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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鳥畫中的逸品大家
——為梁邦楚教授中國畫展作
林樹中
自元明清文人畫興盛以來,其品評曆來有逸品、神品等的說法,如元代的倪雲林,便被稱為逸品的典型、逸品和神品的比較哪一品最高?還有爭論,或者說是各有千秋吧。這些品評大多是對山水畫家而言。花鳥畫中誰稱逸品?似乎還沒有聽說過。在看了“梁邦楚中國畫展”以後,他的寫意花鳥畫堪稱逸品,且居於大家之列。
前些時各大報刊都曾登載關於梁邦楚教授在香港的一次畫展,23件精品被騙,新聞媒體認為是建國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大的騙畫案,而引發一場官司的事(法院宣判主辦單位賠償一百四十六萬巨款)。這件事在畫壇和繪畫市場曾出現一次巨大的風波,因而引人注目。
我對梁邦楚教授慕名已久,但和他的接觸,是1986年在江西南昌參加紀念八大山人(朱耷)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上。他的為人和翩翩的風範,正如這次畫展開幕式上南京大學副校長袁傳榮教授所介紹的,是個性格開朗、灑脫、放逸、幽默,有時是詼諧善謔的畫家,而內在卻是一個十分嚴肅正派的人物。
梁邦楚先生1913年出生在江西南昌繪畫世家,少年時即得名畫家傅抱石先生的賞識,得傅抱石先生親自傳授書畫篆刻技藝,進入原南京國立中央大學藝術係後,又得到呂鳳子、張書旗二名家的教導。1935年畢業後,以《山水》一軸參加全國第二次美展而嶄露頭角。其後曆任中央工藝美術學院、天津美術學院、江西文藝學校等校教授、江西省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八大山人研究會副會長等職,於1996年4月謝世,享年83歲。他從事國畫、書法、篆刻藝術達七十餘年之久,擅畫花卉、山水、人物,尤以花鳥畫著稱。
也許因為他和明末清初的八大山人共同生長在江西南昌,梁先生的人品、畫品都與之有相似之處。這次畫展展出了十來幅他臨摹八大山人的花鳥作品,真是惟妙惟肖,以至有的觀眾懷疑陳列的是否為八大原作,這說明梁先生的花鳥畫最早是傳承自八大山人的。在展出的 《鄱湖浩渺》等作品中,也依稀可以看到八大的影子。梁先生的寫意鳥畫,既繼承明清以來的傳統,又師承呂鳳子、張書旗、而張書旗是既傳承任伯年而又進一步現代化了的花鳥畫家。梁教授的花鳥畫既有張書旗的靈動、活潑、色彩鮮麗,又發揮了在中大所學到的西方水彩、油畫的用色,然後出以已意,寫他胸中的花和鳥,在這些作品中,個性是十分鮮明突出的。 他的畫像一脫羈的野馬,一點也不拘謹,解衣盤礴,旁若無人,不管是巨幅還是小品,隨意發揮,得心應手。如巨幅《楓林八哥》,作襯托的大麵積紅色黃色的楓葉,鋪天蓋地而來,枝幹的墨線,筆飛墨舞,群棲的八哥,有的密集,有的孤零,有的飛翔,有的似在對語。初看似乎沒有成法,而到最後,紅了的楓葉,活潑潑的八哥,色墨交融,突出醒目,令人驚歎他構思和構圖的巧妙,真是無法而又有法,一派大家風度。
他畫《柳塘群鴨》也是匠心獨運,畫楊柳葉參用山水畫法,柳葉用筆顫動如亂石鋪街。群鴨有的引頸高鳴,有的潛水覓食,有的回首顧盼,千姿百態,都是從寫生中來,為以前畫家所未畫,熟悉鴨子的生態規律,作畫時得到自由。據說他晚年生活在南昌時期,常單獨一人到郊區養鴨場,與養鴨人為友,隨時鋪開畫紙,對鴨寫生。他畫鴨子以及其他水禽,都能手到擒來,全是得自平時寫生的工夫。梁先生畫的老鷹和麻雀也堪稱一絕。所畫沒有粉本依據,胸中的寫生稿,就是粉本。《雄鷹奮翅》是他在打倒“四人幫”後畫的一幅傑作,一蘋老鷹淩空而下,四蘋小雀驚惶失措,盡管也作飛態,幾乎是嚇得呆住了。真是生動傳神。既是一幅花鳥畫又是一幅名副其實的諷刺畫。麻雀原是自然界野生的小鳥,是畫家賦予它以不同的品性。如徐悲鴻畫逆風振翅的麻雀,是為了表達畫家雖處逆境而奮鬥不息的精神,而在這幅畫上,卻又表現了“四人幫”麻雀雖小而飛揚跋扈,但在強大的老鷹爪下,隻有束手就擒。平常人常說花鳥畫沒有“階級性”難以反映“政治鬥爭”和主旋律,而梁先生卻加以突破了。
梁先生的國畫也表現了原中央大學藝術係培養人才一專多能的優良傳統,既能一專,而人物、山水、花鳥畫也都很出色。這次展出的幾幅山水畫,用筆疏放,著墨不多,構圖別具一格,品位高邁,也在逸品之列。
本文作者係南京藝術學院教授 博士生導師
本文摘自《美術觀察》1999年第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