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的紋身和兒子的耳釘

這是一片樹葉,在秋風中飄飛。這是一片片樹葉,在秋天裏散落,成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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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剛過十七歲。

前不久,他說想打耳洞,戴耳釘。老媽我聽後,麵不改色,親和的微笑還在臉上,心裏卻聽到“咯噔”一聲。

老大一向溫和省心。學習上自小更是不讓爹媽操半點心思,三年級學會查新華字典,連中文作業都不用我輔導了。除了時常出點健康煩惱,為娘我實在找不到跟老天爺抱怨的理由。



“哥哥,你看你以前買項鏈,戴戒指,我也覺得挺好看。不過,這陣子你身體不太好,打耳洞,萬一護理不好會引發感染,要麽過段時間再說?”

老媽玩起了拖延戰術。

一兩年前,老大開始注意形象,衣服必得親自挑選。直接回絕了十幾年造型師老媽的免費服務,堅持出去理發,哪怕隻是去沃爾瑪的理發店。粉色T恤,酷帥項鏈,造型戒指,功夫奶茶,似乎一夜之間,我的大寶子不見了。

我不保守,但審美水平還沒躍升到男性耳飾層麵。一年前我自己考慮良久,突破禁忌,在手腕上紋了一朵花,花朵之下連接兩片以兩個孩子英文名第一個字母為圖案的葉子。一個朋友說,他在這個小城生活三十年,我是他認識的第一個紋身的華人。另一個熟悉的朋友直接勸我:以後別做這樣瘋狂的事了。

紋身,因古代與囚犯相關,在傳統觀念裏,標誌著離經叛道。現在不同了,時代賦予紋身更多的積極意象。人過中年,我為自己紋了一朵永不凋謝的花,隻是為了美。這朵花,為我引來無數褒獎之詞,來自同事、領導和接待過的病人們。最重要的是,每當安靜坐下來,看到手腕上的花,我就看到自己和最愛的孩子們。老大說,他想戴耳釘也隻是覺得漂亮,有什麽理由反對呢?


兒時生活在八十年代的鄉村,那會兒改革開放了,堂姐們趕時髦,學著城裏人,夏天穿起長筒絲襪高跟涼鞋。村裏的大媽奶奶們總在背後嘰嘰咕咕,說她們作怪,打扮妖裏妖氣。還是孩子的我疑惑重重,既不懂時尚美,也不知道妖氣從何冒出。

還好,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網上對比中美生活的文章和書籍,汗牛充棟,車載鬥量。哪裏啊!一個普通百姓,到哪不都是吃喝拉撒嗎?或許最大的不同就是,在這裏,我們有相對更多的自由做自己。

我的孩子們尤其幸運,因為他們的爸爸屬於“孩奴”族。當聽到老大想打耳洞時,娃爹不顧我的拖延戰術,自告奮勇道:“好!哥哥,等你去打時,叫上我,我也要戴耳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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