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洋外傳(2):黑人區和劫匪,嚐嚐美國的特色(9):狗急了跳牆,人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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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春亮來美國之前,有人告訴他,美國是一個建立在汽車軲轆上的國家。他到了美國一看,此話不假。這裏到處都是汽車,街上擠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高速公路上飛奔的是大大小小的汽車。 有顏色五彩繽紛,形狀各異的小汽車,有形形色色的各種商業麵包車,還有巨大無比的集裝箱車。波士頓附近的高速公路單向就有四個車道,每條都塞滿了汽車。到了上下班的時候,各條街道都被汽車擠得水泄不通。抬頭望去,一邊是一排排汽車紅色尾燈的滾滾長龍,另一邊是一個個雪亮的車燈撲麵而來。

     在早上上班的時候,要是有些堵車,你能看到上班族們在汽車裏幹什麽的都有,有看報紙的,有打電話的,有吃早點,喝咖啡的,有化妝,描眉的,據說還有刷牙,刮胡子的,有邊開車邊穿西裝打領帶的。真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汽車就是美國人另外一個家。龍春亮親眼看見他的房東要到街對麵的鄰居家串門,也就五十多步路,走過去慢點兒走也就是兩三分鍾的事。可房東懶得走這麽遠。他坐進汽車裏,打著車,一腳油門,穿過街道,再從汽車裏爬出來, 走進鄰居家。龍春亮心想,怪不得美國有這麽多大胖子呢。

     既然到了這兒,那就要入鄉隨俗。龍春亮原來在國內油田工作的時候也玩過汽車,那時他插隊的同學在延安汽車運輸公司開解放牌大卡車,他們每次相見,龍春亮都要趁機玩玩車。憑這些功底,他很快就拿到了美國的駕駛執照。

     龍春亮碩士畢業後很快就找到了工作,魏曉霞也在申請了七次來美探親簽證之後終於來美國與龍春亮團聚了。夫妻離別了兩年多在美國相聚,有說不完的話,興奮,激動,溢於言表,親熱無比。龍春亮想讓曉霞好好休息一下,可曉霞沒幾天就吵著要出去打工。她說什麽自己也有兩隻手,不能在家裏吃閑飯。沒轍,大陸來的媳婦就是要強。

     在美國,公共汽車,地鐵等公共交通很不發達。開汽車就像在中國騎自行車,你要是不會開車,那就寸步難行,哪兒都去不了。要出門打工,首先要學會開車。在美國拿駕照,不是必須上駕校。隻要你能通過交通規則的考試和警察的路麵駕駛考試即可。交通規則的考試不難,曉霞很快就通過了,拿到了學習執照。於是龍春亮就用自己的汽車教曉霞開車。

     龍春亮立即體會到,教曉霞什麽都好辦,唯獨教開車是件極其困難的事。為什麽?因為中國的女孩子,或女人是半邊天,那在先生這兒就是多半拉兒天或整個兒天。她們自尊心極強。教她們東西時一定要和風細雨,循循誘導,切不可急躁。龍春亮平時在家裏切記夥伴們教授的“大丈夫的二條要領”,第一,老婆永遠是正確的;第二,萬一老婆錯了,那就按第一條辦。可學開車就行不通了,路上的車況瞬息萬變,曉霞握著方向盤,油門刹車都在她手上,龍春亮說得稍微慢一點,再和顏悅色些,非出事不可,弄不好倆人還會受傷。龍春亮說急了,說多了,曉霞就覺著傷著她了,心裏不痛快,臉也就掛起來了。這可怎麽是好?龍春亮想來想去,隻有找一個車少路寬的地方來讓曉霞來練車。

     他們那時已從波士頓搬到了費城。龍春亮的妹妹和妹夫在德國拿的醫學博士後,前後腳地來到費城的大學和研究所工作。龍春亮他們搬到費城一方麵是和他們團聚,互相有個照應,另一方麵龍春亮自己還想找機會在賓州大學讀計算機的博士學位。由於是初來乍到,對費城不熟悉,龍春亮讓妹夫幫忙找個適合練車的地方。她的妹夫倒十分痛快,打開費城的地圖說,“哪兒綠哪兒去。綠色的都是公園,車少,路也不錯。”於是有一天,龍春亮他們倆就按照他妹夫的建議,來到費城北部的一個大型公園的路上練車。

     這裏說是公園,實際上就是一大片綠地,麵積有北京的頤和園那麽大。公園裏有幾條挺寬的馬路。這裏車少路寬,魏曉霞練得挺不錯。在練車的時候,龍春亮看到在公園的出口那停著一輛汽車,有幾個黑人在汽車的附近說笑。費城的黑人比較多,龍春亮要專心幫助曉霞練車,也就沒太在意。

     天不知不覺地慢慢黑了下來,在又開車轉了一圈之後,龍春亮讓曉霞把汽車停在了路邊,說,“咱們今兒就練到這兒吧?” 曉霞點點頭。於是龍春亮和曉霞對掉了座位,準備開車回家了。

     龍春亮剛剛坐在駕駛盤的後麵,帶上車門,正低頭找鑰匙,想把汽車打著,就聽到一陣汽車的轟鳴聲由遠而近,緊跟著是急劇的刹車聲。他抬頭一看,一輛汽車打著明晃晃的大燈,停在了他們的汽車前,緊頂著他們車前的保險杠,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那輛汽車的四個車門同時打開,從車上躥出四個黑人來。龍春亮一看這架勢,吃驚地叫了一聲,“糟了,他們是來搶我們的!”

     魏曉霞這時早就被這突如其來的事驚呆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美國遇到這種事情。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緊緊地盯著車外的黑人,原來白裏透紅的臉已經變得慘白,隆起的胸部一起一伏,呼吸急促,手牢牢地抓著門把手。她已經不知所措了。在來美國之前,她對美國的印象是十分美好的。那裏有高樓大廈,汽車洋房,雖然也聽說美國有槍殺,搶劫等犯罪,可她覺得那些事離自己都很遙遠。龍春亮寫信說在黑人區的那些事,她當時多多少少有些半信半疑,認為為什麽在美國留學那麽多人,都來信說美國是怎麽怎麽好,就你龍春亮說遇到了劫匪。可眼前這幾個黑人絕對是不懷好意,很可能,不,就是龍春亮以前在信上說的那種劫匪。這可怎麽辦呢?!她有生以來從沒有經過這陣勢,她掐了自己一下,挺疼,不是做夢,是真的。這可怎麽辦呀?這時候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從前麵車裏下來的這四個黑人,都是十七八歲。為首的穿著芝加哥公牛隊的籃球衣,球衣上麵有一塊塊汙斑,一頂棒球帽倒扣在腦袋上,寬大的球褲掛在身上。他們幾個是這一帶的小混混,經常沒事在街上閑逛。今天他們聚在公園附近的街邊閑聊,慢慢地注意到一輛汽車總在附近來來回回地開來開去,而且開得歪歪扭扭,慢慢騰騰,一看就是新手。要是平常,他們輕易不敢在大街上搶劫,因為美國人有的人有槍,雖然他們也有槍,可真打起來,他們怕打不過對方或者挨槍子,做賠本買賣。他們觀察了一陣子,發現開車的是亞洲人,而亞洲人很少有槍。幾個人一商量,決定幹上一票,搶些外快。這不,他們采取大街上搶劫的慣用方法,用自己的汽車頂住被搶的車,人從兩邊一包抄,車裏的人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就已經成了網中之魚,甕中之鱉,隻能束手就擒了。他們覺得這次是十拿九穩的事,下車時也沒帶槍,把槍留在了車前的車鬥裏。他們的汽車裏放著刺耳的搖滾樂,這幾個黑人下車後是踮著腳步,隨著搖滾樂的節拍晃悠著身子,得意地走過來。這時,天已暗了下來,在汽車的大燈下,他們看到了龍春亮他們倆。嘿,這車裏還有個挺漂亮的亞洲姑娘。這可是個意外的收獲。他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臉上露出詭異的惡笑,更加得意了。有一個黑人還搖頭晃腦地吹起了口哨。

     龍春亮這會兒已經把汽車發動起來了,升起了所有的車窗,車門都上了鎖。可他明白,這不是辦法。這些黑人可以輕而一舉地用胳膊肘或石塊打碎車窗,來搶我們。開車吧,前麵堵得死死的,兩邊都是黑人,真是無處可逃呀。給他們錢吧,看來這幾個黑人來者不善,就是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們,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肯定會把汽車搶走,搜走所有的錢,甚至傷害我們,侮辱我們。這幫劫匪像惡魔一樣,什麽壞事,惡事都幹得出來!曉霞就在我的身邊,我再受害,也不能讓她受到傷害。龍春亮想到這些,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都握出汗來了,他雙目緊瞪,眼裏噴著火,渾身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腦袋裏飛快的思考著。狗急了跳牆,人急了要能插翅而飛就好了。他恨不得立即生出一雙翅膀,帶著曉霞從車裏飛走,逃離險境。

     就在這會兒,為首的黑人已經走到了龍春亮的駕駛門邊,伸出他那黑呼呼的手,要試圖打開車門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即,後麵駛來一輛汽車的大燈通過龍春亮汽車的反光鏡晃了他一下。對了,龍春亮突然意識到,他的車三麵被劫匪堵死了,可後麵還沒堵住呢, 對,向後倒車!說時遲,那時快,他大叫一聲,“抓緊!” 一伸手,掛了倒檔,離合器一鬆,腳下的油門猛一下子踩到底,隻聽輪胎發出刺耳的吼叫,冒著青煙飛快地旋轉著,龍春亮的汽車就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後方衝了過去。後麵駛來的汽車驚得喇叭怪叫著,四下躲避。龍春亮這會兒哪兒顧得了這些,他不管不顧地開車全速倒退著,魏曉霞緊緊地抓著扶手,雙腳使勁蹬著她車座前的地麵,眼睛睜得大大的,還沒太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幾個黑人也一下子驚呆了。他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瞅著就站在那倆亞洲人的汽車跟前,手已經摸到了車門把手,心裏還想著搶了車以後怎樣拿這倆亞洲人找樂子,怎麽就這一眨眼兒的功夫,這車就跑了呢?他們開始後悔沒有拿著槍來打劫了。為首的一個黑人高叫了一聲,“別跑,沒事…” 龍春亮聽到了他的叫聲,心想,“沒事?沒好事是真的!” 他飛快地倒著車,等離著那幫黑人有了很長一段距離,他們不可能再追上來了,路上附近也沒有其他車輛,他猛地一掄方向盤,汽車就地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掉頭,就像電影裏的汽車特技一樣。 然後龍春亮開著車一溜煙地飛速向家裏駛去。他拍了拍魏曉霞,安慰著說, “沒事了,沒事了”。魏曉霞早嚇癱在座位上,她到這時還難以置信,他倆已經逃過了這一劫。別說,人急了就是能做出平時根本做不到的事。龍春亮後來又試了幾次汽車行駛中一百八十度掉頭,可再怎麽也做不出來了。

     回到家,龍春亮給他的妹妹和妹夫講了今天的危險經曆。他妹妹馬上厲聲譴責他的妹夫怎麽介紹這麽個危險的地方讓龍春亮他們練車。妹夫則帶著一臉無辜連聲向龍春亮他們道歉。

     魏曉霞則是剛剛緩過來,嘴裏不停地念叨,“美國怎麽是這樣的呀?!” 妹妹插嘴到,“嗨,人家不說了嗎,美國是天堂,這裏有無窮的機會,最新的科技,隻要你努力,就能實現美國夢。美國也是地獄,這裏每天都有槍殺,毒品泛濫,謀財害命,無奇不有。隻要你稍不小心,就可能被撞上,倒大黴。其實美國就是另一個人間,關鍵是我們要如何學會在這裏生存,生活,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

歡顏展卷林中坐 發表評論於
"汽車就地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掉頭"需要駕駛有一定的技術控製甩尾,一般人沒練過隻怕臨時使不出來。
jimsullivan 發表評論於
“波士頓附近的高速公路單向就有四個車道” 就是現在也隻有幾小段。80年代更本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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