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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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漂亮,”薑夜鶯從對於文雅美貌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表情困惑地說道:“不過我卻感覺美得不怎麽真實。”
“嗬嗬,眼力雖然不怎麽樣,可直覺卻很準。”文雅笑著撩撥了下她那幾可及腰的長發,坐到了薑夜鶯的身旁:“我的身上有‘惑’的效果,會刺激看到我的人的費洛蒙分泌——你知道費洛蒙這玩意很奇怪,隻要人一上火開始分泌這個,那芙蓉姐姐都是美女了。”
“你的意思是,你原本的長相和芙蓉姐姐有得一拚?”薑夜鶯幹笑道:“費洛蒙再怎麽分泌,也不會讓我的眼睛打那麽多的折扣吧?”
“那是當然的,我本身也是一個美人,我並不謙虛。”文雅笑著回應:“隻是女人都不介意自己更美一些的吧?雖然我本人並不是經常見人……”
“長著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卻總是以別人的身形現身,實在是有些浪費。”薑夜鶯不無感慨地說道。
“能聽到漂亮女孩這麽誇自己,我是不是應該高興?”文雅作勢往旁邊移了移:“你別誘惑我,我和你是綁匪和被綁者的關係,我可不能喜歡上你,這無論是於情於理,還是於性別都不對的!”
“你就連幽默的方式和言先生真像。”薑夜鶯苦笑道:“都是挺讓人費解的。”
盡管被文雅所說的費洛蒙影響著,可薑夜鶯還是很肯定,她在提到言先生的時候,文雅的笑容出現了瞬間的僵硬。
“你說的這種幽默方式,或許本身就是他學我的也不一定。”不自然的表情轉瞬即逝,文雅不在意地聳了聳肩道:“因為我剛認識那家夥的時候,他可不是現在的樣子。”
“那他是什麽樣子?”薑夜鶯接茬繼續問道。
“他是……”文雅剛要回答,忽然回過神來,笑道:“如果你不是太過深愛那個姓言的,想知道他過去的一切,就是想不停地找話題和我搭話,好分散我的注意力。你還是省省吧,我現在已經沒有在控製傀儡了,等下會對上他和諭家兄弟的人,也不是我操縱的——我也沒本事操縱那麽棘手的家夥。”
“我是想和你搭話,那是因為我認為你要等到阿仲來救我,或者是言先生打上來,都需要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已。”薑夜鶯一眼都不朝屏幕上瞥,目不轉睛地看著文雅說道:“難道這段時間裏我們就沉默地坐在這裏,一言不發?”
文雅也不逃避薑夜鶯的眼神,她同樣瞪視著薑夜鶯。兩位美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甚至都沒有人先眨一下眼睛。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不約而同地暴出了一陣笑聲。
“也對,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文雅抬起她的纖纖玉腿,像是個爺們一樣翹出了二郎腿道:“你想問什麽?是以前的言先生,還是有關你的未婚夫到底做了什麽招惹殺身之禍的事?”
“都不是,”薑夜鶯搖了搖頭:“我想問的是你。”
“問我?”文雅稍稍有一些驚訝,然後媚笑道:“如果是想讓我給你使上一個‘惑’字言咒的話,我可是絕對不同意的哦!我可不想出現一個比我還漂亮的女人。”
“我想問的不是這個。”薑夜鶯收起了笑容,正色地問道:“你知道的,之前我曾經和言先生相處過一段時間,所以我也對言咒師使用言咒的原理有一定的了解。可言先生說你做事隻是為了錢,這我就不明白了,難道你不是靠言咒操縱我的?還是說你可以用錢買到陽壽?”
“能操縱陽壽的,隻有言家的人。什麽用錢買命這種事,更加是不可能的了。”文雅斜眼看著薑夜鶯,晃著腿說道:“你真的想知道的話,告訴你無妨。反正那兩個家夥即使真的能通過二樓,到這兒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我使用言咒也需要耗費陽壽,不同的是,我的陽壽是隻出不進的。”文雅一臉不在乎道:“所以當一打打的鈔票滾進我口袋的同時,我的壽命確實是在不停的縮短。”
“什麽?”薑夜鶯一下子變得結巴起來:“這樣的話……你……你不是會……”
“會很快死掉是嘛?”文雅哈哈一笑道:“你忘記那些人形容‘斷頭文’的那句話麽?”
——求財不惜死,唯取富人頭。
“在錢麵前,命本身就不是怎麽重要的事。”文雅用手指做著點鈔的姿勢反問道:“普通人可以為了這個互相鬥毆,勾心鬥角,搞得家破人亡,為什麽我不可以為了它不要命呢?”
薑夜鶯徹底啞然了,她看著眼前這個貌若天仙的女子,很難想象她會是一個唯利至上,甚至不惜為此折壽損命的女人。
“怎麽?是不是在想‘天啊,原來她居然是這樣市儈的女人’呢?”文雅神秘兮兮地湊頭到薑夜鶯耳邊低聲道:“那你猜猜,我現在還有多少年可以活?”
說完,文雅張開手掌,比出了一個“五”字。
“五年?”薑夜鶯試探地問著。
“五千年。”文雅笑得更開心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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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家的言咒師,在成年後都會被冠以“蠱生”的號。所以不僅僅是文雅,曆代所有文家的言咒師,都叫“文蠱生”。
“蠱生”這個詞,並不隻是普通的稱號,也不是類似古人所用的“字”。
這個詞的含義和字麵完全一樣,是在告訴你,文家的言咒師誕生的方式。
——沒錯,就是“蠱生”。
可到底什麽叫做“蠱生”?
要了解這個,就必須先知道什麽叫做“蠱”。
在我國古代的南方村落,尤其是苗疆一代,“蠱”這個字,絕對是有讓人聞風喪膽,千裏止啼的效果。
“蠱”是毒,是比任何毒藥都要可怕的劇毒,它能輕易地取人性命,還可以蠱惑人心,甚至有傳言說,使蠱之人可以隨意地操縱中蠱毒者,讓他們變成為自己所用的行屍走肉。
“蠱”的煉製方法也很可怕,雖然根據煉製蠱毒的種類不同,所需捕捉的蛇蟲鼠蟻的種類也各不相同,可它的煉製方法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將各式的毒物放在蠱盅之內,讓它們互相撕咬殘殺,直到有一個毒蟲最後勝出,它便成了蠱。
最強的蠱。
這種人工養製出的毒蟲,要比它原本的毒性猛烈千倍,甚至比放在盅裏的毒蟲所有的毒加起來還要凶猛。
毒物尚且如此,如果從這蠱盅裏降生的,是人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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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則(2)——蠱生/下
法規這東西,就是給人鑽漏洞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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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言家,沒有其他家族的人可以操縱他人的陽壽——這是言咒師家族的規矩,也是最大的規條。
可是,任何的規條都會有它的漏洞,或者說,人們都可以憑著自己的智慧,創造出他們可以利用的漏洞。
這條束縛除了言家以外的三大家族使用言咒的規條,實際上並沒有取得任何的效果。
文家和諭家其實都是利用了這個規條裏的一個子大做文章:
“人”
沒錯,其他家族的人不可以動“人”的陽壽的腦筋,那他們自然隻有從其他地方獲取這言咒的使用資本了。
諭家的方法是“鬼咒師”,讓施咒者本身成為縛靈,這樣就可以利用已成縛靈者的“鬼壽”來施用言咒。
文家的方法雖然不像諭家這麽極端,可殘忍程度事實上也好不到哪兒去。
要了解文家人的方法,就要先了解一個概念。
什麽時候開始人算是擁有陽壽?換句話說,就是什麽時候開始,人能算是真正擁有生命?
是從母親的懷抱中呱呱墜地的瞬間,是我們第一次張開眼的瞬間……
還是我們生命的胚胎初次形成的瞬間?
事實上,在精子與卵子初次相遇,並融為一體,形成受精卵的那一瞬,人生命的最初形態便誕生了。
而其後影響人一生長短的陽壽,也就在那一刻便定下了。
隻是,從胚胎逐漸形成人形並誕生的這十個月內,我們到底能不能算人?
這就和雞生蛋,蛋孵雞的道理一樣,直到蛋殼被頂破之前,雞蛋就還是蛋,不能算是雞。
所以在懷胎十月的嬰兒真正降生之前,我們都還隻是生命的某種形態,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這段從受精卵到嬰兒的十個月,這段是人又不是人的模糊時間,就是文家言咒師的入手點。
其實,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受精卵形成的原理,和煉蠱並沒有什麽區別。上千萬的精子奔向那僅有的幾枚卵子,隻有最優秀的,速度最快的精子,才能有獲得生命的榮幸。
文家的言咒師們利用了這樣的原理,卻又轉換成了另外一種形態。
他們讓成千上萬的精子全部進入到被挑選的卵子中,然後將這幾乎數之不盡的受精卵,放到他們特質的“人造子宮”內,將他們培育。
文家人自然不會是想得到千萬個孩子,他們想要的,是這千萬條生命在非人形態時的陽壽。
這就是“蠱生”。
自然界優勝劣汰的法則,是有它的存在意義的。就像是這樣精子,如果它們連最快到達卵子的能力都沒有,即使形成受精卵,甚至成為嬰兒誕生到這個世界,也會有很大概率在先天上有所殘缺,生命力也絕不會如何頑強,陽壽也自然不會長到哪兒去。
可“蠱生”的優勢就在於數量。幾百個百年的陽壽,和上萬個一年的陽壽,在算術上的結果是一樣的。
在某些文家絕不外傳的特殊言咒的作用下,在人造子宮內孕育著的這千萬個“陽壽容器”,會在獲得意識以前,就先得到一種本能。
一種互相吞噬的本能。
每個受精卵都像是一個簡單的單細胞生物,隻要兩者一接觸,其中一個就會將另外一個吞噬,並消化。
在吃掉這個生命的同時,兩者中更為強大的一個,也會獲得兩人份的陽壽。
除了文家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個言咒具體是如何運作的,也沒有人想知道。
即使是在四大家族中,也沒人會喜歡“人吃人”的文家。
如果說諭家還會得到一些起碼的尊重,那文家在四大家中的地位,就是徹底的被唾棄和被鄙夷者。
別人的鄙視和不屑,並不會改變文家的“生育”風格。
能最後從這人造子宮中降生的生命,絕對隻有一個。它在出生之前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生命力的強韌,並且在那嬰兒如拳眼般嬌小的心髒中,已經跳動著至少上萬年的陽壽。
這就是“蠱生”,通過這樣的儀式誕生的人,就是文家的言咒師:文蠱生。
所以,別的言咒師要花費上不少的時間在賺取陽壽上,可文家的人卻不用。
因為他們每個人從誕生的一刻起,就注定是可以活上幾萬年的妖精。
不僅如此,在經過了蠱生的儀式之後,文家人都會得到一種特異的能力:分裂靈魂。
文家言咒術的主旨就是操縱人,而當言咒師同時操作很多人時,就會使用出這樣的力量。
分裂出來的靈魂可以和主人格保持性格上的完全一致,全又可以在同時思考絕不相同的事,而且這樣的思考都會直接反應到主人格的大腦中。
這是言咒也無法做到的事,其他家族的人隻能認為這是在蠱生的過程中,誕生者在獲得陽壽的同時,也整合了那些並未生成的靈魂。
這些分裂出去的靈魂,在控製他人的同時,也會在無意中吸收被控製者的陽壽。
雖然這樣的吸收無法和言家的陽壽轉換相提並論,吸收陽壽的數量少得可憐,而且還受到許多外界因素的影響,可被靈魂碎片所附身的人,多少都會損失掉一點陽壽,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並不是言咒的效果,而是經曆的蠱生之後,文家言咒師的靈魂好像都擁有了吞噬陽壽的微弱能力。
也因為這不是言咒所致,所以言家人也無法因此拿文家開刀。而且文家人最擅長的“傀儡術”對於擁有一定能力和堅強意誌,尤其是對於其他言咒師家族的人無效,所以其他幾家人並沒有把他們放在眼裏。
正因為這樣,文家人才可以一代又一代地繼續著這樣的生存方式。才會有一代又一代的“文蠱生”降生。
這就是文家的言咒師,一個帶著上萬年陽壽降生的天生殺人者,一個擁有無數靈魂的傀儡師。
這就是,薑夜鶯現在所看到的文雅。
真正的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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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則(3)—不同的自私
人都是自私的,可是各人所掌握的東西不一樣,也可以讓自私變得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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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口結舌。
在聽完文雅的故事之後,隻有一個詞可以形容薑夜鶯的狀態,那就是張口結舌。
雖然她明知道文雅不會說多餘的話欺騙自己,但她還是忍不住在捋直了舌頭之後,問出了那句俗套至極的話:“這……這都是真的?”
文雅笑了。
普通人畢竟是普通人。即使是跟過言先生的女子,即使是了解言咒運作的聰明女人,還是無法接受言咒師們的生存方式。文雅心裏想著,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這已經不是可以用簡單的離經叛道,泯滅人性來形容的了。
言咒師從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和人絕然不同的物種了。
他們不是被生出的,而是被造出的——他們,是被作為神的後備而製造出的人。
怪物,絕對的怪物。薑夜鶯這時才發現,言先生身為一個言咒師,比起其他人來有多麽地像一個“人”。
“看來我在你的眼裏,已經從女神變成怪物了呢!”文雅一臉輕鬆道:“怎麽?是因為我的出身很可怕,所以要歧視我麽?因為我出生的時候吃掉過無數的生命,所以認為我現在也會把你吃掉?”
很像,真的很像。
不僅是在說話風格上,就連在對於人性揣測的準確度上,文雅和言先生都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他們都有著可以動搖對手的絕對自信,有著仿佛可以看穿對手意誌的雙眼。
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薑夜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種言先生和文雅雖然相似,卻截然不同的感覺。
就是這樣的感覺,不但麽有讓薑夜鶯被嚇到,反而使得她冷靜了下來。
——比起言先生那種讓人走投無路無以選擇的窒息感,文雅所做到的,隻是猜中自己的心思而已。
盡管會讓人寒毛皆豎,可這樣的文雅,並不可怕,至少不至於讓薑夜鶯太過害怕。
言先生這個所有委托人的噩夢,此刻卻成了薑夜鶯的定心丸。
“你當然可怕。”薑夜鶯鎮定地說道:“不過這和你的出生無關。我害怕的,是那個‘唯取富人頭’的‘斷頭文’,是那個甚至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殺人魔。”
“殺人魔……”文雅抬頭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笑道:“這個名號還挺不錯的。”
“我不明白,你既然已經可以活上成千上萬年,為什麽還要對金錢如此執著?為什麽還要為此殺戮,甚至為此折壽?”薑夜鶯繼續迫問道:“難道你現在的錢還不夠?就光是我聽說過的斷頭文的‘光輝戰績’,已經足夠你豪奢地生活了吧?為什麽你還要繼續這樣的生活?繼續殺害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文雅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認為那些都是無辜的人?”
“如果你真的這麽想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為什麽我會選中像你和你未婚夫這樣的獵物吧!”文雅說著,伸出了三根手指:“原因一共有三個。”
“第一,我很喜歡錢,非常喜歡。多少錢我都不會覺得多。”文雅的坦誠讓薑夜鶯無可說。
“至於第二,沒有人是無辜的。”文雅一臉鄙夷地說道:“尤其是你們這些富人。”
“富有難道也有錯?”薑夜鶯毫不客氣地反駁道:“難道天生擁有富裕的家境,就應該死?”
“……你果然是一個富人。”文雅看著薑夜鶯,眼神開始變得冰冷:“思考方式和其他的有錢人一模一樣。”
“無論發生什麽,你們首先想到的,總是‘我怎麽可能有錯’,而不會去想‘我的錯誤導致了什麽’。”文雅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你們的腦袋隻會為了自己而運轉。”
文雅的這番話,說得薑夜鶯有些愕然。
這倒不是因為文雅的話有多觸及人心,也不是因為薑夜鶯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薑夜鶯之所以愕然,是因為她完全想不通文雅所說的話。
——人的大腦,難道不是都為了自己所運轉的麽?
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存在著隻為別人而思考的人?
沒有。
所有人是為了自己思考的,這就是大腦誕生的意義——至少在薑夜鶯所生長的環境中,她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看到的也都是這樣的人。
人是否富有,和他的思考方式真的有直接的關係麽?
是的。
如果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如果他不是凡事都會為了自己思考,他根本不可能成為富人,根本不可能使自己的人生成功。
可這樣是否就能證明,隻有富人才是自私自利的人?
不能。
我們身邊都有這樣的人,雖然家境並不寬裕,卻依然能為幾千塊錢的“小”錢,鬧得兄弟反目,夫妻成仇,父子為敵。
這是人的本性,與人的家境和出身無關。
那文雅為什麽會如是說?為什麽會如此地痛恨富翁們呢?
薑夜鶯不懂,她真的不懂。
“別再費勁了,你是不可能想明白的。”文雅像是看穿了薑夜鶯的想法一樣說道:“你根本不明白重點在哪兒。”
“你一定在想,富人和窮人都是一樣,他們都是自私自利的,所以我沒有理由針對你們。你根本不明白,重點不是‘富翁們都是自私鬼’,而是‘富翁們都是有錢的自私鬼’。”
“沒錯,窮人自私的話,隻會是吵鬧喧囂甚至是動手。但富人如果自私起來,他們的財富就會成為可怕的武器——將除了他們之外的人置身於地獄的可怕武器。”
“所以,重點不是你們是誰,而是你們能做什麽。”
“舉個例子來說吧,你的父親薑華把自己旗下的企業全部拋售,將所有的資金集中注資給顧恩晉,幫助他打下了整個顧氏企業。你知道被你父親賣掉的零售業店麵裏,有多少人被裁員了?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工作?而被你們排擠掉的董事們,被他們的裙帶關係所誅連的人員裏,有多少人其實是無辜的?他們的家人因為他們的失業而受到的壓力又有多大?”
“你知不知道,自從你們的房地產壟斷大業執行以來,有多少人被你們逼得被迫搬家,多少人急火攻心進了醫院,又有多少人甚至因此輕生?”
“沒錯,這就是自私的可怕。這就是緊握財富的人們,在‘無意間’的一舉一動所帶來的破壞,”文雅攤開雙手笑道:“我並不同情那些因為無能而病而死的人,可你來告訴我,你們能有多無辜?你們,又有多不該殺?”
不是因為恨,不是因為歧視。隻是認為他們可殺,他們有理由也該殺,文雅就殺了。
這就是文雅扭曲的世界觀,這就是文雅的生存法則。
——非不能殺,即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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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則(4)——食物鏈
據說,這是一個人人平等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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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人,其實任何生物也都是自私的。
獅子在吃掉羚羊的時候,想到的是填飽自己的肚子,還是又傷害了一條生命?
弱者被食,強者生存。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
人類社會其實很奇怪。在鼓吹“人人平等”的社會中,卻依然存在著自然界生態才會擁有的特例:
食物鏈。
包工頭壓榨打工者,私營企業老板克扣職員的錢等等等等……在金錢的作用下,原本別無二致的人,卻成了食物鏈上截然不同的環。
你所擁有的金錢,會決定你是猛虎,是雄獅,還是隻能依草為生的小白兔。
同時,你在食物鏈上的地位,會決定你是金錢的擁有者,還是替上一環的人產錢的出毛之羊。
沒錯,財富就是你的尖牙,就是你的利爪。
當被財富所武裝的齒爪變得無比鋒利的時候,你每一次簡單的“進食”,每一下你認為必要的舉動,隨時都可能伴隨著食物鏈下一環的人為之受創,甚至是“喪命”。
此刻,雖然你們同樣身為人,但卻已經絕不平等。
因為財富將你們劃分開,財富讓上層人成了另外一種群體。
一種可以隨意支配下層人生死的群體。
你是否見過這樣的事:一位長相並不出眾,卻很勤懇也很認真工作的女秘書,一天被老板通知可以領取兩個月的工資走人了。
沒錯,她被勸辭了。而老板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他看上了一個剛從三流大學裏畢業的,毫無工作經驗的應屆畢業生,原因是因為……
她比之前的女秘書漂亮,也很“識時務”,懂得迎合老板的“需求”。
如果你對這樣的事感到驚訝,那你一定還是身處象牙塔中的莘莘學子。
如果你對這種事已經全然麻木,那恭喜你:
你已經是這“食物鏈”中的一環了。
與自然界的生物們稍有不同的就是,在人類社會中的“食物鏈”裏,站在最頂端的人們,並不就是絕對的安全。
你可以想象一群餓極的雄獅關在一個籠子裏,會發生什麽樣的事麽?
——互相撕咬,吞噬,哪怕隻有露出一秒鍾的疲態,你都可能會立刻被其他人分屍,然後吃得一幹二淨。
這樣的景象,就是人類“食物鏈”的頂端,那些被財富武裝起來的獅子們最正常不過的生態。
你不能犯任何一秒鍾的錯,否則便會立刻被吞掉,然後從頂端落入底層。
在這樣高度緊張的生存環境裏,這些頂端的生存者們就會逐漸忘記一件事。
忘記他們在互爭的同時,還擁有著讓食物鏈底層的人們生死隨意捏搓在手中的能力。
而文雅現在所做的事,正和他們所作的一樣。
隻不過,如果把文雅也加入這條食物鏈的話,那她就是站在整個鏈的最頂端。
而且,她是真正地以“獅子”們為食。
“如果你們不必為了因為你們的決定而家破人亡的人覺得抱歉,我為什麽要覺得羞愧?”文雅優雅地用手支著自己的頭,讓自己及背的長發披散下來:“我敢說,我親手殺的人全部加起來,也沒有因為你們這對金童玉女,還有你們各自的父親隨意的決策而間接害死的人多。隻不過是因為傳言總是比較聳人聽聞,才會覺得我是一個可怕的怪物。”
“在我眼裏,你們比我可怕得多。”文雅說著用手揉了揉腦袋,笑道:“我進過太多富翁的腦袋,我能看到太多人的想法,所以我可以肯定,你們要比我可怕得多。”
歪理,卻無可辯駁。
盡管如此,薑夜鶯還是在反擊。因為有一件事是她絕對不可以接受的。
“不論如何,你都不該連孩子也不放過。”薑夜鶯麵無懼色道:“他們犯了什麽錯?難道他們也害死過人?”
“不,他們沒有,可他們會。”文雅斷言道:“他們生在獅虎之家,更加不懂得對於其他人的憐憫,這樣的人如果接過了父輩的衣缽,就會成為更加可怕的金錢怪物。你的未婚夫就是最好的例子。之前顧氏的做法還隻是施壓和威嚇,他現在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否則顧氏怎麽會成為他顧仲的一人王朝?況且,我既然已經殺了他的父母,為什麽還要留下一個人來報仇?”
瘋子,徹底的瘋子。
在文雅的觀念裏,沒有是非,沒有對錯,隻有食物和非食物。
或者可以這麽說,隻要她想殺,她總能找到適當的理由,來滿足自己的殺戮欲。
薑夜鶯已經不想再問什麽了,因為她知道,即使她再問出千萬個問題,文雅都可以拿她的詭異理論給擋回來。
歸根究底,文雅並沒有將這些富人當成是“人”,而隻是當成了隨意可殺的獵物而已。
“你說過,你之所以這樣還有第三個原因,那個原因是什麽?”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的薑夜鶯扔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之所以一直樂於用陽壽交換金錢的第三個原因,是因為我不想活那麽久。”文雅笑道:“活得再久又有什麽意義?那種無聊的,僅僅為了活著而活著的生活,隻有你們這些人才會如此執著。與其毫無生氣地活上幾千年,倒不如這樣打殺著過上精彩,富足的一百年。你不這樣認為麽?”
求財不惜死,唯取富人頭。
直到現在,薑夜鶯才算真正明白了言先生這句話的意思。
這句話不是在說文雅為了錢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而是在說,文雅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至於求財,那隻是為了打發生命的一種消遣方式而已。
怎麽辦?到底要如何才能對付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連自己生命都不珍惜,還能夠操縱人心的怪物?
正當房間內的二人“推心置腹”的聊著天時,觀察著二樓的監視屏幕裏早已是硝煙彌漫。
言諭二人和“最後的怪物”之間的戰鬥,早已經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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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1)——硬漢與豬臉
七殺組:原名為“柒”。由政府所組織的,由七位危險的異能人士所組成的特殊小隊,專門處理各種會給社會帶來重大傷害的超自然現象的臨時部門。存在兩年,在三年前因為政府內部人士調動,還有小組內部本身的問題,被迫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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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動扶梯沒電還真不方便,我第一次覺得爬上場的樓梯是這麽累的事。”
“……你會覺得累不是因為樓梯吧?你知道我們是做什麽來得麽?”
“當然知道,我們是來把文蠱生揍得鼻青臉腫,然後再把薑大小姐搶回來的。怎麽?麵癱明你得了健忘症?”
“我還以為你忘了。既然你都記得,那就請你告訴我,你手裏拎著的籃子裏裝的都是什麽?薯片?可樂?還有……金龍魚?你準備煮膨化食品加各式飲料的火鍋?”
“你這人真是食古不化,既然有時間逛沒有保安的超市,為什麽不趁機撈點油水?現在食品都在漲價,這一籃子也好歹有個幾百塊,日子不好過,能省一點是一點。”
“我怎麽覺得你像是中年的家庭主婦,不像是一個言咒師?而且你都沒有常識的麽?你不知道這裏二十四小時都有攝像頭監視的麽?”
“知道,一樓至少有十四個,自動扶梯這兒有兩個。不過我也敢肯定,攝像頭那一邊的文小姐,一定不會在意我做這些事。如果這邊有收音裝置的話,我還希望她能把燈打開,畢竟摸黑找吃的實在是太麻煩了。”
言先生的話剛說完,二樓的燈立刻全部都亮了起來。
走過了一樓的食品區,商場的二樓是電視,DVD和其他各式家電集中售賣的數碼產品區。整個大堂被照亮的同時,所有大大小小的電視屏幕也同時被點亮了,所有的屏幕裏都顯示著同一個張人臉。
一張嬉笑的臉,一頭貼著頭皮的黑色小卷毛,一對眯縫的小眼睛,一個塌陷的扁平鼻,一對幹裂的厚唇,再加上一對招風耳。
用句通俗的話來講,這簡直就是一張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的豬臉。
就是這樣的一張臉,被十幾個屏幕閃亮了整個樓層。
“歡迎著名言咒師們的到來,我和我的夥伴已經等待你們很久了。”豬臉笑得異常開心,而這張臉的主人其實就在許多電視機的旁邊,看著麵前的攝像機擺出一副《EVA》裏的碇司令最喜歡的“雙手交叉撐頭式”很酷(自認的)地用手將鼻口擋住(他的嘴特別的大,其實根本就沒擋住),酷酷(自認的)地說:“雖然你們也曾經是七殺組的一員,隻可惜現在我們分屬不同的立場,如果你不將我們打倒,你們就不能……喂,你們去哪兒?”
正當豬臉男自以為是地說個不停的時候,言諭卻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立刻兜了一個圈,從另外一側踏上了通往三樓的自動扶梯。
“那個白癡是誰啊?”“不知道,我們隻管繼續往上走就是了,文蠱生的味道在樓上。讓他一個人在那裏說吧!”
就這樣,兩人完全無視掉了自顧自在那兒擺酷的豬臉男,往三樓走去。
“雖然那家夥是個白癡,不過你們最好還是聽他把話說完。”就在這時,自動扶梯的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言諭二人的去路。
比起那張豬臉,這個男人長得要英氣上許多。雖然算不上非常英俊,不過他那輪廓分明的臉龐和齊齊的板寸頭。至少能給人一種很硬朗,很幹脆的感覺。
隻可惜,這個實打實的硬漢,卻因為一個致命性的缺陷,變得非常不倫不類。
“你好矮啊,你是腿被打斷了嘛?”言先生一語點破道。
其實硬漢也遠沒有矮到那個程度,隻不過他那頂著那副硬朗的形象,站在兩級的台階上卻和言先生一樣高,這個缺點自然便被無限放大了。
對於言先生的挑釁,矮個兒硬漢麵無表情,他隻是雙手環於胸前,擋在那條不寬的,斷電的自動扶梯上,一點也沒有讓開路的意思。
其實言諭二人很驚訝,因為他們都看到矮個兒是如何跑到他們麵前的。
隻是一個轉眼間,這道人影便從遠逾百米之外的電源開關處,隻幾下奔躍便攔到了言諭的麵前。
好快的速度。雖然不能完全追上“速”字言咒的速度,可看他使來的自然感,這可能並不是他的極速。
這家夥是誰?
“你說誰是白癡?”豬臉男也從後麵繞了過來,站在了扶梯的最下端,擋住了言諭後退的路線:“我的號位可比你高,你說話客氣一點。”
“七殺組裏的號碼隻代表你對普通人的危險性,不代表你的實力就在我之上。”矮個兒硬漢麵無表情道:“那隻是一個符號而已。”
“這點我非常同意。”言諭二人難得默契地異口同聲道。說完,二人還詫異地對望了一眼,然後又齊刷刷地別過了頭去。
言諭二人站在一起,硬漢站在台階的上頭,豬臉站在台階的末端,四人就這樣詭異地對峙著,氣氛一下子沉了下來。
言先生看看大家都不說話,伸出左手去右手拎著的籃子裏翻找了起來,一會兒後,他翻出了一個塑料可樂瓶,遞給了硬漢道:“我請你喝可樂!”
硬漢瞄了一眼言先生手裏的籃子,然後笑道:“將某種糖粘在了可樂瓶蓋裏,然後在交給別人之前先猛烈搖晃,之後糖和可樂混合會產生噴發,然後趁著我被它晃神這個機會將我打倒麽?就像是你之前對付過的二流殺手一樣?”
眼神很好,能看得見被壓在膨化食品之下的拆封的糖。腦筋轉得也很快,資料收集得也很齊全。
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言先生在心裏這樣想著。
“真的?糖和可樂混合會發生這種事?”站在底下那個瘦高的豬臉男驚訝地說道。
……而下麵這個卻是一個白癡。言先生皺了皺眉,這麽古怪的組合是哪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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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2)——半仙之卦
新七殺組:在原“柒”解散之後,由“柒”的組織者重新招收新人建立的後續組織。比起原來的怪物們,新七殺組更加服從領導,做事的風格也更加低調,所以存在三年來,知之者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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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在我旁邊這位一拳把你打飛之前,我想先知道,你們到底是誰?”言先生問道。
“新七殺組NO.3,高堅。”矮個硬漢說道。
“看這裏!我叫顧聰,聰明的聰,在新七殺組裏排名第二,特殊技能是可以攻擊靈魂體。”豬臉男伸手招呼著言諭二人說道。
“……你真的是白癡麽,沒事和敵人介紹自己的能力做什麽?”高堅皺著眉說道。
這倒是有趣,矮子的名字裏有高,笨蛋的名字裏有聰,這名字取的,還真是缺啥補啥。
“不要緊,反正你們也很清楚我們的事。”言先生笑道:“新七殺組?那個馬半仙到底幹了什麽?重新給自己找了七個手下?他居然把老蝙蝠和狐狸女的號碼給了這樣兩個家夥?”
“看來原來的那批家夥真的全離開了。”諭天明也難得地插嘴道:“盲眼天女呢?她也不在了?政府那群家夥不可能把她放回去的吧?”
“你是指的原來的NO.1麽?她失蹤了,魔法組織協會(注:也就是言先生所說的M組織)也沒有她的消息。”豬臉的顧聰一五一十地答道:“天知道她去哪兒了,說不定是被她自己製造的某個‘時空’給卷走了也說不定——反正我是永遠搞不懂這些魔法師在想什麽。”
“我也搞不懂。”言先生歎了口氣道:“原來是跑了。早知道我就不把那本書這樣白白交給那群巫師了(注:第一卷裏越瑩的魔法筆記),至少也要賣個不低的價格。”
“抱歉,如果你們聊完了的話,容許我插一句話。”諭天明的腦後跳出了另外一個聲音說道:“你們到底打不打?難道真要等文雅把那個姓薑的當人肉火鍋給煮了?”
“那個聲音就是鬼咒師吧?”硬漢高堅瞥了眼諭天明,然後又將視線移回到言先生身上:“我根本看不到任何鬼影子。”
“你根本一點通靈能力都沒有,看得見才有鬼。”顧聰揉了揉自己的扁鼻子道:“你的長處就是那一身肉,對付鬼怪這麽高技術含量的事,還是交給號位高的我來吧!”
言諭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已經明白了這兩人搭檔的用意。
頭腦清晰,速度極快的高堅是用來對付言先生的,而那個自稱可以攻擊到靈體的顧聰,是來和諭家的鬼咒師捉單的。
馬半仙安排的這對組合,是專門用來克製言諭二人的搭配。
馬半仙果然還是和以前一個樣兒,要麽不出手,要出手必然是經過嚴謹的調查和縝密的安排,即使對手再強大,想不在馬半仙的這一占半卦中吃虧,也著實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以前還總是言諭二人按著馬半仙的安排來和敵人玩田忌賽馬,而現在,他們卻成了半仙的甕中之鱉。
“看來老馬對這對活寶很有自信,認為他們真能克製我們呢!”言先生打了個哈欠道。
“那就讓他們試試看吧,我也想看看,是不是真有活人能靠他的雙手對於縛靈造成傷害。”諭天明說著轉過頭,木然地盯著扶梯下方的顧聰,眼中開始閃起幽藍色的光。
“那好吧,我們就看長江的後浪,能不能把我們這些老前輩拍死在沙灘上吧!”言先生笑著望向高堅,左眼中的綠色詭異地飄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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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不是很懂,”文雅(老夏)一邊將方才出局的幽煞男那僅有的幾枚籌碼收到自己麵前,一邊側臉朝身旁的馬半仙問道:“如果說其他人想動顧仲我都能理解,可老馬你怎麽會也攪這趟渾水?真的是上麵的人想要動顧仲的話,根本不需要出動殺手這麽大的陣仗吧?而且還是馬半仙的新七殺組出陣?”
“文小姐,文祖奶奶,有些事其實並不想你想得那麽簡單。”馬半仙苦著臉歎了口氣:“如果不需要的話,我也不會替自己攬這麽個刺頭活兒。上麵有的人想撂了顧仲,有的人卻想保他。他們自己也沒有一個準數,或者至少暫時沒有定論。”
“哦?所以你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殺還是保?那你的人現在為什麽就已經和那兩個家夥開戰了?”文雅笑著問道。
“你忘記我的外號是什麽了?”馬半仙嘴角一揚,愁容盡散道:“頂著半仙這個名號,如果這點‘聖意’還揣測不出,我的腦袋早就掉了不知多少次了。”
我國是個人口大國,在工作方麵總是處於一種僧多粥少的狀態。
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在什麽時候,人們都是希望在各個行業多一些競爭,多一些經濟投資,多一些就業崗位,也多緩解一些就業壓力。
在這樣的大前提下,不管顧仲有多厲害,不管他的金錢可以幫他打通多少關係,他都沒辦法打穿最後一道關卡——那就是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喜歡壟斷。
壟斷表示著沒有競爭,沒有競爭表示著資源專斷,也表示著本來可以解決N千萬人就業問題的行業,現在卻隻能養活他顧家一家的職員,這可就不是什麽好消息了。
民心似水,木舟搖曳其上,雖然禦舟者可以不屑地往水裏扔許多東西,可卻絕對不能堵住活水之源,這樣輕則困死了自己,重則洶湧的波濤破欄而出,將這一葉扁舟給撕個粉碎。
因此,盡管現在他們還沒得出結論,馬半仙卻已經敢派出手下去解決顧仲了。
因為在這裏,沒有人喜歡壟斷者。
而且,即使之後有人因為少了一大份油水要找馬半仙的麻煩,他還可以將文雅推出去做擋箭牌,就說是她殺了顧仲,自己最多就是一個挽救不利的職責,這罪名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馬半仙還承得起。
這就是馬半仙總能快人一步的原因,他慎密卻又大膽,他的聰明永遠是滴水不漏。
他可以肯定,言諭二人絕不可能輕易通過他所選出的二人,即使逃過了,他們剩下的力氣也解決不了文雅。
文雅是個好說話的人,隻要讓她過了言諭這關,之後的事都是錢可以解決的。
一切,都在馬半仙搖出第一卦的時候,就已在這算計之中了。
畢竟,半仙這個名號,並不是圖具虛名之輩可以擁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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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3)—AG/上
搭檔需要默契,信任和必要時的自我犧牲意識——言咒師們會有其中任何一個要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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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聰和高堅卻都嚴陣以待的時候,言先生和諭天明的攻擊卻同時調換了方向,諭天明手上多出了一把閃著剔透光芒的匕首(注:玉辟邪,第三卷中出現過)砍向了高堅,而言先生則是一個轉身一腳飛踢向顧聰。
——對方明顯就是矮個兒對付言先生,豬臉對付諭天明來的,這言諭二人又不是愣頭青,明知道對方的對策如此,還昂著腦袋往套裏鑽?這種事言咒師才不會做。
言諭二人這毫無預兆的突然換位顯然打亂了顧聰和高堅原本的構想,硬漢被玉質匕首逼得往上一躍,一下子直接跳到了三樓;而豬臉男則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言先生的一腳踹得飛跌了出去。
“那個矮子好像除了速度快之外,力氣也不小,你要小心一點。”言先生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然後看著跌坐在地上的顧聰說道:“至於這個可以對付靈魂的家夥,就交給我吧!”
“叫我小心一點?其實你巴不得我和那家夥拚個兩敗俱傷吧!”諭天明難得地扯動嘴角,做出了一個微得不能再微的,肌肉纖維級別的微笑,然後轉了圈手腕,便踏著扶梯的台階往三樓衝去。
“哎呀,摔得我真疼!”顧聰站起身揉了揉屁股,罵咧道:“高堅你人呢?這家夥可不是我該對付的人!”
“來了!”聲音剛到,高堅的身影已經一下閃到了言先生和顧聰之間。
真的好快!諭天明這邊才剛跨到三樓,就見到人影一閃,高堅已經回到二樓和言先生對峙了。
本來被言諭的換位進攻拆開身位的兩人,現在變成了以二對一圍攻言先生。高堅的這一雙快腳,輕易便撕破了言先生的小伎倆。
不僅如此,剛才言先生的一腳雖然成功將顧聰踹倒,但他這踢在對手胸口上的一腳,卻像是踢到了磚石牆一般。這不是靠什麽護身能力做出的效果,這是實打實的肌肉和硬氣功。看來這位豬臉雖然腦袋並不好使,但除了他刻意宣揚出來的異能之外,他還對於自己的身體進行過高強度的訓練。
一個速度快到言先生隻能看到影子晃動的人,一個自稱可以對靈體造成傷害,還兼修一身硬氣功的人,現在正虎視眈眈地看著言先生,這情況可就不怎麽妙了。
此時的言先生已經將手中的籃子放到一邊,手裏還握著那瓶高堅沒有接受的可樂,忽然猛地一晃,然後擰鬆瓶蓋扔給了高堅。
高堅看著飛來的可樂瓶,想著某糖和可樂混合後會發生的事,心裏一緊,立刻往旁邊一讓。隻是他旁邊的顧聰卻一臉茫然地伸手想去接這個瓶子。
他沒有接下這個塑料瓶,因為這瓶子剛飛到顧聰麵前,可樂便立刻頂開了蓋子蓬勃而出,那帶著二氧化碳的飲料瞬間便搞了顧聰一個滿頭滿臉。
就在顧聰本能地閉眼大聲高叫,就在高堅閃過空中液體的侵襲朝言先生反撲過來的時候,言先生用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聲音念出了逃離現場的言咒。
“躍”
言咒一出,言先生立刻一個縱身,高堅便撲了個空。
“躍”雖然沒有“速”的加速效果那麽強,但這猛地一蹦還是讓高堅吃了一驚,而當他抬起頭尋找言先生蹤跡的時候,諭天明已經從三樓順著自動扶梯的扶手一順而下,渾身冒著滾滾的白煙,揮著玉辟邪便往高堅身上砍去。
高堅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他立刻便想往後撤步,隻可惜阿暗化成的白霧早已經困住了他的腳步,高堅猛地抽了兩次腳,卻硬是完全動不了。他隻能看著那把匕首砍向自己,雙手卻也被緊緊束著,連抬手擋匕的能力都沒有。
正當諭天明都認為自己這一刀可以先解決一個對手的時候,顧聰那張豬臉忽然出現在了高堅的身後。
“喝!”隻聽顧聰大喝一聲,雙手抬起往白煙繚繞的空中一拍,奇怪的事便發生了。
從成為鬼後便一直將對手玩弄於鼓掌間的阿暗,忽然感到了一陣疼痛。
一陣死人絕對不應該感覺到的疼痛。
顧聰的這兩掌讓阿暗感到了一股強大的外力,他居然控製不住自己霧狀的身形,被這一拍給硬生生吹離了高堅的身體。
而這時,諭天明的匕首也已經斬到了離高堅的麵龐隻有一尺之遙的地方。
“叮!!!!”
一聲清脆的回響,諭天明的玉辟邪,不偏不倚地砍在了顧聰忽然伸出的左手手臂上。
因為顧聰原本人就比高堅要來得高,他這一手齊肩的一伸就已經擋住了高堅的麵龐,替高堅逃過了一劫。
諭天明持匕的手腕被震得發麻,玉辟邪的刃口不但沒有砍斷顧聰的手,還被那硬如鋼鐵的皮膚給強彈了回來。
硬氣功,真真正正的硬氣功。諭天明被震的退後了兩步的同時,原本被顧聰兩章震散的白霧也重新聚集了起來,如盔甲一般包裹住了諭天明的身軀。
“再來!”顧聰高喊一聲,正準備繞過高堅繼續對諭天明乘勝追擊的時候,解除了手腳束縛的高堅卻一下子猛地一推,將顧聰往後推了出去。
顧聰這一下沒做好準備,猛地往後退出了好幾步,剛想開口罵人,忽然有一道身影自上而下衝了下來,在一陣猛烈的巨響過後,一個身影剛好落在了顧聰原本所站的位置。
原來言先生在躍到空中之後,翻身在三樓的天花板上一個借力一蹬,以更快的速度像是高空炸彈一樣砸了下來。
如果不是高堅剛才這一推,即使顧聰的硬氣功再厲害,恐怕也得被這一下給砸出個好歹來。
言先生這一下沒有擊中顧聰,雖然是雙腳落地,可兩次加速的效果即使是有“躍”字言咒的腿部超強化,還是雙腳有些發麻,一時之間起不了身。
這一下雖然成功地分隔開了顧高二人,但卻徹徹底底將言先生的背門暴露在了高堅的麵前。
高堅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他抬起了手……
這一擊,難道就會將言先生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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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4)—AG/下
最好的合作,不是互相依賴,而是互相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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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堅並沒有真的攻下去。即使言先生的背門大開,他也並沒有攻下去。
因為在同一時間,他已經感覺到了背後傳來的殺氣。
諭天明的殺氣。
高堅這一擊未必能結果掉言先生,可這一延誤,從他背後而來的這一刀,卻絕對可以十足十地傷害到自己。
高堅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他放棄了可能的攻擊機會,一個閃身回到了顧聰的身旁。
他這一讓,言先生的僵直瞬間也就過去了,他抬腳往後退了兩步,退回了諭天明白霧的包圍中。
第一回合的四人混戰,以五五開結束,大家都明白了對手的實力比想象中的要高,態度也變得更加認真起來。
“小鬼暗,剛才那兩巴掌吃得如何?看來那個豬臉說可以對付縛靈並不是吹牛!”言先生艱難地笑道。
“他可能有一定的特異體質,然後再配上那身的硬氣功催動,確實剛才那一下撞得我有些暈。”白霧中飄出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不過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吧?想玩偷襲還被別人看穿,那個矮子的腦袋不差啊!”
“你們都沒說到點子上。”諭天明漠然道:“這兩人的配合很好,默契十足,如果單對單的話還不好說,二對二的情況下,我們這邊就吃虧了。”
“那按你的意思,我們應該合作?”
言先生說著和諭天明對視了一眼,二人發了好一會兒的愣,才齊聲道:“不要!”
“既然他們的優勢是配合的話,那把他們拆開來單對單就好了。”言先生活動了一下腳踝道:“我可不想和不守規矩的侵入者玩什麽配合或者搭檔。也別管那個假半仙給配的什麽天敵了,先把他們拆開,然後我們再單對單!”
“嗯,我同意,有阿暗這家夥拖後腿已經夠麻煩的了。”諭天明麵無表情道:“我也不喜歡和另外一個沒有道德底限的家夥再有什麽交集。”
“另一個?這話聽起來真刺耳——雖然我並沒有耳朵。”白霧中的聲音打了個哈哈道:“不過我同意單對單,剛才吃了那個笨蛋的虧,我要自己討回來!”
在短暫的討論後,言諭二人在對於對手搭檔的戰術上默契地達成了一致——那就是“不合作”。
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輕,高堅和顧聰雖然站得並不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你覺得他們真的會不合作麽?”因為剛吃了一腳一推的虧,顧聰這次居然長了一個心眼,對言先生的話半信半疑道。
“你覺得剛才把我們打退的是什麽?”高堅不屑地一哼道:“這兩個人配合過整整兩年,你認為他們到現在才會開始不合作麽?”
當言先生跳躍著躲過高堅的攻擊時,諭天明的反擊便立刻到來;當顧聰剛想乘勝追擊的時候,又是言先生的下墜一擊替諭天明解了圍。如果再加上最後諭天明用殺氣替言先生嚇退高堅的一幕,這裏外裏的三次合作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完全的無懈可擊。
高堅寧可相信他們隻是在用話語擾亂他們的注意力,因為這樣的嫻熟配合如果隻是出於瞬間的反應和長年的默契的話,這兩個人就遠比自己想象得還要難纏。
“喂,你得注意一下,千萬別被他們分開了。”高堅分析道:“現在我們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有優勢,他們的言咒還剩下多少我們也還不能完全確定。也別管老馬給安排的對戰對手了,先二人一組和他們打一會兒消耗戰再說!”
“雖然你老兩個人,兩個人的說得我怪惡心的,不過好吧!”顧聰樂嗬嗬地笑道:“你也算難得求我一次,我這個號位在上麵的人,也就難得地聽你一次吧!”
自己怎麽會和這種白癡成為搭檔的?高堅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過頭將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言諭二人身上。
“你可別礙我的事。”“你才是。”而另外一邊的言諭二人,也互譏著朝他們走了過來。
第二回合,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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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和薑夜鶯聊著的文雅,忽然皺著眉頭走到了監視器前,用力拍打機器的上沿。
“你在做什麽?想附身到監視器裏?”薑夜鶯歪著頭問道。
“我還沒有那麽惡心。”文雅說著又拍了幾下,然後坐回了座位上,歎道:“二樓那邊的監視畫麵全都沒了。我就說麽,這些冰冷帶電的東西就是靠不住。”
“全沒了……”薑夜鶯小聲地重複了一遍,她當然很清楚這“全沒了”絕不是什麽機械故障問題。
言先生已經到二樓了,薑夜鶯這樣想著,心跳忽然有些加快。
她,真的希望言先生來到這裏麽?
還是,希望他不要來?
薑夜鶯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就在薑夜鶯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整個辦公室都開始搖晃了起來。
“地震?”薑夜鶯有些驚恐地叫道。
“不,是言咒。”文雅抬頭看著牆角裏被搖落下的灰塵,若有所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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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
隨著幽魂般陰森的聲音響起,言先生一腳踏出,立刻使整個賣場大樓搖晃了起來。
原本正準備衝起來的高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震弄得腳下一陣慌亂,他那引以為傲的速度便也沒施展開。
“阿暗,縛”
就在這一下停滯的當口,白色的霧氣立刻卷了過來,如剛才一樣綁住了高堅的手腳。可和剛才稍有不同的是,阿暗隻是如風卷殘雲般吹過,並沒有在高堅身旁多做停留,然而即使在霧氣散開之後,高堅的手腳卻依然被緊縛著且動彈不得。
“別以為這招就萬試萬靈!”高堅說著屏息聚氣,手腳的肌肉猛地脹大變粗,那圍繞著手臂的看不見的力量便被高堅硬是給震開了。
這不是氣功,也不是什麽內力,這就是憑得天生的一股怪力將言咒的束縛給彈開了。
果然那速度的真麵目,就是極強的肌肉瞬間爆發力麽?諭天明這樣想著,手上並沒有停,他舉起手中的玉辟邪念道:
“阿暗,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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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5)—逆勢
越聰明的人,越容易上簡單的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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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光一閃,白霧在玉辟邪的周圍卷起了一陣陣的風旋,讓原本的短匕變成了一把長約三尺的空氣之刃。
“我倒要看看你這身肌肉,是不是能擋下這樣的一刀!”諭天明喝了一聲,揮舞著阿暗化成的空氣刀砍向高堅。
而此時的顧聰,在被言先生的“震”給打亂了第一擊的步調之後,便一直被言先生所壓製著。僅僅一個“躍”之言咒,在言先生的身上幻化出許多種不同的妙用:有時是力逾千鈞的連環踢,讓擅長硬氣功的除鬼師連聚氣的時間都沒有;有時又會變成一段高速彈簧,將言先生如蒼蠅一般在顧聰的周圍不停的彈來彈去,顧聰即使想抓也抓不到。
顧聰本就不是什麽太過聰明的人,被這樣時而騷擾時而逃竄的言先生不停挑釁,他沒一會兒就將高堅的忠告拋之腦後,追著言先生上竄下跳,一會兒便和高堅拉開了距離。
“笨蛋,別中計了!快回來!”高堅一邊躲著諭天明的風刃一邊喊道。
顧聰被高堅的大喊給喊回了神,這才發現離開了自己的高堅被諭天明逼得狼狽不堪,他趕緊撇下抓之不到的言先生,轉頭回救高堅。
盡管高堅的速度很快,可陰氣之刃的刀身忽長忽短,時而如劍時而如鞭,總是能從不同的角度對自己攻擊。雖然高堅總能靠著極其敏捷的躲閃讓開陰氣之刃,可那並不是普通的金屬質地的鋼刀,那猛烈旋轉的陰氣氣旋即使隻是掠過人的皮膚,都可以連皮帶肉卷去一大塊。等到顧聰趕到並擋下諭天明的時候,高堅已經被搞得渾身衣衫破爛,身上也留下不少淺淺的傷痕。
“去!”顧聰一趕到便立刻喝著擊出一拳直接打在那氣旋刀的“刀身”之上,他這一擊也著實有效,原本虎虎生風的陰氣之刃立刻便四散開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他確實擁有克製陰靈的特異體質。莫非他真是我的克星?諭天明如是想著,冷哼一聲道:“阿暗,你不是準備在那個家夥麵前出醜吧?”
“開玩笑,輸天輸地都不能輸人啊——雖然我已經不是人了。”隨著笑聲響起,玉辟邪上那原本消失的白煙又一口氣湧出,重新形成了劍身的形狀:“不過丟臉的事做一次就夠了,我可不希望這件事被自大言以後當作笑柄談起!”
諭天明揮舞著新生的長劍,再次朝顧聰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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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換位對上言先生的高堅一掃之前的頹勢,言先生僅憑“躍”字言咒製造出的牽製效果在他的速度麵前根本無用武之地,隻一個加速,他便輕鬆地追上了到處亂蹦的言先生。
“省省吧,你的招數隻對那個笨蛋有效。”高堅冷冷道。
“哦?那這招又如何?”言先生笑著抬起雙手在額頭前比出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眼中浮過一陣綠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太陽拳!”
聽到言先生的話,高堅本能地減速並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現在看看誰才是笨蛋?”言先生笑著抬起了右腳,猛地踹了下去。
碰!這一腳十足十地蹬在了高堅擋在身前的手臂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可高堅卻並沒有如言先生意料的一般倒下,又或者是筋斷骨折。言先生感覺到在他踢中的小臂上猛地傳來一股力,將言先生的蹬踏給硬生生地抵消掉了。
“你真的以為會有誰上這種愚蠢的當?”高堅冷笑道:“隻有笨蛋才這樣認為。”
言先生這一蹬沒有踹飛高堅,反挫之力震得言先生的右腳發麻,可他依然笑道:“真的沒用?那就再來一次!”說著,他又將雙手舉到額頭前,再度眼放綠光地比出了那個熟悉的姿勢。
“笨蛋,你以為我還會……”
“光”
這一次不再是低沉的人聲,而是陰森冰冷的地獄之聲。
言先生的左眼在聲音過後忽然變成了一個太陽,而那原本幽幽忽閃著的綠,忽然變成了刺人眼球的耀眼陽光。
毫無準備的高堅這次被忽然閃耀起來的“陽光”照了個正著,立刻兩眼發白,忽地看不見任何東西。
“都告訴你是太陽拳了你還中招,唉,你說到底誰是笨蛋?”
這一次,言先生的左腳結結實實地踢中了高堅的小腹,而矮個兒的硬漢這次終於橫飛了出去。
“腦袋越好使的人,越容易上簡單的當。”言先生揉著踢疼的右腳笑道:“對付你,這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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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邊,諭顧之戰的聲勢就要大得多了。
“試多少次都是一樣的,陰靈的攻擊對我無效!”顧聰不屑的喊了聲,然後一拳迎擊向氣旋,陰氣之刃不出所料地又一次被打得四散。
“嗯?”顧聰即使再不聰明也發現了其中的一些異樣,這一次並不是他打散了陰氣,而是陰氣在接觸到他的拳頭之前,就自己向後退散開去。
“真的沒有效果麽?”阿暗的聲音帶著笑意飄來:“如果一把刀砍不死你,那一片海能不能淹死你?”
“阿暗,浪”
隨著諭天明用鬼神一般的聲線念出這三個字,散開的陰氣再次在顧聰的麵前聚集,然後形成了一個圓,開出了一個通往陰氣之海的通道。一瞬間,好似無窮無盡的陰氣如驚濤駭浪一般從那個圓中湧出,一陣又一陣的白霧頃刻便將顧聰整個人給吞噬進去。
顧聰很震驚,他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大量的陰氣,縱然是當初被三個幽煞所圍時,他都沒有像現在一樣背脊發涼。
此刻的顧聰滿眼全是一片濃霧一般的慘白,他的手腳被陰氣所銬住,同時他還能聽到這白霧之中那仿佛是千百人同時發出哀嚎一般的鬼泣聲,讓人撕心裂肺。
“這次我看你的拳頭還能打向哪裏。”阿暗的聲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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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6)—勝負
真正的勝負,其實在戰鬥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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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樣的場麵還沒辦法嚇住顧聰,他紮開一字馬步,凝神運氣,而後大喝一聲:“開!”
這是氣功學法裏最高端的吼功,雖然沒有武俠小說裏的“獅子吼”那樣可以將人喝得心肺劇裂的誇張效果,可一人在萬軍之中如此一吼,卻可以立刻將對方的氣勢壓倒過去,讓對手信心動搖或是行動稍緩更是不成問題。
顧聰現在所做的,是將自己身上可以對陰氣造成傷害的氣,通過這一吼全部震出去,以此擊退敵人這一波如海浪一般的洶湧攻勢。
這一聲吼功確實起到了效果,包圍著顧聰的陰氣被硬生生喝成了兩段,陰氣就像是被摩西的法杖所指引的海水一般,向兩側退潮而去。
“看來你的海也淹不死我。”雖然一下用氣過度讓顧聰的頭有些暈,可他還是笑著諷刺著諭家兄弟。
“誰說我是要淹死你了?”阿暗笑著反問。
當白色的煙霧徹底離開顧聰的視野後,他抬頭一看,下巴立刻掉到了地上。
剛才顧聰還在擺弄著玩的十幾台大大小小的寬屏,液晶電視機,現在全都懸在半空之中,它們的電源線在屏幕的下方搖晃著,就好像是十幾條尾巴一般,嘲笑著顧聰的木知木覺。
“有個常識我需要告訴你。”在電視機的下方,一陣淺淡得若有似無的霧氣形成了一張人臉,透明的嘴角帶著揶揄的笑意:“陰魂除了自己撲上去之外,還是可以隔空移物的。不知道你那天生克製陰魂的拳頭,能不能擋下這些高畫質的清晰彩電?”
“這下糟糕了。”在電視如山崖墜石一般連續墜落前,顧聰隻來得及說出這樣一句話。
而後,便是一陣撞擊和爆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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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聰並沒有真的被電視機砸個正著。
正當顧聰正準備運氣硬接下這十幾下重擊的時候,被言先生一腳踹飛的高堅卻直挺挺地飛了過來,運氣不及的顧聰被高堅撞了一個正著,兩人滾成一團地摔倒在了電動扶梯的出口處。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讓電視機全部砸了個空,統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電視機的殘骸在高顧二人的麵前畫出了一個圈,將兩人圈在了二樓與電梯的交接處,也就是剛才他們攔截言諭二人的地方。
“你來礙什麽事?我差點就可以把那個練硬氣功的砸成肉餅了。”空氣中的阿暗有些不耐煩地抱怨道。
“還不是你們自己花了太長的時間?”言先生一邊還在揉著自己的右腳腳踝,一邊譏諷阿暗道:“對付個小鬼至於用上那麽大的陣仗麽?又是大海啊又是流星雨的。”
“你好,剛才那招‘光’平時也不見你用的吧?你總抱怨左眼裏放出的光會晃著你的右眼。”阿暗毫不客氣地回敬道:“你現在的樣子好看?扶著右腳閉著右眼的,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半邊風癱呢!”
“你們別吵了,趕緊把事做完,我們還得去對付文蠱生,把你們的口水省一省吧!”諭天明不耐煩地打斷了二人的口角,指了指地上倒著的顧高二人。
“趕緊?哼,誰說你們已經贏了?這才隻是第二回合,我們還沒輸!”高堅勉強地睜開眼睛站起了身,死不認輸地說道:“二對二的時候,你們是占不著優勢的。”
“沒錯。”顧聰也跟著站了起來,稍微活動了下身子,確認自己隻是斷了一根肋骨後,便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可沒覺得你們的攻擊起到了如何的效果。而且你們也沒電視可以砸了。再來!這次倒下的一定是你們!”
“再來?”言先生站直了身子,用手指了指顧高二人所站之地,冷笑道:“我可不認為還有那個必要。”
高顧二人順著言先生所指低頭看去,看到了一個他們剛才並沒有注意到的東西。
在他們腳邊的,是那個言先生之前拎到二樓來的籃子。而此刻的籃子裏,正有一股黃色的液體緩緩地往外漫溢著。
“是油。”高堅立刻明白了過來:“我們中計了。”
——言先生一開始使出的“震”,目的並非是為了分開他們二人,實際上他隻是利用了這個言咒的效果,在自動扶梯的出口處製造出了一塊地勢低窪的區域,也就是現在高顧二人所站的位置。
——諭天明砸下的電視,也並不是為了直接擊中顧聰,而是在那塊低窪區域的附近豎起了一道矮牆,同時也把易燃易爆的晶體管和顯像管扔近了低地之內。
——當高顧二人被打倒的同時,阿暗在言先生的采購籃裏的食用油的瓶身上開了一個洞,油慢慢地滲出並填滿了整個低地,再加上那些電視機殘骸裏的各種管,言諭二人為他們的後繼者,製造出了一個易爆之坑,並將他們退入了坑洞之中。
當高堅和顧聰爬起來時,他們身上早已沾滿了油漬,當他們抬起頭時,他們發現每個人頭上還油一個一瓶食用油,瓶口衝下地空懸著,隻有一兩點白色的煙氣像是瓶塞一樣堵住了瓶口,油才沒有傾倒出來。
“啪”言先生掏出了懷裏的打火機,點著了火。
“現在你們還覺得,我們有再戰一輪的必要麽?”言先生晃悠著手中的打火機,臉上掛著敵人中計時特有的,壞壞的笑容。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打算分開高顧二人,反倒是因為不願意被拉開距離而進行的多次換位,讓新七殺組的成員一直沒有離開這片被製造出的窪地。原本高堅可以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打迂回的戰術,可他卻因為執著於以二對二,一直沒有徹底地跑起來,也導致二人最後一步步地走入了言諭二人的圈套。
現在隻要他想跑,頭上的這兩桶油立刻會傾倒下來,縱然他能夠跑得掉,也會變成一個見火就著的紙人,而沒有一雙快退的顧聰就絕對地死定了。
“抱歉,我錯了。”高堅轉頭對顧聰說道:“是我太過於計算,結果反而上了對方的當。”
“沒事,隻是他們比我們更強,也更聰明而已。”即使在這樣的局麵下,顧聰依然能樂嗬嗬地笑道:“輸給強者有什麽好丟臉的?”
“那麽,再見吧!”言先生說著,將手中的打火機拋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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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三章:前濤後浪(7)—最合適的牌
人要親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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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火機墜地,可油坑並沒有因此被點燃。
在拋掉手中的打火機之前,言先生已經掐滅了火星。
與此同時,阿暗也已經將懸空的油桶放到了一旁,並沒有將其中那金黃色的油澆淋下來。
言諭二人就這樣跨過了滿地的金屬與玻璃碎片,從呆若木雞的高堅和顧聰麵前走過,踏上了通往三樓的自動扶梯。
高顧二人並沒有阻攔,他們就這樣任由言咒師們越過自己繼續往前,自己則隻是無力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們已經沒有必要再阻攔,因為結果已經出現了:他們輸了。
這不隻是大意的失敗,隻要言咒師們願意,他們隨時可以將自己的繼任者們擊敗,甚至殺死。
這就是差距,絕對的差距。
這是實力上的差距,是智計上的差距,即使是在新七殺組們最引以為傲的默契上,高堅和顧仲更是一敗塗地。
關於整個“油坑計劃”,言先生和諭天明從頭至尾都沒有做過任何言語交流,可他們卻用互相的譏諷讓高堅產生了“組合戰會有優勢”的錯覺,最終使得他們一步步走入了圈套。
或許,從言先生拿起油桶放進購物籃的那一刻起,諭天明就已經猜到了言先生的計劃。
言咒師們之間或許沒有尋常搭檔之間的互相信任,可他們卻擁有打倒所謂信任的武器:了解。
對於今天或許還是你夥伴,明天就有可能和你兵戎相見的利益組合,你如果不想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時候被人從後麵捅上一刀,你就要學會了解。了解你的夥伴,了解你的敵人。知道他在想什麽,才能防備他的詭計和暗刀。
人要親近自己的朋友,更要了解自己的敵人。
了解一個你不信任的人,要遠比信任一個你不了解的人安全得多,也可以使得搭檔組合的威力大上許多。
因此,言咒師勝過了新七殺組,舊浪壓過了新血,基於不信任的了解,戰勝了基於信任的默契。
在言咒師們走後,顧聰扶著高堅坐到一旁,二人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默默發呆,久久不語。
“我們是不是應該聯係老馬?”顧聰愣愣地說道:“雖然我們失敗了,可總還是要匯報的吧?”
“我猜不用了。”高堅苦笑道:“如果那個半仙真的會算卦,現在估計臉已經拉得比馬還長了。我們還是等一陣再去挨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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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馬半仙正繼續著身前的賭局時,他手上的籌碼忽然沒來由地斷成了兩截。
“……是麽……”馬半仙沉吟了一句,忽然將手上的牌蓋到了桌麵上,認輸了。
“怎麽了?牌不好?”文雅(老夏)好心地問道。
“不是牌不好了,是沒牌可打了。”馬半仙歎了口氣,將麵前所有的籌碼推了出去:“我退出。”
“你的牌不是不好,隻是不對而已。”文雅笑著伸手替馬半仙翻開了牌:“就像是現在,你手上有一對A,贏的卻依然是我,隻因為我手上我著一張可以湊出三條的梅花4。”
“沒錯,或許是我的牌不對。”馬半仙苦笑道:“就是不知道,你能為這樣的對手翻出怎樣的牌來。”
“我的牌或許很小,可我相信,這把牌就足夠讓我得到勝利。”文雅笑道:“就讓老馬你看看,你祖奶奶我是怎麽玩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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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和二樓的監視器屏幕上全都飄滿了雪花,而在監視三樓自動扶梯出口的攝像頭上,出現了言諭二人的身影。
一到三樓,言先生便停下了腳步。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來到了攝像頭麵前,對著鏡頭伸出了左手的中指,比出了一個很不禮貌的手勢。之後,三樓的監視器們也失效了。
“即使現在我讓你做,你恐怕也沒這個膽量吧?”文雅看著滿屏的雪花自言自語道。
“言先生他們上到三樓了?”薑夜鶯明知故問道。
“是啊,打不死的聖鬥士為了拯救雅典娜,已經來到這最後一宮了。”文雅說著從懷裏掏出一紮厚厚的黃色書紙,拋散到了空中:“我該為他們準備怎樣的反麵角色呢?”
漫天,黃紙紛飛。
薑夜鶯抬起頭,看著飄散在空中的黃色紙雨,發現這並不是她一開始所想的祭奠用的紙錢。
這是字,全都是字。
每張黃紙上都寫著不同的字,各式各樣的字——小篆,隸書,甲骨文等等——像是擁有生命一般,讓黃紙上下翻飛,久久沒有墜地。
“這是什麽?”薑夜鶯吃驚地看著一張張黃紙逐漸地變成一條圍繞著文雅飛卷的長龍,疑惑地問道。
“這是言咒啊!”文雅的眼中閃起了血紅色的光,手指點中了其中一張黃紙,那張紙立刻便停了下來,並且顏色逐漸從黃轉紅:“文家的言咒。”
“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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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樓是服裝服飾的樓層,掛著各式各樣折扣招牌的衣物一排排地將三樓隔成一道道的走廊。
“嗯?這裏有塊牌子,上麵寫著什麽字?”剛上到三樓,言諭二人便注意到了扶梯旁豎立著一個警示牌,隻不過警示牌上似乎被寫上了一些歪歪扭扭的字。
言先生的話剛說完,三樓的燈立刻全亮了起來。
“又來?這燈是不是聲控的啊,說亮就亮。”言先生抱怨了一句,繼續將注意力轉到警示牌上。
“言先生請走左邊數過來第三個走道,就是掛著廉價西裝的衣架旁邊;諭家兄弟請走從右邊數起的第二個走道,就是女性內衣旁的過道。你們最好按照我的規矩來,不然我可不保證美女人質的安全哦^-^
文雅”
“……又是文蠱生惡癖好的操縱遊戲麽?”諭天明站在言先生的身後,看著警示牌上的字歎了口氣:“她真的以為我們會按她說的做?”
“不是她這樣認為,是我們真的會這麽做。”言先生笑道:“因為我很想看看,連馬半仙的馬仔們都奈何不了我們的現在,這女人還能想出怎樣的辦法,挑出怎樣的牌來對付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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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傀儡戲-第十二章:文之生存法則(1)——蠱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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