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狐之禍-第三章:撒網與破網(1)——活血

回答: 四.五卷:小小外傳係列針時2009-12-31 08:43:59

人類的科技發展,已經從實用性轉變成了奢侈性。

  科技,反映的也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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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我非常高興再見到老李你,可你知道我這裏不是免費的,你不能就這樣闖進來……”戴著高度近視眼鏡的朱子康擁有靜安區所有私人醫生和非掛牌正式醫生的“化驗所”——也就是一個被各式退伍的醫療儀器塞滿的公寓。

  “我會給你一個地址,到時候你把賬單寄過去就行了。”李靖穆一邊匆忙地走到儀器前放下試管一邊說道:“我從不欠款,這次也不會。”

  “我說老李你不是找到醫院了麽?做什麽有錢人的送行者來著的?”朱子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你有自己那兒免費的高級化驗室不用,跑我這兒來做什麽?”

  “你要知道的,就是我給你送錢花。”李靖穆嗤笑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為了逃犯整容,給黑社會老大長期供應福爾馬林的你,也有這麽多問題了?”

  “從上次赤光會的人為了我給南十字盟的人拔子彈的事差點端了我的窩開始。”朱子康歎了口氣:“這年頭天災人禍不斷,鬼知道一直相安無事的這兩家會突然火並上……我想我得給自己多買幾份保險了。”

  “你能多買幾份保險,是因為火並會讓更多不能去醫院的人來這裏送你錢花。”李靖穆知根知底道:“你我都知道,戰爭中戴著紅十字的人是誰都不會動的,所以別在那裏裝慫了。”

  “嗯,我承認‘醫生’是個很好的保護色,即使我這個醫生是赤腳的。”朱子康繞了半天的圈子,然後才切入正題:“你不想回來重操舊業麽?和當初一樣,你,我,還有……”

  “還有誰都一樣,我現在過得很好,我可不想再當黑夜裏的‘戰地醫生’了。”李醫生將眼睛從顯微鏡旁移開,感慨道:“難以置信。”

  “沒錯,我也對你會放棄這麽好的一份職業感到驚訝。”朱子康牢騷道:“為什麽一滴滴在玻載片的血會讓你的驚訝還要勝過我的?”

  “你自己來看看就知道了。”李醫生將顯微鏡推到了一邊,自己則站到了窗邊按起了手機。

  當李醫生撥通電話的時候,朱子康從顯微鏡上移開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憋出了一個詞:

  “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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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架路上,一輛嶄新的法拉利跑車正高速地行駛著。

  四平八穩,座椅柔軟,空調吹得是如此舒服,車內甚至還加裝了一個環繞效果的立體聲音響……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坐慣了“借來用巔巔車”的言先生感到非常的不習慣。

  “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在城市裏買這種跑車,我甚至不明白這種最高製動速度為幾百公裏/小時的車為什麽要被生產出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言先生叨叨個不停:“在這種到處貼著限速標誌的城市裏,完全不可能達到的極端加速效果,到底有什麽意義?”

  “我可愛的言先生,對於開得起這些車得人來說,關鍵從來就不在於用不用得到。”戴著墨鏡的文雅瀟灑地坐在駕駛座上,穿著性感的熱褲踩著加速板的姿勢尤為性感,她妖嬈地一笑道:“你是不是開始理解我作為文斷頭的所作所為了?”

  “我永遠也不會理解。”文雅敢穿,言先生就敢看。言先生的眼神一邊在文雅光潔修長的大腿上遊弋一邊心不在焉地回道:“我隻好奇你的這輛車是從哪兒弄來的,在你剛住到我隔壁的時候,我可沒見你開著這麽帥氣的跑車。”

  “我現在雖然沒了能力,可這並不表示‘文斷頭’的招牌就沒了號召力。前兩天就有個十七八的小夥子開著這輛車來找我,說要出一大筆錢讓我殺一個和他搶女朋友的窮小子。”文雅麵無表情道:“顯然他沒有徹底了解什麽叫‘唯取富人頭’,所以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了他的代價,也就是這輛車。”

  “隻是這輛車而已?那這個愚蠢的富家公子哥人到哪裏去了?”言先生問。

  “我的朋友,這個問題就當真是越界了。”文雅模仿著言先生對李靖穆說話的語氣說道。

  言先生剛想反駁兩句,口袋裏的手機忽然嘰嘰喳喳地吵鬧了起來。

  言先生拿出手機,連一眼都沒看便直接放到了耳邊按下了接聽鍵:“怎麽?這麽快就被你搞到了一個檢驗室?你要告訴我什麽令人驚喜的結果?”

  在手機通話的另一頭,李醫生的語氣聽來十分興奮:“驚喜?你根本無法想象這意味著什麽……”

  相對於李靖穆的興奮,言先生的聲音聽上去倒有些有氣無力:“讓我猜猜,你發現我給你的那管血的血液活性之強,就像是剛從活人身上取下的一樣。然後你還想跟我叨叨一大堆什麽活性蛋白酶啊,紅血球啊,線粒體什麽的,想要說明這管血的珍貴程度和對人類醫學的意義啥啥的……是不是?”

  “你知道?你知道你讓我驗的這個血的來龍去脈?”李醫生驚訝中帶著一絲疑惑:“那你還讓我驗什麽?”

  “我隻想讓你幫我確認一下,這血的主人是不是狐狸。”言先生道:“根據你的興奮程度,我猜應該不會有錯了。”

  “事實上,我並不能確認這血和你從那個狐漫身上取下的血屬於同類。”李醫生正經道:“雖然狐漫的血液和它有很大程度的相似,可這一個小時前取下的血,活性程度已經不如你這管不知猴年馬月采來的血了。光驗血不能完全確認,它們很可能是同綱不同種,我需要時間做一下DNA的測試。”

  “不需要了,我大概已經了解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全力抱住自己的小命就行了。”說完,言先生立刻掛斷了電話。

  “保住……小命?”文雅笑道:“從什麽時候起,驗血是一件生死攸關的大事了?”

  “誰說我給他那管血,隻是為了驗血而已?”言先生挑著眉毛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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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住小命?這什麽和什麽?李醫生疑惑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不知所以然。

  忽然間,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朱子康家的大門變成了無數的碎木片散落到了屋內。

  “該死!”李靖穆立刻明白了一些事,苦笑著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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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三章:撒網與破網(2)——誘餌

在付出一切的努力之後,我們能做的,隻是祈禱上天有所回應。

  可上天,真的會回應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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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穆的功用不隻是驗血,同時他也是一個餌。

  警察局雖然對於那些怪物來說也算不上是龍潭虎穴,但在沒有絕對必要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公然和人類社會開戰,不會願意為了搶奪某些東西而吸引太多的注意——狐禍和獵狐者同樣都不想招惹狐族的關注,更不想惹上政府為他們這些超自然者們準備的特殊部隊,所以即使他們知道自己在現場留下了一些物證,他們也隻能無可奈何。

  隻是,如果這件東西離開了警察局,離開了物證科,那事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隻要確保事情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無論是獵殺者還是被獵者,都不會放棄這一個奪回自己遺留物的機會。

  這個帶血的誘餌,一定能釣上大魚。

  在看到這個一襲黑衣的時候,李靖穆立刻變完全明白了言先生的用意。

  “見過卸磨殺驢的,沒見過下手這麽快的。”李醫生嘴裏一邊嘀咕著,一邊悄悄地將兩個試管藏到自己的身後:“這次你可得給我一整袋的水果糖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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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你的朋友可真倒黴,不但要為了你的事盡心盡力,還要冒著隨時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變成誘餌。哎,男人真是無情的動物……”

  文雅簡直就是言先生肚子裏的蛔蟲,隻花了三秒鍾,她已經讀出了言先生的心思。

  言先生瞥了文雅一眼,冷冷道:“開你的車,我自有我的打算。”

  “當然了,你是總有後備計劃的言先生嘛!”文雅笑道:“更何況如果真的隻是送眼鏡帥哥去死的話,那也釣不到什麽魚了不是麽?和我說說,你準備了幾張網,來網住上鉤的大魚?”

  “兩張。”言先生擺弄著手機喃喃道:“就看這笨餌能不能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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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朱子康這類專為黑道人員及無法正常求醫者檢查甚至手術的赤腳醫生,除了醫術之外,保護自己的意識也是必須的。

  在大門外加上了經過特別加厚的合金防盜門,就是基本的自我防範意識。

  當這扇本該刀槍不入的大門被簡單地一腳踹飛的時候,顯然“防範意識”已經不可能起到作用了。

  朱子康躲在房間大門旁的小房間(特殊時期會變成手術室)內,從門縫裏往外窺視著事態的發展,準備在最合適的時機從背後發起突襲,使用以醫用麻醉劑做子彈的特製麻醉槍,來製服這個力大無窮且來路不明的怪物。

  不出朱子康的預料,這個一襲黑衣的高大男子一進屋,就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專注於驗血的李靖穆身上。朱子康悄悄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將槍口伸出了門外,對準了來人的頸動脈,扣下了扳機。

  麻醉彈出膛,目標卻忽地消失不見。

  這就好像是被剪輯過的電影膠片一樣,鏡頭一晃,魔術師般的罪犯便可以人間蒸發。

  當子彈空射到牆壁上時,一個聲音冷冷地從朱子康的身後傳來:“我最討厭暗箭傷人。”

  朱子康驚恐地轉過頭後,隻來得及看到一個拳頭,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直到朱子康昏迷過去時,他都沒有搞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如何變成空氣穿過這扇虛掩的房門,來到自己身後的。

  而他也永遠沒有機會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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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男人踢開門闖進來,然後又忽然消失,接著再推開旁邊的臥室門緩緩走出來,這樣的場麵可不是天天都能見到的。

  幸好在認識了言先生之後,李靖穆已經見過太多聳人聽聞的場麵,所以他仍還能保持鎮定。

  “你把我的朋友怎麽了?”李醫生看著房間內倒在地上的人影歎道:“我忠心地希望他還活著。”

  “如果他開的不是麻醉槍而是真槍,現在恐怕就真的死過去了。”黑衣男人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沙啞:“你似乎並不驚訝麽!”

  “怎麽可能不驚訝?你剛才在我麵前表演了瞬移、穿牆術和踢飛鋼門的怪力,我如果還不驚訝,那我不成怪物了。”李醫生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緊張:“隻是現在驚訝應該不能幫上太大的忙,所以我準備以後有空再驚訝,現在我隻想知道你需要我做些什麽,才能保住我這條小命。”

  “你很聰明,我很欣賞。”黑衣男人摘下了臉上的墨鏡,用淺綠色的眼睛打量了李醫生幾眼道:“如果你真像我想象得那麽識時務,就不要再裝傻了,把你藏在身後的試管給我,我要的是裏麵的血。”

  淺綠色,野獸的眸色。

  言先生在以前閑談的時候似乎曾和自己說過,年長的狐狸都會在幻化成人型時,保留一點自己野獸時期特征。

  看來果然是同族內亂麽?李醫生在心裏思量著,如何才能騙過這個不知道活了八百還是一千年的老狐妖,拖到“救兵”的到來。

  “你不要再拖拉了,把血給我,這件事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正當黑衣男人忙著“勸降”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李醫生的身體所擋住的窗戶上,有一塊玻璃從中間碎了個大洞。

  這塊玻璃剛剛似乎並沒有碎,這是怎麽回事?黑衣人警覺地四處查探,發現他剛進門時李靖穆正在使用的那台顯微鏡也不見了蹤影。

  難道就在方才自己進到旁邊的房間裏解決另一個人的這麽一會兒,他便用顯微鏡在窗戶上砸出了一個口?為什麽自己沒聽到玻璃碎裂的聲音?黑衣人皺著眉頭看著李靖穆,既不明白他是怎麽做到的,又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哦!已經被你發現了!”李醫生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神變化,也不避諱道:“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如果經常被別人聽到裏麵人的慘叫可是會讓那個昏倒的主人很為難的。所以當你在裏麵的時候,隻要在東西外麵包塊布,砸碎玻璃的聲音你聽不見也不奇怪。”

  “我不懂,在發現了有人入侵,你的第一反應是將顯微鏡扔出去?”黑衣人收起了自信中帶著一絲悠閑的神情:“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這個。”李醫生笑著從背後拿出一根試管,然後忽然猛地一甩胳膊,將管子扔出了窗外。

  魚餌和大魚都有了,來,收網吧!李靖穆如是祈禱著。

  會有人,來回應李靖穆的祈禱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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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三章:撒網與破網(3)——救兵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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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反應極快,雖然他怎樣也料不到李醫生會將這最後的救命稻草丟出窗外,可他即刻化成了一道黑影,迅速地朝窗口衝去。

  正當黑衣人準備破窗而出抓住下落的試管時,他看見了窗外的一張臉。

  一張狐狸的臉。

  窗戶是破了,卻不是黑衣人撞破的。窗外的一團紅色猛地從窗外撞了進來,帶著被自己撞碎的玻璃的碎片,一齊紮入了黑衣人的懷裏。

  黑衣人顯然沒有想過會有人從七層樓高的窗外發動突襲,被直撞到了房間的另一頭。

  那團突如其來的紅倒是借著這一撞,在李靖穆的身前停住了身形。

  這個人——如果他現在的模樣還能算是人的話——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膚全被紅色的毛發所包裹,臉上本來應該是胡須的地方也長出了濃密得不像話的鬢毛,如果不是李醫生的記憶力特別號,他幾乎就快認不出這個究竟是誰了。

  “你的手腕沒事吧?”李靖穆沒話找話道:“我猜現在如果不道歉,我再沒道歉的機會了。”

  “你一直都知道我們在跟蹤你,不然你也不會知道我們看得見你砸碎自己的窗戶。”紅毛人冷冷地掃了李醫生一眼:“等我先解決這家夥,之後有的是時間和你計較紮在我手腕上的手術刀的事。”

  這個紅色的怪物,就是在方才的酒吧中被李靖穆所製服的狐漫的手下,被成為“老王”的老狐。

  “我隻是猜想你們會派人跟蹤,上帝保佑,你們確實跟過來了。”李醫生笑道:“我現在隻希望,你們這張網能確實地抓住這個家夥。”

  李醫生說著回過頭,看著正趴在窗外的另一個身影。

  雖然他身上的衣物以及全然不見,雖然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隻被黃色的毛皮包裹的巨大狐狸,雖然他正裂開那滿是利齒的嘴朝著窗內咆哮著,不過李醫生還是相信,這隻狐狸應該也是狐漫的特緝隊的成員之一。

  二對一,至少數量上我們這邊是占優的——如果狐狸也能稱為“我們”的話。李靖穆默默地站到一邊,一點都不像摻和這場野獸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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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緩緩地從地上爬起,看了眼麵前的紅毛人,又看了眼趴在窗外對著自己咆哮著的黃狐,麵無表情道:“原來是這樣。醫生,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不過你真的認為兩隻狐狸就可以解決得了我?”

  “你就是獵狐者?”老王冷漠地掃了黑衣人一眼:“一直在黑夜裏靠偷襲才能殺害我們同胞的人,有資格看低我們麽?”

  在老王說完後,窗外的黃狐尖聲地咆哮著,似乎恨不得立刻將黑衣人咬碎。

  “我不知道你把我當成了誰,我在乎的隻是那管血。”黑衣人充耳不聞地說道:“交出那管血,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血?你是指剛才被扔出窗外的那個?”老王笑著敲了一個響指,窗外那大得不像話的狐狸便將長嘴伸進了窗內,然後咧了開來。

  當狐狸抬起了那巨大的舌頭,黑衣人看見了他一直要尋找的那管血,正藏在黃狐的齒舌之間。

  “現在,不管你是不是獵狐者,你都要按照我的遊戲規則玩了。”老王伸出一隻手指指向了天花板:“如果你不想我的同伴把你的血吞進肚子,就到天台上來。”說完,老王便再次換成一團火紅退到了窗外,外麵的巨狐伸出一隻爪子接住了老王,然後呼嘯著往上爬去。

  “我永遠會記得今天栽在你手上過一次,聰明的醫生。我們之間不算完!”黑衣人丟下了這句話,然後也從窗口衝了出去。

  “我知道,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和我算賬!”李醫生走到窗前大聲地說著,在確定所有人都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後,他才小聲地加了一句:“除非我是笨蛋。”

  李靖穆當然不會真的等他們回來,不管他們誰勝誰負,李醫生都不會有興趣知道。他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下樓,找到自己的車,然後飛也似地駛離這個是非地。

  哦,差點忘記了!李醫生在離開前,忽然折回桌前,蹲下身從碎玻璃種撿起了一個小小的試管,一個裝血的試管。

  ——方才被李醫生扔出窗外的,並不是言先生偷出來的血樣,而是之後從狐漫身上剮出的鮮血。

  在這點時間裏,相信黑衣人也來不及分辨這兩者間的區別。

  李醫生雖然不喜歡拿著這個燙手山芋招惹事端,可他更不喜歡被人逼迫著做任何一件事——即使是言先生,每次將他們之間的互助處理成一種交易,這既符合言先生的風格,也同時不會傷到李靖穆那高傲自尊的底線。

  李醫生是個聰明人,卻也是個有著獨特經曆,且自尊高傲過人的聰明人。他不會冒太大的險,但在他自認安全的前提下,他也不會介意稍稍玩弄一下這些自以為是的怪物。

  當李醫生從安全走道快速往下跑的時候,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他已經下到三樓了,還是能聽見10樓的天台頂上傳來的尖嘯聲。可就是這樣的噪音,卻並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至少跑了這麽久,李靖穆也沒見到一個人從自己家探出頭來。

  如果不是所有人都不在家的話,就是有人通知了所有人,讓他們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

  在這個區域,能讓所有人都乖乖聽話的人或組織並不多,事實上是隻有一個。

  是赤光會?他們為什麽要封樓?難道他們和狐狸之間也有什麽關係?

  李靖穆想著想著,人已經到達了一樓的大堂。

  正當李醫生準備為自己的勝利大逃亡歡欣鼓舞的時候,他看到了站在大堂門口的三個人。

  這三人的裝扮都很普通,一個穿著皮夾克的男人手上戴著黑色閃著奇怪閃光的皮手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腳旁放著裝大提琴的大箱子,還有一個隻穿著短袖短褲的男子筆直地將兩隻手背在身後。

  一般人如果看到這樣三個不倫不類的家夥,或許會認為他們是瘋子。但當李靖穆看到他們的時候,那張原本一直鎮定的臉一下子綠了。

  “恭喜你,言先生,你成功把我逼瘋了。”李醫生苦笑著自言自語:“希望你不要真把我逼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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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三章:撒網與破網(4)——四對四

現在的人總是痛斥遊戲害人,殊不知在那沒有遊戲的時代,年輕人玩的是拳頭和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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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公寓共有十層,九到十層是最高價位的複式建築,能住在裏麵的人都是周圍商用樓內公司的領導階層——除了他們,也沒幾個人承受得起現在市區的房價。

  在1001室裏,十歲的小男孩正在和家中的保姆鬧著別扭,因為保姆忠實地執行著“太太”的命令,在十二點前不讓少主人碰電腦。而向來執拗的少主人立刻賭氣似地將“阿姨”鎖在房間內。

  “這可不好玩,少爺。”阿姨又好氣又好笑地敲著門:“太太回來可是會生氣的。”

  “你別老拿我媽來壓我!”這家的少爺人雖不大,火氣卻不小:“我還差一隻狐狸就把那個森林裏的妖物抓全了,就可以換到那把滅妖之劍了!你讓我拿到那把劍,我立刻就去做那永遠也做不完的家庭作業!”

  “你一個小時前就這麽說了,少爺。”阿姨順著少爺的脾氣溫言道:“你這樣拖下去,等到太太回來就麻煩了!不如先開始做作業吧,讓阿姨幫你,做起來很快的!”

  “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那隻狐狸,我要狐狸!!”少爺完全不理會阿姨的軟硬兼施,固執地喊著。

  就在這時,像是回應小男孩的呼喊一般,客廳的光線忽然暗了下來。

  當男孩閉上嘴,疑惑地轉過頭望向窗外時,他看見了他一直吵著要抓的“狐狸”,正從他窗外往上攀爬著。

  這是一隻通體金黃的狐狸,它按在客廳窗沿上的爪子甚至比男孩的腦袋還要大上一圈,當它的整個身體爬過窗戶後,他那巨大的尾巴隨意地一甩,便敲碎了窗戶最上麵的一塊玻璃。

  “發生了什麽事?少爺你又砸東西了?你知道我們會被太太罵的!”屋內的保姆隻能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因此變得焦急起來。

  “不是我幹的,是一隻大狐狸!一隻超大的狐狸!”男孩看著窗外喊道:“現在又有一個紅毛人和一個黑衣怪人剛從我們的窗外跑過去,好像是去了樓頂!”

  “……少爺,你真該少玩點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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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棟樓的天台是一片至少幾百平米的大空地,是個非常適合打鬥的安靜場所。

  黃色巨狐和老王上到天台後沒過幾秒,黑衣人也靈巧地翻了上來。

  “即使要戰鬥,也要選不會被注意到得地方麽?”黑衣人看了看周圍,笑道:“作為狐狸裏的警察,你們做事確實盡職盡責。”

  “作為狐狸裏的殺手,你倒也確實夠心狠手辣。”老王強忍怒氣道:“我能從你身上聞到同胞的味道。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麽原因讓一個狐狸對自己的同胞大開殺戒?”

  “我再說一次,我不在乎你把我當成了誰,我隻在乎那管血。”黑衣人那碧綠色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如果你再不合作的話,我也不排除大開殺戒的可能性。”

  “好吧,我已經試過狐漫式的‘談話’了,接下來該按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了。”老王脫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包裹全身的赤色毛發,然後大吼道:“小楊,動手!”

  雖然黑衣人態度囂張,可他很明白同時麵對兩個完全獸化的狐妖是件多危險的事,所以他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麵前的兩個家夥身上,留意著它們的爪、齒還有尾巴。

  正因為他的精神過於集中,他反而沒有注意到,又有一隻巨大的狐爪攀上了黑衣人身後的牆沿。

  ——雖然栽過一次,可這並不妨礙狐漫對於自己的自信。他讓老王帶著另外兩人跟蹤李醫生,一人回到狐族報信,而最難的追蹤言先生的任務,由他一人獨力完成。

  盡管老王個人認為這隻是年輕人的盲目自大和好大喜功,可他現在已經開始慶幸狐漫的安排了。如果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有足夠的人手對獵狐者進行圍剿。

  小楊並不是老王身邊這隻巨狐的名字,而是剛才因為留下聯係狐漫而晚一步上來的另外一隻狐狸。

  小楊悄悄地爬了上來,它的身形雖然比之黃色巨狐較小一些,隻有普通成年人身形大小,毛色也是金黃中夾雜著一絲亮橙,可它身上的每根毛都像是鋼針一樣豎著,就像是一隻被激怒的刺蝟。

  在聽到老王的示意後,小楊(橙黃色巨狐)立刻朝黑衣人猛撲過去。

  又一次,當小楊快要撞上黑衣人的時候,他便消失了。

  “我的耳朵雖然是不太靈光,可我的鼻子還沒那麽差。”黑衣人在小楊身後閃現,一把抓住了小楊的尾巴,冷冷道:“就我們身上的味道,你覺得玩突襲能成功幾次?”

  當黑衣人把話說完後,他的外形也開始發生變化:他臉上的胡須忽然飛速地生長,直到黑如鋼針的長毛包裹住他的整張臉,隻露出他那碧綠色的眼睛。

  ——碧眼黑狐?為什麽應該在隋煬帝末年就因被大道盟圍剿而全滅的族種,會還有幸存者活到現在?老王看著已經局部獸化的黑衣人,就像是看著自己兒時的枕邊故事活過來了一般。

  如果真是狐族曆史上最快的種族碧眼黑狐,那自己就不能再顧忌什麽“低調行事”的準則,非要使出全力不可了。打定主意的老王仰天長嘯了一聲,然後再次化作一團火紅,衝向了黑狐。

  脾性最爆的赤火狐麽?黑衣人想著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一提,竟將橙狐拉著尾巴硬生生拽離了地麵,大喝一聲後將其朝那團飛速撞來的火紅扔了過去。

  如果老王不減速,那他就會和小楊撞個正著。黑衣人就希望這一下能阻老王一阻,好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再使出一次狐步,繞過憤怒的赤火狐和毛發可以變成鋼針的橙刺狐,直接從塊頭最大麻煩卻最小的黃犬狐嘴裏將那管血拿出來。

  隻是,老王非但沒有減速,反而更快地朝小楊衝去。

  就在黑衣人以為老王會因為求勝心切而和自己人撞成一團的時候,黃犬狐那巨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兩者之間,他伸出皮糙肉厚的前爪硬生生接住了被黑衣人扔過來的小楊,同時它的尾巴緊貼著地麵造出了一個弧度,老王踩著尾巴踏上了黃犬狐的背,就像是經過上坡道加速的跑車一般騰身一躍,在空中劃出了一個優美的拋物線,狠狠地砸中了黑衣人。

  那高空墜落帶來的振動仿佛連整座大樓都連帶著晃了晃,當被墜落蕩起的煙塵散去,老王已經徹底化成了一隻頰帶白紋的赤發火狐,它晃動著身後的兩根尾巴,將黑衣人狠狠地壓在爪底,冷冷道:“三對一,你沒有勝算。”

  ——訓練有素,配合嫻熟,這就是狐族的特緝隊。

  麵對老王的利爪,黑衣人絲毫不畏地笑著,他的衣服忽然全部散了開來,變成了四條混黑透亮的狐尾。

  “三對一?為什麽我看來是四對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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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1)——狐學專家

狐和狸,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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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李靖穆這邊廂正鬧得異常歡騰且不可開交的時候,言先生和文雅也已經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你肯定已經將那個狐狸臉給甩掉了?”

  “你覺得那輛笨重的桑塔納,能在繞了一個小時的高架後追得上我的法拉利?”

  “是那樣就最好了。”言先生下車後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因為我們的‘狐學’專家可一點都不喜歡狐狸。”

  “我隻是出於謹慎多問一句,你確定你的專家朋友住在這種地方?”文雅抬頭看著眼前這棟兩層樓高的破舊倉庫,皺眉道:“住在一個二流大學的舊書倉庫裏?”

  “如果他聽到你這麽評論他的‘別墅’,他可會很不高興的。”言先生說著屏住呼吸拉開了倉庫的大門。

  呼~~~門剛一開,一股濃烈的塵土立刻蓬勃而出,瞬間便嗆得文雅咳嗽不止。

  “哦,抱歉,我沒有說過‘請憋氣’麽?”言先生習以為常地拍了拍臉上的灰,幸災樂禍地看著文雅:“我們的殺手女王一定不太喜歡灰塵的味道。”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咳咳,”文雅咳嗽著說道:“你可別指望這樣能趕走我。”

  “我沒那樣指望過。”言先生一歪頭道:“我隻是很欣賞你被整到的樣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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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壯觀。”文雅看著倉庫裏的“城堡”,半天才憋出這兩個字。

  在灰塵的迷霧過後,呈現在文雅麵前的,是超越人類想象力的景象——文雅從沒想過,那些泛黃的書本除了可以用來讀之外,還可以用來建造這樣“宏偉”的迷你城堡。

  在這座城堡裏,厚實的辭海字典變成了地基,七八十年代流行的連環畫變成了圍繞城堡的磚牆,過期的報紙雜誌被折成了城堡上的碉樓,完成了整個大工程的人,甚至還有閑心用封存檔案用蠟線作為鎖鏈,將皮革封麵的《紅與黑》當作城堡的吊橋懸掛了起來。

  “瞧,這裏還有用排水管改成的超微縮版護城河!”文雅感歎道:“我可以肯定這裏住的不是人類,人類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完成這樣的傑作!”

  “雖然你是個人類,不過我還是接受你的讚美。”

  隨著聲音從“城堡”裏傳來,“吊橋”緩緩地落下,一個圓滾滾的小貓緩緩地走了出來。

  說它是貓,似乎感覺上又有點不像。它的背上長著棕色的毛發,而腹部的毛色卻是白的;它圓滾滾的臉像是熊貓一樣雙色交錯,卻長著圓乎乎的兩個小耳朵,屁股後麵拖著一條大大的尾巴。

  這個像是幾個肉球堆出來的生物在抬頭看了文雅一眼後,便走到言先生麵前,毫不客氣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人類了,你帶個人來我這兒做什麽?”

  言先生好像對“肉球”的粗魯習以為常:“人類?上次你好像說的是狐狸才對吧?”

  “是狐,不是狐狸!”“肉球”不耐煩地更正道:“你到底要我更正多少次?狐和狸根本不是一種動物!我最討厭別人把我和那種臭哄哄的東西相提並論。”

  “哦,原來是狸。”文雅恍然大悟地發出一聲低呼。

  ——沒錯,這個言先生要尋找的“狐學”專家,這個似貓又不像貓的超級小肉球,就是狸,又或者叫狸貓。

  其實,狐和狸根本是分屬兩個綱類的生物,狐是犬科,而狸是貓科。可在我們這個擁有悠久曆史的大國的文字裏,卻總是將這兩者攪在一起。

  是我們的祖宗沒有分辨這兩種本該風馬牛不相及的生物的能力,還是它們身上其實有些生物特征外的共同點?

  根據言咒師們的記錄,這兩種動物本身並沒有關聯,可當它們通過一定的機緣巧合成精之後,這兩種“妖”就有著千絲萬縷的糾結了。

  狐和狸,是僅有的兩種會使用幻術迷惑敵人的動物係“妖”——雖然比起狐來,狸的那些所謂幻術實在是非常之不靠譜。

  也是因此,在那些有文字可尋的異聞錄裏,千年古狐甚至是一種可以與神仙相提並論的強大存在,而狸卻隻是其中的幾個笑話而已。

  或許應該這樣說,正因為狐的過去強大,讓大多數的人,都逐漸地忘記了狸的能力與之是多麽得相似。

  事實上,比起守舊的狐來,狸的創造力更強,它們做事也更具有享樂性。狐惑人是為了那可口的陽氣,而對於陽氣需求沒有那麽大需求的狸來說,它們對人使用幻術,隻是單純地為了惡作劇而已。

  隻是,相比於喜歡親近人類的同胞而言,麵前這隻狸貓似乎並不太那麽和氣可人。

  ——幸好,文雅和言先生也都不是那麽喜歡被親近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甚至都不是“人”。

  “你放心,她不是人,她跟人的差別,基本上就和你跟狐的差別差不多。”言先生隨口解釋道。

  “哦,明白了,她是你的同類。”狸貓哼聲道:“我猜你來不是為了介紹你的新女友給我認識的,你有什麽事?”

  “我是他的前女友,而不是新女友。”文雅搶在言先生前說道:“他來是想問你一些關於那些惹人厭的狐族的問題。”

  “怎麽?老言頭想要對付那些尖嘴怪?”狸貓眼中泛光道:“如果真是那樣,你需要很多資料,非常多的資料。”

  狸貓說著將尾巴一掃,“城堡”旁的幾座“茅草屋”忽然騰空而起,分解成一張張的紙張記錄,緩緩地飄到了言先生的麵前。

  “獵狐指南第一條:永遠不要看它們的眼睛,保持你的注意力集中在一點,不要被任何的幻想所蒙蔽;第二條:如果它們獸化,注意躲開爪,尾和牙齒,攻擊腹部和背部;第三條,注意它們的尾巴數量,一條的是隻會獸化的看門狗,兩條的力量更強也會使用部分幻術,三條的會使用狐步……”當那些紙一張接一張地飄到言文的手裏,狸貓如數家珍地羅列著所謂的“指南”。

  “那如果碰上四條尾巴以上的呢?”文雅隨口問了一句,因為在她的印象裏,她自己認識的那隻狐狸就絕對不止三條尾巴。“如果碰上四尾以上的,我個人建議你們立刻逃走。”狸貓的語氣相當鄭重其事:“那種程度的狐妖,恐怕隻有老天能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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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2)——人情債

這世上最占便宜的事,不是借到殺人,而是用別人的人脈去幫助他自己,還讓他欠自己一份情——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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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你確實很討厭狐狸……抱歉,是狐。”言先生及時更正道:“隻不過這些注意事項我都清楚,我想要的,是在這座城市裏的狐族人口分布圖。我想知道它們所有大大小小的聚會場所,一點同時聚集過數量超過五隻的,都要有記錄。”

  “聽上去像是個挺大的工程。”似乎是感覺到言先生並沒有大開殺戒的意願,狸貓的興致迅速地降了下來:“我為什麽要幫你完成這麽繁重的活兒呢?”

  “因為這件事對別人可能難如登天,對於你卻再簡單不過。”言先生整個人趴到地上,貼到狸貓的耳邊輕聲道:“而且我敢保證,如果你給我這樣一張地圖,我可以讓很多狐狸的日子非常不好過。”

  “你不一定要趴得那麽低,我的耳朵很好。”狸貓雖然厭惡地往旁邊閃了閃身,但它那張貓臉上卻露出了笑意:“雖然你又一次說錯了那群家夥的稱謂,但隻要有事情能讓那些狐雞犬不寧,我都樂意參一腳,稍等一下……”

  狸貓說著飛速地竄到倉庫的另一頭,當它迅速地翻身鑽進一個又一個的書架之後,文雅也趴到地上低聲說道:“你確認一個狸,能幫你搞到什麽狐的人口密度圖?即使它真的能弄到,你要那張圖做什麽用?”

  “你也不用趴那麽低,因為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聽。”言先生模仿著狸貓的口氣諷刺了一句,站起身道:“以這家夥對於那些狐狸的了解程度,肯定比我們之前遇到的那些狐狸知道的多得多。那些年輕激進的少狐們總會想出法子來躲避‘狐警’的追蹤,然後搞些反社會反人類反自己父母的集會。要知道這些狐狸的下落,問這個老東西要比自己去找快得多了。”

  “一會兒老家夥,一會兒狸的,你該不會不知道他的名字吧?”文雅跟著爬起來道。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就叫……”言先生愣了愣神,摸著頭想來會兒,齜牙道:“反正就是一隻對狐狸比較了解的貓,要知道它的名字做什麽?”

  “……有時候我覺得認識你的人真是倒了大黴了。”文雅感慨道:“要麽就是記不住名字,偶爾幾個記得住名字的,又要被拿出去當誘餌。說到這個,你猜那個眼鏡醫生現在是不是已經掛了?”

  “怎麽可能?那家夥的命硬得很。而且狐漫的手下都還……”

  “我知道,就像跟蹤我們一樣地跟蹤著眼鏡醫生,是吧?”沒等言先生說完,文雅便插話道:“可那群被我們不用一個言咒就可以製服的笨蛋,如果真遇上棘手的家夥,就像是什麽四條尾巴的狐狸什麽的,就派不上什麽用場了吧?”

  “你其實是想問,我說過用來捕魚的網一共有兩張,第一張是狐漫的狐狸縱隊的話,那第二張是什麽?”言先生用洞穿人心的眼神望著話語間媚笑個不停的女人:“你是想了解我到底還有多少你不知道的朋友或者助力,以便有朝一日奪回你的能力之後好對付我,是不是?”

  “我其實隻是好奇心發作。”文雅一臉純潔無辜道:“你為什麽總要把人心想得那麽壞?”

  “因為無論我怎樣努力發揮我的想象力,你的心腸都還要惡劣上十倍。”言先生將狸貓飛到他手裏的“指南”折成了紙飛機,悠閑地扔飛了出去:“不過告訴你也無所謂,因為這第二張網,並不是我認識的人。事實上他們跟你應該更熟一點才對。”

  “你不認識?和我比較熟?”文雅茫然道:“有這樣的人麽?他們?還不止一個?他們有能力對付那些狐狸縱隊也沒辦法對付的家夥?”

  麵對文雅一連串的問題,言先生隻是笑了笑,不緊不慢道:

  “這樣說吧,如果他們上次有認真配合你的行動的話,說不定你上次想殺我的計劃,就真的成功了也不一定。”

  上次的行動?……哦!是他們!文雅立刻反應了過來,勉強笑道:“如果是他們的話,那該擔心自己生命安全的,就應該是那條落在網裏的大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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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穆終於明白,到底為什麽自己下來七層樓都沒有見到一個人了。如果他自己知道會遇到這三位的話,他恐怕還寧可呆在朱子康的房間裏,等著看狐狸大戰的結果。

  “剛剛接到那條莫名其妙的短消息的時候,我還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三人中身材最高大的一位,提著手中的大提琴箱走到李靖穆麵前,眯縫起眼睛笑道:“這不是李大醫生麽?好久不見了。”

  “短消息?”李醫生哭笑不得道:“從什麽時候起,你們三位成了肯為一條短消息就勞動大駕的人了?”

  “一般的短消息當然不可能。”一旁手戴一副詭異黑手套的男人插話道:“但同時發到我們三個人的私人手機上的消息,而且還和李醫生你有關,我們怎麽說都要來看一看。”

  言先生這家夥,又把強大的信息網用在這種沒意義的地方了。李醫生在心裏罵了一句,臉上卻賠著笑道:“幸苦三位了,這個確實隻是一個惡作劇而已,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說完,李靖穆靈巧地一個閃身,從二人之間鑽了過去。

  “既然都來了,就沒那麽容易走了。”一直站在最遠處第三個人一個跨步擋住了李醫生的去路,表情空洞道:“之前你一直躲在‘中立’地區和醫院裏也就算了,既然你踏上了我們的地頭,那過去的帳總是要算一算的。”

  “喂,別說得那麽誇張,好歹是我幫過你們,別說得像是我一直在被你們追殺似的。”李醫生往後退了兩步道:“這就是我一直躲著你們的原因,你們這群人還起人情來就像是要我命一樣。”

  “你知道我們三武成軍從來不喜歡欠人不還,而且這還是救命的大恩。”“大提琴”又彎了回來說道:“而且哪有人像你一樣,不管是錢,權還是女人都不要,這可真讓人很為難啊!”

  “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就不能當人情已經還了麽?”李醫生每次看到這三個人都頭大如鬥:“而且哪有別人不要你還,你還偏要死賴著硬還的道理?”

  “這可不行。”表情空洞的人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混我們這行最基本的道理。理不可破,這是我們三人做人的準則。”

  ——這世界上,總有那麽些人,你幫助了他們之後,會恨不得沒有幫助過他們。

  顯然,李醫生麵前的三個人就會讓他產生這樣的感覺。

  在沒有遇上言先生之前,李靖穆隻是一個因為巨大的醫療事故而不被任何醫院所接納的異類。他隻能跟著幾個同伴,做著高風險高回報的“黑市醫生”,專門為不敢去,不能去醫院的人治病的特殊“私家醫生”。

  黑市醫生一般都是要找棵大樹好乘涼的,李靖穆卻一直處於中立的狀態,無論敵對狀態裏哪一方有了傷患,李醫生和他的團隊都會對其進行治療。

  這樣的中立醫生要麵對許多的危險,可李靖穆在找到新醫院的“夜貓”工作之前,一直堅持著自己的態度,從未發生過偏移。

  有一次,他在南十字盟的地域裏為一位重傷的老者做著緊急救治,當手術動到一半的時候,南十字盟的追趕者們便用槍頂住了他的腦袋。

  如果當時有人告訴李靖穆他救治的人是赤光會“三武成軍”的養父,說不定他就不會堅持到底,在十幾把槍的圍堵下繼續手術。

  這世界上並沒有“如果”,不然“如果”不是因為這群追擊者的頭目同樣曾受過李醫生的恩惠,“如果”不是十分鍾後“三武成軍”就及時殺到的話,一切都會不同。

  就這樣,“三武成軍”半強迫性地認定自己欠李靖穆一份情,並且整天計較著一定要將這份情還給李醫生。

  隻是,這三個赤光會的最強武器,並不擅長還恩情這回事。如果不是李醫生攔著,他們想出的第一個報恩方式,是將當初開除李醫生的醫院上下全部殺個幹淨……

  有時李醫生想說收了他們的錢兩清算了,可當李醫生發現他們每個月都送常年不斷,而且其中一次的錢幣裏還帶著血,他發現這也不是一個好辦法。

  這三位赤光會的致命武器在殺人越貨方麵是專家中的專家,可在報恩方麵,他們就是最讓人頭疼的家夥了。

  ……

  “我們答應過你隻要你不進我們的地盤,我們就暫時把這件事擱到一邊,”戴黑手套的男子說道:“但隻要被我們發現你到了我們的地界上,我們就必須把這筆人情債談清楚。我們可不想一直欠著別人什麽,這會讓我們很不舒服。”

  你們舒服了,我就不舒服了。李醫生心裏罵了一句,嘴上說道:“我可不覺得這種事能一兩句說清楚,我們能不能……”

  “碰!”

  就在李醫生和三武成軍繞彎子繞得歡的時候,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巨響,打斷了四人的對話。

  四人整齊地回過頭望向大門外,同時望見那個引起巨大聲響的高空墜物:一隻至少有一輛奧迪轎車大小的黃毛狐狸。

  狐狸勉強地站起了身,看來眼李醫生,咳出了好大的一口血後,便再次倒了下去。

  正當李醫生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屋外的狐狸身上時,“三武成軍”的三人忽然齊齊轉身站到了李靖穆的身後,在不到一秒鍾後,一個黑色的身影憑空出現在了那裏。

  黑衣人的尾巴重新變成西裝包裹在他身上,黑色的毛發也漸漸褪去,他喘著粗氣地伸出右手,右手的掌心裏握著一根試管,帶血的試管。

  “聰明的醫生,我們又見麵了。”黑衣人的臉上顯出了一絲疲憊,可他眼中的殺意卻更盛了:“我得承認我被你用一管假血耍得很慘,不過你的狐狸朋友們更慘一些就是了。現在,如果你老實交出那管我要的血,我或許還隻會打斷你的兩條腿!”

  “夥計們,我想我們今天可以還掉這份人情了。”高大男子笑著將大提琴箱扛在了肩膀上,吹著口哨道。

  ……狐狸和三武成軍?如果這是上帝的玩笑,這個玩笑也大過頭了。

  ——隻可惜,這個世界並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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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3)——突變

冰槍,火手,無刃,三武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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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武成軍,力可破軍。

  他們是赤光會最強的殺招,也是最後的底牌。

  數十年來,赤光會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在與人丁興旺的南十字盟的鬥爭中不落下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三個怪物,還有他們手中的武器。

  有了他們三個人,有了他們手中的武器,赤光會就有了一隻不敗之軍。

  這三個人的真名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都統稱他們為“冰長槍”,“火手套”和“虛之刃”——也就是他們武器的名字。

  此時,被這樣的三個人,這樣的三把“武器”所保護,說實話李醫生還是相當慶幸的。隻是,每當李醫生想起言先生利用他自己的關係來救他,就實在是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好吧,如果他們能把那隻狐狸幹掉,順道平了這份麻煩死人的人情債,這倒不失為一件一石二鳥的好事,李靖穆這樣寬慰著自己。

  可是,當李靖穆發現他們三個人開始猜拳決定誰先上的時候,那原本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

  “好吧,那我先上!”經過三輪的猜拳決勝,提著大提琴箱的“冰長槍”獲得了勝利,他笑嗬嗬地和黑衣人打招呼道:“那就請賜教了!”

  “我不想和你賜什麽教,我隻想拿回那個醫生手裏的東西。”黑衣人冷冷道:“我不想傷害人類,請你不要逼我。”

  “喲!好冷漠的態度!”“冰長槍”一邊吹著口哨解著箱子上的搭扣,一邊朝李靖穆一歪頭道:“你剛剛才說要打斷他的兩條腿,這可不像是‘不想傷害人類’的表現啊!”

  “我不想和你廢話,我隻警告你一次,你根本不知道你的對手是誰,或者是什麽。”黑衣人發出了最後的通牒:“我可不是你們的拳腳或是子彈可以傷得到的可憐蟲。”

  “我很清楚你是誰,你是一隻狐狸,一隻會狐步,起碼三尾以上的狐狸。你恐怕想象不到我們赤光會裏有多少個和你同族的兄弟。”“冰長槍”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緩緩地打開了箱子道:“不知道自己在對付誰的可憐蟲,是你才對!”

  沒空再拖了!黑衣人不再理會冰長槍的話,直接一個加速,猛衝向李靖穆。

  可剛衝了沒幾步,黑人忽然又一個急刹車,並且警惕地退回了原來的位置。

  就在剛才,黑衣人忽然感到一股寒意,一股透徹骨髓的寒意。這股寒意讓他後退,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冰長槍打開了箱子,裏麵裝的並不是大提琴,而是四根約一尺半長的鋼棍。

  黑衣人很肯定,方才他感覺到的寒意,就來自於這幾根棍子。

  “這家夥的野生本能不差哦!”一旁的“火手套”雙手環於胸前,一副看戲的表情道:“如果不行的話就說一聲,我會立刻頂上的。”

  “沒問題,你就慢慢等著吧!”“冰長槍”熟練地將四根鋼棍拚接到了一起,變成了一根六尺長棍,接著他單手用力一抖,一副奇妙的景象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個大堂裏,開始飄起了雪花。

  外麵還是太陽縱情灼熱的三伏天,可大堂的裏麵,卻真真實實地飄起了點點的白色,李醫生猛地哈了一口氣,一股濃鬱的白煙立刻從他口中噴出。

  這個開闊的大堂,一下子變成了冬天。

  “冰長槍”抬起了他的長棍,忽然間,那不知從哪兒出現的雪花立刻圍著棍尖飛舞、凝結,並逐漸形成了一個如鑽石般閃亮的漂亮菱形體。

  寒冷,變成了槍尖的矛頭。

  “‘寒冰長槍’莫天棄,拜請賜教。”“冰長槍”一抖長槍,說著便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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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就在言先生和文雅閑聊(更像是吵架)的時候,狸貓嘴裏叼著一張地圖從“外國文學”的書架頂部一躍而下,然後優雅著地朝二人踱步而來。

  “看吧?”言先生湊到文雅耳邊說道:“這隻狸貓比你可有用多了。”

  “是麽?你試著解開這該死的禁言咒看看,我可以在十分鍾裏立刻查到凶手是誰,我們也不需要繞那麽多圈,費那麽大勁兒了。”文雅反唇相譏道。

  “你們兩個,別在別人家裏吵個不停。”狸貓將地圖往天上一甩,然後地圖便像是之前的“指南”一樣緩緩地飄向言先生,狸貓一邊向言先生的方向緩步踱來,一邊嘴裏抱怨道:“收好這張地圖,然後從我的家裏滾出去,如果我三天內收不到類似‘狐族被整得死去活來’之類的消息,你就永遠不要來找我了!”

  “你放心,不用三天,明天我就可以讓你躺在你的紙城堡裏幸災樂禍了。”言先生笑著伸出手去接那飄飛過來的地圖。

  “嘶”

  就在言先生的手指即將觸到那張地圖的時候,隨著一聲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響,漂浮在空中的地圖忽然從中斷成了兩截。

  “嗯?”言先生為斷裂的地圖而愣神的瞬間,又是“嘶”的一聲,原本還在走著貓步的狸貓毫無征兆地倒在了地上。

  這一次,先做出反應的是文雅。她從後麵猛地拉了言先生一把,和他一起趴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們剛倒下不到一秒,那個奇怪的“嘶”聲便第三次響起。

  言先生抬頭往上一望,發現原來在他所站位置旁的書架上,多出了一根長足有十厘米的黑色鋼刺。

  這下言先生徹底地清醒過來了,他立刻找到一旁的書架當掩體翻身過去藏起來,然後低聲道:“狙擊手?”

  文雅微微側頭看了眼狸貓,它靜靜地躺在遠處,脖頸上同樣有一根豎起的黑刺。文雅又看了眼落在地圖旁的黑刺,皺眉道:“在我所知道的槍械裏,可沒有以那種東西當子彈的。”

  “不管他的武器是什麽……”言先生隨手抓起身旁的一本書拋到空中,立刻又有一根鋼刺將那本書釘到了牆上。

  “顯然我們已經在他的狙擊範圍裏了。”言先生嘴角一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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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4)——酣戰

有些笑話,並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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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的名字是狐漠,他是一隻大概已經活了八百多年的碧眼黑狐——妖活到了一定歲數之後,對於年齡的記憶就未必那麽精確了。

  人們,至少是狐狸們都以為狐漠和他的種族應該在唐宋年間就因被大道盟的牛鼻子圍剿而全滅了。可實際上,他們隻是找到了另一塊淨土隱居了起來,並為了那片淨土的主人而戰鬥罷了。

  在這八百年來,狐漠和他的夥伴們除了會因為“那隻狐”而戰鬥之外,其他的時間都會在自己的桃花源裏,安享那份無人打擾的靜謐。

  現在,狐漠開始懷疑是不是安逸的日子過得太久了,讓他的能力退化了不少。不然的話,身為黑狐一族裏最優秀戰士之一的狐漠,怎麽會被一個小小的人類折騰得如此狼狽不堪?

  冰冷,這是莫天棄和他的“寒冰槍”帶給狐漠的唯一感覺。

  人冷,槍冷。

  狐漠已經用獸化過的黑色毛皮包裹住自己的全身,但即使如此,狐漠還是無法靠近那把槍的一尺範圍內,那陣環繞著槍身的寒氣仿佛是來自南極,可以將任何的生氣全部凍結成冰。

  狐漠無法想象連他都無法承受的寒氣是如何從一杆鋼槍中散發出的,更加無法想象莫天棄是如何握著那杆長槍揮灑自如,並將自己逼至如此窘境的。

  莫天棄出槍極快,一杆槍可以舞得猶如千鈞齊發,整個地將狐漠罩著了槍影之內,迫得狐漠隻能一再地後退,直到被逼到了牆角。

  “這隻狐狸沒有想象中強麽?”“火手套”摩擦著自己的手套,一臉失望道:“上次那個三條尾巴的金毛狐狸都要比他強!”

  “說得對,這場打鬥太不正常了。”“虛之刃”還是那樣將雙手筆直地背著身後,直直地轉過身朝大門外走去:“如果老莫一失去優勢,你就立刻上去幫忙,不然老莫會吃大虧的!”

  “你去哪兒?”李醫生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轉頭問道。

  “把外麵那隻大狐狸清理一下。”“虛之刃”答道:“我可不希望它嚇到什麽花花草草。”

  “處理?”李靖穆皺眉道:“他準備怎麽處理那個比轎車還大的家夥?”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火手套用神秘的一笑回應道。

  就在這時,一旁的戰局也忽然發生了變化。

  狐漠被無所不在的槍影逼到了牆邊時,莫天棄忽然穩住了槍身,然後將致命的一擊帶著漫天飛舞的冰花,一起射向了狐漠。

  “冰封天地”,這一招雖然不足以如它的名字一樣響亮,但能正麵接住這一槍的人,還沒有出現過。

  狐漠看著這一槍的威勢,它知道自己也沒有辦法接下這一招。

  所以,狐漠沒有接招。

  他消失了,又一次消失了。

  ——狐步不是可以無限使用的招數,這個招數不但有自己的冷卻時間,同時又要消耗狐的精力(或者你可以稱它為妖力),即便是四尾的狐漠也不能連續使用它。

  當他剛剛使用了狐步避免和黃色巨狐一起從天頂一起墜地後,莫天棄就持槍找上了他,他根本還沒有時間回複自己使用狐步的精力。

  為了分神快速回複,狐漠除了獸化表皮之外便什麽都沒做,也是因此,他才會被打得如此狼狽——當然了,錯誤低估莫天棄的實力,也是其中一個原因。

  現在,已經回複了有七八成了狐漠再次使出了狐步轉到了莫天棄的身後,而以為自己可以一擊致命的莫天棄使出了不能中途變招的絕技,卻也將自己的背門完全曝露在外。

  “解決一個。”狐漠冷冷地說出一句,然後伸出已經長出尖爪的右手,狠狠地朝莫天棄的背刺了下去。

  “抱歉,你不能解決他。”

  隨著一個聲音的突然出現,一陣火苗忽然竄上來狐漠的爪,並且立刻像是接觸到汽油一般,在莫天棄所製造出的冰冷天氣裏變成一股鑽天的烈焰,一下子就將狐漠的整個右臂全部點燃了。

  火焰,在滿天的冰花飛舞中,畫出了一道耀眼的紅。

  “可惡!”狐漠隻能停下了攻勢,一挺身往後一翻,同時右手一抖,將帶著火光的黑色毛發全部甩脫了出去,原本已經快像是一隻猩猩一樣被黑色包裹的狐漠,現在又露出了人類似的嫩白手臂。

  剛才吞卷狐漠的火焰也好像是通靈了一般,一從狐漠身上落下,變立刻劃出幾道亮眼的火光,回到了它們主人那閃著黑色磷光的手套之中。

  “‘麒麟手’張樂火,拜請賜教。”“火手套”說著一拍手,又一股火柱從那手套中噴射而出,直朝狐漠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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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張樂火也正式加入了戰團後,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醫生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邊。

  這個時候如果還不悄悄開溜,那李靖穆就不是李靖穆了。

  讓那些超人妖怪們鬼打鬼吧,我們這種普通人還是該躲哪兒的躲哪兒去。李醫生心裏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悄悄地推動大堂的轉門朝外走去。

  “想去哪兒?”就在李醫生的一隻腳已經踏到大堂外的柏油路時,一個空洞的聲音傳了過來。

  “虛之刃”就站在李醫生的對麵,默默地看著李醫生,毫無表情的麵容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嗯,我不太想在裏麵當你兩位朋友的累贅,所以我打算稍微躲遠一點,以免他們為了保護我而分神。”李靖穆一臉正經地胡扯道。

  “虛之刃”上下打量了李醫生幾眼,然後說:“如果你想走就走吧,反正等我們解決了這隻狐狸,我們和你的人情債也就兩清了。”

  那是最好了,你們還起人情來比裏麵的狐狸還可怕。李醫生心裏這樣想著,嘴上卻說道:“我隻是一個普通人,我確實不適合呆在這裏。謝謝你們幾位的救命之恩,以後有緣的話……再給你們的朋友開刀吧!”

  李醫生說完便想走,“虛之刃”卻開口叫住了他:“你確實不適合再呆在這裏。看在我們也算有些交情的份上,我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如果可能的話,盡早離開這座城市。”

  “你說什麽?離開?為什麽?”李靖穆停住了腳步,在這座城市裏還有他關心的人,這些話他就不能不聽。

  “這裏很快會變成戰場,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虛之刃”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樣淡漠:“就當是好友的建議,盡快在這幾個月裏找一個鄉村去放一個長假。”

  “……好吧。”李靖穆感覺莫名其妙地繼續往前走,然後,他又一次停住了腳步。

  李靖穆傻傻地看著前麵的空曠地麵,好一會兒後才問道:“那隻大狐狸呢?”

  這才離“虛之刃”出來還不到半分鍾,李醫生連一點馬達聲都沒有聽到,這隻狐狸就這樣人間蒸發了?

  “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它去了哪兒的。”“虛之刃”雖然沒有笑,可他卻說出了和“火手套”一樣的話。

  一樣可笑,卻讓人笑不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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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5)——無

生命的脆弱,可能遠超乎你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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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一秒,它還是一隻嘴壞的狸貓,它的想象力讓一個舊書倉庫變成了一座紙城堡;下一秒,它的脖子上已經插上了一根粗黑的鋼針,僵硬地躺在那裏,血液從它的傷口湧出,染紅了它周圍的地麵。

  生命,有時消逝得就是那麽快。

  言先生不是第一次看到生命在自己麵前逝去,雖然近些年他已經很少動手殺人,但在年少輕狂的時候,言先生也不是沒有傷過生,也不是沒有見過因為自己的無力,而倒下的親朋。

  但像今天這樣,有人(?)在自己麵前被殺,自己卻連對手的影子都看不到的事,對於言先生來說確實是少有的恥辱。

  羞辱,會讓一般人憤怒,卻隻會讓言先生冷靜。

  此刻的言先生雖然躲在一個低矮的書架後,雖然被不知何處何時而來的黑刺逼得連頭都不能探出,可他腦袋已經飛速地運轉了起來。

  “你是不是已經有主意了?”一旁的文雅看著言先生的表情,開口問道:“每當你有壞主意的時候,你左邊的嘴角都會抽動。你可別告訴我這次是因為你肌肉痙攣。”

  “辦法是有,隻不過需要你的幫忙。”言先生轉頭看著文雅,說道:“我需要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文雅眉毛一挑道:“雖然我是很高興,可你不會這麽簡單就把我的禁言咒給解了吧?”

  言先生訕笑道:“別裝傻了,你我都清楚除了言咒之外,你還有很多的能力,很多非常有用的能力。”

  “我的能力都不是免費的。”文雅嬌手托腮道:“不管你想讓我做什麽,你得給出一個非常好的價位才行。”

  “現在確實是個抬價的好時機。”言先生故作沉思狀頓了頓,然後正色道:“你那不需要陽壽花費的靈魂分裂能力,就是我留你在身旁的原因之一,你看看這個價位怎麽樣——如果你不幫忙,我就直接把你身上的陽壽全抽幹,再把你扔到黃浦江裏淹死!”

  “喲喲,冷靜點,我隻是開個玩笑嘛!”文雅嘟著嘴道:“幹嘛這麽認真呢?我做就是了,一點都不好玩!那你到底準備怎麽做?”

  “這裏是圖書館,”言先生從地上撿起一本書笑道:“當然是用書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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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李醫生以為這一天的噩夢徹底結束的時候,原本正朝大堂裏走著的“虛之刃”忽然猛地一個轉身撲到了李靖穆身上,兩人一起臥倒在地。

  “你幹什……”李醫生剛想開罵,身後傳來的玻璃碎裂聲讓他立刻啞然了。

  李靖穆回頭看去,除了看到那原本的玻璃牆和旋轉門都已經變成了碎玻璃飛濺而出外,還看到了一片烏雲。

  一片大到將整個天空全部遮去的烏雲。

  不對,那不是烏雲,那是狐狸,是隻大得甚至都不能用“離譜”來形容的狐狸。

  方才李醫生看到窗外閃過的黃色巨狐時,他以為這已經是狐狸的最大尺寸,可現在他知道自己錯得厲害。

  如果說黃色巨狐是一輛奧迪,那現在的這片烏雲,至少也有一輛集裝箱卡車大小。

  這片烏雲從二人頭頂掠過,落在了大樓前的空地上,用兩個探照燈大的眼珠緊緊地盯著李靖穆,用身後的四條尾巴不斷地敲打著地麵,嘴裏發出陣陣如馬達轟鳴般的低嘯聲。

  看著眼前這隻嘴比自己人還大的黑色超巨狐,李醫生不能地罵出了一句國罵:“他X的,不用這麽想玩死我吧?”

  黑色的“大集卡”剛從大樓裏飛出來沒一會兒,一熱一冷兩股氣流分別從李靖穆的兩邊掠過,然後兩個身影再一次擋在了李靖穆和黑狐之間。

  “你們做什麽呢?怎麽讓它出來了?”“虛之刃”抖掉了身上的碎玻璃,站起身道:“我才剛讓外麵的家夥消失,你們就給我折騰出個更大的來?”

  “我不知道。”張樂火聳了聳肩道:“我們差一點就幹掉它了,然後他就忽然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你別隨便略過其中的細節啊!”莫天棄指著自己手上的燙傷說道:“如果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對著我亂噴火,我們也不會來不及阻止它變大了!”

  “你可別惡人先告狀,不是你先用你的空調冷氣吹我,我為什麽要燒你?”張樂火反駁道。

  “胡說,明明是你先動的手……”“胡說的是你,我隻是被迫……”

  “都給我安靜!”“虛之刃”出聲喝止了另外二人的爭吵:“沒人先動手,隻是你們兩個笨蛋全中了‘狐幻’罷了。你們看到的第一次攻擊隻是幻覺,然後你們倆就笨到自己鬼打鬼了而已。”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李靖穆指著麵前的巨大怪物說道:“你們能不能先把這家夥解決了再爭個是非對錯?”

  像是回應李醫生的話一樣,超巨狐張開兩人高的大嘴,發出了能震穿人耳膜的尖銳叫聲。

  “嘿!你的口水濺到我身上了!”莫天棄厭惡地甩掉了那粘滯的液體,不耐煩道:“我們還是一起上吧,顯然現在也不是再玩一對一的時候了。”

  “我同意,我可不想被比輪胎還大的爪子抓上一下。”張樂火雙手一拍,一道火光立刻包裹住了他的雙掌。

  “容我先去打個招呼。”“虛之刃”推開二人,走到了最前方,仰頭看著黑狐的碧色雙眼喊道:“我是‘空斷魂’伍刃,三武成軍的頭,因為你剛才給過我們退出的機會,所以我現在也想最後一次提議這件事和平……”

  伍刃的話還沒有說完,黑狐已經抬起巨碩的右爪猛地朝他拍了下去。看那下的聲勢,如果被拍中的話,十個伍刃都會變成一灘肉醬。

  “……解決。”伍刃看著呼嘯而來的狐爪,輕歎了口氣,然後揮動了一下右臂。

  血,飛濺而出。

  伍刃沒有變成肉醬,那噴湧而出的鮮血,來自於黑狐的爪。

  狐狸的前爪本該有五根指頭,可現在卻有兩根爪指少了兩個指節。

  這不是斬斷,因為那本該被斬下的指節不存在於任何地方,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疼痛讓黑狐發出了痛苦的嚎叫,並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兩步。

  “鑒於你是狐妖,我就跳過‘無形刀’的部分,直接用‘虛型刃’了。”伍刃筆直地伸出雙手平舉過頭頂,就像是捧著一把看不見的刀劍一般,閉目說道:“現在,你還可以選擇轉身離開,我們……”

  又一次,黑狐沒有聽完他們說的話,不顧自己前爪的傷痛,呼嘯著騰身而起,朝四人撲來。

  “看來你很少看電影,電影裏的壞蛋是永遠不會投降的。”莫天棄一抖鋼槍,寒氣立刻卷成旋風,迎擊向黑狐。

  “還有一條,用巨大化作為最後手段的壞蛋,一定會輸。”火焰從手套開始爬滿張樂火的全身,他化身成了一團烈火,在莫天棄寒氣的包裹下躍向黑狐。

  “……唉。”伍刃又歎了口氣,然後放下高舉的雙手,低聲道:“為什麽就沒人願意不爭不鬥呢?”

  說完,他的人便不見了。

  至少,是李靖穆的眼睛看不見了。

  “老天,”李醫生感慨道:“快把我從這場人獸大戰中救出去吧!我還是比較喜歡在影院裏看電影,而不是呆在電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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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6)——戰友

親情,友情,愛情——戰友之間的感情,與此三者皆有相似,卻又截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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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好了?”言先生低聲問道。

  “隻要是為了你,我的寶貝,”文雅盤起頭發,自信一笑道:“我就像是一個少先隊員一樣隨時準備著。”

  “那麽,開始!”言先生說完,便將手上抓的一本雜誌往外拋去。

  “呲呲呲”連著三聲,ELLE封麵上的泳裝美女的身上立刻多出了三個洞。

  “2秒三發,二連發之後大概有0.5秒的停頓再是第三發。”文雅閉著眼睛默數道:“時間是有些緊,不過足夠了。”

  “OK,那現在是第二輪。”言先生說著,將手邊剩下的所有報紙全部扔了出去。

  沒有等那鋼針破空之聲再出現,那些報紙忽然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舞了起來,朝所有的門窗分散著飛去。

  ——文蠱生除了言咒之外,最強的能力就是靈魂的分裂與控製。即使在不使用言咒的情況下,將靈魂碎片附身在別人身上感受他們所感受到的一切,或是使用氣霧狀的靈魂體將寫滿言咒的紙片隨意飛舞圍繞在身旁這種事,文蠱生還是可以做到的。

  現在如果言先生用言咒之眼看的話,就會看見文雅被粉紅色的薄霧所包圍,從霧氣中連出許多條若有似無的絲線,拖拽著漂浮在空中的報紙與書頁,就像是木偶師在用絲線控製著傀儡的動作一樣。

  靈魂的傀儡師,人如其名。

  當所有的窗前全都搖晃著一年前的舊報紙後,那神秘的狙擊手忽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沒有再射出一根鋼針。

  沒有十足的把握射中目標,就不冒可能暴露自己的危險繼續射擊。我們碰上了一個聰明的狙擊手呢!言先生如是想著。

  隻是,比腦袋,你小子還差了我十條街呢!言先生深吸一口氣,張開那詭綠色的左眼,轉身走到了“掩體”外,站在了原本處於狙擊手射程內的空曠走道。

  “感”

  屬於地獄的低聲耳語過後,言先生的將“感”字言咒的效果大部分集中在眼部,在確認自己可以看到倉庫另一頭的螞蟻頭上的紋路之後,他對文雅打手勢道:“左邊第一扇窗。”

  “了解!”文雅應著晃動了一下左手食指,擋住最左邊窗戶的報紙立刻散了開來。

  沒有鋼針射入,言先生的“高倍超級望遠鏡”之眼也沒看到任何東西。

  “不在這兒,下一個。”“了解!”

  言先生的話剛說完,第二扇窗前的報紙立刻被撤開,那些原本擋住這扇窗戶的報紙被用來塞滿其他門窗的縫隙。

  這樣嫻熟的配合,讓言先生和文雅不自覺間回憶起了過去。那些他們背靠背,將一切的來襲擊退的過去。

  有種感情,不同於親友愛,卻又是三種感情的融合——那是隻存在於生死相依的戰友之間的感情。

  他們或許性格不合,或許昨天還在大吵大鬧,但當他們踏上戰場,他們就可以將後背完全交給對方守護,就可以為了救助戰友而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現在,言先生和文雅不再是跟蹤者和被跟蹤者,也不是偵探和助手,而是戰士,可以互相依靠的戰士。

  “也不是這個,第三個!”第二扇窗外同樣一片安靜後,言先生將目光轉向第三扇窗。

  文雅微微顫動右手的小指,第三扇窗前的報紙開始緩緩地偏移。

  “呲”

  報紙移動了還不到一公分,一根鋼針帶著破空之聲立刻穿射進屋內。

  幸好言先生在窗戶打開之前先強化了聽力,輕微的風聲在言先生耳裏也像是70分貝的噪音一樣吵人。因此鋼針才剛剛越過窗門,言先生已經往地上躺了下去。

  那根鋼針就在言先生倒下前的一瞬擦著言先生的頭發飛過,射穿了言先生身後書架上的“男人裝”。

  “嘿,我可很喜歡那本雜誌!快把窗關了!”言先生倒在地上雙手探抓著什麽,然後一邊匍匐著往書架掩體後藏身一邊喊著,文雅立刻操縱所有的報紙將第三扇窗穩穩地堵上。

  “呲”的又是一聲響,又一根鋼針穿過了足有10厘米厚的紙牆,牢牢釘進離言先生的手隻有一尺遠的地麵。

  “唔,看不到都可以射那麽準,我們碰上現實版的瓦西裏了!”言先生連滾帶爬造型極其難看地躲回了掩體後,然後衝文雅招呼道:“你也趕緊藏起來,然後把那些被打洞的小布什給移開吧!”

  “移開?”文雅有些啞然:“你布置了這麽麻煩的計劃,不就是為了確定他的位置,好讓我們安全離開麽?”

  “我是要確定他的位置,可誰說我們要走了?”言先生晃了晃手上那張已經變成兩段的地圖:“我可不想嚇走我們的狐狸朋友。”

  “狐狸?又是狐狸?”文雅坐回言先生身旁,彈了個響指讓所有的報紙失力落下,然後抱怨道:“為什麽每件事都和狐狸有關?”

  “沒錯,還有一個更有趣的消息。”言先生指了指那穿過雜誌落在自己腳旁的黑色鋼針說道:“用這個東西在500米外的教學大樓3樓狙擊我們的,是碧眼黑狐。而這個子彈是他身上的黑毛。你可以想象他身上的每根毛都有這種硬度和長度麽?那和他交往過的那些母狐狸可真……”

  “暫停!暫停!”文雅打斷言先生的“葷段子”道:“碧眼黑狐?那群家夥不應該是那隻狐狸精的專屬部隊麽?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問題的答案,”言先生展開兩半的地圖笑道:“我猜就在這裏麵。

  “最好是這樣!”文雅撓著自己的腿道:“因為倉庫裏好像有很多蚊子,而我為了勾引你穿了這該死的超短熱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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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7)——信號塔

這是一個大學生泛濫,而“知識分子”稀缺的奇異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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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如此。”僅僅看了地圖兩眼,言先生便一副了然於胸的表情慨歎道。

  “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是為了這五秒鍾的恍然大悟才讓我費那麽大勁兒的。”文雅揮手拍打著腿旁的蚊子,抱怨道:“你別以為這事不費陽壽就不費力氣,我的腦袋疼死了……你說那隻黑狐會不會知道我們發現他了,然後就乖乖離開?我希望是這樣,因為我討厭這兒的蚊子!”

  言先生沒有理會文雅前言不搭後語的抱怨,將兩截的地圖揉成一團往外一拋,一根黑針立刻將它射穿,並撞擊地麵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猜他還沒走。”言先生笑道:“他和蚊子其實也差不多,都喜歡用針。隻是被他的針刺到可就不是少掉一丁點血的問題了。”

  “我可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笑。”文雅沒好氣道:“你一定要那麽吝嗇麽?用個‘堅’字咒,這些鋼針不就對你什麽用都沒了?”

  “然後呢?讓那隻狐狸發現他射不死我,好逃得無影無蹤麽?”

  “那‘速’呢?那個可以讓你變成閃電俠的言咒也沒用?”

  “不行,我們的距離太遠,我一出門他就會發現,他也有足夠的時間掩藏行跡,到時候要找他又要費好大的一番勁。”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又怕自己被射死又怕讓他逃掉,難道我們就在這兒一直藏著?”文雅揉著太陽穴歎道:“如果我還是‘文斷頭’的話,現在已經靠著一大堆在草叢裏親親我我的情侶圍住那隻該死的狐……咦?你拿手機出來做什麽?撥110?”

  “用手機當然是發消息啊!你幹嘛用那麽懷疑的眼光看我?難道就因為我們活得時間長,就不能接觸新生事物了?我還想等有空玩玩twitter呢!”言先生雖是這麽說,可他那生澀的按鍵手勢將他是個手機白癡的事實暴露無疑。

  “好吧,高科技人才,能告訴我你在給誰發消息麽?”文雅探頭看著言先生的手機屏幕道:“因為如果這個時候你還跟一個女人短信傳情,我可就不是吃醋這麽簡單了。”

  “你想聽實話?我準備給以這裏為圓心直徑一公裏內的所有人發短信。”終於輸完了內容的言先生鬆了口氣道:“希望不會有太多人,因為我的手機快欠費了。”

  文雅皺著眉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手機是哪家廠家生產的,可我很肯定普通的手機應該沒有這樣的群發功能。”

  “功能都是自己發現的,我們隻要建一座自己的發信塔,就可以向塔所在信號範圍裏的任何手機發送信息。”言先生在發送選項裏選擇了“群發”,然後笑道:“這些還是我們當初在一起時,‘機器七’告訴我的。”

  “如果是機器七說的,那應該沒錯,可我們從哪兒找一座發信塔……”說到一半,文雅自己先明白了過來:“哦,那個言咒!”

  “沒錯,就是那個了!”言先生會心一笑,左眼中再度綻放出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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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知識分子”泛濫的年代,經濟危機的到來讓“大學生”的稱謂變得愈發不值錢,這讓幾年前非常紅火的教育業投資看上去變得異常愚蠢。

  言先生現在所在的這所“大學”三年前還不存在,而明年的九月份就又要關閉了。

  投資方因為高層變動而撤資,而與投資方合作的著名大學又不太肯收拾這個爛攤子,所以在送出總共四屆的畢業生後,這個鬧劇似的大學就落下了帷幕,隻留下了四屆近7000位可憐的“大學生”,要在今後很長的時間裏背著一個毫無價值的文憑,努力證明自己的大學生涯曾經存在。

  因此,狸貓才會挑選這裏當它的別墅,這裏的學生都忙著為自己的未來找尋出路,沒幾個人會有心情再去圖書館,更別提在圖書館旁的舊書倉庫了。

  盡管如此,在這天中午的某個時間,有16位學生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一條莫名其妙的短信。

  這年頭的垃圾廣告短信和詐騙信息多如牛毛,這16個人幾乎全部想都沒想就按下了刪除鍵。

  ——幸好,在這學校裏的,並不都是學生。

  “老實說,你的造型真難看。”文雅上下打量了言先生兩眼,用評論的語氣總結道:“你確定你沒有被哪路和尚的冤魂附身?”

  言先生撇了文雅一眼,並沒有作出回應。因為在使用“磁”字言咒的狀態下,言先生是不能開口說話的。

  不但不能說話,為了保證磁場的穩定性,言先生甚至都不能改變呼吸的節奏。任何稍微劇烈一點的動作都可能將已經穩定下來的磁性破壞,那言先生折騰了半天的“信號塔”也就沒有用了。

  不過說句老實話,言先生現在的姿勢確實比較難看——雙腿相盤而坐,一手高舉過頭頂並保持豎直,還有一隻手拿著手機不停地在胸前晃動,以感覺磁場的變化並予以及時的糾正。

  這樣子乍一看上去,倒真像是習武習得走火入魔的少林和尚,又或者是信了哪路詭異邪教的無知練功者。

  其實言先生也不確定這樣做真的能成功,可從理論上來說,隻要他能保持磁場的穩定,並用手機作為電波的發射觸媒,經過這樣那樣的磁能轉電,電轉磁能的轉換(其實言先生完全不明白其中的原理),言先生就可以將自己和自己的手機變成一座信號塔,將所要傳遞的信息發送給信號範圍內的任意電子設備。

  希望這招有用,不然的話等我找到機器七,我一定要把它的CPU拔出來挖上麵的金箔去賣!言先生既不能動又不能回應文雅一旁的冷嘲熱諷,這可把他給憋壞了。

  “滴滴滴”,第一條“已發送”的係統回信回到了言先生的手機上。

  然後,“滴滴”的回信之聲就像是夏日的蟬鳴一般不絕於耳,近20條“已發送”立刻塞滿了言先生那破手機的收件箱。

  “呼!”在確認自己的消息全都發送到位後,言先生長舒一口氣,放下了高舉的胳膊,看著手機屏幕說道:“現在我們隻有期望狐狸也會用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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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四章:鬥黑狐(8)——挑釁

當你認為別人在挑釁自己,那就說明,你已經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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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先生的話還沒說完,那首爛俗到爆的“致愛麗絲”便響亮了起來。

  “哦,老天!歡樂頌都比這好聽!”文雅作勢遮住耳朵道:“快接那電話,我可不希望你手機裏忽然飛出一隻十歲大的蚊子!”

  “我希望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言先生接起電話說道:“因為我可不想再試一次這樣的信息群發。”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糊弄我,好讓你們徹底地甩掉我?”電話那頭傳來的,是狐漫的聲音。

  ——雖然文雅曾經靠著不斷地繞彎和車子性能上的優勢將狐漫給甩掉,可言先生很確信憑狐漫的本事,遲早會找到蹤跡跟上自己。

  幸好它有這個本事,言先生感到一絲欣慰,因為現在狐漫可是言先生抓住這隻“黑狐狙擊手”的重要“工具”。

  “我為什麽要甩掉你?你跟著我對我又沒有壞處。”言先生淡定地笑道:“事實上,我們的敵人雖然不同,但卻有很多關聯點,不是麽?”

  “如果你在搶走我的地圖之前就這樣說的話,我或許還會相信。”在離倉庫不遠處的黑色普桑裏,狐漫一邊駕車朝言先生消息裏所指的教學樓慢慢前進,一邊卻還在電話裏和他針鋒相對:“當初你想甩掉我們自己玩,現在卻告訴我可疑人的位置,這怎麽能讓人深信不疑?”

  “你或許會不相信,可你一定不會放過任何一條可疑的線索。當初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和我們碰上的麽?”言先生心如明鏡道:“我猜就在和我爭吵的這會兒,你已經在朝著我說的地方前進了,所以我們能先跳過勾心鬥角的橋段嘛,狐警先生?”

  “……成交,不過我有兩個條件。”狐漫不動聲色地停了車,悄悄地摸上了教學樓的逃生走道:“第一,下次給我發信息的時候不要用凱撒密碼,差點我就沒看明白;第二,如果你這次再甩掉我,我就會帶著所有我能調動的人力對你進行24小時親切保護。我的意思表達得夠清楚了吧?”

  “唔,我最害怕的就是親切了。讓我替你引開它的注意,好讓你潛上去。”言先生說完掛掉電話,拍了拍文雅的肩膀道:“我需要你的幫忙。”

  “沒錯,我需要你做這個,我需要你做那個。”文雅無奈地抱怨著:“有種女人就是這樣可悲,總是被男人‘需要’,可需要完之後就被忘在一邊,直到下一次‘需要’到來為止。我能說什麽呢?好女人配壞男人,這個世界上永遠的悲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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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學樓3樓,一杆簡易的自製狙擊槍從窗口探出了頭,穩穩地瞄準著倉庫中間的窗戶。

  這杆破槍連麻雀都打不死,可當槍的主人用自己的毛發當作子彈,將相等於使用狐步所需的妖力注入其中之後,這根破鐵杆就變成了AWP,可以輕易在一公裏內取任何人的性命。

  隻是,黑狐族裏最優秀的狙擊手,今天卻碰上了最難纏的獵物。

  狙擊手本來接到的任務,是將可能會把有關狐族的信息透露給言先生的“問題”全部解決,確保言先生不會獲得任何他不該獲得的信息。

  他也想過趕在言先生之前解決這隻狸貓,可這隻狸貓平時的警覺性實在是太高,直到那張地圖飄入狙擊手的視線之前,他都沒有看到任何一個機會。

  幸好狙擊手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耐心,而任何細心的人,都有大意疏忽的時候。

  隻是那張地圖並沒有完全被破壞,而言先生又不是那樣乖巧。在經過剛才那亂飛的報紙幹擾後,狙擊手隻能認為言先生已經得到了那張地圖,也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信息。

  這樣一來,就隻有啟動備用計劃——不讓言先生走出這個倉庫了。

  這會是一場持久戰,剛才的一陣糾纏讓狙擊手明白言先生的狡猾,雖然他的槍可以控製住倉庫五扇窗中的三扇還有前後的大門,但言先生也很清楚這點,所以一直沒有任何動靜。

  幸好,狙擊手有的是耐心。

  正當狙擊手準備開始漫長的等待時,一根用一張張的報紙卷接成的超長紙筒從窗口裏緩緩地伸了出來。

  “這什麽鬼東西?”狙擊手皺起了眉頭,定睛通過瞄準鏡觀察著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試過在小時候用報紙卷成筒狀當望遠鏡或是喇叭玩麽?想象一下將幾十甚至上百個這樣的“自製望遠鏡”接在一起,就變成了現在出現在窗口的三米長的長棍。

  “嗯?”狙擊手調整了瞄準鏡的倍率,從長棍的一頭望進去,發現在這根紙質棍棒的另一頭,一隻閃著綠光的眼睛正帶著笑意看著自己。

  什麽意思?這個姓言的人類到底想做什麽?狙擊手顯然被這莫名其妙的招數弄糊塗了。

  在瞄準鏡裏,狙擊手看到言先生緩緩地將眼睛移開,然後對著棍子張大自己的嘴,擺出幾個口型。

  “你……能……射……中……我……嘛?笨……蛋!”狙擊手一字一字地讀出言先生的異常清晰的口型,然後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這不是什麽詭計,這是挑釁,正麵的挑釁。

  你有能耐順著這根管子射到我麽——這就是言先生想表達的。

  作為一個狙擊手,他本該對於對手的任何挑釁都視若無睹,但作為一個一向自視為高於人類的狐族,他絕不會容許自己逃避人類的證明挑釁。

  更何況,言先生這還是在挑戰狙擊手對於自己能力的自信。

  作為回應,狙擊手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鋼針從槍口射出,並準確無誤地從報紙長棍外露的一頭鑽了進去。

  狙擊手的槍法,確實是百步穿楊。而且狙擊手也很肯定,那個向自己挑釁的笨蛋絕對來不及將自己的嘴從紙筒旁移開。

  死吧,愚蠢的人類,這就是你們擅自將自己認定為萬物之靈的代價!狙擊手的心裏閃過一絲快意。

  一絲冷靜的殺手絕不該有的快意。

  當狙擊手以為自己正中目標的時候,那根鋼針忽然從紙筒裏退了出來,並原路返回,加速反射向自己!

  ——狙擊手從一開始就錯了。挑釁?這從來就不是挑釁,這就是詭計。

  言先生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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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狐之禍-第五章:六身狐貳(1)——登場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47952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09:12:52

我也不曉得,為什麽再怎麽貼,也貼不上去了。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09:48:17

正文-第六章:雌雄雙傑(3)——最惡情侶檔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7825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09:50:30

正文-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1)——清道狐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5396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09:09

正文-第七章:清道夫的叛逆(3)——帝王做派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15761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15:37

真的貼不上了 -針時- 給 針時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12/31/2009 postreply 10:2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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