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眼看著又要入冬了,天誠趁著星期天帶著孩子們開始買秋菜,儲秋菜。而小勻一有時間就坐在炕上做針線活兒,六個孩子的棉衣棉褲都要在入冬前做好。婆婆知道小勻帶著六個孩子不容易,所以在鄉下緊著趕著把她和天誠的棉衣做好寄來了,這著實給小勻減輕了不少的負擔。
那些日子吃過了晚飯,小勻在炕頭兒上做針線,兩個丫頭坐在炕稍兒那兒玩兒抓羊拐。明旋和子平兩個在對麵的炕上下棋,最常下的就是軍旗,明凱和子安則在一邊當裁判。天誠呢就在地上的寫字台上寫他那些永遠都寫不完的材料。等做活的做累了,下棋的下夠了,寫材料的也寫煩了,還有的時候是因為停電了,天誠就考孩子們背唐詩或者出些燈謎和智力題讓他們答,別看子晴年紀小,也才上小學三年級,可是因為素日裏用心,不但在書本以外認識了很多字,會背的唐詩也最多,哥哥們都背不過她。明朗可就不行了,東記一句,西記一句,頭上記一句尾上記一句,除了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一首“鵝鵝鵝,曲頸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以及一首“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再背不出一首完整的了,要是逼得緊了,她也不說忘了,也不說背不出,就給你瞪著眼睛東拚西湊的瞎說,絕句和律詩混在一起也就罷了,五言和七言竟也是不分的,隻要知道一句,管它是什麽,必定說上去。她也明知道那不是一首裏的,但是好歹說出來,證明自己還是頗記得一些句子的,總比一句不說要好。她就是這麽個脾氣,即便是自己不擅長的或者明擺著不如人的也不願意束手待斃或者輕易認輸,從小就是這樣,天誠也拿她沒有辦法!
不過別看她的詩背得不怎麽樣,可答起智力題來卻有一套,別人很難搶得到她的風頭。就拿那日天誠出的一道題目說吧,說是有 一個人想要過橋去,橋的中央有人把守,每隔十五分鍾就出來巡邏一次。可是就算是用跑的,十五分鍾的時間那個人也剛好就能跑到橋的中央,正是守橋人出來巡邏的時候,問這個人怎麽才能過橋去!哥哥們抓耳撓腮也想不出來,子晴更是沒了半點主意,可明朗這丫頭連五分鍾都沒用上就吵著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天誠不讓她大聲說答案,她就趴在爸爸的耳朵邊上唧唧咕咕,天誠聽了隻顧哈哈大笑著說:“對了,對了!”,明朗在這個時候就會得意洋洋的跟著嘰嘰嘎嘎地也笑上好一陣子,氣得明旋隻顧衝著她瞪眼。小勻也不說話,就隻是坐在一邊看著孩子們天真爛漫的樣子發笑。雖說住的不過是茅簷草舍,吃的也不過是粗茶淡飯,但是全家人這樣在一起說說笑笑團團圓圓的日子對天誠和小勻而言是別有一番幸福滋味,對於孩子們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快樂溫暖。
說也奇怪,今年的冬天竟沒怎麽下雪,入冬兩個多月了,也才下了兩三場雪,輕輕的,薄薄的,也站不下,落地就化了。明朗是天天盼著下一場大雪,她一直盤算著在自家的門口堆個比去年更大的雪人呢!可是老天爺卻不遂她的意,就因為入冬以來沒下一場大雪,明朗的心裏竟然有些空落落的,這麽盼著下雪,倒不是因為她對雪真的是情有獨鍾什麽的,那是因為她喜歡新鮮和變化和刺激,不管是春夏秋冬,要下雨下雪下冰雹反正要下點什麽才好,哪怕是下刀子呢!
期末考試一結束,學校裏也沒有課了,即便是要求到校的日子老師也隻是布置了寒假作業早早地就放了學,單等著期末考試的成績下來開了家長會就可以放假了。子晴和明朗的學校不知道抽什麽風要求放假之前每個學生必須上交給學校一筐糞,學生憑著交糞的小票才能拿到自己的期末成績和評語。
那天放了學一路上姐妹倆就商量著到哪去撿糞,商量來商量去,覺得啤酒廠後麵的圍牆根兒下好像有很多糞,而且啤酒廠離家又很近,於是決定就去那兒撿。
那天小勻剛好學校裏沒什麽事兒,就提前回家了,剛把爐子引著了,就聽見門響。扭頭一看,先是明朗火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子晴後腳也跟著進來了。
“媽,咱家有筐嗎?”明朗進了屋書包還沒放下就衝小勻喊
“有,要筐幹什麽?”小勻一邊用爐鉤子捅著火一邊問
“有幾個?”
“好幾個呢,在院子裏放著呢?”
“是嗎?我去看看,”明朗的話音還沒落,人就已經到了院子裏了,沒辦法生來就是個急性子的丫頭。
過了一會兒明朗從門外探進半個頭來,“姐,咱們現在就去吧,去晚了都被別人撿沒了!”
“嘔,這就來,稍等我一下。”子晴在裏屋答應著。
“告訴媽媽,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小勻有點兒急了。
“媽,學校讓每個人交一筐糞,我和姐姐要出去揀糞。”
“去哪兒撿哪,可別到廁所那兒去,太危險,萬一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明朗聽媽媽這麽一說咯咯笑了,“媽,我們又不是淘糞的,去廁所幹什麽呀,我們是去撿糞,就在啤酒廠後麵的圍牆根兒那兒,很近,一會兒就回來。姐,好了沒有,快點兒啊!”
“來了,來了!”子晴答應著從裏屋出來了。
姐妹倆一個人提著個筐,明朗手裏還拿了一把小鍬出了院子的大門兒,小勻追出了院子在後麵喊:“把圍巾和手套都帶好羅,別凍著了,要是撿不著就快點兒回來,等哥哥們回來讓他們去撿。”
“嘔,知道了。”明朗頭也不回地答應著。
明朗和子晴來到啤酒廠的圍牆根兒底下,發現果然星羅棋布的有不少的糞,都凍的硬邦邦的。姐妹倆開始順著牆根兒一個個往筐裏鏟。正鏟得起勁兒,迎麵碰上了同班的一個外號叫鬥雞眼兒的家夥和另外一個高年級的男生,也在那兒低頭撿糞呢。平時明朗因為他罵姐姐是沒爹沒娘的野丫頭就和這個鬥雞眼兒不止翻過一回臉了,有兩次幹脆就是大打出手,別看鬥雞眼兒是男生,比明朗有力氣,可是偏偏兩次都沒占著什麽便宜。兩個人向來就勢不兩立,今天可真是冤家路窄。明朗用鍬去鏟哪塊糞,豆雞眼兒也去鏟哪塊,成心就是找打架。明朗開始不理他,躲著他走,可是這小子居然得寸進尺,一腳踢翻了明朗和子晴裝糞的筐,糞灑了一地,豆雞眼兒和那個高年級的家夥開始嘻嘻哈哈地把那些糞往自己的筐裏鏟。這下可把明朗給氣壞了,拿起鐵鍬照著豆雞眼兒的腿就是一下子。豆雞眼兒被打得直跳腳,一邊跳一邊叫,“哥,就是她,老是打我,哥,快幫我報仇阿”
明朗這才知道那個高年級的家夥就是豆雞眼兒的哥哥,怪不得這個王八蛋今天這麽囂張,原來是有人撐腰。“有哥就了不起了,我有四個呢。”明朗心想,“不過現在他們都不在,好漢不吃眼前虧,還是開溜吧”想到這兒拉著子晴就跑。可是已然來不及了,豆雞眼兒的哥哥已經像餓虎撲食一樣撲了上來,一下子把明朗按倒在地。明朗也不是好欺負的,一頓的亂踢亂蹬亂抓亂撓,兩個人就撕打在一塊兒,子晴看了這架勢嚇得直哭,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在這個時候,子安不知道從哪裏突然衝了出來,一把把鬥雞眼兒的哥哥從明朗的身上揪了下來,那個家夥剛爬起來還沒站穩,子安照著他的肚子就是一腳,“敢打我妹妹,你眼睛是不是瞎了!我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誰叫陸子安。”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腳。踹的豆雞眼兒的哥哥捂著肚子一個勁兒地求饒。明朗此時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正用力拍著身上的土。
“哥,算了吧,別打了。”子晴在一邊幫著求情。
“明朗,你說呢,你要說不放,哥替你接著打。”
“哥,行了,放了他吧。”明朗說話的時候還沒忘了衝著豆雞眼兒伸舌頭擠眼睛掀眉毛地做鬼臉兒。
“今天就放了你們,以後要是我再看見你們欺負我妹妹,----”子安的話還沒說完,那哥兒倆趕緊表態說:“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這些糞都給你們吧,我們不要了。”說完轉身要走。
“你們等等。”明朗叫道“你們撿的,還是你們的,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我的東西別人也別想搶。我和姐姐每個人隻有半筐,剩下的還是你們的。”說完明朗從他們的筐裏倒了些糞出來,估計大致和原來自己撿的差不了多少,然後又把筐還給了他們,那兄弟倆拿了筐一溜煙兒地跑了。
“三哥,你咋來了。”明朗揚著小臉兒問子安,一臉燦爛的笑容。
“媽說你們在這兒撿糞,不放心,讓我來看看。沒想到大老遠的就看見那個家夥在打你。怎麽樣,疼不疼,有沒有傷著哪兒,”子安拉過明朗從頭到腳仔細看了看,“嗯,看著沒事兒。以後這樣的事兒交給哥哥就行了,自己別幹了,阿。咱們快回去吧,媽該著急了”
兄妹幾個說著拿起地上的筐和鍬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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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存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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