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 繁體
loading...
新聞頻道
  • 首頁
  • 新聞
  • 讀圖
  • 財經
  • 教育
  • 家居
  • 健康
  • 美食
  • 時尚
  • 旅遊
  • 影視
  • 博客
  • 群吧
  • 論壇
  • 電台
  • 焦點新聞
  • 圖片新聞
  • 視頻新聞
  • 生活百態
  • 娛樂新聞
您的位置: 文學城 » 新聞 » 焦點新聞 » 留下來的人:兩名香港青年的獄後心聲

留下來的人:兩名香港青年的獄後心聲

文章來源: 德國之聲 於 2025-11-20 18:43:35 -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被閱讀次數

在《香港國安法》與《基本法》23條重塑這座城市之後,兩名出獄不久的香港年輕人發現,如今“自由”意味著更多的沉默,但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留在這座城市。

“當初我想做出一些改變,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會進去(監獄), 但來到的時候,我發現代價比想像中大。”

郭文希2021年被捕時年僅18歲。她被指控“串謀煽動他人實施顛復國家政權罪”與“串謀導致爆炸罪”,是香港“光城者案”的多名年輕被告之一。這個案件也是《香港國安法》下首宗判處未成年人的案例。

在被關了將近4年之後,她在今年4月終於重獲自由,但迎接她的是一座令她感到麵目全非的城市。

“所有東西都變得很陌生。”郭文希告訴DW:“很多以前的店鋪都沒有了,現在變成了中資企業。很多以前會去的店鋪,很舊式的都已經倒閉了,整個大環境或經濟環境都變了,跟認識中的香港很不同,覺得好像不太適合居住。”

郭文希的獄後人生比以往更加沈默。今年22歲的她在咖啡店打工,每個月看一次精神科醫生,試著在夜裏好好睡一覺,試著不要半夜驚醒、渾身是汗。“有時候我夢到有人追我、在屋頂開槍。醒來時我會檢查門、檢查窗戶——隻是為了確定他們不在。”

香港街頭人聲鼎沸,如同那些無法遺忘的記憶一樣,撲麵而來。“隻要人一多,我就喘不過氣。”她說,許多舊朋友已經離開,有些則躲著她。“有些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人隻是害怕。”她保持低調——避開那些口號、避開舊識、避開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事。她學會少說話,仔細斟酌每一句,連笑聲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份她學會與之共存的沉默,似乎也是如今這座城市的沉默。2025 年,當政府紀念《國安法》實施5週年時,警方的逮捕行動雖減少,但控製卻更深入了。新的教育方針鼓勵學校加強國家安全意識,並更密切地關注學生的網上活動;區議會候選人必須是“愛國者”;出獄者名義上自由了,但卻形容自己活在無形的監視之下。

今年10月,香港政府更宣布強化“銳眼”計畫,要在2028年前,在全港安裝數以萬計、搭載人工智能的監控鏡頭。官方稱此舉將提升公共安全,但對許多人來說,這卻像是將監禁的圍牆延伸到牆外。

對 Joker Chan而言,壓力更是“肉眼可見”。他因為被指控在網絡發布煽動性言論——那些曾經被認為在香港還說得出口的字句、包含反修例運動期間廣為流傳的那八字口號——服刑5個月。2022年出獄後,他已被警方截查搜身數百次。

“你以為出來後就還清了代價,但社會每天都在向你收利息。彷佛每天都提醒你——你永遠不會有真正的自由。”他說。

他身上的刺青寫著:“煽動罪”、“香港人”,以及一串數字——代表著他在獄中的編號。這些刺青既是他信念的印記,卻也是過往被定罪的痕跡,如今讓他在街上格外顯眼。“有時他們隻是盯著我看,有時候問一些完全無關的問題。”Joker告訴DW,這種持續的審視逐漸讓人麻木——恐懼變成疲憊,焦慮變成日常。

郭文希和Joker的經曆不同,但他們的人生軌跡卻因為入獄而有了相似的輪廓。一個被記憶拖著前行,另一個置身於監視之下。對他們兩人來說,出獄不是結束,而是另一種延續——“自由”意味著他們得更加謹慎與沉默,才能夠在“注視與被注視”之間生存下來。

在判處“光城者案”時,國安法指定法官郭偉健寫道:“隻要有一小撮人被煽動,也足以危害社會穩定。”他承認無直接證據顯示,有人在“光城者”煽動之下犯罪,但仍認為真實風險已足以構成入罪的理由。

後《國安法》時代的香港有了新的秩序,打壓也未因入獄而停止,而是換了一種形式。在一座越來越多監視器和各式“維護國家安全措施”的城市裏,人們更難分清何為安全,何為控製。他們重新學會如何行動、如何說話,也學會了沉默。

有些人選擇離開,開始新的生活——但對郭文希和Joker 而言,留下本身就是一種微小卻堅定、對曆史的無聲的見證。

“離開就像把我們經曆的一切抹掉。”郭文希說,她留在香港是為了家人、為了仍被囚禁的人,也為了那座她曾經屬於、如今隻剩碎片的城市。

Joker 也選擇留下來。他的過去刻印在皮膚上,是負擔,也是記錄一段無法說出口的曆史。他說:“這裏是我的家,我的街道,我的故事。”

  • 海外省錢快報,掌櫃推薦,實現買買買自由!
查看評論(5)
  • 文學城簡介
  • 廣告服務
  • 聯係我們
  • 招聘信息
  • 注冊筆名
  • 申請版主
  • 收藏文學城

WENXUECITY.COM does not represent or guarantee the truthfulness, accuracy, or reliability of any of communications posted by other users.

Copyright ©1998-2025 wenxuecity.com All rights reserved. Privacy Statement & Terms of Use & User Privacy Protection Policy

24小時熱點排行

今年以來,中國已經垮塌了3座特大橋
當越來越多的人用機器人接電話,這個職業危險了!
她淡定遞槍60秒劫囚畫麵瘋傳 冷血美人太美遇騷擾
為了幫她還債,法官們直播賣螃蟹
哈佛前校長薩默斯因愛潑斯坦案接受調查,暫停授課




24小時討論排行

公開艾普斯坦檔案,是川普挖的“巨坑”?
中國遊客消失了?日網友驚呼:池袋好安靜 快來玩…
“黨已幫你取消機票” 中國嚴查赴日旅遊
川普再“失言”:稱民主黨議員“叛亂” 並要“絞死”他們
“如此不懂禮貌的外交官員,可知中國的水準”
曝川普已批準結束俄烏戰爭的28點計劃 魯比奧發聲
哈佛前校長找“淫魔”問招 婚內狂追中共高官女:我完蛋了
中日交鋒,是否需要顧及外交禮儀
對日本大動肝火!中國會報複到什麽地步?
那個開日係車被“愛國青年”砸穿腦袋的中國人
悲劇!快遞員因送錯包裹被殺 1個"幽靈定位"引發的血案
中國“稀土震撼”要來了?不過似乎對日本效果不大
特朗普讓北京知道,中國已可以與美國平起平坐
中國警察發片:“日本好危險”、“乖,咱不去”
台積電老臣被曝攜20多箱機密資料跳槽英特爾?
罕見!以色列出土1.2萬年前陶偶 疑見最早“人獸交”
文學城新聞
切換到網頁版

留下來的人:兩名香港青年的獄後心聲

德國之聲 2025-11-20 18:43:35

在《香港國安法》與《基本法》23條重塑這座城市之後,兩名出獄不久的香港年輕人發現,如今“自由”意味著更多的沉默,但他們不約而同選擇了留在這座城市。

“當初我想做出一些改變,就已經想到了自己會進去(監獄), 但來到的時候,我發現代價比想像中大。”

郭文希2021年被捕時年僅18歲。她被指控“串謀煽動他人實施顛復國家政權罪”與“串謀導致爆炸罪”,是香港“光城者案”的多名年輕被告之一。這個案件也是《香港國安法》下首宗判處未成年人的案例。

在被關了將近4年之後,她在今年4月終於重獲自由,但迎接她的是一座令她感到麵目全非的城市。

“所有東西都變得很陌生。”郭文希告訴DW:“很多以前的店鋪都沒有了,現在變成了中資企業。很多以前會去的店鋪,很舊式的都已經倒閉了,整個大環境或經濟環境都變了,跟認識中的香港很不同,覺得好像不太適合居住。”

郭文希的獄後人生比以往更加沈默。今年22歲的她在咖啡店打工,每個月看一次精神科醫生,試著在夜裏好好睡一覺,試著不要半夜驚醒、渾身是汗。“有時候我夢到有人追我、在屋頂開槍。醒來時我會檢查門、檢查窗戶——隻是為了確定他們不在。”

香港街頭人聲鼎沸,如同那些無法遺忘的記憶一樣,撲麵而來。“隻要人一多,我就喘不過氣。”她說,許多舊朋友已經離開,有些則躲著她。“有些人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人隻是害怕。”她保持低調——避開那些口號、避開舊識、避開任何可能引起注意的事。她學會少說話,仔細斟酌每一句,連笑聲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份她學會與之共存的沉默,似乎也是如今這座城市的沉默。2025 年,當政府紀念《國安法》實施5週年時,警方的逮捕行動雖減少,但控製卻更深入了。新的教育方針鼓勵學校加強國家安全意識,並更密切地關注學生的網上活動;區議會候選人必須是“愛國者”;出獄者名義上自由了,但卻形容自己活在無形的監視之下。

今年10月,香港政府更宣布強化“銳眼”計畫,要在2028年前,在全港安裝數以萬計、搭載人工智能的監控鏡頭。官方稱此舉將提升公共安全,但對許多人來說,這卻像是將監禁的圍牆延伸到牆外。

對 Joker Chan而言,壓力更是“肉眼可見”。他因為被指控在網絡發布煽動性言論——那些曾經被認為在香港還說得出口的字句、包含反修例運動期間廣為流傳的那八字口號——服刑5個月。2022年出獄後,他已被警方截查搜身數百次。

“你以為出來後就還清了代價,但社會每天都在向你收利息。彷佛每天都提醒你——你永遠不會有真正的自由。”他說。

他身上的刺青寫著:“煽動罪”、“香港人”,以及一串數字——代表著他在獄中的編號。這些刺青既是他信念的印記,卻也是過往被定罪的痕跡,如今讓他在街上格外顯眼。“有時他們隻是盯著我看,有時候問一些完全無關的問題。”Joker告訴DW,這種持續的審視逐漸讓人麻木——恐懼變成疲憊,焦慮變成日常。

郭文希和Joker的經曆不同,但他們的人生軌跡卻因為入獄而有了相似的輪廓。一個被記憶拖著前行,另一個置身於監視之下。對他們兩人來說,出獄不是結束,而是另一種延續——“自由”意味著他們得更加謹慎與沉默,才能夠在“注視與被注視”之間生存下來。

在判處“光城者案”時,國安法指定法官郭偉健寫道:“隻要有一小撮人被煽動,也足以危害社會穩定。”他承認無直接證據顯示,有人在“光城者”煽動之下犯罪,但仍認為真實風險已足以構成入罪的理由。

後《國安法》時代的香港有了新的秩序,打壓也未因入獄而停止,而是換了一種形式。在一座越來越多監視器和各式“維護國家安全措施”的城市裏,人們更難分清何為安全,何為控製。他們重新學會如何行動、如何說話,也學會了沉默。

有些人選擇離開,開始新的生活——但對郭文希和Joker 而言,留下本身就是一種微小卻堅定、對曆史的無聲的見證。

“離開就像把我們經曆的一切抹掉。”郭文希說,她留在香港是為了家人、為了仍被囚禁的人,也為了那座她曾經屬於、如今隻剩碎片的城市。

Joker 也選擇留下來。他的過去刻印在皮膚上,是負擔,也是記錄一段無法說出口的曆史。他說:“這裏是我的家,我的街道,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