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特朗普在第一個任期內承諾的是“美國優先”。在他的盟友、對手和許多前任助手的回憶中,他所交付的是混亂的外交決策。專家通常認為,大選結果將決定美國是否重新走向孤立主義。特朗普第一個任期的外交決策充滿不可預測性和混亂,在國際危機最嚴重的時刻,如果他再次當選將意味著什麽?https://t.co/i573jMxBRm
— 紐約時報中文網 (@nytchinese) November 1, 2024
在競選謀求再度入主白宮的過程中,特朗普說過的大多數話都表明,他計劃中的第二個任期不會有多少不同,他認為不可預測性是他的標誌性武器。他對此樂此不疲,10月份曾對《華爾街日報》編輯部說,在台灣問題上,他用不著拿美國出兵來威脅中國,因為習近平主席“尊重我,他知道我是個瘋子”,為了強調,他在“瘋子”前使用了髒話。
外交政策專家通常認為,美國人下周做出的選擇將決定美國是重新走向孤立主義,還是繼續采用拜登總統的某種建立聯盟的國際主義方法。
這種說法有一部分是正確的:如果特朗普落選,在後人眼中,他的唯一任期很可能會成為二戰後美國對世界態度的一個小插曲。
然而,如果賀錦麗落選,將意味著美國作為西方安全可靠保障者的時代在拜登的任期徹底畫上句號。
當然,特朗普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孤立主義者,而拜登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國際主義者,卻也表現出不少民族主義傾向。但是,如果特朗普獲勝,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這將標誌著在國際危機最嚴重的時刻,外交政策又回到了一個沒有任何政策程序的政令時代。
以衝動製定政策
特朗普政府的官員們竭力維持著以宣言為政策的外交運作,閱讀他們的回憶錄,就像翻閱一連串的憤怒管理事件,以及在沒有任何真正的政策程序或與盟友協商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但最令人震驚的或許是特朗普的助手們——至少是那些後來被他解雇的助手們——如何講述了一個又一個故事,關於他們如何讓一個天真的總統免受從朝鮮的金正恩到俄羅斯的弗拉基米爾·普京等獨裁者的操縱。
特朗普的四位國家安全顧問中的第二位H·R·麥克馬斯特回憶說,當時特朗普想給俄羅斯領導人發一封賀信,並附上《紐約郵報》的剪頁,其標題是“普京盛讚特朗普,抨擊美國政治”。但就在幾天前,俄羅斯特工使用了一種罕見的神經毒劑,試圖在英國殺害持不同政見者謝爾蓋·斯克裏帕爾和他的女兒。
麥克馬斯特沒有發出那封賀信,這引起了特朗普的憤怒。根據麥克馬斯特最近出版的回憶錄《與我們自己為敵》(At War With Ourselves),他對前總統說:“普京幾乎肯定會利用這封賀信讓你難堪,”並減輕國際社會對斯克裏帕爾事件的譴責。他還回憶說,他曾警告特朗普,賀信一旦公開,將“強化你在替克裏姆林宮做事的敘事”。
對於烏克蘭,尋求交易
特朗普曾把自己描繪成烏克蘭的捍衛者,他願意向烏克蘭提供貝拉克·奧巴馬總統拒絕提供的武器——主要是標槍反坦克武器。“沒有這些,烏克蘭是沒機會的,”2022年3月,他在俄羅斯入侵後不久對人群說。“那都是我送過去的。”
但在2016年競選初期,他曾抱怨說,美國不應該比德國和其他歐洲鄰國更關心烏克蘭。在他擔任總統期間,特朗普曾拒絕向烏克蘭提供安全援助,並要求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將當時的總統候選人拜登牽扯進與烏克蘭有關的醜聞中,這些事都廣為人知。
2022年2月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的幾天裏,當時已卸任的特朗普一開始稱普京的舉動是“天才的”和“精明的”。在遭到廣泛譴責後,他又收回了這一說法。現在,他堅稱戰爭本不該發生,因為正確的“交易”本可以阻止戰爭的發生,想必指的是烏克蘭會同意通過交出部分領土來安撫普京。
特朗普說他將在“24小時內”,甚至可能在上任之前就結束戰爭,這種方式可能就是他的想法。這可能意味著他將迫使烏克蘭同意,否則就會失去美國的軍事援助,而他一直反對美國提供援助。在競選後期,他還誇大了美國武器庫存的消耗情況,在8月聲稱“現在我們沒有彈藥了,因為我們已經把它們都送走了”。
其政策不連貫性的突出表現是,10月接受《華爾街日報》采訪時,他再次把自己描繪成烏克蘭的偉大捍衛者。“我說:‘弗拉基米爾,如果你對烏克蘭下手,我會狠狠地揍你,你甚至不敢相信。我會直接打到你那該死的莫斯科市中心去,’”特朗普說,他描述了與普京的一次談話,但從未有任何助手報告過這次談話曾經發生。
他曾在其他地方講述過威脅其他領導人的類似故事。
特朗普的中國戰略:關稅
中國是美國國家安全領域麵臨的最大挑戰:中國領導人誓言,到2049年——也就是毛澤東的革命勝利100周年時,中國將成為世界頭號經濟、軍事和技術強國。中國已經是發展最快的核武大國,而其核武擴張趨勢是在特朗普總統任期內逐漸顯現的,並在拜登總統任期內進一步加速。俄羅斯與中國的結盟關係日益密切,兩國與朝鮮和伊朗也加強了聯係,這已成為近年來最新、可以說是最具危險性的地緣政治發展之一。
在本次總統競選中,幾乎沒有人對這些問題展開討論或辯論。副總統賀錦麗幾乎對此隻字未提。特朗普則提供了一個萬應靈藥般的單一解決方案:關稅,“字典裏最美的詞,比愛更美麗,比尊重更美麗。”
這具有民粹主義色彩,盡管許多經濟學家指出,特朗普承諾的“100%、200%、甚至1000%的關稅”將給消費者——尤其是貧困人群——帶來沉重打擊,甚至可能使美國經濟陷入低穀。而這也沒有解決中國帶來的巨大安全挑戰,包括南海、台灣和網絡空間,以及構成中國挑戰核心問題的科技競爭。
在其任期內,特朗普的外交政策團隊重新調整了美國的國家安全戰略,重新聚焦於超級大國之間的衝突,並開始製定計劃,限製中國從美國及其盟國獲取關鍵技術——包括先進半導體、量子計算機和人工智能方麵的技術。拜登的一些助手也曾勉強稱讚特朗普政府將工作重點放在了這些關鍵要素上。
但特朗普本人經常削弱這些努力,為了達成那個若有若無、始終未能實現的中美貿易大協議,他甚至提出可以解除一些關鍵出口管製。最近,他還批評了在兩黨支持下通過的《芯片和科學法案》,抱怨該法案為美國的主要競爭對手提供了政府支持。
中東:一個公關問題
如果賀錦麗在周二落敗,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她失去了阿拉伯裔美國人和年輕選民的支持,這些人認為拜登政府未能充分利用其影響力限製以色列在去年10月7日哈馬斯襲擊後的轟炸行動。大多數估計認為,以色列軍事行動造成的死亡人數超過4萬人,其中包括哈馬斯恐怖分子。
在外交議程中,如何平衡以色列的自衛權與中東新態勢的形成、緩解多場戰爭加劇的人道主義危機,幾乎是最複雜的問題之一。特朗普基本上回避了政治和道德上的複雜性。他最有力的論點集中在轟炸行動的公眾觀感上。今年4月,他說以色列“絕對輸掉了公關戰”,還說:“讓我們恢複和平,停止殺人。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聲明。”
但他並沒有提出任何停火計劃,也沒有針對如何解救哈馬斯扣押的人質提出方案。在以色列擊斃真主黨和哈馬斯領導人後,特朗普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通話,對其行動能力表示欽佩,然後告訴他:“做你必須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