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日經亞洲評論》8月11日報道,美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在接受該媒體專訪時拋出了一個頗具畫麵感的說法:美國對其他國家進口商品征收的“對等關稅”就像“融化的冰塊”,可能會消失,但前提是所謂的貿易失衡得先按美國的標準“糾正”過來,製造業先回流美國。
“隨著時間的推移,關稅應該是融化的冰塊。”貝森特7日在財政部辦公室如此說道。
8月7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的關稅行政令正式生效,美國數十個貿易夥伴被征收更高的關稅。耶魯大學估計,目前美國實際平均關稅稅率達到18.6%,為二戰結束以來的最高水平。
負責與中國、日本等國進行關稅談判的貝森特解釋說,特朗普政府利用關稅想要達到的主要目標是“重新平衡”美國經常賬戶赤字。截至2024年底,該賬戶赤字高達1.18萬億美元,位居主要經濟體之首。貝森特曾警告這一規模的赤字可能會引發金融危機。
《日經亞洲評論》認為,貝森特用冰塊來比喻關稅,似乎是在暗示“對等關稅”有可能被降低甚至廢除。
他表示,在40年至50年的時間裏,美國貿易失去了平衡,失去了大量製造業的工作崗位。如果製造業回流美國,進口減少,貿易就能重新平衡。貝森特還打起了日本的算盤,日本儲蓄率很高,美國消費率很高,“因此,也許在日本,你們會開始消費更多,我們也會開始製造更多”。
貝森特沒有給出“糾正全球貿易失衡”和降低關稅的時間表,隻是回答說“這很難知道,而且每個國家都會有所不同”,“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將實現平衡”。
美國財政部長斯科特·貝森特 《日經亞洲評論》
談及仍在進行貿易談判的國家,貝森特預計大部分談判將在10月底前完成。在他看來,與中國的談判對美國來說最為重要,但“困難重重”。
貝森特搬出老一套,炒作中國“很多生產都低於成本”,用美國最大的“經濟和軍事對手”來定義中國,還稱中國“與西方經濟體和亞洲民主國家不同”,企圖挑撥中國與日本、韓國等亞洲國家的關係。
他宣稱,中國在向價值鏈上遊移動,“這可能非常令人擔憂”。貝森特拿中國在電動汽車領域取得的巨大優勢來“提點”日本,如果中國轉向日本豐田汽車公司保持領先的混合動力汽車領域,日本可就不妙了。
對於中美貿易談判,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此前多次回應稱,在經貿問題上,中方立場是一貫、明確的。希望美方同中方一道,落實兩國元首通話達成的重要共識,發揮中美經貿磋商機製作用,在平等、尊重、互惠基礎上通過對話溝通增進共識、減少誤解、加強合作,推動中美關係穩定、健康、可持續發展。
說到不久前與日本達成的貿易協議,貝森特稱其為“黃金工業夥伴關係”。日本接受了美國15%的關稅,並承諾了總價值5500億美元的投資與貸款方案。美國目前在貨物貿易上對日逆差為690億美元,貝森特相信,日本政府提出的“非常好的提議”,會讓美日貿易“實現平衡”。
不過,協議中將日本汽車關稅從27.5%降至15%的部分尚未執行。貝森特稱,這部分可參考英國協議的進度。《日經亞洲評論》稱,美國對英國的汽車關稅從27.5%降至10%,但在5月8日達成協議後53天才適用新關稅,按此推算,日本汽車關稅預計將在9月中旬降低。
除了實現“貿易平衡”外,特朗普政府還將關稅作為外交施壓手段。貝森特直言,最近的一個例子就是特朗普威脅印度若繼續購買俄羅斯石油,將在現有25%關稅基礎上再加征25%,使總稅率達到50%。
貝森特回避了是否要對各國實際執行關稅協議的情況進行定期審查的問題,隻是強調關稅的核心目標是“走向平衡”。他援引美國關稅“鼻祖”亞曆山大·漢密爾頓的觀點回答說,關稅既能為財政創收,也能保護本國產業,而特朗普則在此基礎上增加了“外交政策談判”的功能。
而如果特朗普政府的目標是糾正貿易失衡,外匯政策是繞不開的一個話題。貝森特表示,所謂“強勢美元”並非指匯率水平本身,而是通過良好的經濟政策保持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
作為維持“強勢美元”的一項舉措,貝森特提出要改善美國投資環境,吸引外國直接投資。
“在過去的幾十年裏,(由於)我們出現貿易逆差,資金以金融形式回歸,主要用於購買金融資產,無論是政府債券、私募股權,還是‘七巨頭’股票。”貝森特說,“現在,我們正努力做的是擁有更多的外國直接投資,並繼續使美國成為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不僅對投資組合資本,還對製造業。”
對於特朗普政府想用關稅讓製造業回流美國的計劃,諸多經濟學家都持不看好的態度。英國《金融時報》經濟專欄作家泰吉·帕裏克此前曾撰文指出,特朗普若想讓人們支持他的計劃,必須要讓人相信——美國能夠且應當把勞動密集型工廠崗位帶回本土,而關稅是實現這一目標的最佳手段。
美國要複製發展中國家工廠的規模與專業化程度,需要兩大要素——工人勞動力和資本。但帕裏克表示,現實卻是殘酷的,如今鮮有美國人願意投身製造業。2024年,美國智庫卡托研究所的調查顯示,僅四分之一的受訪者認為工廠工作優於現有職業。特朗普所謂的“中產階級”多數已轉向非實物生產領域,而本屆美國政府還對移民持敵對態度。
文章分析稱,至於資本,通過提高進口關稅來迫使企業在美國設廠是有其局限性的。考慮到產能轉移至美國的高昂成本,投資者需要三大保障:充足勞動力、穩定的本土供應鏈,以及明確的關稅政策期限——而當前這些條件無一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