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讀劄記——第五章(6)
(2006-09-11 07:4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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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親情故事—— 爸爸媽媽在加拿大的日子
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難取舍。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這樣執著,究竟為什麽?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誠的生活。誰能告訴我,是對還是錯,問詢南來北往的客。恩怨忘卻,留下真情從頭說,相伴人間萬家燈火,故事不多,宛如平常一段歌,過去未來共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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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爸爸媽媽送到多倫多機場,目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我才體會到,當年我離開北京機場的時候爸爸媽媽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麽,離別的時候,送行的心情和即將遠行的心情竟然是如此不同。當初辭別他們來到這個遙遠的國家,雖然心裏對他們也有千千萬萬的不舍得,但是對遠方的陌生仍然有期待有盼望有向往。可是送別爸爸媽媽的時候卻完全不一樣,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視線裏,就覺得心都被抽空了,什麽都感受不到,整個人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就隻有四個字可以形容:空空蕩蕩。
就在送走爸爸媽媽以後,我們順路去探望了一直漂在多倫多的好朋友豪傑。我們請他到M餐廳在多倫多的一家分店吃飯,約好了12點鍾在那裏見麵。
豪傑很準時,見麵寒暄了幾句,我發現豪傑的精神狀態好像還可以。但是等我們坐下來吃飯的時候,我們三個都說了很多話。談話的過程中我發現他的人生已經開始有了很大的偏差。豪傑其實是個非常聰明有才華但是同時也很驕傲和自負的人,喜歡獨來獨往我行我素,他的驕傲和自負我是不隻一次見識過的。不過他的確有驕傲的資本,當初他以湖北省第三名的成績考入了清華大學,後來又保送進入中國科學院讀研究生,畢業以後又進入了知名的外資企業工作。剛畢業時的年薪就已經拿到了十幾萬人民幣,也算是中國IT界的精英式人物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兩年來卻在加拿大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不但承受著巨大的心理落差還不得不為打零工賺小錢維持生計而疲於奔命。還記得他剛來的時候我們也勸過他申請一個學校繼續讀書拿給一個北美的學位然後再找工作,可是那個時候的豪傑對自己充滿了自信,他不想在北美讀書更不屑於打零工,他認為以自己的條件和能力找一份穩定的工作應該不成問題。
如今兩年的時間飛快地過去了,豪傑眼神裏的咄咄逼人的鋒芒也完全被某種充滿著閃躲和猶疑的東西所代替。我認識他已經七年了,和認識老鼠的時間一樣長,雖然我不敢說像了解我的老鼠一樣了解他,但是我還是能深刻地感受到他由內至外的變化,要是在平時我一定會認為這種變化對他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我一向認為能夠做到鋒芒內斂,韜光養晦的人才是真正的能人和智者。可是看著麵前的他,我知道他不是在鋒芒內斂,更不是什麽韜光養晦,而是徹底喪失了自己的人生目標,現在正站在十字路口茫然四顧,不知何去何從。
他給我們講起了他的室友,之所以談到了他的室友是因為我們先談到了耿朝暉的事。這件事在加拿大華人社會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耿朝輝四年前從西安移民到多倫多,在一家實驗室從事微生物研究工作,不久前失業。麵對妻子及隻有三歲和不滿一歲的兩個女兒,壓力越來越大,最終壓力超越了他的心裏承受的極限,他在今年也就是2004年的6月28日跳樓自殺了。
豪傑說他的室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頗為震驚,還對豪傑說要是像耿朝輝這樣的人都要自殺的話自己都該死一百次了,他說自己自從來到加拿大以後就開始一路倒黴倒到現在,老婆跑了,卷走了他所有的錢,工作找不到,健康又出現了問題。耿朝輝有老婆有孩子有健康的身體,隻不過暫時失去了工作而已,就要自殺。還讓不讓別人活了。
豪傑說聽了他室友的話,自己的心理也平衡了很多,感覺沒有那麽失落了。豪傑還告訴我們他打算要去魁北克,因為聽說到那裏學法語的話政府還會給錢的。我當時心裏突然感到非常的酸楚,沉默了好一陣子,我說:“豪傑,你有沒有想過回國?我隻是覺得回國你會有更廣闊的空間發揮你的才智,你會生活得更充實更快樂。你那麽聰明受過一流的教育,你不應該在這裏繼續閑逛浪費時間和生命。不過這隻是我的想法,希望你在決定去魁北克之前能夠好好的考慮一下。”
我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去說這番話的,因為畢竟我和老鼠目前還沒有離開加拿大的打算,雖然是多年的好朋友,可是為什麽自己繼續留在這裏呼吸加拿大新鮮的空氣享受如此美麗的自然風光卻口口聲聲地勸別人回去,這個是很容易讓人誤解的。但是我還是說出來了,隻是覺得這樣對他更好而已。豪傑答應會考慮。
就在我們和豪傑見麵之後的一個星期,豪傑就做好了一切善後處理,回中國去了。我不知道回到中國的豪傑會不會有一個輝煌的未來,但是我相信回到中國的豪傑一定比現在的他活得瀟灑快樂和自信。
豪傑剛走的第二天,就聽說華人小孩張東嶽綁架案告破了,殺害張東嶽的凶手居然是個來自上海的小留學生叫陳敏。我當時非常的震驚,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張東嶽的父母該有什麽樣的反應,我想到的是陳敏在國內的父母一定做夢也想不到兒子會殺人,而且殺的竟然是一個無辜的孩子!
自從來到加拿大,親眼目睹了小留學生們的生活,心裏有了太多的感慨。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家長們把孩子們早早送到國外來讀預科讀大學,我相信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一定是想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在更先進更自由的環境裏學習。也許目的是好的,也可謂是用心良苦,隻是效果卻差強人意。一隻小鳥在它羽翼未豐的時候,過早地把它放飛到遙遠的天空裏,那片天空裏沒有人為它保駕護航,沒有人為它指引方向,沒有近距離的關心嗬護和愛,有的就隻是電閃雷鳴雨雪風霜,在那片天空裏小小鳥們很可能還沒來得及展翅就被折斷了羽翼。
教育是一項極難經營的事業,它不是指教會某一個人一項技能,一門或幾門學科的知識,或者是一種語言的掌握和應用。教育是指對一個孩子綜合素質和能力的培養。正如一顆樹的成長,它不僅需要足夠的陽光空氣和水的關愛,需要有土壤讓它吸收充分的營養,在必要的時候需要有人給它修枝剪杈。這樣將來長成大樹才可能成為可造之材。在這本書裏,我不惜筆墨寫這些話,隻是希望通過記述中國小留學生們真實的生活狀況,引起他們在中國的家長們的重視和深思。
爸爸媽媽走了以後,他們精心伺候過的園子已經開始有收獲了,我們每天都可以吃到自己菜園子裏的菜了,每次去園子摘菜的時候,我就會想到爸爸媽媽。他們在每天在這裏澆水施肥,辛勤耕種,卻沒吃到一口自己種的菜,而我們卻坐享其成。由此想起了爸爸媽媽這麽多年來對我和弟弟的養育,他們辛辛苦苦把我們養大,自己卻從不期待從孩子們那兒得到什麽,每次這樣想的時候就會越發地想念他們。
和朋友們說起來的時候她們不理解,都說不願意和父母住在一起,太不方便太不自由。說也許是因為我還沒有孩子的關係,所以才會如此依戀父母。如果將來有了孩子,和父母分開時間長了,感情也會慢慢地淡下來的。
一個朋友說家裏的兄弟姐妹多,小的時候父母對她的照顧很少,都是把她放在外婆家的,現在雖然也還會想念和惦記他們,但是不會是像我這樣的。還有一個朋友說父母和父母是不一樣的,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的爸爸媽媽那樣愛自己的孩子,就拿我自己來說吧,我媽媽整天惦記著給我要錢給我那個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弟弟花。我煩都煩死了,她早就想來加拿大看看,催我給她辦探親,可是我就是拖著不辦。我跟本就不想讓他來。
聽著他們說的話,感到自己能有這樣的爸爸媽媽不能不說是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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瑣瑣碎碎,零零散散,平平淡淡,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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