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讀劄記——第六章（6）

                                 第六章 可愛的朋友們----- 寂寞生活中不可多得的精彩和熱鬧


在我心中曾經有一個夢，要用歌聲讓你忘了所有的痛。燦爛星空誰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們給我最多感動。再沒有恨也沒有了痛，但願人間處處都有愛的影蹤。用我們的歌換你真心笑容，祝福你的人生從此與眾不同。把握生命裏的每一分鍾，全力以赴我們心中的夢，不經曆風雨怎麽見彩虹？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把握生命裏每一次感動，和心愛的朋友熱情相擁，讓真心的話和開心的淚在你我的心底流動。

                  
                                                                                 (6)


旅行回來再回餐廳工作時，開心了很多。看來人有時候是很有必要放鬆自己緩解壓力的。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們一直在不停地回味我們的尼亞加拉瀑布之行帶給我們的快樂，當然每次都少不了會提到有人看脫衣舞的時候睡著了的事情，沒去過的人每每聽到這個傳奇故事，也都笑得前仰後合了！與此同時雅典的奧運賽場不斷地有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
“中國又奪金了！”，
“我們又有兩塊金牌進帳了。”
“我們拿了一枚遊泳金牌，羅雪娟，她叫羅雪娟！”
“張軍高淩衛冕混雙冠軍了！”

8月27日的這一天，劉翔，一個在此之前我們誰都不熟悉的青年在雅典為所有的中國人演繹了一個完美的東方神話，而這神話震驚了整個世界。當我們目睹了劉翔在跑道上那如行雲流水一般的流暢的風采，看到這個追風的青年如此完美地傳承和詮釋了龍的神奇，我們哭了，真的。很多人都在他衝過終點地那個瞬間哭了。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們為什麽會為在奧運賽場上這些素不相識的運動員們創造的精彩奪得的金牌而如此興奮不已？因為我們有著一樣的膚色，因為我們同為龍種！出國好幾年了，自以為在西方自由式思潮的影響下我們對根的概念已經模糊了，心也遠離了祖國，可是在這一刻，我知道我們從來就沒有模糊過，心又何曾遠離過中國？

我們那些天習慣了在上班的空隙裏打探有關奧運賽場的所有消息，晚上下了班，是一定要上網一睹每個的中國運動員奪得金牌的精彩瞬間的，那些日子裏我們實實在在地激動快樂著，生活更加的有聲有色了。


就在我們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溫暖和美好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一件自從我到這家餐廳工作以來最嚴重的客人和WAITRESS之間的衝突事件。


她是一個開朗而又火暴的女孩子，是四川人，來我們餐廳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就以自戀和大嗓門聞名於餐廳內外。說她自戀是因為她總是毫無根顧忌地當眾說自己漂亮，聲稱在國內追求她的男孩子不計其數。而因為和一個去年才入加拿大籍的男生在國內偶然相識後閃電結婚，婚後三個月便以探親為由來到加拿大。作為名牌醫科大學畢業的碩士研究生，在國內有受人尊敬的職業豐厚而又穩定的收入，鑄就了她的自信與鋒芒外露。長得嘛不能說是國色天香，但是在女碩士當中一定是屈指可數的漂亮美眉中的一個。雖說已年界三十，但是依然擁有水嫩水嫩的皮膚依然散發著火熱火熱的青春的氣息。


她跟著新婚的夫婿來到加拿大以後大呼上當，大罵她老公是騙子，說她老公回國的時候打著加拿大公民的旗號大肆吹噓，還以為他應有盡有呢？可是來了一看，住在租來的地下室裏，睡在撿來的破床墊上。她來加拿大才一個月就不得不出來找工作。當著我們的麵她常常毫不諱言她的懊惱和悔恨，說她想繼續在這裏讀博士，如果能夠順利入學，她會在這裏呆下去。如果拿不到全額獎學金，她一定立刻打包回國。我對她最初的印象並不好，就覺得她完全是個不著調的女人！所以平日裏也就沒有太多的往來。


後來就發生了那件事，當時我並不在現場。她那天晚上是在大廳裏麵做燒烤，還有給客人切牛肉。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在Ａ廳，舉著滿滿一整托盤的髒盤子剛進到工作間裏，我的搭擋小蘿卜頭（我們大家都這麽叫他，他個子不高，可是頭挺大的，今年剛滿23歲，可是看上去就像十八九歲的樣子，像個小孩子似的，看著特別的有意思，是北京人。）突然從另外一個門斜刺裏衝了進來，撞了我一個正著。


就聽見嘩啦一聲我手上的托盤整個扣在了地上。我咧著嘴看著地上的一片狼籍發傻，心想幸虧小個子經理今晚不在，否則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出現在現場，然後皺著眉頭一連聲地問：“What happened？What happened？”然後你就要把盤子是怎樣掉在地上的經過詳詳細細地報告一遍，然後就要乖乖地聽他嘮叨next time如何如何，Don’t什麽什麽的。然後還不算完，接下來的一個晚上他會不停地過來找你麻煩，嚴厲地責問你為什麽這張桌子的咖啡沒添，那張桌子的盤子沒撿，總而言之接下來你的麻煩會不斷，直到下一個倒黴的家夥不小心製造出了別的麻煩讓他轉移了注意力忘記了你，才算能夠鬆口氣了，然後懷著惡作劇的心情看別人挨罵，快三年了，日子就是這樣過來的，也似乎習慣了。


“別怕別怕，我來收拾，扔到垃圾桶裏就行了。”小蘿卜頭順手拿過掃把一邊掃一邊接著說：“外麵都亂了套了，沒人顧得上砸盤子的事，不信，你可以再砸兩個試試。”


“你這小子，說話越來越不著調了。我還沒說你呢，今晚又不忙，你象隻猴子似的裏裏外外亂串啥？”


“我能不串嗎，你知道外麵怎麽了嘛？LILI姐把把一整盤烤雞翅扔到客人臉上去了，你沒看見當時那場麵，所有的人都傻眼了，這姐姐可真夠火爆的！佩服！”

“真的假的？”


“不信你出去看呢，亂成一鍋粥了這會兒，　堅持要打電話叫警察呢，說那個客人對她性騷擾，說是摸她的屁股了。管我們的小個子經理又不在，另外兩個經理現在已經亂了陣腳，不知道該怎麽辦！你聽我給你學，女經理是對LILI姐說，加拿大人待人十分熱情，通常比較親密的舉動像擁抱呀親吻什麽的都屬於禮節的範疇，希望LILI能夠理解，還說她剛來加拿大不久，也許還不清楚。結果LILI姐說我又不是白癡別說是在加拿大就是到了火星我也能分得清楚摸屁股到底是一種禮節還是純粹的性騷擾。之前我已經給過他兩次警告了，他還不收斂。請問有這麽恬不知恥的禮節嗎？”


　“是嗎？那個客人呢，有什麽反應？”


　“哪還能有什麽反應，傻呼呼地站著唄！”


　“她不是站在燒烤台的後麵嗎，怎麽和客人挨得著呢？”


　“哎，你現在是不用做Grill了，你不知道，還不是小個子經理出的餿主義，說做Grill兩個人，一個負責燒烤，一個負責站在台子前麵給客人介紹食物，還不是想在評比中拿高分，他是被大老板給罵怕了。不過要是今天晚上的事被神秘客人看見了，我們就死定了。”


“哪有那麽巧的事？”


“難說，一共三個月的評比，總部要派十個神秘客人下來。這種評比已經評了八年了，可是不管在這幹了多長時間的人，沒有人能夠認出神秘客人。不是嚇你，神秘客人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這話到是真的，我在這幹了兩年多了，在評比中也遇到過神秘客人，滿分是十分，他給我打了9.5分,那是評比結果揭曉的時候才知道的,所以到今天我也不知道給了我9.5分的人到底是誰，想到這裏突然意識到了一種可能性，忍不住啊了一聲，叫道：“天哪，可別是那個被扔了一臉雞翅的家夥就是神秘客人吧！”


　“啊，你別嚇我！”小蘿卜頭也跟著叫了起來，然後想了想說：“Bonnie姐，你別說還真可能唉，我聽D廳的人說那個家夥在燒烤台那兒前前後後地轉悠了好長時間呢。你想啊，要是普通的客人那麽多好吃的，幹嗎沒完沒了地在那兒轉那，除非他是神秘客人，你想啊，他得給做Grill的人打分不是。10分十個項目得一項一項地檢查可不得花時間嘛！LILI姐要是讓他摸了沒準兒還能得10分了。”

“你再胡說八道看我不踢你！”

“不是我胡說八道，一般的客人哪來那麽大膽兒啊！BONNIE姐，你說那個人真的摸了她的屁股？可是D廳的人說沒看見呀！”

“想必是摸了！”

“你怎麽知道？”

“你還小呢，你不懂。女人可能在很多事情上都糊塗，可是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分不清楚的。所以你小子千萬別在這方麵動什麽歪腦筋，被扔雞翅還是小事，要是被潑了一臉的熱湯熱水的，估計這輩子你就別想找媳婦了。”

“BONNIE姐，你別咒我好不好，我可是老實人，從不幹如此下作之事。”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麽。提醒你是為了你好，小老弟，我可不願意看見你連媳婦都娶不上。”

“娶得上，放心吧，娶得上。我媽正張羅著在國內給我介紹呢！不過，那個家夥要是真摸了還真是該打！”

“扔雞翅還算是輕的，真想用切牛肉的刀把他給切了，什麽東西，真是的！”

“謔，Bonnie 姐，夠狠的，我看我還是撤吧，別一會兒順手把我也給切了。”小蘿卜頭說完去給客人服務了。



我也因為有客人要照顧所以沒辦法去看看事情究竟怎麽樣了，隻知道後來警察來了。直到休息吃晚飯的時候，才有機會詢問事情究竟是如何處理的。結果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看來是不了了之了。然後就聽見那個叫C的越南女孩嘲笑LILI，意思就說她自我感覺過於良好，神經太脆弱敏感了，還什麽性騷擾，真夠滑稽可笑的。奇怪的是我發現大多數人的看法和C是一樣的，倒覺得LILI的神經有問題。

不管怎樣大家一致認為一向把顧客視為上帝的小個子經理早早晚晚會找一個別的理由炒LILI的魷魚。所以那件事情發生後，大家都不怎麽和她講話，甚至是刻意的回避。

我之前說過，我是一個擅長在人群裏挖掘與眾不同的寶貝的人。發生了那件事以後，我看上了LILI，於是開始主動搭訕。沒人和她說話，我就主動和她聊聊，休息吃飯的時候沒人和她坐在一起我就湊過去坐下。


她是一個很健談的人，很善於表達她的思想和感情，而跟她接觸的時間越長，越能發現她身上有很多優點。她性格開朗樂觀，為人坦蕩直爽，從不掩藏自己的名利心和物質欲。愛恨都是那麽的簡單直接和純粹。她是一個聰明的人，有著很紮實的專業知識，懂很多的東西，英語也很好。可是她卻從來不是一個有心計的人，她喜歡簡單輕鬆的生活。不知道怎麽我們就成了這樣一種朋友，不用顧及自尊心和麵子，可以無話不談。如果我們兩個湊在一起開起玩笑來，差不多能夠笑翻一桌子的人。小個子經理也出乎意料地沒再找她的麻煩，她很自然地便也成了我們一群朋友裏的一分子，我們又多了一個可以一同製造歡樂分擔憂愁的人，而她的生活也因為有了我們而不再孤獨寂寞。


11月末的時候，評比結果下來了，14家分店我們排了第六，10個神秘客人我一個也沒碰上，我在名單上上上下下反反複複地又找，也沒看到 的名字。我開心地一邊拍手一邊大笑起來，她看著我說：“沒你的名字也不用笑成這樣吧？”

“我笑成這樣是因為沒有你的名字！”我用手指戳了她一下。

“為什麽呀，我沒那麽差吧，我要是碰到了沒準兒能得十分兒呢。也太小瞧人了吧？”

“我哪敢小瞧你呀。你還不知道呢，當初我和蘿卜頭一致懷疑那個被你扔了一臉雞翅的家夥是神秘客人呢。”

“真夠離譜的，有那樣的神秘客人嗎？要是這世界真的灰暗成那樣兒，放心，我也會豁出去讓他摸，犧牲我一個，幸福全餐廳！要是我們拿了第一名，每個人可以得1000塊的獎金不是！可是你們花錢的時候可別忘了好好地摸一摸看一看，每張鈔票上可都沾著我受傷的心裏流出的血呀。”她一邊說一邊摸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


“別說了，真夠慎人的！誰敢花呀！”我說。旁邊的一群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



評比結束之後就是聖誕節了，我們又要穿著漂亮的聖誕製服戴上可愛的聖誕帽為客人服務了，我們不同的季節以及重大的節日裏都要更換不同的製服，我最喜歡的就是聖誕製服了。穿上它就覺得自己好像活在童話裏，連走路的腳步都變得輕盈了許多。然而最讓我們興奮得是今年我們都要去多倫多參加總部舉辦的聖誕晚會，14家分店的員工和他們的家屬再加上總部的員工及家屬大概有兩千人，我們還從來沒有參加過如此盛大的晚會，據說每個人都要穿禮服出席。對一年四季都隻能穿製服的我們這一群很愛臭美的女人來說，這簡直是天賜良機，要是有可能的話真想把天上的雲彩扯下來做成禮服在那個晚上狠狠地出把風頭。



要知道女人是多麽的向往和珍惜每一個需要盛裝出現的場合，女人們永遠固執地相信，隻有盛裝下的自己才可以展示極致的美，也隻有在這樣的場合裏才可以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地宣泄虛榮。我們期待著在我們年輕的時候在我們有資本展示自己的時候，我們的背後有可以讓我們表演的舞台！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大家休息時的話題都是聖誕節的禮服，而隻要是休息的日子也都在為選擇自己的禮服一趟一趟地往MALL裏跑，每個人都想在那一晚與眾不同，能在兩千人裏獨樹一幟，有如飄然而至的仙人。雖然我們知道其實沒有人可以製造那樣的神話，別說是神話就是每年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明星們所謂的上帝的寵兒和人間尤物們，極近奢華之能事，可是又有誰被驚為天人了呢？可是女人們不管，女人就是愛做這樣的夢，並且心甘情願地在這樣的夢裏虛著飄著浪漫著，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姑娘們經過一個月的籌劃，終於在聖誕晚會上爭奇鬥豔了。如果我把姑娘們在聖誕晚會上的合影貼到網上去，一定會有很多人跳出來大罵說，不過如此，一堆庸脂俗粉而已！其實我也知道即使在盛裝之下精心打扮過的她們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可是色彩斑斕的她們真的從裏到外的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情。高跟鞋和緊身的禮服並沒有使她們的舉止變得扭捏和做作，反而越發襯托出她們的大方和優雅。走路依然快得像陣風，對你說的話還在耳邊響著人卻在遠處了，整個晚上姑娘們就這樣向蝴蝶一樣的飛來飛去，盡情地展示自己的美麗，散發自己的光彩。彼此分享著由衷的快樂和喜悅！


而那天晚上最“幸福”的人恐怕要數小個子經理了，姑娘們一向對他既恨又愛，他不工作的時候真的是個很善良非常容易親近的人。所以有的時候我們恨他恨得牙根兒直癢癢，想給他迎頭一棒可就是下不去手，顧念著他還是個好人不是。可是在這樣的狂歡之夜，姑娘們豈能輕饒了他呢?把他是拉過來扯過去，一會兒要和他照相一會兒要和他喝酒一會兒要和他跳舞，一會兒又讓他唱歌表演節目。小個子經理是滿頭是汗，頭發也亂了，衣服也皺了，走路也開始東倒西歪了。老鼠偷偷地趴在我耳邊說，你們就差沒喊：“有仇的報仇，有冤的申冤了，你們成心折騰老實人不是？”


“你心疼他？你究竟是哪夥兒的？你忘了他老人家平時是怎麽折磨我們的？我們這麽做那已經是以德報怨了。你小子居然還在這兒打抱不平！”


“到啥時候也別得罪女人，我算是看明白了。”老鼠不由得發出感慨！
我看了他一眼，沒搭理他，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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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YI]

非常好看。後續什麽時候可以看，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