矽穀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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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學 二 被老師暴打的屈辱歲月

矽穀居士 (2023-12-26 06:49:38) 評論 (48)

進入二年級以後,我們班上就有兩個老師了;一個老師教語文,另一個老師教數學。

我記得數學老師姓趙,個子很矮,脾氣倒是不小。趙老師最擅長的是“屈辱教學法”。比如,他經常在課堂上大發脾氣,訓斥答不上問題或者作業有錯誤的同學。他的口頭禪非常接地氣,比如,你們都是些豬都不吃的南瓜菜!再比如:

  • 你回家買塊豆腐用頭撞死算了!
  • 你用麥糠編成麻繩上吊死了算了!
  • 你一頭紮進幹枯的水庫裏淹死算了!

但是,孩子們好像都不吃他這套“激將法”,成績不好的同學仍然是一塌糊塗。當然,也沒有孩子真的去“自殺”。

趙老師雖然經常用惡言惡語訓斥孩子,但是他基本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從來不動手打學生。但是,我就是在二年級時遭遇了老師的暴力毆打。

那天,趙老師請了病假;鎮上教育辦公室(就是國家教委係統的最基層機構)的一位濃眉大眼的官員剛好在我校巡視,那節數學課就由他代課;不過,代課這件事情我們事先是不知道的。千不該萬不該,我偏偏在那天撞在了他的槍口上。

在數學課開始的課間時間,我和另外一個同學在教室門口杠上了。我們開始時鬥嘴,然後就鬥氣,說誰先回教室就是孬種。結果上課鈴響了,我倆仍然在教室外的牆邊對峙,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然後我們就看見這位濃眉大眼的彪形大漢朝教室門口走來。他一看見我們兩個,二話不說,連踢帶踹把我們兩個踢進教室。我當時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隻是忍著沒有哭出來。在我的記憶裏,母親一輩子也沒有打過我;我沒上學以前,有一次我和二哥起了爭執,父親打了我屁股幾下,我就哭天抹淚地嚎了半天,父親從此再也沒有碰過我。那次,被一個為人師表的老師打,那種痛是徹骨銘心的,也在我心裏留下了終生的創傷。

我幾乎是留著眼淚上完了那節課。到快下課的時候,這位官員指著我說:你們看這位同學,能夠知錯就改,課堂紀律非常好嘛!後來我到鎮上的初中上學時,還經常看到這位官員到中學的教師食堂吃飯。每次看到他,我心裏都是一陣惡心。

到了三年級,我又遭受了一次無妄之災。

我們那時的廁所,都是蹲坑式的。男女廁所僅有一牆之隔;而化糞池在廁所後麵,則是聯通在一起的。有一次課間時間,班上有幾個淘氣的同學就往女生廁所後麵的化糞池裏扔石頭,濺起的汙物可能會沾到正在如廁的女學生的屁股上。不巧的是,一位女老師也在廁所裏。她非常生氣,就把這事情捅到了我們班主任張老師麵前。

張老師儀表堂堂,氣宇軒昂,是學校裏特別愛麵子的老師。他一怒之下,讓班上所有的男生都站在教室一側的牆邊,聽他訓話。也許他訓話時用了什麽俏皮話,加上我自己覺得這些闖禍的同學也非常幼稚,我竟然憋不住笑,撲哧笑出聲來。張老師一怒之下,拉著我的手到講台上,然後把我的小手背在講課桌上重重地摔了好幾下。我的手立刻紅腫起來,皮都破了,後來還流了不少血。這次被老師暴打,是我第二次在學校流淚。這件事情,也是我早年受過的最大委屈和傷害。

二年級時,還有一次流淚的經曆。那年夏季的某天,天降小雨。那時農村還沒有流行雨傘,我們吃完早飯去上學時,要麽帶著一個大沿的、竹筍葉編成的鬥笠,或者披一塊白色的塑料布擋雨。我們過第一道河時,河水並沒有比平時漲高多少。等我們到了第二道河時,發現上遊的山洪的洪峰已經下來了,平時清澈見底的河水變成混濁的灰黃色。我們看水勢已高,已經不可能趟過去了,就趕快掉頭就跑,希望比洪峰更早到達第一道河。

我們還是晚了一步。眼看河水越漲越高,雨也越下越大,我們站在河邊不知所錯,最後都哭出來了。當時,有人提議,可以翻過大山到山後我大姐家避難,但是誰也不想邁開這一步,還想碰碰運氣,看山洪是否會退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從學校方向來了一個趕著一群牛的販賣耕牛的大叔。他是我姥姥家村裏的人,認識我父親,以前在姥姥家也見過我。他說你們不要擔心,他會去讓我父親來接我們。然後,我們就目送他和那一群耕牛從滾滾的河水裏趟過對岸去了。

不到一會兒,我們就看到父親從村子那個方向匆匆趕來了;我們都欣喜若狂。父親一個一個把我們背過河去。那也是父親最後一次背我,而我一輩子也沒有機會背過父親。我們回到家,馬上就把上學的事情忘到九霄雲外,開始熱火朝天地下起陸軍棋了。這個可是我的拿手絕活,在小夥伴圈裏絕對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附錄一:陸軍棋

附錄二:鬥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