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名留學生被扣始末

韓戰爆發後，美國扣留中國留學生，禁止他們回國，已成為國人的共識。據美國國務院記錄，當時申請離境共434人，其中120人上了移民局的“黑名單”，被禁止回國，其他人可以自由離境。

上“黑名單”的人都是學理工和醫學，回到中國被美國認為是有助於共產黨，有損於美國利益。在執行禁令的過程中，移民局也發生過差錯，下麵以出名的謝家麟等9人被扣為例。

1951年9月，21名留學生在舊金山登上“克利夫蘭總統號”郵輪回國。船到夏威夷時，9名留學生被扣押下船。這9位被扣留學生的名字和所學專業是：吳江伯（醫學）、朱永（化學）、王德寶（生物化學）、謝家麟（物理）、劉安華（化學工程）、淩寒（化學）、吳銥（昆蟲）、李葆坤（商業管理）、汪能良（醫學）。

當時美國移民局的代理執行長官Habberton得到消息後，發現吳銥和李葆坤所學專業與禁令規定不符，下令立即釋放，使吳銥和李葆坤得以於11月回到中國（吳銥後來被打成右派）。

其他12名沒有被扣留的學生則按期於10月回到中國，他們是：張權（音樂）、王鳳翔（銀行管理）、方琳（營養學）、錢豐格（圖書館）、鄧述高（醫學）、江之鑒（農業）、孫以實（化學）、褚明馨（會計）、胡世平（土木工程）、吳友三（植物）、董彥曾（工商管理）、宋娟娟（化學）。

Habberton也發現這12人中有學醫和化學的“漏網”份子，便寫信給各地移民分局，要求嚴格把關。比如宋娟娟，紐約大學化學碩士；鄧述高，紐約大學醫學博士。按照當時的規定，他們是不允許回國的，但是沒有被扣留。

這段時間是移民局執行回國禁令的“灰色時段”。美國正式頒布禁令是1951年10月初，而這批留學生離開美國的時間是9月底，所以得以離境。不清楚他們抵達夏威夷時禁令是否已經生效，但移民局顯然已經得到指令，開始執行，陰差陽錯，有人從夾縫中“溜走了”，有人錯誤地被扣留。

以後官媒有這樣的報道：“1951年9月，21名中國留美學生乘船返國，當船抵達檀香山時，美國聯邦調查局人員強迫學理工和醫學的吳銥、劉安華等9位留學生乘小船返美，不準其回國。以後，幾經波折，他們才於10月再次離開美國，於11月回到祖國。”

這段報道有幾個錯誤。首先，“吳銥、劉安華等9 位留學生乘小船返美”並不準確。被扣留的9人下船後，在夏威夷停留，接受移民局審理。在這期間，吳銥和李葆坤被查出誤扣，釋放回國。王德寶要求留在夏威夷，打工謀生，幾個月以後才又回到美國大陸繼續讀書。所以“乘小船返美”隻有6個人（加上劉安華和淩寒夫婦的兩個孩子）。另外，從夏威夷到舊金山，大型郵輪要在海上行駛5天，不知“乘小船返美”是從何處得來的信息。這6個人乘坐“克利夫蘭總統號”到夏威夷，乘坐“威爾遜總統號”返回美國，兩艘郵輪的造型、噸位相同，被譽為姐妹船。



報道的另一個錯誤是，“幾經波折，他們才於10月再次離開美國，於11月回到祖國。”這句話讓人誤解，以為被扣的9人都於11月回國。實際上隻有吳銥和李葆坤被釋放回國，其他7人中，王德寶、朱永、謝家麟、汪能良先後於1954年和1955年回國。吳江伯、劉安華和淩寒沒有回國信息，估計是留在美國了。（1954年日內瓦會議後，被禁止回國的留學生開始離境，有的人是被驅逐出境。美國國會1954年的“中止驅逐出境”名單上有不同國家幾百人，其中有 Liu, An-Hwa 和 Liu, Ann Ling，就是劉安華和淩寒。吳江伯的名字 Wu, Jen-Pei 在1956年的名單上。）

還有其他錯誤報道，比如“1951年9月20日啟程的克利夫蘭總統號上的謝家麟、董彥曾、宋娟娟、孫以實、方琳、張權等8位中國留學生正沉浸在回家的喜悅中，然而10月9日發布的禁令波及到了他們。當他們乘坐的輪船抵達夏威夷時，美國移民局官員和聯邦調查局特工登船，專程與這8個人談話，出示了正式司法文件，將他們押下輪船，不久送回舊金山。”

這段報道中，除了人數不對外，移民局官員再糊塗也不至於把一個女高音歌唱家也押下船，送回美國。資料顯示，張權是那次1951年回國的。

在12名沒有被扣留的留學生中，沒有褚明馨回國的信息，可能是留在香港了。（郵輪抵達香港後，一般情況下，留學生不得在香港停留，下船後由軍警直接押送到羅湖口海關，進入大陸，除非有香港入境證。這12名留學生中，5人持有香港入境證。這5人中，除了褚明馨不能確定，其他人都回到了大陸。）有信息顯示褚明馨後來和丈夫霍銘階移民美國了。其他人，王鳳翔、方琳夫婦80年代回美國定居；董彥曾、宋娟娟夫婦80年代移居加拿大（不清楚宋娟娟是否同行）。江之鑒被打成右派，以後離婚；鄧述高在肅反中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