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讀劄記——第五章（2，3）

                                          第五章 親情故事—— 爸爸媽媽在加拿大的日子


         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難取舍。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麽?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誠的生活。誰能告訴我，是對還是錯，問詢南來北往的客。恩怨忘卻，留下真情從頭說，相伴人間萬家燈火，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過去未來共斟酌。

                                                                               
                                                                               （2）


        我們知道爸爸是個超級釣魚迷，所以他來的第一天就給他買了一張釣魚證。而爸爸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釣魚了。天還沒亮就一個人去河邊了，開始我以為他可能是時差沒倒過來，早上醒得早睡不著才那麽早出去的，沒想到以後他都是這個樣子，我才知道爸爸愛釣魚決不是葉公好龍隻是口頭喜歡而已。


        爸爸剛開始釣魚的那幾天，看著他把釣到的魚拿回來，放在水池裏還活蹦亂跳的，竟然也興奮得買了魚竿休息的時候要和他一起去釣魚。可是沒想到爸爸釣魚是不能僅僅用愛好去形容的，他竟然是把它當成事業來經營的。隻要要到和水有關的地方爸爸都拿著他的魚竿，去大瀑布也帶著。十月份的時候我們抽了幾天的時間報了一個旅遊團，帶著爸爸媽媽到渥太華，蒙特利爾，魁北克轉了一圈，爸爸也還是一路都背著他的魚竿，隻要到了水邊他就要甩鉤，像著了魔一樣。


        爸爸這樣喜歡釣魚，似乎也不影響我們什麽，可時間一長，問題來了。他釣上來的魚無論大小是一定要帶回家的，帶回家後也是一定要吃的，吃不了的是一定要放進冰箱的。加拿大的魚真的是太多了，都能看見它們在河裏遊來遊去的，不用說用魚鉤放上餌去釣，就是用手抓也抓得到。可是我們一共四個人，能吃多少呢，所有的朋友都送遍了，還是塞了滿滿一冰箱。不知道他自己怎樣，反正老鼠我還有媽媽吃魚吃的要發瘋了，看見魚就想吐。


        那段時間隻要看著爸爸拿起魚竿，心都揪在了一起，真希望加拿大變成沙漠就好了。我寧可抓隻蜥蜴來烤著吃也不想再吃魚了。媽媽開始了和爸爸不屈不撓的鬥爭，先是拒絕替他收拾那些魚，後來是強迫他把釣回來還活著的魚放回河裏去。爸爸哪裏肯聽媽媽的，不給收拾他就自己收拾，釣上來的魚哪裏有放回去的道理？


       總算熬到了冬天，下雪了，結冰了，釣魚的事業也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爸爸放下魚竿又拿起了滑雪板，經常去學校體育場後麵的小山坡上滑雪。滑的可好了，盡管來了加拿大好幾年，可是老鼠從來都沒滑過雪，看到爸爸滑的那麽自然流暢，心裏癢癢的也吵著要滑。可是每次都是連滾帶爬地滾下來的。媽媽和我在一邊笑，他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雪，賭咒發誓地說已經掌握了技巧絕對不會再摔倒了，可是下來的時候還是一樣，弄得滿身都是雪。一直到回家的時候，老鼠還是不服輸的樣子。晚上躺在床上我開始挖苦他：


        “你沒滑過雪，爸爸也一樣，爸爸以前隻滑過冰，可是你怎麽那麽笨哪？爸爸多少歲，你才幾歲？何況爸爸還做過那麽大的手術，哎呀，真丟人呀！”


       “每個人的特長不一樣嘛？爸爸不是不會打網球？我的網球打得多好呀，很多人排著隊約我打球呢！”


        “是啊，不就是會打個網球嗎？你知道運動的種類有多少嗎？網球我也能打，遊泳你會嗎？我這麽笨的人都會蛙泳、自由泳、仰泳三種呢，可是你呢，從我認識你的時候就隻會蛙泳，一點兒進步都沒有。”

        “你還是不是我老婆？貶低我對你有什麽好處？”

        “哎呀，我不過是實事求是而已！”

        “那我就實事求是地說，你和嶽母大人相比也是差遠了。嶽母大人要是一直在這兒就好了，多關心我呀，噓寒問暖的，都說丈母娘疼女婿，所言不假呀。你什麽時候對我這麽關心過，做女人就應該像丈母娘那樣，你真應該好好學學。”

        “放心吧，如果將來我自己當了丈母娘的時候，會比媽媽更疼自己的女婿的，你就等著瞧吧，不過要是我沒有機會當丈母娘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這個小滑頭，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有對付的，看我怎麽收拾你。”老鼠一翻身撲了過來，這個家夥每次都是這樣，說不過我的時候就要使用家庭暴力，嗨！


        因為爸爸媽媽在的關係，我不用擔心老鼠一個人在家吃不好飯了。每天上班的時候也不用再把午飯和晚飯都給他準備好放在冰箱裏，因為有了爸爸媽媽，他可以每頓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了，我心裏感到非常的踏實，上班也更能集中精神了。不過每天都很盼望能快點下班回家也是真的。


        現在老鼠不用天天來接我了，因為有好幾個同事都住在我們的那棟樓裏，因為沒有駕照她們也都要老公去接她們，我們就商量好讓他們幾個換著班去。今天不應該是老鼠來的，可是我們一出門就看見開著車過來了，原來是天氣突然降溫了，媽媽說我隻穿著短裙，擔心我冷，讓老鼠拿了毯子給我，讓我坐車的時候把腿包起來。其實車裏有空調也不是很冷，可是坐進車裏用毯子把腿包起來才發現可真暖和真舒服呀。


       有媽媽在身邊真好呀，老鼠是永遠都想不到這些的，不是因為他不愛我不關心我，而是男人大都如此，能夠粗獷豪放地去愛，卻不懂得如何細心周到地去嗬護，不知道別人的老公是不是都這樣。不過自從結婚以來，我很少在這些細節的事情上挑剔老鼠，對我而言其實並不喜歡老鼠真能事無巨細都想得周全，因為我總覺得男子漢大丈夫還是粗線條的好，我寧可自己多照顧和關心自己一點，也不願意看見我的丈夫看起來婆婆媽媽的，那對我的心靈才會是真正的酷刑和折磨。

        下班回到家發現爸爸媽媽都不在，老鼠說出去散步了。

        “這麽晚了還出去散步？”我驚訝

        “他們說剛下過雪空氣好。”


        我洗完澡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聽見開門的聲音，跑到門口一看爸爸媽媽從外麵回來了。


        “我要是再和你爸爸一快兒出去我就不是你媽媽？”媽媽一邊脫鞋一邊說

        “你們吵架了？”我問

         “他出去總是跟人家亂打招呼，見到漂亮一點兒的老太太就問人家HOW ARE YOU？ 人家的反應就更熱情了，嘰裏呱啦地和他聊，結果他除了能說那一句，剩下的什麽也聽不懂，就隻知道一個勁兒地點頭，傻笑，一個勁兒地說YES ，你知道人家說得是什麽呀，你就YES，萬一人家說你看起來真傻呀，你也說YES ，哎呀，這個老頭子，你說我說你什麽好呢？都這麽大歲數了，就不能穩重點兒？真讓人笑話！”


        “你媽是嫉妒，嫉妒我能說英語，她自己一句都不敢說。還有看見我和意大利小姐聊天，她也嫉妒。”


        “意大利小姐是誰呀？”我徹底暈了，怎麽連小姐都出來了。


         “什麽意大利小姐呀，你聽懂人家說什麽了嗎？你怎麽知道是人家是意大利人？”


         “雖然沒有全聽懂，可是 ITALY這個單詞我聽懂了。”


         “提到ITALY就是意大利人，那我們倆也都是意大利人了？”


         “你這個老太婆就是嫉妒我了，哎呀，那個意大利小姐長得可真漂亮啊。不跟你說了，我要開始好好學英語了，明天爭取能和她多聊幾句。”


         “聊不聊的，真是老沒正經的！”

         “那個什麽意大利小姐也住這個樓？”我忍不住問道

          “嗯，就住在10層，坐電梯經常能碰到！”

         “長得漂亮嗎？”

          “漂亮，不漂亮你爸爸能像掉了魂兒似的嗎？”媽媽說完進屋睡覺去了。


         大概就是兩三天以後吧，我們全家一起出去買菜，在樓門口碰到了一個滿頭白色卷發的洋人老太太正推著一個購物車想要進門，爸爸趕緊過去幫忙，還熱情地打招呼。


        “看見了嗎，就是她，那個意大利小姐！看看你爸爸屁顛屁顛的”


        我當時差點兒沒笑出聲來，那個老太太的年紀看上去比媽媽還要大呢，不過氣質風度確實挺不錯的。意大利小姐一個勁兒地說謝謝，還告訴爸爸她住在1008，什麽時候有空可以到她家裏坐坐喝杯咖啡。爸爸說好的，有時間會去的。這回能聊了這麽多是因為老鼠在旁邊幫忙的關係，給他們當翻譯，看來男人是永遠站在相同的立場上的，這個老鼠看我晚上回去不收拾他的，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樣不顧媽媽的感受！


                                                                                     （3）

         11月末的時候，我們的移民申請批下來了。這條移民路真是漫長啊，也走的好辛苦，整整走了兩年十個月，總算有了結果。我常常想，加拿大的納稅人好像很可憐，他們大概不知道自己納的稅替政府養著一批辦事效率比豬還慢的人。


        我們去登陸的那一天在邊境我遭遇了很多美國警察，沒想到美國的警察比加拿大的還要帥，一看到警察我就範迷糊，花癡一樣。穿著製服的英俊的他們怎麽會那麽性感呢？一邊欣賞著他們帥氣的美一邊享受著自己色色的感覺，不錯，真的很不錯。順著性感的警察色開去，想起有一次在電視裏看到英國女王去哪裏視察，接待方在沒打招呼的情況下突然跳出幾個脫衣舞男來給女王大跳脫衣舞，當時電視鏡頭裏閃過了幾個畫麵，印象著實深刻。一定要挑個時候去看看男人們跳脫衣舞，我一邊在排隊，一邊又開始麵帶微笑地做起了我的春秋大夢！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臉，但是我也知道笑容一定是有些色迷迷的，不然的話，老鼠為什麽又用他的老鼠眼不懷好意地瞪著我？


         登陸回來以後老鼠突然對他的布有了新的靈感，於是整天要麽窩在他那間四麵不見光的實驗室裏寫程序，要麽就是和他的大胡子導師在一起開會。所謂開會其實是相互折磨。他們雖然是師生關係但彼此之間的感情是通過相互折磨維係的，老鼠雖然是好學和上進的人，但是喜歡在細節問題上沒完沒了地爭論還總是隨時隨地地討價還價，用英語來形容就是ALWAYS ARGUE AND BARGAIN，這一點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所以說他是很不乖的學生。


       大胡子雖然是認真負責的導師，但是性格十分古怪，做事過分的認真，當然也屬於那種很難應付的師長，關於研究工作的所有進展也是在兩個人不斷的鬥爭中取得的，他們之間特殊的感情也是在鬥爭中培養的，雖然痛苦卻日漸濃鬱。有事沒事也要天天見上一麵，聊上幾句。


        大胡子似乎已經習慣了每天往老鼠的實驗室跑兩趟，即使明知道老鼠不在也要過去看看。去老鼠的實驗室一定要經過打印中心，在那兒看打印機的一個中國學生都感到奇怪，還特意跑去問老鼠說，他是這個學校裏性格最古怪的教授，大家都知道他要求很高，沒有學生願意選他的課，可是你怎麽會和他相處的那麽好。請老鼠傳授秘訣。那天老鼠回來跟我說：“他們哪裏知道我受的什麽罪呀，我快被大胡子折磨瘋了。”


       “你們倆是彼此彼此，哪有你那麽愛爭論的學生？估計大胡子也快瘋了。不過還是珍惜在一起的時光吧，有幾個教授是像大胡子那樣指導學生的，又有幾個學生能像你一樣和教授那樣自由相處的。等到畢業了，你們倆一定會想念對方的。”我說


       “那倒是，我都摸透他了，昨天他給我改文章。他剛指出來哪裏哪裏有問題，我就說我知道了。他說是嗎，知道什麽了。我就說不就是極大地提高了速度你想問我到底是多大？知道了，我會改好的。結果他說噢，原來你什麽都知道，看來你是故意犯錯誤的。他有時候就像個小孩兒似的，下午的時候我到他的辦公室去找他，我在外麵敲門，他也不說請進也不出來，而是在裏麵敲門。你說這歲數大了還不結婚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啊，雖然是教授，賺那麽多錢也不用養家，可是不買房也不買車，整天帶著一頂奇怪的帽子大晴天的手裏也總是拿著雨傘站在那兒和學生一起等公共汽車。吃過晚飯就一個人去DOWN TOWN 看電影，我都覺得他孤獨，可他自己一點兒都不覺得，每次看了什麽特別的片子，第二天見到我就問我看過沒有。其中有什麽樣的特技鏡頭，怎麽怎麽的好，弄得我不得不屁顛兒屁顛兒地去租帶子看。


         “這些以後都會成為美好的記憶的，別抱怨了。”


        “就是不知道被他這樣折磨，我能不能活著畢業呀。”

        “放心吧，要死也是教授先被你折磨死的，真是的，哪有你這麽難纏的學生啊，大胡子能夠忍受你你就知足吧，人應該懂得知恩圖報才對，把你全部的時間和愛都給大胡子吧，別管我了。我絕對不會吃醋的，別老是想著他的嚴格要求是過分的不正當的，我們的老祖宗不是早就說了嗎，嚴師出高徒。哪有老師是為了故意難為自己的學生才那麽做的，你是小學生嗎，這個道理都不懂？你在讀博士呢，要是那麽容易的話，我也要拿學位了呢。”


          老鼠聽了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眼看著聖誕節又要來了，一年一年時間過得飛快，這個聖誕節之後就是2004年的新年了。2003年的聖誕節實在太令我難忘了，因為在M餐廳的聖誕晚會上我居然中獎了，雖然不是什麽大獎，但是對我來說意義可是非同小可。


           要知道我是從來都沒中過獎的，以前在國內的時候還不服氣，看見抽獎的場合就不顧一切地往裏衝，大到體育彩票小到商場裏搞促銷的抽獎隻要遇到了一定要買，並不是投機心態作怪想發橫財，而是氣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一次都不中，我周圍的朋友們雖然沒有中過百萬大獎的人，但也是電風扇，電話，自行車什麽的小獎不斷那，可我呢連個洗發水牙膏什麽的都抽不到，就連學校舉辦的聯歡會上差不多一半的同學都可以抽到的氣球我都沒抽到過。可是不服氣怎樣？還是抽不到，後來我是徹底絕望了，認為上輩子一定和獎品的獎字結下了仇，凡世間的物品隻要是貼上了這個字，就別想和我有什麽瓜葛了。


            可是今年的聖誕節我居然抽到了一個COFFEE MAKER ，雖然也不過是30多塊錢的東西，但是帶給我的喜悅和震驚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看來和獎字結下的仇已經不了了之了，這是不是意味著我這個曾經是那麽沒有運氣的可憐的丫頭要轉運了呢，哎呀喜歡的我呀，要不是老鼠把那個東西從我的懷裏奪走了，真想抱著那個獎品睡覺呀！


        “看你興奮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了多大的獎呢。不過是做咖啡的機器而已，我問你，我們家有人喝咖啡嗎？真是的！”


        “別總是潑涼水嗎，要知道重要的不是我中了什麽獎，而是能不能中獎。今天對我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這個可憐的命苦的丫頭要從此轉運了，不信你就等著瞧吧。你將來要想分一杯羹的話，趕緊溜須吧！”


        “醒醒吧，把自己的未來寄托在一個那麽小的機器上，真是，說你笨你還老不承認，該溜須的人是你，知道你未來的幸福掌握在誰的手裏嗎，在我的手裏。我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讓你幸福的人，你要乖乖地信賴和依靠我，知道嗎？過來，讓我抱抱！”


老鼠可真是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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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瑣碎碎，零零散散，平平淡淡，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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