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近年淡出公眾視野，且權力下方給心腹，但仍透過重塑政治製度與人事安排牢牢掌握權力，為其晚年打造人不在場的集權統治新模式。圖為習近平3月28日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出席活動。（美聯社）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很可能在下周離開北京，前去北戴河度假勝地舉行秘密會議。分析人士發現，習近平近年來執政方式正出現微妙變化，不隻本人逐漸淡出公眾視野、減少主持委員會會議次數，還將部分權力下放給心腹。然而，他仍透過重塑政治製度和人事安排牢牢掌控核心權力。外界認為，這正是習近平打造“人不在場，權力仍在”的新執政模式，為其晚年的政治布局。

中共領導人在每年夏季都會到北京以東約260公裏的北戴河度假勝地，此地是擺脫北京悶熱的夏天的好去處。自毛澤東時代開始，中共中央委員會每到夏天都在北戴河舉行會議，作為避暑聖地，官方稱為“中央暑期辦公製度”，一般則稱之為“北戴河會議”。經濟學人20日報導，隨著中共的舊勢力成員去世、年邁無力，或是被邊緣化，現在手握權力的幾乎都是習近平親信，這讓今年的北戴河會議將體現習近平重塑黨內高層的驚人成就。

習近平自上台以來，一直以強勢集權著稱，隨著他的權力不斷擴張，遭到調查的官員也持續攀升，光是從2024年4月展開的新一輪整肅行動，至今就已有43.3萬人被調查。其中，對軍方的清洗尤其引人注目，多位曾擔任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的上將，如今不是被調查、就是已從公開場合消失。最近一位似乎遭到整肅的高階將領是何衛東，若消息屬實，他將成為自1967年以來落馬層級最高的軍官。

領導一個由親信組成的政黨，確實能解決一些問題，但習近平似乎也警覺到，這樣的格局可能會帶來新的風險。那些因忠誠而被提拔的人，可能缺乏實際經驗、不敢回報壞消息，或甚至將此視為貪腐的機會。習近平在6月30日對由24人組成的政治局表示，“自我革命這根弦必須繃得更緊。”

習近平淡出會議現場　頻以書麵指示執政

分析人士近來私下議論，習近平的執政風格或許正在發生微妙變化。他在上任至今，已設立近10個不同領域的黨內“委員會”來掌握權力，讓他得以繞過國家官僚體係與既得利益集團。這些委員會成為他手中強大的製度工具，能排擠非自己人馬的官員，例如國務院前總理李克強。如今，習近平卻對委員會開始鬆手，他本人越來越少公開露麵。

美國智庫亞洲協會（Asia Society）中國政治研究員牛犇（Neil Thomas）指出，習近平現在越來越常以書麵指示形式介入會議，而非親自出席。此類委員會會議次數似乎也正在減少，像是最重要的經濟改革會議在習近平主政的前5年，共召開了38次，但自2022年以來僅召開6次，而且自2024年8月後就再沒有公開宣布的會議紀錄。另外，其發布的會議通稿也變得更短，意味著其決策數量可能減少。而其他由習近平領導的委員會也出現類似的減少現象。然而，這些變化非但沒有削弱習近平的權威，反而可能進一步強化了他作為中共最高領袖的地位。

今年6月，政治局召開會議，首度明訂各黨內委員會的職責規範。會議紀要中有一段話頗具深意，當中指出這些委員會必須“做到統籌不代替、到位不越位”。英國格拉斯哥大學（University of Glasgow）政治學學者斯內普（Holly Snape），這些新規定是習近平“以規則治黨”策略的一部分，可能是為了確保即使他本人不在場，其政策議程依然能順利推進。整體來看，這些變化似乎都是習近平為了鞏固“黨領導一切”的治理體係，確保黨的絕對主導地位，不容許任何權力分立的空間。

習逐步放權三大親信　李強成最大受益者

不僅如此，習近平似乎正在“權力下放”中，他開始將部份重要委員會的主導權交給他的親信來推動他的議程。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UCSD）中國經濟政策專家史宗瀚（Victor Shih）指出，限製這些委員會的權力，或許讓習近平更放心地將其控製權交出。

具體而言，習近平特別信任3位核心幕僚，包括中央書記處書記，但實際上擔任“幕僚長”的蔡奇、國務院總理李強，以及副總理丁薛祥，他們在2023年初分別被任命為三個黨內委員會的負責人。他們同時位列七人組成的政治局常委會，是中共最高權力中樞，且皆在2022年打破慣例，由習近平破格提拔。他們與習近平關係密切，但彼此之間聯繫則較為薄弱。

外界普遍認為，蔡奇是習近平最信任的幕僚。他掌控著黨內最高層的日程安排、溝通聯繫與安全維穩事務。比較罕見的是，他同時還掌管中共中央龐大官僚機構的日常運作。然而，在習近平漸進式放權中最大受益者，似乎是外界較少關注的李強。

掌實權又握人事　李強崛起撐起習式治理

李強曾在2004至2007年間擔任習近平的辦公室主任，當時的習近平仍是在地方曆練、逐步晉升的省級官員。如今，李強重新獲得部分其前任總理被剝奪的職權，其中包括對經濟政策的部分決策權。習近平顯然也對他頗為信任，在今年7月的巴西金磚國家峰會上，就是他代表習近平出席，這也是習近平12年來首度缺席該場合。

李強在國家官僚體係內也擁有不小的影響力。新規賦予他隨時召集官員，並主導他所指定主題的學習會議。除了習近平之外，李強是黨內第2位擁有如此彈性權力的領導人。李強的權勢增長，還可能受惠於4月發生的一樁離奇人事變動，當時2名政治局成員在未說明原因的情況下互換職位，此舉讓李強的一位舊部接掌了黨的人事安排大權，而這項權力將在2027年召開的五年一度黨代表大會前，決定下一任政府的關鍵人事布局。

權力下放不交棒　習近平為晚年打造垂簾聽政模式

將權力下放給忠誠心強的親信，卻始終不指定接班人，這些跡象或許代表習近平正為延續權力到晚年做準備。現年72歲的習近平，目前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會在2027年第3個五年任期屆滿時退位。

毛澤東與鄧小平在晚年時，都曾刻意分散權力，讓下屬彼此製衡，以防有人權勢過大。他們逐漸退居幕後下達如“神諭”般的命令，從背後對意識形態發表看法與指引。習近平在未來可能打造出類似垂簾聽政的體製，那種即便他沒有現身，但最終權力仍牢牢掌握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