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當年不止一個算命先生說過,這宅子風水好,是座難得的吉宅,住在這裏的人必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整修之後四合院看起來規整了很多。而夫婦倆個之所以把中院的正房改做了琴房,是因為假期的
梁先生帶著這一老一少來到內院,內院的正房就是現在梁先生和他夫人李雲霜的居所了。
“我們就住在這裏了, 剛才路過的中院的正房被我改成了琴房,我收了幾個學生,放假的時候才來上課。中院的東廂房是書庫,西廂房現在是空著的,裏麵還連著一個小廚房,東西也都是現成的,都能用的,很方便。你們找到房子之前,就暫時住在這裏吧。我姓梁,叫梁渠,是音樂學院鋼琴係的教授。以後生活上有什麽困難的話盡管跟我提,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的。” 梁先生為人隨和,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著笑容,雖然淡淡的,淺淺的,卻透著一種蝕骨的親切。這笑容讓小女孩感覺到自己疲憊的冰冷的身體被一種暖暖的東西包裹著,暖意一點點的透進了心裏。梁先生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她從心裏喜歡這個伯伯,從一見麵就喜歡。
“我真正呣知欲安怎共汝說多謝。(我真不知該如何感謝您才好。)”,章老伯聽了
小姑娘想也沒想雙膝一屈,就在院子裏給梁先生跪下了。跪在地上還沒忘了重複一下爺爺剛剛說過的話:“謝謝伯伯收留我們!”
小姑娘的聲音尤其的好聽,雖然稚嫩,卻像鋼琴鍵盤上跳動的音符一樣打動著梁渠的心。梁渠趕緊上前一步把小姑娘從地上拉起來,說:“孩子,快起來,別這樣。伯伯家別的沒有,就是房子多,空著也是空著。有你們一起住著,還熱鬧些!”
“伯伯!”小女孩抬起髒兮兮的小臉兒看著梁渠,目光裏是不著邊際沒有限量的依賴和信任。讓梁渠驚訝的是這孩子的眼睛居然會說話的,她用眼睛說的那些話最偉大的語言大師也難用語言表達萬一。那眼神帶給梁渠的感覺如同對音樂的感覺一樣,是根本無從逃避和抗拒的震撼。梁渠隻覺得這心軟得像團棉花。作為一個藝術家,梁渠一生都在追求用語言之外的另外一種東西來表達人類的內心世界,那就是用鋼琴用音樂。一生和音樂相偎相依,梁渠對音樂有著自己的認識和體會,每次當他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裏的時候,他都堅定不移的相信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語言和藝術形式對人類內心世界的表達能夠超越音樂,音樂給人的思想,感情,靈魂裝上了翅膀,讓它們可以穿越所有的障礙自由的飛翔。而如今連梁渠自己都不敢相信,這個小女孩的眼神帶給自己的震撼居然超越了音樂,她僅憑著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便征服了自己這個飽經風霜的成年人,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梁教授,我,我的嘴笨,不會說什麽感謝的話,這房子我們不能白住,我們會想辦法賺錢付給您房租的。”爺爺向梁先生保證道。
“別說什麽房租不房租的,這沒什麽。我雖然算不上是有錢人,可是也不差幾個房租錢。再說了,我要是想租房子賺錢的話,就不會帶你們回家了。您就帶著小丫頭在這安心住著吧,想住多久都行。”梁渠一邊說一邊拉開了正房的房門,把一老一少讓進了屋裏。
李雲霜做好了晚飯,看了看牆上的掛鍾,六點半。往常這個時候粱渠早就到家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心裏正在犯嘀咕,就聽見院子裏有說話的聲音 ,於是想出去看看,剛走到門口,就見丈夫帶著像叫花子一樣的一老一少從外麵進來。
梁渠進門以後一眼看到妻子站在門口,趕緊轉身說道:“認識一下吧,這是我太太李雲霜,是師大中文係的老師。”說道這裏梁渠又轉向妻子說道, “雲霜,他們祖孫二人是從福建來的,我是在地鐵口碰見他們的。他們現在沒有地方住 ,咱們家地方大,房子多,我就把他們帶回來了。吃完飯啊你把中院的西廂房收拾一下, 讓他們先住下。”
李雲霜顯然還不能接受這突發的狀況,愣在那裏不說話。 妻子的反應倒也在梁渠的意料之中。
李雲霜是一個有些潔癖的女人,家裏總是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塵不染的。現在突然之間把這從大街上撿回來的從頭到腳都亂糟糟髒兮兮的一老一少擺在她的麵前,說是要在自己的家裏住下來,也難怪她接受不了。先不說這日後會給自己添多少的麻煩,就說這個髒吧,她看了就頭暈。此刻李雲霜的心裏可是憋出了火,心想這梁渠今天是怎麽了,是不是腦筋出了問題?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個就幹出這麽出格的事來。可是人來都來了,也不能把他們哄出去呀。這可怎麽辦呢?李雲霜又生氣又無奈,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衝著祖孫二人說道:“你們先進來吧!”
“對對對,快進屋吧,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梁渠熱情地招呼著,李雲霜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