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玉樹臨風的男人們】先秦-李耳-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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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了上篇後,陶兄客客氣氣地稱小弟為大師。

哈哈,我不做大師很久了。如今的大師和小姐一樣,都成了貶義詞。

類似的還有磚家,導師,領袖,大帝,諸如此類。

我的馬甲之所以是納蘭性空,是因為我喜歡納蘭詞,納蘭性德是偶像之一,於是結拜兄弟。納蘭家還有一位奇女子納蘭若容,我也喜歡的很。我的另外一個偶像是柳永。柳兄為後世讀書人所敬仰的,其實不是什麽柳詞。而是他可以一輩子躺在煙花柳巷不挪窩。哈哈。

所以,小弟姓納蘭,名性空,字伊野,號七郎。陶兄隨便叫小弟什麽都可以,千萬不要再叫什麽大師。我從來不稱陶兄陶大師或陶大仙,嗬嗬。

 

《道德經》第二十八篇。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常德不離,複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複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穀。為天下穀,常德乃足,複歸於樸。樸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故大製不割。”

網上的解釋,依然是從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角度去理解。

我則不然。《道德經》是一本宗教經典,它和其他諸子的學說有本質的不同。

雌雄,黑白,榮辱,是什麽?是兩邊。

溪,式,穀,是什麽?是一種比喻,這和伯陽兄的“上善若水”是一脈相承的,是可以容的意思。當回歸樸的時候,按佛家的說法,回歸本來麵目的時候,就“不割”。“不割”就是佛家的“不可分”。

什麽不可分,不能割?佛家說空,道家說水。

是可以把虛空分割?不可分割。

既然不可分割,就沒有了兩邊,就沒有了雌雄,黑白,榮辱。

聖人,也就是得道之人,隻管用之就好了。

釋迦摩尼說,“十法界任行”,是同樣的意思。

 

《道德經》第二十九篇。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為也,不可執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故無敗,故無失。夫物或行或隨;或覷或吹;或強或羸;或載或隳。是以聖人去甚、去奢、去泰。”

仙也好,佛也罷,取,是取不了的。

隻要有了取之心,便落入凡聖,落入兩邊,就背離了道。

南轅北轍,又如何能成?去了兩邊,不取,方是聖人。

釋迦摩尼在《金剛經》中說得明明白白。

佛告須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燃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如果有人,以為可以通過修習某種秘密無上的法門,可以成佛成仙,便是愚。

如果有人,鼓吹自己有什麽無上的法門,那一定是個騙子。

就算不是騙子,也是一個沒有得道的庸師。

那到底如何成仙成佛呢?

不需要,因為本來就是,嗬嗬。

 

《道德經》第三十篇。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強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強。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驕,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強。物壯則老,是謂不道,不道早已”

伯陽兄這一段是從道的角度來談諸侯紛爭。

他想說的,就是不可強取。

強取,反生惡果。

當你去取的時候,就已經“不道早已”。

伯陽兄說不可取,釋迦摩尼說不可得。

伯陽兄很像一個人,那就是與釋迦摩尼同時代的維摩詰居士。他雖然沒有出家,但無疑也是一位得道之人。伯陽兄也沒有出家。道家一直到後來的張道陵張天師創立了方士團,才算是真正有了自己的宗派和道場。那已經是漢代的事了。

 

《道德經》第三十一篇。

“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惡之,故有道者不處。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勝而不美,而美之者,是樂殺人。夫樂殺人者,則不可得誌於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處之。殺人之眾,以悲哀蒞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兩千年後的今天,我們依然說男左女右。

左,代表陽。右,代表陰。

陽氣足,是好事。陰氣盛,則不是太好的事。

嗬嗬,陰陽八卦風水之類的東東,我一來不會,二來也不信。在佛家,許多修行人會特意去屍陀林打坐。屍陀林是什麽?荒郊野外的墳地。不是去什麽采陰補陽,而是提醒自己,如果不能跳脫輪回,有一天自己也會躺在這裏。

嗬嗬,這類似於常常去火葬場觀摩觀摩,警醒自己。

 

這一段伯陽兄依然在談諸侯紛爭。

我不知道道家在什麽時候開始有了殺戒,好像是到了唐代才有殺戒,盜戒,淫戒,酒戒,和妄語戒。在伯陽兄的時代,是沒有什麽戒律的。

佛家的戒律,始於釋迦摩尼成道後十二年,因為一位弟子須提那強暴了婦女。

佛家最先有的就是淫戒,殺戒在其後。

釋迦摩尼喝了牧羊女的羊奶後,於菩提樹下開悟成佛。由此可見,他是不戒葷的。你想想,他在苦行林中肚子餓了,前胸貼後背的時候,他啥不吃啊。經書上記載,食飛鳥之屎。相比而言,蚯蚓昆蟲之類的,那是絕對的美食啊。

所以,成仙成佛,和戒律一毛錢關係也沒有。

戒律,就相當於黨紀。首先需要有一個組織才需要紀律。沒有僧團,沒有方士團,要戒律何用?

有了團體,才需要紀律。

然後才需要什麽護法長老中紀委之類的,對吧。

 

伯陽兄這裏隻是講不要嗜殺,要多有慈悲心。

能不殺人就不要殺。

這些是方便法,和仙佛一點關係也無。

伯陽兄每天喝酒吃肉,逍遙快活,沒準什麽時候還上個青樓,絲毫不妨礙他成道。

道家的天師派就可以娶妻生子,所以曆代都是張天師。

 

《道德經》第三十二篇。

“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臣。候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製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可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猶川穀之於江海。”

道,天下莫能臣。

也就是說,天下沒有什麽可以臣服道,讓道改變。

這是這一篇的閃光點。

佛家說,本來麵目恒在,無始無終。恒在的,自然就不會變。變,就有生死。

後麵的幾句,是延申到了如何治理國家。

伯陽兄認為君王治理國家,要符合道,盡量少管事,無為而治。

這是典型的出世法於入世法混在一起。

我常常批評佛混搭,所以,也要批評伯陽兄混搭,一視同仁。

 

入世法是沒有辦法強求一致的。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思考,行為,三觀,都不可能完全相同。

所以,伯陽兄的這些希望也好,說教也罷,隻能是美好的願望。

佛家也有一些大師希望可以按佛家理念來建立一個佛化的社會,比如星雲的人間佛教,慈濟的慈悲濟世。結果呢,好像沒什麽效果。

他們想要的人間淨土,在其他宗教,特別是一神教,看來就是異端邪說。

伯陽兄在第三十章講了不要強取,這一章自己犯了強求的毛病。

 

《道德經》第三十三篇。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知足者富,強行者有誌,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壽。”

這是非常有意思的一段話。

釋迦摩尼傳過八萬四千法門。方便法,對治法,入世法。

這些個人修行的法門,其實就是所謂的修身齊家。沒有見過他說如何治國平天下。

而先秦諸子,似乎都離不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個話題。

天竺那時也是城邦林立,相當於春秋戰國。

釋迦摩尼怎麽就不聊這個話題呢?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本是太子出生。

他就是因為對治國平天下沒有一絲興趣,才不幹的麽。

而先秦諸子,不是草莽,就是小吏。從來就沒有聞達於諸侯,更不是諸侯。嗬嗬,因為從來沒有機會治國平天下,所以才老是想著如何治國平天下。這就是人性。諸位不妨去時壇看看,中南海聽床師白宮聽床師,不要太多太多。個個都是文韜武略。

我絲毫沒有貶低的意思。

我一直說,先秦諸子時代,是中國思想最自由的時代。

為什麽?老百姓可以議政。沒有妄議中央的說法啊。

 

這第三十三章,前麵講的都是修身,閃光點是最有五個字。

“死而不亡者壽”。肉身死,並非亡。

本無生死,本與天地齊壽。

而求道之人需要去參悟的,就是為什麽本無生死。

 

《道德經》第三十四篇。

“大道汜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不為主,可名為大。以其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非常高興看到伯陽兄說了一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又回到了說道。

萬物從何而生?從無而生,無中生有。而有,終歸於無。

佛家也說有無,或則空有。

這些說法其實是有破綻的。為什麽?

因為有無,空有,也是相對的概念,也是兩邊。所以也是本不可說而強說之。

那到底有無或空有是什麽意思呢?

我們抬眼看看四周,任何你能看到的東西,曾經都不存在,然後由於某種因緣和合,就產生了,生出來之後,經過一段時間,當這個因緣消失的時候,它就消亡了。

這就是無中生有,終歸於無。或則說,空中生有,終歸於空。

但是,當某個個體,或者說某個相,消亡之後,歸於空之後,新的因緣和合出現了,於是,又產生了新的相。這便是佛家講的輪回。此起彼滅,輪回不休。

 

輪回,是佛家一個很重要的概念。

而道家,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看到伯陽兄提出這個概念。

這一章伯陽兄從另一個角度描述了道的本來麵目。任何的傳道之人,都隻能從不同的側麵,角度,去近似地描述道是什麽。禪門公案就是如此。

為什麽無法做到絲絲入扣呢?因為文字本身的局限性。

所以,才有伯陽兄的“不言之教”,以及禪宗的“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不言之教的典範,便是佛陀拈花,迦葉微笑。

那到底應不應該立文字呢?

個人以為還是要。口耳相傳,則無法普及。

 

那這一章伯陽兄到底是從哪個角度去描述道的呢?

“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而不有。衣養萬物而不為主,常無欲。”

這裏講的是道和萬物的關係。

按佛家的說法,就是本來麵目與相的關係。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說,如果有人明白了空,性,相的關係,就悟道了。

伯陽兄明白了,所以,他是得道的大羅金仙。

那萬物與道到底是什麽關係了?關係密切不可分,但又不相彷。

小弟給伯陽兄一個大大的讚字!

 

《道德經》第三十五篇。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足既。”

執大象,天下往。就是說,得道之後,無處不可以去。沒有什麽可以傷害到你。

十法界任行。

好一個伯陽兄,厲害!

道,不可嗅,不可見,不可聞,但可以無窮無盡地用。

厲害了我的哥!

我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講過,明白了心不可明,就是明心。明白了性不可見,就是見性。

伯陽兄是明心見性的天下第一高手,當知無愧。

而求道之人需要去參悟的,就是為什麽不可嗅,不可見,不可聞。嗬嗬,誰可以嗅到見到聞到虛空呢?沒有誰可以,能嗅到見到聞到的,都是萬物都是相。

那這不可嗅不可見不可聞的道,為什麽又可以無窮無盡地用呢?

道家說“用之不盈”。

佛家說“性在作用”。

為什麽兩大宗教都如此說呢?參!

我突然覺得,其實道教與佛教可以合並了。哈哈,最根本的教義完全一致,不同的隻有服飾和入世法。這就像政府和黨委兩套班子,純粹浪費公帑浪費資源麽,哈哈。

 

《道德經》第三十六篇。

“將欲歙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廢之,必固興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剛強。魚不可脫於淵,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歙張,弱強,廢興,取與,說的還是兩邊。

這人世間的事,就是在兩邊之間擺蕩。包括人生,就是在生死兩邊之間擺蕩。

明白了這些微妙的道理,就柔弱勝剛強。

“柔弱勝剛強”這句話個人以為表述得不好。伯陽兄應該是想說無為勝強求。 無為,就是無修。強求,就是修。所以,無修勝於修。為什麽?因為沒有必要修。

“魚不可脫於淵。” 說的是不可分。佛家亦有“一合”的說法。

茫茫宇宙,不正是無邊無際與有邊有際的完美組合麽?能分得開嗎?

“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說的還是不可見。道不可見,性不可見。

 

《道德經》第三十七篇。

“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候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鎮之以無名之樸,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下將自定。“

這一章最精彩的一句就是“道常無為而無不為“。

常,就是不變,不變則恒在。

道就是恒在不變,恒在不變則無始無終,即無生無死,即生死解脫。

無為無不為,說得好!佛家的說法,就是動與不動,沒有動,也沒有不動。

因為可以用,所以動,因為不相彷,所以如如未動。

這個是比較繞口,但絕非文字遊戲。

比方說,釋迦摩尼開悟成佛後,每天可能打坐幾個時辰,剩下的時間不是化緣,就是開示,或則忙於宗派的管理,作為佛教的CEO,每天處理各種大大小小雞毛蒜皮的煩心事。

你說他是動沒有如如未動,還是說,他打坐那幾個時辰,如如未動。其他時間,動了。

如果他動了,那麽他動的那段時間,就不是佛,又變回了凡夫俗子。

 

我想說的是,從釋迦摩尼在菩提樹下站起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如如未動。

無論他每天在做什麽,都是如如未動。

他每天做各種事情,不是動,而是用。性在作用,用之不盈。

用和動,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無不為,就是用。

無為,就是如如未動。

伯陽兄,透徹!

 

而本章後麵的幾句又屬於摻沙子。

伯陽兄心中似乎一直有一個期盼,就是君王們能用符合道的方式來治理天下,這樣就能實現人間仙境,或則人間淨土。

到目前為之,伯陽兄的入世法似乎側重於治國平天下。

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到他提到個人的修行的方法。

這是伯陽兄和釋迦摩尼的一個比較大的區別。釋迦摩尼從來不談治國平天下,但他說了八萬四千個人修行的法門。對不同的根器的弟子,說不同的修行之法。所以釋迦摩尼的側重是修身。

佛門弟子戒淫,所以沒有家的問題。不過,僧團也算家吧,他後來製定了不少戒律,算是齊家。

所以,釋迦摩尼的側重是修身齊家。

這麽一比較,覺得蠻有意思的。

 

《道德經》第三十八篇。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無為而有以為。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上禮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前識者,道之華,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處其厚,不居其薄;處其實,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德字,此處應該通得。上得,就是成就神仙果位的意思。

“上得不得,是以有得;下得不失得,是以無得。”

不得才是得,老想著就成就仙的果位,反而得不到。

伯陽兄在前文中不斷強調無為,不可強取。但他沒說為什麽。在第三十八章,他解釋了。不得,才是得。釋迦摩尼也說過同樣的話。

我在寫第二十九章的時候,引述了他的話,這裏重貼一下。

 

佛告須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燃燈佛則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燃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

 

因為世尊明白了無法可得,沒有法可以讓你成佛,所以才成佛。

既然沒有什麽秘密法門可以讓你成佛,那你再精進地修法,又有何用?

所以無修。所以無為。

釋迦摩尼明白了不可得。

伯陽兄明白了上得不得。

所以,他們是悟道的佛,悟道的仙。

 

而後麵幾段很有意思。

在伯陽兄看來,修行的層次高低依次是,道,德,仁,義,禮。

最下麵的是禮。我們在說儒家和墨家的時候講過,禮,就是禮製。福利待遇出行標準按級別來。

仲尼兄說君子應當是,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忠孝廉恥勇。

子翟兄說君子應當是,貧則見廉,富則見義,生則見愛,死則見哀。

子翟兄本是儒家弟子,當了反賊,自立門戶,把師門罵得狗血臨頭。他鄙視禮,強調愛,他敬天地而不敬君王。

而伯陽兄把道和德放在了仁義禮愛之前。

這,就是道家與儒家墨家的區別。

這個區別太大了。其實,我們可以把德和仁義禮愛放在一起,因為這些都是入世法。

因為道家有道,道,是出世法。所以,道家是宗教。

而儒家與墨家,隻能是思想,屬於哲學範疇。

 

《道德經》第三十九篇。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穀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候王得一以為天一正。其致之也,謂天無以清,將恐裂;地無以寧,將恐廢;神無以靈,將恐歇;穀無以盈,將恐竭;萬物無以生,將恐滅;候王無以正,將恐蹶。故貴以賤為本,高以下為基。是以候王自稱孤、寡、不穀。此非以賤為本邪?非乎?故至譽無譽。是故不欲琭琭如玉,珞珞如石。”

伯陽兄在這裏用了許多的“得一”。

這非常類似於佛家的“一合相”。

所謂一合相,就是不可分的意思。得一,就是明白了不可分的道理。

 

我們身處的宇宙是個什麽樣子呢?

浩瀚無垠的虛空中,星羅棋布著無數的星球。而我們,碰巧生活在地球上。這些一個一個散落的個體,就是相。

相合空,能分開麽?相,就生在空中,你不可能把它從無邊無際的空中拿走,放到空以外的地方。你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這些相都消滅掉,弄出一個存粹的空出來。這些相的生滅有其自然規律,不受你控製。佛家統稱之為因果。相是因果的產物,而因果恒在。

所以,空和相,是不可分的。

宇宙之中,除了空和相,還有生命。佛家稱之為佛性,簡稱性。

性能跳出空之外麽?不能。性是一種功能,必須作用在某個載體上。它能作用在空上麵麽?不能。它隻能作用在相上麵。

所以,空,性,相,雖然有區別,卻是不可分,是“一合相”。

明白了這些道理,就近道了。

 

其實,一合相也好,得一也罷。還是不貼切,有破綻,都是強說之。

無邊無際的宇宙,我們不能說它是一個整體。所以,連一也無。

這真的是開口即失。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道德經》第四十篇。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我喜歡這一章。為什麽?

一句廢話都沒有。沒提什麽君王該如何如何,哈哈。

幹幹脆脆,直指人心。

反者,是循環反複的意思。伯陽兄終於提到了輪回。

我在前麵說過,輪回是佛家的一個非常重要的概念。而伯陽兄在本章之前一直沒提。他若不提,那道家的理論就不完善。這下小弟放心了,齊活了。

輪回的是生於有無兩邊的萬物,它是動。

弱者,代表精,這是道家的說法。按佛家的說法,叫性。

性,不會動的,永永遠遠如如不動,隻是用。

小弟再次三叩首,禮拜伯陽兄。

 

《道德經》第四十一篇。

“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故建言有之:明道若昧,進道若退,夷道若纇。上德若穀;大白若辱;廣德若不足;建德若偷;質真若渝。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隱無名。夫唯道,善貸且成。”

眾生對於傳道者的態度,其實,基本上就決定了他們的根器。

伯陽兄把他們分為了上士,中士,和下士。

釋迦摩尼則多分了一層,最上乘,上乘,中乘,下乘。根據眾生不同的根器,他分別說了不同的法門。其中禪法,隻為最上乘人說。說之前把其他人屏退出去,留下最上乘者開小灶。

伯陽兄的這一段話中,我們現代人最熟悉的應該是:“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這些,都是在描述道之無形無色。

這些,在伯陽兄以前的文字中講過類似的,比方說“上善若水”,“上得若穀”。

這些,都是比喻,講道包含一切的特征。也就是他說的“得一”。

 

小弟以為,這一段最精彩的是最後一句“夫唯道,善貸且成。”

這一句的意思就是,道本自然成。

“本色住山人,且無刀斧痕。“

為什麽道本自然成,無需刀斧痕?

道,如果恒在不變,無生無死,就意味著不受任何其他因素的影響。它如果能受其他因素的影響,那麽,它就會變化。一個變化的東西,就不會恒在,就有生死。那麽反過來說,它就不是道。

一個重要的問題是,為什麽道不受其他因素影響?

因為它的本來特質,就決定了不可能受其他因素的影響。

這個特質,佛家說空,道家說水。

 

太陽大爆炸,黑洞吞噬地球,都不能絲毫改變空。空不受。

陶兄有一個很好的比喻,刀尖入水。鋒利無比的刀尖,刺入水中,它能影響,傷害到水嗎?

不能,因為水不受。

所以刀尖看似入了水,其實,入不了水。

入水的唯一可能,就是你本就是水。

同樣的道理,世間萬物能入得了空麽?不能,除非本就是空。

同樣的道理,任何的修行人能入定麽?不能,除非本就是定。

本來就是恒在不變,所以本來就是常定。而常定即佛,即仙。

所以,本來就是圓滿的仙,圓滿的佛。完全不需要去動它,關鍵是也動不了它。

 

嗬嗬,伯陽兄說了七個字,小弟吭哧吭哧寫了這麽多。

其實,我一個字都不需要寫,因為我早已經明了。

我也不需要寫給陶兄看,因為陶兄也早已明了。為什麽我知道陶兄早已明了,因為陶兄說了四個字,“刀尖入水“。比伯陽兄的七個字還要簡練。

我之所以寫這麽多,是寫給那些中士和下士看。

我想唱一首任賢齊的歌,《心太軟》。

 

《道德經》第四十二篇。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衝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為稱。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強梁者不得其死,吾將以為教父。“

這一篇我認為伯陽兄表述得不好。

伯陽兄在前麵說過“得一“,由此可見,他喜歡用一來表達這個若水的道。

在這個包含萬物的一中,存在著陰陽兩麵。陰陽互相作用,達到某一個狀態,就生出萬物。

這後麵的說法沒問題。

道家用陰陽,佛家用因果。表述不同,意思一樣。

但是用一來表述道,“道生一,一生二”, 不妥。

道,無二,既然無二,就必然無一。沒有二又如何能有一。

另外,“一生二”,錯啦。陰陽也好,因果也罷,這兩邊不是道生出來的,也是本來就恒在。道恒在,陰陽亦恒在,或者說,因果亦恒在。

道與陰陽,沒有誰把誰生出來,誰從屬於誰的關係。

道本無生,所以,這個“生”字用在這裏,極為不妥。

 

《道德經》第四十三篇。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及之。”

我突然覺得,伯陽兄開示,比釋迦摩尼更讓人歡喜。

如果我同時上兩位教授的課,我可能會更喜歡去聽伯陽兄的課。

釋迦摩尼說的經,沒有伯陽兄說的優美。

當然,這可能跟翻譯佛經的人的文字水平有很大的問題。

我一直說,讀中國文學史,從【詩經】到現代白話文之變遷,每一個時期,都出現了許多名家和流芳百世的佳作。講這些人物及其作品的時候,注重的,自然是其文字。

唯有先秦諸子,又稱諸子散文,文字文風皆不重要。

當然,不是不重要,而是有更重要的,就是他們的思想。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家店。很可惜,中華文化,從此之後,再無思想之進步。唯一的變化,就是從封建變成了極權專製。

先秦,是分封製,所以是封建社會。

自始皇帝廢分封,設郡縣。就不再是封建社會,而是極權專製。

這個變化,到底是進步還是倒退,不好說。

從此天下成了家天下。天子不再有諸侯的牽製,可以為所欲為。

 

如果我們要看文字的話,就會發現,諸子散文,已經具備後來漢賦的雛形。

它不再是【詩經】的四言體,也比【楚辭】多了許多變化。

一種文體的成熟,其標誌是絕大多數的讀書人開始認可遵守那些約定俗成的規矩。

也就是有了行業標準。比如唐詩的格律與宋詞的各種詞牌。

 

這一段伯陽兄說得極好!

天下至柔的是什麽呢?伯陽兄用水。釋迦摩尼用空。

個人以為,用空更好。水,畢竟還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物體。

看上去至柔的水,空,卻比至剛更強大。為什麽?

因為再至剛的東西,都逃不過滅的一天。而至柔的水,至柔的空,不受,不滅。

 

“天下希及之。”

這最後一句,是伯陽兄的感歎。

我說的這些道理,天下有幾人能懂。

 

《道德經》第四十四篇。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哈哈,伯陽兄開始講修身齊家了。

要知足,知道什麽時候該收手了,對名利不要太貪。

這個當然沒錯,不過,比起仲尼兄和子翟兄那一套一套的理論,這個不太給力。

到目前為止,伯陽兄說了道,說了一些君王應該如何治國平天下。

我倒是很想看看伯陽兄說說道家如何修行。

作為一個宗教,全講出世法當然不行。我想看看道家的法門。

 

說到法門,昨天糯米粽同學說,希望不要在公開場合說房中術。

哈哈哈,陶三會不會我不知道,我肯定是不會。

古人修什麽房中術那是年紀大了體力不支,有難言之隱,加之科技不發達治不好。都是些無奈之舉沒有辦法的辦法,俗稱過幹癮。別弄得神秘兮兮,沒什麽好羨慕的。

現代人哪要學這些。現代人隻需要三點,就勝過任何房中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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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但是,贈人性福,勝造七級浮屠。小弟心善,樂於做好事不留名。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道德經》第四十五篇。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衝,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靜勝躁,寒勝熱。清靜為天下正。“

這一段沒有太多新意,基本上秉承著伯陽兄的一貫說法,至弱勝至剛。

不過,有意思的是伯陽兄提到了清靜。

清靜是一個佛家常用詞。清淨對應著定。定了才清靜。

因為道本是常定,所以本來清靜。

“清靜為天下正“。非常好。

 

《道德經》第四十六篇。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就是四個字,“知足常樂“。

這是一種人生態度,或則說,對方貪欲的對治法。

佛家對付各種欲望的最主要的對治法是禁止,用戒律加恐嚇,比方說,貪嗔癡三毒,不改的話,就墜入地獄受苦。

不知道道家有沒有地獄一說。如果沒有,那是比較文明的,提倡知足常樂而已。

並沒有威脅恐嚇人家必須知足常樂。不然我弄死你。

哪種方式更好,見仁見智吧。

 

問題是,為什麽非要戒除貪嗔癡呢?這三毒,到底有什麽壞處呢?

它會對道有影響嗎?

如果有,那你去戒除它就make sense.

如果沒有,你去花許多功夫戒除,是不是脫褲子放屁?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所以,無為,無修。

 

《道德經》第四十七篇。

“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不為而成。”

不出,不窺,不行,不見,不為。

這些說的,還是道的特征,如如不動。

不需要為,而自然成。本自清靜,本自圓滿,本自常定。

明白了這些,你就是聖人。

 

伯陽兄的這九九八十一章,前後難免有重複的地方。

這是所有說法者難免的。真正說出世法,說道,幾個字就可以了。

比方說,“上善若水,用之不盈”。 誰明了了這八個字,就是神仙。

其他的,都是反反複複從不同角度去解釋這八個字,希望能對讀者有幫助。所謂的最上乘人,所謂的大根器,就是一看這八個字,就悟道了。所謂的小根器呢,就是你像包租婆一樣喋喋不休,那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我曾經隻用了六個字,比伯陽兄還簡練。

 

《道德經》第四十八篇。

“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取天下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

這一章伯陽兄還是在提倡要“日損”,循序漸進地去除欲望,要舍。

最終達到無為的境界。

這就是方便法,伯陽兄描述的無為的境界,類似於佛家的無色界天之天頂非想非非想天。這當然是很好的方便法,漸修的法門。

但是,我要強調的是,仙也好,佛也罷,不以修成。

伯陽兄其實也明白他的表述有破綻,所以先手把破綻補上。

“無為而無不為”。這就是補破綻的先手。釋迦摩尼也是常常如此,他在《金剛經》中基本上是說一句就補一句。所以《金剛經》的格式就是”佛說什麽,既非什麽,是名什麽“。

他怕如此還是補清楚,幹脆直接說,“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又稱無上正等正覺。世尊成佛,就是因為悟了無上正等正覺。

所以,釋迦摩尼說,實無有法,可以成佛。

那還漸修個啥?

 

許多人說要親證才算。嗬嗬,你入得了空麽?你入得了定麽?

刀尖,入得了水麽?

刀尖,入得了空麽?

你在試圖入,又如何定?拜托,入是個動詞。

定本無門,從何而入?

答:不入。因為不入,就入了定。

 

任何法方便法,都是有破綻的,最終,都必須要丟棄。

“法尚應舍,何況非法。“

非法非非法,

無為無不為。

這,才是道。

 

《道德經》第四十九篇。

“聖人常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聖人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哈哈,伯陽兄比釋迦摩尼仁慈。

你對他再壞,他也會對你好。

你再騙他,他也會信任你。

這個,老實說,挺傻白甜的,屬於兩千六百年前的極左思潮。

我反對,不過,哈哈,反對無效。

我一早說了,如何入世,是每個人的選擇。個體有差異,所以每個人的入世法都是不同的,無需苛求一致。我反對伯陽兄的入世法,不代表我不認同他是一位偉大的悟者。

 

釋迦摩尼比較快意恩仇。

你們誰不聽我的教導,就把你們按在地獄摩擦。你們要是聽我的呢,獎勵你們去佛國淨土,那裏的生活,美好極了。

那種方式更好?

咱們看結果。

從傳教的角度,作為一個外來的,後來的宗教,在普及方麵,在弟子善信的人數方麵,佛教完勝道教。這說明,在市場推廣入世法上,佛教比道教做得好。

畢竟是太子出身哈,釋迦摩尼在管理部下方麵,賞罰分明,很有一套。

 

不過,我也是反對這種天堂地獄的教育管理方式的。不帶這麽嚇人的。

小弟畢竟是受現代民主自由天賦人權思想熏陶過的,

小弟畢竟喜歡的方式呢,就是自說自話。

我說我的,你愛聽不聽。

你愛聽,誠誠懇懇地請教,我可能多說兩句。你不愛聽,是你的損失,懶得搭理。

誰也不欠誰,沒義務教。

如果有人覺得我說的不中聽,不聽就是。實在忍不住要挖苦打擊呢,我雖然不讚同個人人身攻擊的行為,但誓死捍衛你有自己的不同意見和表達的權力。

不過,我做不到伯陽兄這樣,被人虐了千百遍,依然愛人如初戀。哈哈。

我畢竟不是伯陽兄,也不是釋迦摩尼,有自己喜歡的方式。

 

《道德經》第五十篇。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人之生,動之於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蓋聞善攝生者,陸行不遇兕虎,入軍不被甲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從出生到死亡,長壽者十有三,短命者,十有三。

本來可以活就一些,但因為自己的行為不當,導致過早死亡的十有三。

伯陽兄肯定沒學過統計,也沒有條件統計,所以,咱們不必苛求數字的準確性。

重點是後麵一段,”兕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以其無死地。“

這就是不受,不受,就無死地。

沒有什麽,可以傷害得了水,傷害得了空。

 

《道德經》第五十一篇。

“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故道生之,德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

這一章說得不好。

什麽地方說得不好呢?“道生之”。

我如果沒有理解錯,在伯陽兄的思想中,道中產生萬物,然而因為道之德,道不會去執著,持有,主宰萬物,是謂玄德。相當於做好事不求回報。

這和前麵說的是有矛盾的。

在第七章中,伯陽兄如是說:“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

第七章是對的,第五十一章不對。

恒在不變的道,沒有生的功能,必然是無生。

道與萬物不可分,但不是生和被生的關係。

 

如果伯陽兄說的玄德,就是道不受相之影響的特質,那沒有錯。

這個德,不是品德,而是道固有之特征。這一點,我想請陶兄確認一下。

這個確認非常重要。

我前麵說過,道家與佛家,在根本教義,也就是道,是完全一致的。

讀到第五十一章,我心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問號。

我需要全國人大陶委員長釋法。具體地說,就憲法第五十一條釋法。如果陶兄的釋法和我的理解不同,那說明道家與佛家還是有不同的教義,盡管非常接近。

 

《道德經》第五十二篇。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複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

後麵半截我是認可的。

“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複歸其明,無遺身殃;是為襲常。“

這後半截的意思是明了了本來麵目之後,時時回光返照,就是成就了道。

這個是佛家的說法。

伯陽兄的意思相同,隻是遣詞用字略微不同而已。

 

前半截我依然需要陶委員長釋法。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複守其母,沒身不殆。”

沒身不殆, 這個沒有錯。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這就又不對了,和伯陽兄以前說的矛盾了。應該是無始無終。

至於塞,閉,開,濟。這些都是方便法對治法,

伯陽兄用了“終身不勤,終身不救”來否定,這個沒問題,

 

小弟不是故意要挑伯陽兄的錯。

小弟晚生了兩千六百年,當時不在現場。

現場有誰在,伯陽兄是在對誰說。我一概不知,隻能從字麵上的理解。小弟應該算是飽讀詩文之人,因為讀的多,各門各派接觸得多,可以相互借鑒比較。

我幾乎可以肯定伯陽兄的前半截是錯的。

不過,我畢竟不是道家弟子,這事關道家祖師爺的清譽,還是不要武斷。

所以,恭請陶兄釋法。

其實,就算伯陽兄說錯了,也沒什麽。釋迦摩尼也經常說錯。有些還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後果。人呐,一輩子說過的話,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廢話,其中很多都是錯話。

 

《道德經》第五十三篇。

“使我介然有知,行於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餘,是謂盜竽。非道也哉”

第五三章沒有什麽特別的,是伯陽兄在批評社會。

官員富豪強搶豪奪,弄得民不聊生,這符合道。

釋迦摩尼說過類似的話,“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當然,他主要說的是修行人的誤區,不是批評社會。

 

《道德經》第五十四篇。

“善劍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輟。修之於身,其德乃真;修之於家,其德乃餘;修之於鄉,其德乃長;修之於邦,其德乃豐;修之於天下,其德乃普。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然哉?以此。”

這一章伯陽兄講到了一個很重要的方法。

這個方法本身和道沒有關係。是伯陽兄在分享自己的悟道經曆。

佛家有四個字非常貼切地總結了這段話,“善觀察智”。

 

求道者要善於觀察。

其實,做任何的學問都要善於觀察,從觀察中總結規律。

牛頓看到蘋果落下,就發現了萬有引力。

釋迦摩尼每天仰望星空,他就發現了宇宙是由三大要素組成,空,性,相。

伯陽兄從自身出發,從周圍出發,以小觀大,以小觀微,他就發現了“上善若水,用之不盈

“。由此推廣出“善劍者不拔”。

本壇多多同學每日拔劍四顧心茫茫,所以她不是善劍者。

小弟從“善劍者不拔”,可以引申出“善道者不道”,“善修者無修”,“善法者無法”。

 

《道德經》第五十五篇。

“含德之厚,比於赤子。毒蟲不螫,猛獸不據, 攫鳥不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則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伯陽兄在這裏用了嬰兒來比喻什麽是道。

嬰兒和成年人有什麽不同呢?

嬰兒的身體沒有成年人強壯,很柔弱,沒有善惡的概念,得失的概念,其實沒有任何概念。但是,嬰兒的感官功能和成年人是一樣的。這個狀態,其實很接近道。

而成年人呢,有了各種各樣的概念和算計,離道遠已。

 

當然,批評者會說,你這是鼓吹愚民政策。

大眾都變得傻不啦嘰的,你就好統治,對吧?

革命群眾不答應!

好嗎,不答應就不答應,誰也不能強迫你。

所以,你是一個生死輪回的芸芸眾生。

 

《道德經》第五十六篇。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

從“不可說”的角度,從“不言之教”的角度,從“開口即失”的角度,沒錯。

哈哈,從任何其他角度,都是錯的。

釋迦摩尼悟道後說法四十九年,伯陽兄自己也說了《道德經》,難道都不知嗎?

 

得道之人,無親疏,無利害,無貴賤。

完全正確,完全相應佛家“有無俱遣,空有皆去“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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