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1)——登場

回答: 第五卷:狐之禍針時2009-12-31 08:54:46

忠誠,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尚,卻也最愚昧的情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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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

  當言先生用“感”所帶來的聽覺通過風聲計算出鋼針射入紙筒的時間後,立刻控製好嘴形,將“破”字言咒控製好施力範圍和遞推力度後,通過口舌向紙筒內噴吐而出。

  你曾嚐試過在喝珍珠奶茶時將“珍珠”吸入管子裏麽?如果在那顆“珍珠”好死不死地堵住了管子,你又怎麽吸都無法將它吸出來,你會怎麽做?

  ——沒錯,用力一吹,就能把它重新吹入奶茶之中。

  雖然文雅用廢舊報紙和文件紮出的紙筒顯然超出了一般吸管的長度,用“破”字言咒來吹珍珠顯然也有些誇張,不過其中的基本原理還是相同的。

  當然了,除了言先生之外,恐怕還沒有人能用如此高難度的方式玩放大版“吹珍珠”。鋼針入管的時機,鋼針的速度,在遇到“破”字言咒後鋼針還會前進的距離,隻要算錯其中之一,言先生的脖子上現在就已經多出一個洞了。

  言先生真的是計算出來的?還是隻是想出來這個計劃,然後就靠運氣決定剩下的一切?這些恐怕除了言先生自己外,沒有人會知道其中的真假了。

  我們唯一能知道的,是言先生成功了,鋼針在來得及射穿他的咽喉之前,就已經反向加速射了回去。

  將“破”的效果控製在如此狹小的範圍裏並不是件容易的事,當鋼針一反射回去,言先生的精神一放鬆,“破”字言咒的剩餘威力立刻將紙筒撕了個粉碎。

  紙屑被卷得如千萬隻蝴蝶般上下飄動翩翩起舞,這幅畫麵詭異之中竟還透露出了一絲美感。

  “我的上帝。”文雅抓著頭抱怨道:“你知道我得花多少力氣才幫你折騰出這個破紙筒來麽?你就這樣把它給……你這個破壞狂!”

  “要說破壞狂,我看那位樣子看上去文縐縐的狐狸警察,才是真正的破壞狂呢!”言先生做了幾下深呼吸,然後遙指著遠處的教學樓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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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兩人驅車趕到教學樓,並找到那間教室的時候,裏麵早已是一片狼藉。

  推開門後,言文二人首先看到的是滿屋破碎的桌椅,然後就是一黑一黃兩道影子不停地在空中互相交錯、撞擊。

  “你看,我說的沒錯吧?”言先生拉出一張椅子坐下,翹起二郎腿道。

  無處可坐的文雅隻好依著教室門道:“你猜他們誰會贏?”

  “難說。”言先生指點著這兩道光影說道:“同樣是三尾的狐妖,黑狐的年紀應該稍長一些,經驗也更加豐富,可他畢竟是狙擊手出身,而且剛才不知道又被我吹回來的刺傷了哪裏,總之現在他肉搏戰上的技術不如我們的朋友;而我們這位狐警同誌雖然年輕,但卻出奇地強勁,隻可惜……”

  “有時間在那裏說風涼話,你不會上來幫個忙麽?你不是剛才還說要和我同盟的麽?”

  黃黑兩道身影一下猛地錯開,黃色的身影落在了言先生身前,喘著粗氣抱怨著。

  狐漫現在全身被閃耀的金色所包裹,半獸化的鬢毛布滿了狐漫的腮顎,讓這個小眼“男人”看上去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一身金燦燦的,我看你一定就是富貴狐了。”言先生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我看你還沒有盡全力嘛,等你打不過了我們再上也不遲。”

  “別看我,我天生不喜歡富貴人,即使富貴的不是人也不例外。”文雅擺了擺手往後退了兩步:“更何況我現在是一個隻會幫倒忙的普通女人。”

  “他已經盡全力了。”停在房間另一頭的黑狐狙擊手插話道:“我猜你很想看我們全部獸化然後再把這裏全拆了,隻可惜如果我們現在分不出勝負,獸化之後也不會有多大的區別。”

  “所以,你就不想把事情鬧大麽?”言先生冷笑道:“好吧,低調先生,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變成黑狐狸,然後和我們這位變成金狐狸的朋友打個半天,然後被我解決;二,你堅決不變身,直接被我和金毛狐狸一起解決。我知道你們黑狐族從不投降,所以我也不勉強你,瞧我多善解人意?”

  黑狐沉默了,他知道言先生說的是實話,自己至多隻能和狐漫打個平手,再加上能力未知,但“主人”卻對其評價甚高的言咒師二人組(注:狐族還沒有人知道文雅失去了能力),而自己的鋼槍又被剛才射回的鋼針所打壞,黑狐狙擊手確實想不到什麽逃脫的辦法。

  長時間的連續射擊已經耗盡了黑狐的精力,否則憑著碧眼黑狐最為出色的腳程,他也未必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而現在,作為第一考慮優先的情況,變成了如何在不動聲色的情況下,在富貴狐和言咒師們趕得及阻止之前自殺成功——不投降,不被俘,這是黑狐一族一向以來的處事風格。他們寧死都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威脅到自己“主人”的可能,這就是黑狐族最看重的忠誠。

  當黑狐狙擊手做好準備咬下自己牙齒間的毒藥時,當言先生已經發覺他的想法並準備出手製止時,一道白光忽然將整個教室照得閃亮,也讓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

  對於這道突如其來地白光,每個人的表情都有所不同:狐漫是驚訝,言先生表情有些意料之中,文雅的表情上除了微微的害怕之外還有些許的厭惡,而黑狐的臉上則堆滿了絕望。

  這不是他在期待的那個主人,而是他絕不想遇見的另一個“女主人”。

  這個每個人都認識,卻不是每個人都意料到會出現的人,終究還是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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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身上大部分的麵積全被燒傷或凍傷,四條尾巴中一條被生生斬斷,一條憑空消失之後,碩大無朋的黑狐終於倒下了。

  三武成軍的三人全部毫發無傷地回到了李靖穆身邊,張樂火不停地喘著粗氣,仍在向外吐著寒氣的莫天棄滿頭都是豆大的汗珠,隻有伍刃仍然是那副麵無表情的空洞模樣,雙手依然筆直地垂在身體兩邊,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盡管贏的很累,但贏,就是贏了。

  正當三人準備將黑狐徹底“處理”掉,而李靖穆準備轉身悄悄溜走的時候,一道白光忽然亮起,將所有人都晃得睜不開眼。

  當白光褪去,那隻將大樓外的空地全部填滿的巨大狐狸,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得代之的,是一個一襲白衣的身影,婷婷地立在空地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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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2)——矮狐仙
狐貳:原政府特別事件處理小組“柒”(又名七殺組)成員之一,排名為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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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白裙,白膚,白發,白眉,當她張開雙眼,露出的是白得幾乎分不清眼珠眼白的雙眸。

  李靖穆從沒見過人可以這樣白,白得甚至有些發亮。尤其是那雙眼睛,怎麽會有人的眼球竟然能比眼白還要白,還要純,清澈透明。

  那樣的人,那樣的白,那樣的眼睛,讓李醫生都來不及注意她的長相。不知怎地,看著她的雙眼,讓李靖穆的神智有些迷離。

  她應該是個女人,除了這個,李醫生便什麽都記不住了。那對眼睛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讓她的麵容在李醫生的腦袋裏變成一團迷霧。

  “收藏我手下血液的人,就是你吧?我忠心希望你能把它交給我。”

  在李靖穆的耳朵裏聽來,白衣人的聲音忽高忽低時男時女,可不管是哪種聲線,聽上去都是如此有魅力,如此令人不可抗拒。

  當李醫生回過神時,他已經將那管血從褲兜裏掏了出來,並朝著一隻白得透明的手遞了過去。

  就在血管即將交接的瞬間,李醫生猛地一縮手,然後另外一隻手一甩,一把手術刀紮向了那幻影一般的麵孔。

  白衣人沒有閃躲,任由手術刀紮入自己的印堂。

  沒有血液濺出,李醫生看著白衣人的笑臉像是平靜的湖麵一樣,被手術刀震成了一陣波紋,蕩漾開,並消失無蹤。

  隨著白衣人的影像消失,李靖穆的腦袋不再昏沉,他使勁地搖了搖頭,將腦中的昏沉的奇怪的低語甩了出去。

  當他再張開眼時,他看到的是三武成軍的三人呆呆地站在那裏兩眼茫然地凝視前方,而他方才扔出的那把手術刀,現在正落在李醫生身前那片空無一物的空地之上。

  “我很驚訝,四個人裏最先擺脫幻覺控製的居然會是你。言肆的朋友,即使是普通人也會有過人之處呢!”

  聲音從李醫生的身後傳來,這一次,李靖穆很肯定自己聽到的是女人的聲音,還是一個相當嬌氣的女聲。

  李靖穆趕緊轉過頭,想看看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而他看到的,是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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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看到麵前的白影,狐漫勉強從嘴裏擠出了一個字,然後便雙眼失焦地凝視前方,張口結舌地呆住了。

  “盡管我知道你是滿心敬意地說這話,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所以你還是呆在一邊好了。”白衣人說完便將狐漫撇在一邊,走到言先生和文雅的麵前,笑著說道:“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我的狐惑會對你們倆一點效果都沒有。”

  “因為在替人洗腦方麵,我才是專家中的專家。”文雅沒好氣道:“你的那些狐狸招數如果都能起效,我早被自己給洗腦無數遍了。”

  “別看我,我隻不過是一個被罌粟花整天黏在身邊,所以對大麻或者海洛因完全不感冒的人罷了。”言先生附和著說道。

  “你們還是老樣子,文伍還是不知道為什麽不喜歡我,而言肆你,還是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臭屁樣。”白衣人的影像忽然如煙波般消失散盡,現出了來者的原型:“我們也有兩年還是三年不見了吧?看到熟人的感覺真好。”

  “你才不會感覺好,你最好永遠一個人呆著,如果沒有必要,你甚至不願意見你的狐子狐孫。”言先生冷笑道:“我隻是不明白你怎麽會有那個閑功夫,把我們當初在‘柒’的事編成新一千零一夜,告訴每一個狐妖的?”

  “我告訴他們,是因為我要他們知道,你和另外的幾個家夥有多危險。”來人看了眼身旁同樣被迷惑得呆若木雞的黑狐狙擊手,歎了口氣道:“顯然他們沒有徹底明白我的意思。”

  “怎麽?他難道不是你的手下?難道不是你派他來對付我們的?”文雅對於此人的厭惡徹底寫在了她的臉上,甚至每當她靠近一步,文雅便立刻往後退一步,她的言語間也並沒有遮掩這種厭惡的意思:“順便說一句,我討厭文伍這個名字,非常討厭,即使這個名字至少沒有狐貳那麽二,但我還是非-常-討-厭!”

  “你覺得如果我要對付你們,會隻派一個狙擊手來麽?”“狐貳”苦笑道:“如果所有的狐狸都能乖乖聽我的話,那我現在也就不會站在這裏和你們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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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矮……”在盯著麵前這個女子愣了半天的神之後,李靖穆勉強擠出了這句話。

  她真的很矮,即使是站直了身子也隻到李靖穆的腰際。盡管李靖穆和言先生一樣身高都高於普通人一頭,但如果隻有他一半高的話,那恐怕隻能是侏儒了。

  問題就在這裏:她不是侏儒。她的身材除了矮之外,沒有任何一點與侏儒相符的體貌特征。她就像是被2:1精確比例縮小過的正常人一樣,她腿長腰纖,身材前凸後翹,如果將她放大兩倍,她絕對是一個可以引人犯罪的火辣寶貝。

  隻是,當這一切的美麗被縮小成了二分之一,不知怎地,這份美麗之上居然還生出了些許的喜感。

  身材如此,相貌亦如此。這個袖珍美人留著一頭齊肩的短發,五官清新可人,如果不是那對白色的眼珠的話,這樣的長相也屬於“美且好笑”的類型。

  那雙眼眸和李靖穆在幻覺中看到的一樣,純白,且迷霧蒙蒙。

  盡管她的雙眼一樣讓人迷惑,盡管她的長相確實算得上漂亮,但李靖穆還是忍不住說出了那句話:

  “你好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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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名字,外號倒有不少。

  狐貳,又或者是“狐貳矮子”,“六麵怪”,是“柒”(也就是原七殺組)的內部成員對於她的稱呼。

  祖奶奶,又或者是“狐祖”,是狐族內部的狐妖們對於她的敬稱。

  沒人——或者狐——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現存於這片大陸上年齡最長的狐。

  因為狐一族的掌勢者都隻有一個名字,那就是“狐”。

  她也是僅存於世的,唯一的一隻六尾幻狐。比她尾數還多,還要強大的狐,隻存在於狐族的傳說裏。

  她曾經用各種各樣的名字和容貌,出現在各個朝代的史書之中,她引導了不止一個王朝走向覆滅,也助力過一個個新生時代的興起。

  她,就是活著的曆史,就是一段傳奇。

  在人類之中,也不乏有人知道她的存在,他們把她稱為:

  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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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3)——雙貳

海納百川,是因為海在百川之下;高看別人,才能了解別人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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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魔鬼怪,在每個朝代的傳說裏都不缺乏。在那些故事裏,任何我們常見的動物或植物,甚至是本沒有生命的死物,都會以各種張牙舞爪的模樣變成妖而活過來——狐妖,犬妖,貓妖,花妖,樹妖,畫中妖,藏在戒指和神燈裏的精靈(這個扯得有點遠)……隻有我們想不到的事物,而沒有不能成為妖的東西。

  隻是,在這些亂舞的群魔之中,隻有一種動物能獲得“仙”的美譽。

  狐仙是一種介於妖與仙之間的存在,它既不會像妖那樣令人害怕,又不像神仙們一樣高不可攀。

  它們,是這個紛亂世界裏的一抹亮色。

  隻可惜,到了現在,狐仙隻剩下了一個。

  隻剩下了這一個。

  “你很坦白,我很喜歡。”袖珍美女甩著一頭幹淨的短發笑道:“不過這是我最喜歡的容貌,因為我覺得高看別人,總比看低別人要來得好些,也安全些。如果太過眼高於頂,我說不定也會和剛才的黑狐一個落魄樣也說不定。”

  “是麽?”李靖穆回頭看了一眼呆愣成稻草人狀的三武成軍,歎了口氣道:“我怎麽覺得不太有這種可能呢?”

  “來,”袖珍女向李醫生伸出了手,溫言溫語道:“把那管血交給我,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我怎麽覺得今天我一直在聽人說這句話?”李靖穆苦笑道:“讓我猜猜,你就是這管血的主人?”

  “怎麽可能?能讓我流血的人還沒有出生,或許永遠也不會有機會出生了。”袖珍女淡然一笑道:“我隻能這麽說,上次我的人遇到這管血的主人,隻來得及放出他那麽多的血;現在我想靠這管血,親自找到那個家夥,然後這次爭取多放出個幾升出來。”

  “好吧!”李靖穆還沒等袖珍女把話說完,便將手中的試管塞給了她。

  “……嗯?”袖珍女顯得有些驚訝:“之前你折騰了那麽久都不肯交出來,為什麽現在又肯了呢?”

  “因為之前沒人問我要過呀!那個黑狐兄弟隻是一個勁地裝客氣,其實心裏想說的就是‘不給我我就宰了你’。很不湊巧的,我又不喜歡被威脅。”李靖穆雙手一攤道:“如果他一開始就和我解釋清楚,我早就給他了。”

  你當我白癡嗎?那三個怪物都被你給一眼就瞪呆了,我一個人難道還能跟你鬥?我還藏著這管破血找死嘛?——雖然這才是李靖穆的真正心聲,可他很希望這個可怕程度完全與身材成反比的女人,可以按他說的話,將他理解成一個不卑不亢,而且有堅定原則的人。

  根據李醫生多年來和有權有勢者(大部分是病人)的相處,他很清楚這些人喜歡什麽樣性格的人。

  “有趣,真有趣!言肆的朋友就是有趣!”袖珍女笑著收起了接到試管的左手,然後伸出右手在李醫生的麵前彈了一個響指道:“作為回報,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你的朋友!”

  咦?怎麽不是直接放我走?我可不要去見該死的老言啊!我一點都不想再你們的渾水了啊!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啊啊啊啊!!!

  在李靖穆無聲的呐喊之中,一陣白光閃過,李醫生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袖珍女看著白光閃過的天空,微微地發了會兒呆,然後走到依然稻草人化的三武成軍麵前,用混白的眼珠看著三人,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們沒有人今天見過我。你們救下了剛才那個男人,他安全地回了家,你們也和他兩不相欠,至於那隻黑狐,也已經被他像剛才的黃狐清理幹淨了。當我數到三,你們就會清醒過來……一,二,三……”

  當三武成軍回過神來的時候,這片空地變得是如此空曠,除了他們三人之外,什麽都沒有剩下。

  在沉默了足有五秒之後,張樂火開口道:“我的頭……有點疼……老李已經走了麽?他什麽時候溜掉的?我都沒有發現。”

  “反正他肯定沒事就是了,而且我們也終於把這份人情債還了。”莫天棄走回碎玻璃滿地的大堂,開始尋找起他的大提琴箱:“我現在隻想早點回家,半個小時後我還得陪我老婆看《喜洋洋和灰太狼》,我可不想到時候又被念叨。”

  “……”伍刃一句話都沒有說,他隻是愣愣地四周觀望,然後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地上的那把手術刀上,直到他們離開。

  “安全到家麽,希望真的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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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色的人影消散後,狐貳那隻有常人半個身體高的真身便出現在言文二人麵前,兩人也並不顯得多麽驚訝。

  “又是這招,你好歹是個六尾的狐仙,你就不會換點新花樣。”文雅俯視著狐貳,沒好氣道:“這次你們來了幾個?”

  “兩個。”狐貳比出兩個手指說道:“如果早知道你們倆都和這事有關,我們至少會來四個吧!”

  “既然來了兩個,那另外一個呢?跑去找她的血液了?”言先生走到狐貳麵前蹲下身,正色道:“如果你親自去了,我猜什麽狐狸警察或者有點超能力的黑社會,都不會有能力攔阻你。我隻想說一句,那個醫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動他一根手指,我會讓十倍的狐狸——我是指你喜歡的那些積極上進不傷害別人也不傷害自己的狐狸——付出相等的代價。”

  “咦?你不是說他不是你的朋友麽?”文雅不合時宜地插嘴道:“你真是一個嘴硬心軟的家夥。”

  “這可不是一個非常好的插嘴時機,文蠱生。”從言先生的語氣可以聽出,他的心情並不是那麽愉悅:“因為那時候我可不知道狐仙大人會親自動手,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的?在麵對強大敵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是我的朋友。”

  “我有多久沒見過言肆你激動的樣子了,還是從來就沒見過。”狐貳悠然道:“你放心,你的朋友是個有趣的人,我很喜歡他。我現在就把他還給你。”

  狐貳的話剛說完,又一陣白光照亮了天空。接著,李靖穆憑空出現在了教室的半空中,然後開始下墜。

  “小心!”言先生看著李醫生說了一句,然後往後退了兩步,看著李靖穆重重地摔在地上,一臉無辜地說道:“哎呀抱歉,差點就接住你了。”

  “謝謝。”李靖穆捧著自己的腰爬了起來,苦笑道:“先是把我當誘餌,然後又找我的熟人來救我,最後讓我來了趟瞬間轉移,可能還摔傷了我的老腰……你真是一個貼心的好朋友!”

  “沒關係,雖然我不是你的朋友,但我接受你的感謝。”言先生轉頭看向狐貳說道:“既然你們兩個已經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始談正事了麽?”

  李醫生循著言先生的視線看去,又一次被麵前的景象驚呆了。

  他看到了袖珍美女在對著他笑,一樣的短發,一樣的迷你正點身材,一樣的混白眼珠。

  隻不過,這次他看到的,是兩個袖珍女,長相一模一樣的袖珍女。

  “還沒有正式自我介紹過,我叫‘狐’。”兩個袖珍女異口同聲道:“或者你可以和他們一樣,叫我……叫我們狐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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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4)——狐獵狐?

一諾千金,忠貞不二的年代,早已經離我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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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自我介紹和相互介紹都已經結束了,我們能談正事了麽?”言先生道。

  “正事?我們有什麽正事好談?”左邊的狐貳笑道。

  “我隻是不希望別人替我教訓叛徒,所以才出現在這兒的,除此之外我們並沒有什麽‘正事’上的糾葛吧?”右邊的狐貳接過了話茬道。

  “你能不能別再這樣一句A說一句B說的,我容易頭疼。”言先生揉著太陽穴道:“我本以為你會讓我們離你有多遠走多遠,別再管你和狐狸們的閑事呢,獵狐者小姐。”

  聽到“獵狐者”三個字,狐貳(們)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兩個狐貳默契地同時開口道:“你說,我們是獵狐者?”

  “不是說,是肯定。”言先生自信地笑道:“你,狐族輩分最長的六尾幻狐,還有你的專屬護衛碧眼黑狐一族,就是令這座城市裏的狐狸全都聞風喪膽的獵狐者。”

  “額,抱歉打斷一下,”文雅插嘴道:“你說這個為了自己的狐狸子孫寧願和全世界為敵的家夥,會在這幾個月裏殺了幾十上百隻狐狸?我知道作為一個賢惠的女人應該支持男人的所有決定,可這個結論是不是有些太扯了?”

  “你之前不是說過,獵狐者和狐禍碰過一次麵,然後狐禍就改變了作案的地點,然後獵狐者就再也沒能抓到他們麽?”言先生不答反問道:“我當時就在想,究竟是怎樣的模式改變,可以既讓別人追得上自己,卻又抓不到自己?”

  “在他開始這樣自言自語的時候,我建議最好還是靜靜地看著。”李靖穆走到文雅身旁低聲道:“他問的問題自己都有答案,他隻是很享受這個過程而已。”

  “如果你們不打斷我的話,我會更享受。”言先生不耐煩地回了一句,然後繼續道:“當時我腦海裏就閃過一個念頭,所以我來到這兒,找了一個剛剛被你的叛徒射死的專家要了點東西,來驗證我的想法。”

  “他說的是啥?”“什麽狐狸人口密度圖之類的。”文雅和李靖穆悄聲耳語道。

  “你猜我發現了什麽?”言先生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地圖並展開,指著上麵的圈點說道:“從‘相遇日’之後的每次狐狸失蹤案發生地點,都在狐狸數量密集的地方。”

  “專找狐狸多的地方殺人?”文雅配合著驚訝道:“這個狐禍難道真不怕死?”

  “它當然怕死,可它卻很清楚,隻要它的周圍有其他的狐狸,那獵狐者就找不到它,至少不能及時找到它。”言先生分析道:“所以盡管獵狐者每次都能找到它的犯案地,卻隻能幹掉幾隻無關的狐狸泄憤,永遠來不及真正趕上狐禍的腳步。”

  “我開始有點明白了。”李靖穆還是忍不住插話道:“隻有熟人,才會對別人躲躲閃閃。所以你認為是獵狐者應該是狐狸群中的某一隻?”

  “不是某一隻,既有本事不動聲色地解決那麽多狐狸,卻又想掩蓋自己身份的狐狸,我隻能想起這一隻來。”言先生指著狐貳兩人說道:“然後,代表你身份的黑狐就忽然出現在這裏,我就更確定了我的想法。”

  “和你說過了,那家夥隻是一個叛徒,一個可恥的叛徒。”左邊的狐貳說道。

  “以忠誠著稱的碧眼黑狐裏居然都會出現叛徒?”言先生冷笑道:“這可比我的推論不靠譜多了。”

  “時代在進步,狐狸們的想法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右邊的狐貳話裏透露著一絲苦澀:“你都想象不到現在有多少黑狐已經背離了它們的信條,背離了它們的家鄉……”

  “背離了你。”言先生替狐貳把話說完,然後眯眼道:“所以,狐禍應該是隻黑狐,這也就是為什麽這件事能勞動你大駕的原因——你和你的黑狐手下可不希望讓別人發現黑狐中有叛徒,這會壞了黑狐的名聲,也會壞了你自己的。所以你才不惜化身為獵狐者,也要將它手刃麽?”

  “很抱歉,不過這恐怕不關你的事。”狐貳兩人齊聲道:“我能跟你說的是,這家夥既然有本事從我手底下脫逃過一次,那言肆如果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言肆的話,就不會去惹這個麻煩。”

  “我也很抱歉,可現在是你的麻煩找上了我,他在使我喪失大量的潛在客戶,在這個問題上,不管是過去的言肆還是未來的言肆,都不會坐視不理的。”言先生毫不客氣地回擊道:“或許你該帶著你的狐子狐孫離開我的城市,那樣對大家都好。”

  在言先生和狐貳(兩個)針尖對麥芒的時候,文雅和李靖穆的低聲討論也很熱烈。

  “我還是不懂,如果這隻是狐狸之間的事,那為什麽每次狐貳被狐禍逃走後,都會找一個無關的狐狸墊背?”文雅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發問道:“我認識的狐貳,可不像是那麽嗜殺的人——如果是的話,我們的關係或許會好很多。”

  “雖然我不知道你後麵說的是什麽,不過我想我可以解釋你前麵的問題。”李靖穆開口道:“這是一種施加心理壓力的方式,那隻白狐就是要向她所說的叛徒黑狐傳遞這個信息:我一直在跟著你,你跑不掉的。一直這樣施加壓力的話,總有一天被追趕者會犯錯,那她的機會就來了——以前我也看過這樣的手段,黑社會追拿叛逃者的時候,就往往會用這樣的方法殺一儆百,警告別人不準幫助他們的叛徒。”

  “隻是為了施加壓力和傳遞信息麽?”文雅半信半疑地歎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家夥一定很重要,重要到甚至能讓最愛狐狸的人要用殺狐的方式給他留信……”

  文雅的歎息剛完,右邊的狐貳忽然朝兩人看了一眼,然後撇下左邊的狐貳繼續和言先生爭執,自己則走到了文雅麵前,冷冷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就別妄自在這裏評斷什麽。”

  “如果我一定要呢?你想怎麽樣?咬我麽?”文雅好不遮掩自己厭惡情緒,出口挑釁道:“你很清楚我不喜歡你,除非你自認可以打得贏兩個聯手的言咒師,否則我也沒有必要喜歡你,更沒有必要擔心你的想法而不作出論斷,獵狐者!”

  “你憑什麽以為,我贏不了?”狐貳那迷你的小臉上,浮現了一股異樣的殺氣。

  氣氛,忽然間開始變得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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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5)——和談

很多鬧至大打出手的矛盾的起因,隻是因為雙方無台階可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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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中,如果沒有人跳出來當和事佬,那雙方很可能就因為下不來台,而當真大打出手了。

  “嘿嘿,各位超人先生小姐,還有狐仙,大家能不能都冷靜一些?”李靖穆適時地站出來打圓場道:“沒有事是不能夠談的,大家都各退一步,一片海闊天空。難道隻有我一個人聽過這樣的老話?”

  雖然勸架方式比較特別,但李靖穆的插話確實讓整個氣氛都緩和了下來。

  “一個普通人夾在我們中間,全部的精力都投注於讓我們不要互相殘殺上。”文雅身旁的狐貳先放下了滿臉的凝重,慨歎道:“這個聰明人沒有讓你們想起誰麽?想起當初我們還是夥伴的時候,那個年輕的協調人。”

  “我們說過不再提當初的事的,我想那個意思就是什麽都不提。”言先生不快道:“不過我很同意他的說法,除非你真的想把方圓十裏全部夷為平地,讓全世界的狐狸都知道你在哪裏,不然我誠懇地建議我們最好還是和平處理此事。”

  “想要和平,很簡單。”言先生麵前的狐貳仰頭看著言先生道:“你們別再摻和這件事,讓我解決自己的家事。”

  “我可不想再看任何人因為你的拖拉而喪命。”言先生道:“我猜你已經拿到你要的血了。不如我們這樣辦,隻要你比我們先逮到那家夥,那我就不再摻和;如果我比你先找到它,那它就歸我!”

  “它?”狐貳冷笑道:“好啊,如果你堅持的話,就按你說的來。你先找到‘它’的話,‘它’就歸你。不過相信我,如果你真的遇到‘它’,你就不會這麽想了。”

  狐貳每次在說到“它”的時候,言語間都藏著一絲笑意。

  “我可不覺得這有什麽好笑。”文雅毫不客氣道:“如果你們達成了一致,那狐貳你就可以走了,我們可不想留你吃晚飯。”

  “沒問題,我也不太想再有什麽爭執。而和文伍你在一起,我們就不可能會徹底和平。”文雅身前的狐貳走回另外一個自己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便是白光一閃,兩人的其中之一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說走的意思,是你們全部都走。”文雅忍無可忍道:“走一個留一個算是怎麽回事。”

  “別著急,我隻是要做一些善後工作,之後便會離開。”狐貳說著走到呆若木雞的狐漫麵前,直視著他的眼睛,用蠱惑人心的聲音說道:“你今天沒有看見我,那隻黑狐隻是忽然自己消失了,你最好趕緊去看看你的同伴,據我所知它們至少已經死了一個,剩下的幾位至少也是重傷。把他們帶回家,養好傷,然後再繼續查這件事。當我數到三,你就會按我說的去做,一……二……三……”

  數到三,狐漫像是重新活過來的人一般拚命呼吸,而本該站在他麵前的狐貳也就這樣蒸發得無影無蹤。

  “發……發生了什麽事?那隻黑狐怎麽會突然就消失掉了?”狐漫喘著粗氣問道,那語氣就好像他的記憶隻連接到之前的白光一閃,之後的一切都不記得了一般。

  “我也很想知道這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李靖穆大大地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怎麽會在這兒?”狐漫看到李醫生,驚訝萬分道:“老王他們不應該……糟糕!”說完這句,狐漫便一溜煙地衝出了教室。

  “我猜他是去找那幾隻狐狸了。”李靖穆好奇地問道:“我到現在才敢這麽問,剛才那兩個是怎麽回事?是影分身啊還是雙胞胎?她們是侏儒還是霍比特人?”

  “她們是同一隻狐狸,既不是分身,也不是什麽同卵的幾胞胎,她們就是同一隻該死的狐狸而已。”文雅不屑地撇嘴道:“你才看到兩個而已,如果讓你看到她們全部,你說不定會直接瘋掉。”

  “全部?”李靖穆撐著頭疼的腦袋問道:“她們難道還不止兩個?”

  “兩個已經夠我們頭疼的了。”言先生走到文雅麵前,看著文雅嬌媚的雙眼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想激怒狐貳,想讓我們打起來,你以為到時我就會需要你的幫助,然後替你解開禁言咒了?”

  “難道不是麽?”文雅毫不掩飾地笑道:“你確定你能打贏她?打贏那個怪物?你我都看過那家夥的真正樣子,至少我可沒有這樣的把握。”

  “沒把握是一回事,發瘋又是另一回事了。”言先生正色說道:“我不會為了一場可能失敗的戰鬥,而把更可怕的家夥從監獄裏放出來。我是看過她的真正樣子,可我也知道你的,說實話,我可不認為有人能比你更像怪物,所以如果你還在指望我為了任何人或東西而放你自由,我勸你別再癡心妄想了!”

  “真是絕情的獨白。”文雅故作心痛地說道:“我是不是該就此心喪若死,猶如行屍走肉地活著呢?”

  “你才不會。”言先生說著已經開始往門外走:“我們還是省下這些糾結的時間,趕緊把該做完的事做完吧!”

  “做完?我還以為你準備放手不管呢!”文雅立刻跟了上去:“畢竟如果狐貳就是獵狐者的話,那狐禍玩完是遲早的事。”

  “從什麽時候開始,你見過我做事隻做一半了?”言先生沉吟道:“我總覺得這件事還有些蹊蹺。”

  看到兩人準備離開,李醫生趕緊快步追上:“你們在替天行道的時候,能不能順便把我捎回家?或者帶我回我被傳送過來之前呆的地方,因為我的車還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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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龍江,大興安嶺森林深處的某一處。

  沒有人知道這裏,沒有人能找到這裏。

  在這足有八萬多平方公裏的大森林裏,要找到這樣一座被數千隻狐妖用幻覺之牆阻隔保護起來的世外桃源,簡直不比在百慕大裏找到一隻特定的沉船來得容易。

  如果隻看直升機航拍的照片,這裏和附近一百公裏都沒有任何不同,都是林立的大樹,也兜隻有林立的大樹;如果你從路麵進入,即使你不會因為森林的九曲十八彎而迷路,也會被守護邊界的狐狸抓住,然後被立刻洗腦,將那部分的記憶完全清除之後,再扔到遠在上千公裏之外的另一處等死。

  這裏是碧眼黑狐一族建築的堡壘,也是他們寧靜的家園。

  穿過幻覺的迷霧,這裏有一座城市,一座遠超人類想象和技術能力的都市。

  在這座都市的最中心,有一座宮殿,一座隻屬於“狐之主”的宮殿。

  此刻,宮殿的女主人剛處理完這一周裏的狐族雜務,剛準備休息的時候,另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身材也和她一樣嬌小的人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

  “你回來了。”女主人將桌上的文書整了整,然後問道:“老四不是和你一起去的麽?怎麽她沒和你一起回來?還是沒抓到那幾個家夥麽?”

  “現在是二姐你管事麽?”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來訪者呼吸急促地反問道:“其他人都在哪裏?”

  “你怎麽這麽急?”被成為“二姐”的人皺了皺眉:“老大去了山城,那裏有幾個年輕小鬼和當地的吸血鬼鬧矛盾,那些年輕的吸血鬼把隱居在那裏的血叁給請了出來,所以老大隻能親自過去協調了;老五現在在江西,處理一隻食人狐;老六還是和當初一樣不肯服軟,所以還在牢裏呆著……你想做什麽?”

  “我恐怕你得把能招回來的人全招回來了,如果必要的話,甚至要放了老六。”“老三”苦笑道:“我們現在已經不能再按部就班了,有兩隻獅子也在找我們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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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6)——推翻假定

言咒師的人際交往方式,與常人絕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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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說你的車不在這兒麽?”言先生指著麵前的破舊小車問道:“那這輛是什麽?難道你的車變成大黃蜂自己跑過來了?”

  “我猜是你的狐狸朋友把我和我的車一起瞬移過來了。”李靖穆笑道:“她做事還真是謹慎,不是麽?”

  “你別用那種‘而你正相反’的笑容對著我,你現在還活著,你那份麻煩至極的人情債現在也兩清了,你把全部的好處都占了,還有什麽好抱怨的?”言先生說起任何話來都是那麽理直氣壯:“隻要結果完美,過程就不那麽重要了,不是麽?”

  “沒錯,除了這個過程差點把我嚇出心髒病之外。”李靖穆一邊打開車門一邊說:“這樣也好,我有我自己的車,就可以回自己家安靜地度過這一天,和你們這些怪物重新劃清界線了。”

  “今天你做得很好,謝謝!”言先生難得一本正經地感謝完之後,又一次沒心沒肺道:“下次我會給你帶一份全家桶的。”

  “這次至少是能吃飽的,算是進步吧!”李靖穆勉強牽動了下嘴角,在發動汽車前探頭出窗說了最後一句話:“雖然這件事遠超我理解的範疇,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你自己小心點。”

  “我做事什麽時候不小心過?”言先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快走吧,明天晚上還有三個拿命換錢的活兒要找你幫忙呢!”

  李醫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開著車離開了這所大學,離開了這個爛攤子。

  這個言先生和文雅要收拾的爛攤子。

  “我真是感動,真沒想到你還能交到這麽好的朋友。”看到言先生想說話,文雅搶先說道:“我知道你又想說什麽‘我和他不是朋友’之類的。當初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也從沒承認過我是你女友來著的。”

  “我之所以不承認,是因為我並不認為我們當初的關係像是情侶。”言先生冷笑道:“事實上,雖然我很不願意回想那時的事,不過我很肯定我們打得最火熱的時候,我們都還在擔心對方殺死自己——這可不是我聽說過的‘情侶’該有的相處方式。”

  “可這就是我們的相處方式,不是麽?”文雅又一次貼近言先生,極盡魅惑之能事地嬌聲道:“就像現在這樣。”

  “問題是,之前的文蠱生都蠱惑不了我,現在的你就更不能了。”言先生說著將文雅推開,走到那輛法拉利旁停了下來:“如果你這次的嚐試已經結束了,那就開車載我去個地方吧!”

  每次都是這樣,文雅送貨上門,言先生拒付貨款,然後文雅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繼續和言先生混在一起,而這次也不例外。

  為了奪回自己的能力,文雅可以等。畢竟,她有的是時間。

  “我們現在去哪兒?”文雅歎著氣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道:“狐貳成了獵狐者,狐禍很可能是一個強得離譜的碧眼黑狐。我們確實找到了些線索,可每一條都走進了死巷。你現在還想得到哪裏可去?”

  “言先生定理第……我忘記是第幾條了,總之如果你沒有線索,那就去最可疑的地方發現新線索。”言先生坐上了副駕駛座,閉目養神道:“我們去那個欣悅網吧,就是獵狐者最後和狐禍動手的地方,看看能發現點什麽。”

  “遵命,探長!”文雅說著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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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興安嶺,黑狐城。

  “老大恐怕暫時回不來——血叁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主兒,我們可不想讓他認為我們在輕視他。”狐貳(二姐)歎道:“另外一方麵,除非真是世界毀滅級的災難,不然我實在不想冒險把老六放出來。所以我能召回的隻有老五了。”

  “老三,你確定你已經把知道的一切都‘共享’過了麽?”狐貳(老五)摸著頭說道:“那狐漠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送到醫生那裏去了,應該活得下來。”狐貳(言先生處歸來的老三)感慨道:“隻不過被人類打敗所帶來的挫折感,恐怕要伴隨他一生了。”

  “真是可惜,他是個好戰士。”二姐疼惜地搖了搖頭,然後道:“最近各地的事情鬧得都很厲害,恐怕我們再也抽不出人手來解決這個問題,隻能我們親自去了。”

  “幸好,我們還是拿到了血。”老三看著手中的試管說道:“而且,言肆還是猜錯了幾件事。”

  “你是指他認為我們是獵狐者的事?”老五閉目在腦海中掃過老三的記憶,笑道:“事實上如果我們有這樣的機會的話,我們確實會那麽做。”

  “不隻是這個。”老三將試管拋給了二姐道:“他最大的錯,是以為隻有一隻食人狐——或者按他的說法,叫‘狐禍’。”

  “狐禍……真是貼切的名字。”老二凝視著試管,半晌後才抬頭道:“那我們出發吧,和老四會合,替這場狐禍畫上句點。”

  “是!”在兩聲應和聲中,三個狐貳一起化作了白光,朝天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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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覺得,狐貳就是獵狐者?”開著車的文雅沒話找話道:“我還是不敢相信,那家夥可是那種願意為了狐族供人類差遣的家夥,她真的隻是為了給狐禍留下警告,就動手殺自己的子孫麽?”

  “她不會。”言先生給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我隻是說出其中的一種可能,想測試一下狐貳的反應而已。事實上並不隻有她一個想躲著其他狐狸完成這件事,很可能也是別人在躲著她做些什麽。”

  “又是故弄玄虛的一套麽?”文雅歎了口氣:“那你到底看出了些什麽?”

  “狐貳不是獵狐者。她在聽到你和老李對話,替她找殺害狐狸的理由的時候,那種憤怒是發自內心的。”言先生分析道:“如果她真是為了恐嚇狐禍才這麽做,她不會覺得憤怒,而是會覺得理所當然,甚至理直氣壯。”

  “所以我們的最大線索也是假的。”文雅毫不在乎地笑道:“以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隻看出來這麽一點東西吧?”

  “還有一點不重要的東西。”言先生回憶道:“當她聽到我們說狐禍的時候,她不自覺地對‘它’這個字表現出輕蔑和不屑,而且還不隻一次。”

  “什麽意思?”文雅皺眉問道。

  “意思是‘狐禍’很可能不是一隻狐狸,”言先生笑道:“而是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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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7)——危地

買得起房的不住,想住的人買不起房。

  ——那房子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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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算是好消息嗎?”文雅勉強笑道:“你是說我們要找的食人狐不是單幹的,而是情侶檔,三人行甚至是團夥犯罪?”

  “我就是這個意思。”言先生手肘支著車窗,遠眺著說:“如果狐禍不是一個,那可能獵狐者也不是一個,事情就變得更複雜了。”

  “好像還是不對。”文雅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狐貳說過,我們要找的人,曾從她的手裏逃脫過一次,如果她不是獵狐者,那我們之前關於時差遞進的推論,豈不是全錯了?狐貳又有什麽撒謊的理由?”

  “她確實說過這句話,她也沒撒謊。可她並沒有說過,她是在5月3日和它戰過一場之後,才讓它逃走的。”言先生擺了擺手道:“這兩者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狐禍真的是一隻碧眼黑狐,那對於狐貳來說,讓他成功擺脫她的管製這件事本身,就和讓他逃掉沒有什麽區別了。話說回來,你真的覺得有狐狸能正麵對抗六尾幻狐,和她大戰一場,然後還能成功從其手下脫身?即使他是四尾甚至五尾的狐妖,你覺得這樣的可能性有多高?”

  “確實不太可能。”雖然文雅對狐貳從來就沒用過好感,但對她的實力,文雅還是心知肚明的:“如果她當時在場,根本就不會放過這血的線索,現在也就不會為了搶這管血大打出手了……”

  “你還不笨。”言先生道:“我估計和狐禍動上手的很可能是她手下的某隻黑狐,他傷到了對手,留下了血跡,卻沒注意到要帶走它。”

  “也是因為上次的失敗,狐貳才終於對這個叛徒認真起來。”文雅順著說道:“而你為你朋友準備的兩張保護網,險些將她的另外一個得力幹將解決,這才終於逼得她現了身……如果真是這樣,倒是很符合狐貳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自己動手的作風。”

  “沒錯,這就是到目前為止的最新推論。”言先生總結道。

  “你的推論永遠都不能徹底解決問題。”文雅道:“狐貳和她的黑狐不是獵狐者的話,那這個替狐貳追擊狐禍的人又是誰?”

  “如果我連這個都知道,那我們還去查些什麽?”言先生露初了他標誌性的,毫無來由的自信笑容:“我有種直覺,我們會在那個欣悅網吧,得到我們想要的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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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某城區內別墅的地下室。

  這是一座發達得已經有些難以理解的城市,有的人窮得沒有片瓦遮頭,有些三層高帶車庫和地下室的別墅卻可以空置兩三年都沒有一人進住。

  幸好,總有人會利用這樣的空閑。

  當三個狐貳駕著白光來到這裏的地下室,裏麵已經有另一個狐貳早早地呆在那裏,站在渾身浴血滿身傷痕的黑狐狙擊手身旁。

  “老四,問得怎麽樣了?”領頭的狐貳(二姐)問道,當她看到老四做了一個摸頭的動作,她急忙擺手道:“別和我共享這種記憶,直接說給我們聽就行了。”

  “二姐就是這樣,看一次又如何呢?”狐貳(老四)擦了擦沾滿血的雙手笑道:“你什麽時候見到過我問不出東西來的?我才進行到二十分鍾,這家夥就什麽都說了——當然不是用嘴說的,因為嘴已經被我縫起來了。”

  “二姐說得對,我們不想知道細節。”老五也忍不住打斷道:“直接告訴我們結果就行了。”

  “好吧。”老四興致盎然道:“他透露了那家夥的所在地,一個我們絕對想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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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戴上這個。”當法拉利在欣悅網吧門前停下了車,言先生忽然從兜裏掏出一個身份證件,遞給了文雅。

  “你拿我的照片做了偽造證件?”文雅像一個接到禮物的小女生一樣歡喜道:“你這個口硬心軟的家夥……”

  “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說要讓你跟著。”言先生將同樣的證件塞進錢包:“我隻是知道你肯定會跟著,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就做了些必要的準備。”

  “隨你說什麽,借口先生。”文雅笑意盈盈地望向那證件,卻一下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曾芙蓉?這什麽破名字?”

  “你不該這麽說別人,這張卡的主人會很不高興的。”言先生笑著推開車門:“我們請吧,曾警官。”

  *****

  欣悅網吧和其他普通的網吧一樣,要經過九曲十八彎的樓梯,路過桌球房、遊戲廳和棋牌室之後,才能看到一個小小的入口,而入口處永遠立著一塊“未成年者不得入內”的牌子。

  “此地無銀三百兩。”文雅看著這塊警示牌,冷笑道:“我也該做自己胸前掛一塊‘我從不殺人’的牌子麽?”

  “你和他們不一樣。”言先生將牌子從路上移開道:“沒有了那些翹課的學生,所有網吧的老板都得餓死;而如果你不殺人,你最多就是無聊死而已。”

  兩人就這樣拌著嘴推開了網吧的大門,當門一開,兩人的表情立刻就變了。

  “叫你的老板來。”言先生變得一臉嚴肅,敲著帳台說道。

  “你有什麽事?”網吧的前台小姐抬起了頭,看她臉上滿布的粉刺和青春痘,恐怕這裏“未成年”的不止顧客而已。

  “如果你不想這裏的所有人——包括你——都交出身份證進行年齡審查,那我建議你最好還是按這位警官說的做。”文雅板著臉走上前,攤開言先生給她的證件道:“我想讓我們的突擊檢查變得有禮貌一些。”

  突擊檢查,這四個字對於任何娛樂場所來說,都像是牛鬼蛇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當小姑娘慌慌張張地跑去叫人,被她碰上的網管和茶水夥計也同樣慌張地散開後,文雅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你看來很享受嘛!”言先生依牆而立道。

  “原來我都是直接找真警察,洗了他們的腦讓他們幫忙的。”文雅顯得一臉興奮:“沒想到自己本人來做是這樣的感覺。”

  “緊張中帶著一絲興奮麽?”言先生活動了下腳踝,然後朝著吧內晃悠著說:“既然你喜歡,那等會兒你來應付老板吧!”

  “那你呢?”

  “我四處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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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悅網吧?”聽到老四的答案,老三的眉頭緊鎖了起來:“那家夥藏在了上次阿越找到他的地方?”

  “也是阿越戰死的地方。”二姐看著手中的試管苦笑道:“他很清楚阿越死後我們會排查先那裏,而且在排查過之後絕對想不到他會再回去,所以他就在我們的人走後打了個回馬槍——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還真應了這句話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老五問道。

  自從“柒”解散之後,狐貳得以安心專注於狐族內部的事務。而她的“六身”則負責不同的職能:大姐負責與最難對付的敵人和朋友的交際,二姐主持黑狐城的事務和處理文書工作,老三負責對發出求救的黑狐進行救援,老四擅長行刑逼供,老五的特長是追蹤,而幺妹……它隻要好好呆在牢裏不鬧事就謝天謝地了。

  她們都是狐貳,卻又各有不同。

  在問題的決斷上,她們采取的方式是唯領導者令是從。在老大不在的現在,最後發號施令的就變成了她們的二姐。

  “我們去那個該死的網吧,親手把那家夥逮住。”二姐決定後,歎了口氣道:“可以的話,希望言肆和文伍比我們晚一步吧!”

  ——這個世上的事往往不盡如人意,有的時候,也不盡如“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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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六章:雌雄雙傑(1)——卑鄙

有些事,靠堵靠查,是止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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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警官小姐,你有什麽事?”聞訊而來的老板是個中年的發福男人,他呼哧呼哧地跑到文雅身旁點頭哈腰道:“怎麽又有突擊檢查?上個星期不才來過麽?”

  “所謂突擊檢查,就是要突然不是麽?”文雅很沉浸於自己的角色,一臉找嚴肅地扯謊道:“而且這次的突擊檢查不是街道派出所組織的例行公事。最近隔壁區的網吧暴力事件聽說過沒?事情鬧大了,所以區公安局直接讓我們越過派出所一個個網吧做排查,擺個樣子出來,再抓幾個不懂事的殺雞儆猴!”

  文雅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如果你不“懂事”,那我就隻能拿你當“雞”宰了。

  文雅在飾演一個貪得無厭,以權謀私的壞警察,而且還演得相當好。在周圍晃著的言先生可以從竊竊私語的眾人眼中看出,他們已經完全相信了文雅的身份。

  看來長時間藏在別人皮囊之後的她,也無意間培養出了非常優良的演技呢!言先生如是想著,朝文雅使了個眼色,然後自己朝網吧的安全出口行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曾……警官,”老板麵露難色道:“可我上個月才給了派出所的老胡一筆錢,現在的手頭實在是有點緊……”

  “我知道,你這裏離派出所隻有兩條街遠,一個多月前還有一個孩子在這裏失蹤,你的網吧還可以開得下去,而且……”文雅轉過頭,看著網吧內玩得正HIGH的各色男女,其中好一些身上還穿著單薄的校服汗衫,臉上的笑容還帶著明顯的稚氣:“而且還可以將生意繼續得這麽紅火,就可以想得到你一定也付出了不少。”

  “紅火談不上,剛夠養活自己而已。”老板適時地走上前去,悄悄地比了一個隻有兩人才看得到的手勢:“我們也不說假話,這是我現在唯一支付得起的數字了。”

  “……”文雅故作為難狀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道:“好吧,大家都是討口飯吃。我今天不可能不查,我隻給你三分鍾,三分鍾後我再進來,就看到誰查誰了。”

  “才三分鍾,這個時間實在有點……”“隻有三分鍾!”文雅打斷了老板的討價還價,不容置疑地丟出這句話,然後便推開門站了出去,盯著手表開始計時。

  “這群穿著製服的狼!”老板狠狠地罵了一句,然後看著身旁圍觀的職員,不快地吼道:“還站著幹嘛?趕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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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光看著洶湧而出的人群,你會以為這是發生了房子失火之類的天災人禍。

  因為有警察堵著前門,所以所有人都從安全出口湧出,都從靠在門旁的言先生麵前一個接一個地跑過。

  言先生相信,如果天天有人查,那這樣的景象便會天天發生。堵之不盡,查之不竭。

  幸好,言先生也沒用想堵住這個口的意思。

  男孩兒,女孩兒一個個地倉皇離開,言先生並沒有多留一份心在他們身上。警察查房,最該逃的人就是他們,這平常得提不起言先生一絲興趣。

  言先生想看到的,是不該出現的人。

  言先生沒有失望,在年輕的人群中,一個極不合群的中年人混跡其中,壓低帽簷拉高領子,試圖遮住自己滿臉的胡須。

  “你是個成年人,為什麽要跟著一起離開?”言先生的聲音不算響,可他很肯定對方的靈敏聽覺能夠完全接收得到:“除非你是個無法拿出任何身份證件的人,又或者根本不是人?”

  中年人停下了腳步,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湧動的人群從他身邊擠過,他都沒有動。

  他不動,言先生也不動,他還是以舒服的姿勢靠在安全門旁,帶著拳拳的笑意說道:“我就知道,我一定會找到些什麽,隻是沒想過會真的找到一隻狐狸。你是哪一邊的?食人狐?還是獵狐者?”

  中年人沒有回答,他隻是在等,等全部的人都徹底離開他們的視線。

  當最後一個少年轉過彎角走下了樓梯,中年人才轉過頭摘下帽子,冷冷地看著言先生,一字一頓道:“那我猜你也不是什麽巡查警員了。”

  “我不是,我甚至不是真警察。”言先生聳了聳肩道:“所以如果你即使殺了我滅口,也不會有其他警察來找你們的麻煩。”

  言先生的話還沒說完,中年人便已發出了一聲低吼,猛地朝他撲了過來。

  “乖寶寶,真聽話。”言先生不避不退,隻是從腰際掏出了一個香水瓶一樣的小瓶,對著中年人按下了噴頭。

  “啊!”被瓶中的氣霧正噴灑在眼部的中年人慘叫了一聲,蹲下身一邊揉著眼睛一邊罵道:“這是什……什麽……東……”說著說著,中年人發覺他的舌頭有些微微打結,喉嚨也開始變得沙啞。

  “你問我這是什麽?我也很想知道。”言先生歪著頭看著手上的“香水瓶”道:“這是那個文蠱生對付我用過的藥水(注:第四卷最末用來對付言先生的全身肌肉麻痹性藥劑),我讓老李替我做了些稀釋的備份版本給我。你說這像不像是防狼噴霧?狼和狐都是犬科的,這應該對你們也一樣有效吧?”

  中年人伏在地上,掙紮著,他身上開始長出紅色的毛發,似乎是想試圖用獸化來抵抗藥物的麻痹效果。

  “狐妖的身體素質實在太可怕了,”言先生感慨著蹲到中年人身旁,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針管,笑道:“幸好我也準備了高效版本!”

  “卑……鄙……”中年人感覺到針管刺進了他頸上的動脈,在勉強擠出了兩個字後,便失去了意識。

  “你不是第一個這麽誇我的了。”言先生坐到中年人身旁,翻著他的口袋自言自語:“現在,讓我來看看狐禍的身上都藏著些什麽。”

  當言先生坐在中年人的身上,翻著他的背包和錢袋時,他注意到了中年人的手。

  在他的手腕處,有一個紅色的刺青紋身,這是一個歪歪扭扭的圈,而圈裏則是一張狐狸臉的簡筆畫。

  “這個玩笑開大了吧?”言先生看著那個簡陋的紋身哭笑不得:“真希望這次我沒猜對——雖然我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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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六章:雌雄雙傑(2)——紋身

在如今,太多的東西被賦予了本不屬於它的意義。而它本身的內涵,早已被人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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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分鍾到,文雅大搖大擺地推開網吧的大門再度走入,扯開嗓子喊道:“警察查證了!”

  沒人有反應,網吧裏僅剩的幾個人仍然在自顧自地遊戲著,並沒人抬頭往門口看一眼——顯然他們都不是害怕查身份證的未成年人。

  “不錯麽,效率挺高。”文雅讚許地看了網吧老板一眼,然後說道:“那我可就查了啊!希望你的活兒已經幹完了,不然你的錢可就白花了哦!”

  網吧老板急忙點頭,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文雅本想再嘲笑兩句,可她卻無意間瞥見了網吧老板手腕處的紋身。

  紅色歪扭的圈,簡筆畫的狐狸頭像。

  瞬間,文雅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可她調整得很快,立刻又將笑容掛上了嘴角,開始不急不緩地沿著牆朝安全出口的方向行去。

  像是有默契似的,言先生適時地從安全出口回到了網吧,走到了文雅的身旁。

  “看你的樣子,你應該也看到了我看到的東西吧?”言先生低聲道:“左手腕處的小學生畫圖一般的刺青紋身?”

  文雅同樣輕聲回道:“看樣子,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不過我肯定那不是什麽好東西。”言先生歎道。

  紋身,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或許隻是眾多時尚的元素之一。可如果你活得夠久,活得像這兩個言咒師那麽久,那麽你就會知道,在遙遠的年代,這些刺中身上的異類傷痕代表著什麽。

  紋身,就是一種標誌,一種將自己的族類與旁人區分開的標誌。如果同樣一種紋身出現在一群人的身上,甚至還出現在同一位置,而他們又不像是拉幫結派追求時尚的“非主流”,那就隻有兩種解釋:要麽他們是同屬於某個未開化的部落或家族,要麽他們就同屬一支為某人而戰的特殊部隊——隻有家人和戰友,才配得上自己用皮膚的疼痛去銘記。

  紋身,是血與痛的記憶,也隻該屬於那些與我們分享過血與痛的人。

  隨著年代的變遷,很多人忘記了這點,他們將太多本該凝重的事娛樂化,讓本該帶有許多意義的事物,失去了它的靈魂。

  隻是,對於紋身的意義,言先生和文雅並沒有忘記,而他們也相信,一向以守舊出名的狐族,也不會忘記。

  “看來你說對了,我們對付的不是一隻狐禍。”文雅苦笑道:“不過我猜你也沒想到,我們要對付的會是一整支軍隊吧?”

  “未必是軍隊。”言先生搖頭道:“你還算漏了一種情況。”

  還有一種情況,也隻有情況,能高於血與痛的紐帶,能高於一切,讓人不害怕在自己身上紋任何東西,甚至不害怕死亡。

  “信仰。”文雅恍然大悟地報出了這兩個字。

  ——沒錯,信仰本身就是最深刻的紋身,它能將區分族類的刺青,直刺入人的靈魂。

  “所以,你覺得我們現在對付的,是一群信奉了某種邪教的狐狸?”文雅低聲質疑道:“你覺得這比他們是一支軍隊要來得合理?你的邏輯回路究竟是怎麽長的?”

  “當然是以最合理的方式生長的咯!”言先生不緊不慢道:“你想,如果這些背叛狐貳的狐狸真的是一支軍隊,那他們就是叛軍,這可就是上升到政治高度的問題了,你覺得狐貳還會有心情和他們拖那麽久麽?”

  “相反的,如果這是某種邪教的話,那或許這些狐狸都隻是被那個領頭者所蠱惑的無辜者,所以狐貳認為隻要直接抓住了那個領頭者,它就不必殺其他狐狸,可以將這場很可能發生的叛亂扼殺在繈褓裏。”文雅立刻明白了言先生的意思,可她還是有許多的疑問:“還是不對,如果狐禍是一群邪教徒的話,那獵狐者又是哪路神仙?他又是怎麽從這群家夥裏帶走一隻又一隻狐狸的?”

  “看,這就是我們一直想錯了的關鍵。”言先生指著文雅的腦袋說道:“這個獵狐者一直讓我們先入為主,讓我們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既然你說這話,那我猜你已經翻過巷尾的圍牆,眼前一片豁然開朗了。”文雅伸手抓住言先生指著自己的手指,沒好氣道:“如果你有了主意,就別老指著戳著,趕緊該幹什麽幹什……”

  文雅並沒有將她的抱怨說完,這是因為言先生忽然反手抓住了文雅的手,然後猛地一拉,用自己厚實的雙唇按在了文雅的嘴上。

  傻了,包括文雅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老板,前台,網管和所有還在網吧裏的顧客全都傻傻地看著這一對“警察”激情地親吻著,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這可不是在任何電視台都能看得到的戲碼,所以沒有人發出一絲響動,大家隻是靜靜地看著,傻傻地看著。

  “現在的警察都這樣?”中年的網吧老板無奈地歎道:“這是年頭的80後也開始非主流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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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雅每天糾纏著言先生,她早預想過某一天言先生會忍不住做一些事,因為她對於自己的魅力,還有言先生對於美女的抵抗力都很有自信。

  隻是,文雅絕想不到會是現在,她以為至少還要再努力個幾個月,言先生才會在某個早晨把持不住,才會有現在這樣的熱吻。

  這估計又是另外一個自己完全不理解的詭異計策吧……文雅不在乎地想了想,然後開始用舌頭做積極地回應。

  ——管他這個瘋腦袋在想什麽,他做他認為該做的事,我做我的事就行了。

  於是乎,這個親吻逐漸演化成了激烈的舌吻,而那些看白戲的觀眾們,更加是看得大氣都不敢出了。

  就在文雅逐漸進入自己角色時,她忽然感到舌尖傳來一陣刺痛,言先生似乎咬破了文雅的舌頭。

  這家夥,幾年不見變得越來越粗暴了?文雅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因此退縮,舌頭反而攪動得更快了。

  這一次,言先生沒有給出回應,相反地,文雅感覺到言先生的牙齒又一次用力,而這一次,言先生咬向了自己的唇邊。

  “你到底想幹什麽?”文雅抽空問了一句。

  “我想做你最想我做的事:替你解開禁言咒。所以你最好別動。”言先生說著,用舌頭沾了點唇上的血漬,然後舔上了文雅舌上的傷處。

  ——最強的殺手,即將出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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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曉得,為什麽再怎麽貼,也貼不上去了。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09:48:17

正文-第六章:雌雄雙傑(3)——最惡情侶檔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7825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09:50:30

正文-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1)——清道狐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5396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09:09

正文-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3)——帝王做派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5761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15:37

真的貼不上了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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