可歸者,在地鐵、街邊、甚至市政府大樓門口紮下帳篷,四海為家,雅號“街友”。“街友”們總有途徑酗酒、吸毒,所以什麽時候看上去,都是醉生夢死的。

我努力壓下一腔風起雲湧,到底沒壓住:我什麽時候讓你帶孩子住大街?但是你也不該霸占我的房子!我憑什麽要為你失敗絕望的個人生活買單! 

你要不要都得要,N12表上寫著呢,如果房客不想搬,就不用搬!

我哆嗦著嘴唇愣接不上話,內裏卻有隻火球要炸。 

他還振振有詞的:你的同居女友把你趕出來,你應該谘詢律師,問問她的房子能不能分你一半,而不是來找我麻煩,把我拖進你複雜的個人生活裏,讓我給你失敗絕望的個人生活買單。這是我作為一個男人給你的忠告!

掛電話後好一會兒,我仍在他話的餘音裏振聾發聵。

然後才顫抖著手,在電子郵箱裏一陣刨,方刨出當時發給他和大屁股娘們的N12,這殺千刀的表的第二頁,果然有著如下一欄: 

如果你不想搬出去怎麽辦? 

以及下麵這段沒人性的話:

房東讓你搬,你不願意,就可以不搬。房東若不滿,讓他上堂起訴好了。到時我們會給你們雙方開個聽證會,你再跟我們訴說訴說你為什麽不願意。 

那天,我捶床搗枕地發泄了好一陣,然後很無助、又很不男人地淌了兩滴淚。和大頭分手,我都沒這麽沒出息過。

什麽叫我一個單身漢怎麽住都方便?我又不是一張折疊床,想往哪兒塞,就往哪兒塞。還他媽有沒有一點做人的尊嚴!晚上失眠,在床上翻燒餅,複盤我們的交鋒時,我十分懊惱沒及時想到這句話去堵他。 

得盡快找高人討個主意,可我低落的心緒,此刻,還受得住他慣有的奚落麽?

正糾結著,沒想到他倒先找上了我,還是開著他雄風四起的法拉利來集裝箱區接我:他大小幾處不動產中的某一處,從上月起就收不到房租了。

那也是個康鬥,比我的鳥窩大半扇房。租客是個體麵的中年白女人,一笑,腮邊就旋進兩隻梨渦,在一家事業單位領著穩定薪水,信用記錄不錯。住進去大半年,月月按時交租。上月忽然來電道歉,說突然被“雷”(layoff,下崗),正在申請失業救濟金,一領到馬上補交房租。

高人念她初犯,態度誠懇,想著那兩隻風情的梨渦,沒計較,還安撫了她兩句。梨渦雖沒他預想得感激涕零,也算大大體驗了一把他東方君子的謙謙風度——起碼高人是這麽認為的。

這個月又到日子了,租子又沒收到。他忍了兩天,追去一條短信(為確保友善,還拿GPT仔細修正了一下語法和口吻)。等了半日,梨渦方不急不忙地回:失業救濟金比我想象得少,將將夠我生活,我這個月還是沒錢給你,等我找到工作再說。 

他心頭猛一懍,看來是遇上了他職業包租公生涯最不想遇到的人——租霸。

What the fuck! 去他媽的君子風度,他拿出潑婦的狠架勢,和她你一言我一句廝殺起來,戰果就是——梨渦令人發指地把他拉黑了。 

跟我比起來,你可太幸運了。他感慨。

我幸運?

你的租客起碼是按時交租的正派人,不過就是賴著不想搬而已。他苦笑,往日那份意氣風發不知去哪裏了。

建築工人?正派人?這世界真滑稽。

這天,我們在一家奶茶店對坐著,傾心聊了許久,時而互相發泄,時而互相打氣,奶茶續了一杯又一杯,這大大拉進了我們的距離,使我們發展成了一種近乎兄弟般的親密友情,我的脖子不再有因為過度仰視他而導致的酸脹。

次日,我們兵分兩路,分頭接觸了幾位專門解決房東房客糾紛的律師助理,最後殊途同歸,選了一個有著地母氣場的東北女人。 

嗨,都不用擔心,趕走問題都不大。聽完我們的遭遇,詢問了一些細節後,地母一副見多不怪的淡定。

她的思路也相當清晰:咱們兩條腿走路,一方麵,咱們等聽證會,同時搜集證據——所有維修、以及和租客過往交流的記錄都給我;另一方麵,你們簽個代理合同,把代理權授予我,我代你們去和租客談,爭取提前和解,好離好散——畢竟,一個程序走下來,還是個挺漫長的過程,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甚至更久。至於怎麽談,你們不用操心,平時該吃吃、該喝喝,我這兒有任何重大決定或突破,都會第一時間跟你們協商。 

一席話把我們收得服服帖帖。我們毫不懷疑,她的冷靜爽利,定能助我們打敗一切占我們便宜還賣乖、吃我們肉不吐骨頭的洋鬼子。 

從現在起,你們都別管,沒事兒別跟他們來往,省的留話柄。有什麽話我去說。她又叮囑。

我巴不得。把那麽個頑固的大肉瘤外包給地母,這兩千刀花得我一點不心疼! 

我那租客有個小baby,可能還得再生,到時候法庭會不會同情心泛濫,不讓趕?我忽然想起,又像個六神無主的孩子。

地母笑了:有個單親媽媽,帶三個孩子,賴了幾個月房租。聽證會後,我們照樣帶法警上門驅逐。隻要法庭認定咱們搬回自住的理由合理,比如咱們這種因為分手、還自己在外租房的,勝算很大。 

她已經跟我“咱們”起來了。我和高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舒了一口氣。 

地母卻望著高人,又補一句:不過你的那單case,萬一驅逐成功,要做好欠繳的房租拿不回來的準備。

折騰幾個月,他們隻管驅逐?不管我的經濟損失?高人的笑僵住。

不管。這又是一單case了哈,要去小額追債法庭另外上訴。但上訴了可能也沒用,因為你當時又沒要她的銀行信息,而且就算要了,她要把錢轉走,也是很容易的。 

那就什麽都做不了,讓她逍遙法外?

頂多mark(標記)在她信用記錄上,讓她以後沒法貸款買車買房。但這種人從打定主意當老賴那天起,就沒打算這輩子還買房。

好吧。高人臉上有種剛被割去一大刀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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