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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39)

(2025-08-24 04:16:59) 下一個
第39章[飲血九環刀]

襄陽城的黎明總是帶著鐵鏽與霜寒混雜的氣味。天色未亮透,青磚城垛上的刁鬥尚在嗡鳴,範天順的身影已如鐵塔般立在閱兵台前。
他那柄九環刀插在夯土地裏,刀柄上的紅綢被北風扯得筆直,獵獵作響如戰旗。刀身映著將明未明的天光,泛出七點寒星似的寒芒。台下黑壓壓站滿了披甲執銳的兵士,鐵網靴底凝結的白霜,早被踩作一片泥濘。

範天順忽的拔刀出鞘,刀環相撞發出“嘩楞楞”一串碎響,驚得簷上棲鴉撲棱棱向北飛去。
“都上前來,細看此刀!”
他的嗓音不高,卻似裹著沙子般粗糲,穿透清晨的寒氣,撞在每一個士卒的耳膜上。幾個新兵畏畏縮縮地挪上前,其中一個小兵喉頭“咕咚”一聲,咽唾沫的聲響竟清晰可聞。他攥著雁翎刀柄的指節已攥得發白。

範天順以指抹過刀刃,刀身登時發出“嗡嗡”低鳴,宛如虎嘯。“這刀,痛飲過七十二個韃子的血。”
小兵哆哆嗦嗦道:“將軍,這刀氣比漢水北風還刺骨……”
話音未落,範天順已猛然旋身,九環刀劃破晨霧,刀背重重擊在盾牌上,發出“哐當”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看真切了!”

但見刀光如電,劈砍似霹靂。刀風過處,竟真帶起隱隱血腥氣。刀勢時而沉猛如泰山壓頂,時而輕靈似乳燕穿林。台下士卒個個屏息凝神,唯聞鐵甲束帶隨範天順的身形轉動而不時發出“咯吱”輕響。
忽聽“轟”的一聲,一個白發老兵將鐵槍尾頓在地上,青磚登時裂開蛛網般的細紋。
“好一個’鐵鎖橫江’!當年嶽武穆破金兵,便是如此使刀!”

範天順卻不答話,反手收刀入鞘,刀柄上的睚眥獸首發出“哢哢”咬刃之聲。“適才這招’青龍偃月’,可還入得眼麽?”
台下靜了一刹,旋即爆發出炸雷般的呐喊:“願隨將軍赴死!”
聲浪震得城牆垛口的積雪簌簌落下。範天順猛地將刀尖插向地麵,發出一聲清脆的“當”響。額角汗珠在晨曦中閃著微光。
“兵慫慫一窩,將慫慫一營!今日範某托大——可配得上虎將之稱?”
下邊哄笑喝彩聲響成一片,掌聲如雷。“配得上!將軍威武!”

範天順以刀背擊掌大笑:“既然如此,虎將麾下,豈能容得孬兵?”
“誓死追隨將軍!”三軍連吼三聲,跺地震天,刀槍頓地之聲不絕於耳。
範天順突然躍上練武石,鋼刀尖“叮”地刺入石麵,迸出幾點火星。他踏石瞪目,聲如洪鍾:“看好了!這口痛飲胡人血十七載的寶刀,利是不利?”
刀尖忽的點向台下九人:“你!你!還有後排八個!出列!練’九宮破陣’!敗者——”刀背拍在盾上,嗡嗡震響,“給全軍磨箭矢!”
被點中的士卒聲若蚊蚋的應了“是”,護心鏡後的中衣已被汗水浸透。
範天順牙縫間嗬出白氣:“看某的破陣刀法!”

刀光乍起,竟似將初升的朝陽劈作碎金。九杆鉤鐮槍慌忙架成“井”字,槍杆相撞“梆梆”作響。範天順鷂子翻身,七尺身軀在槍隙中穿梭自如,刀背“啪啪”敲在槍頭上。

九人齊聲倒吸涼氣時,刀光驟停,刃尖距最近一人喉頭僅半寸之遙。汗珠“嘀嗒”濺落刀麵。
城牆根處,不知哪個老卒喃喃道:“範將軍的刀法啊…比當年嶽武穆的’白虹貫日’還快三分…”煙袋叩牆之聲隱約可聞。

那九個兵士膝窩一軟,竟在夯土地麵上跪陷三寸深。
範天順振腕甩去汗珠:“蒙古彎刀,可不會等你們磨完箭!”
“死戰!死戰!死戰!”士卒吼聲震得垛口積雪簌簌落下,箭囊嗡嗡震顫。
操練繼續,鋼刀破空嗚嗚作響,八槍架作寒星。範天順旋身如猛虎,一聲“破!”,刀背猛砸,喀嚓聲響中,木製槍杆應聲而斷。八個士卒踉蹌後退,鐵靴在夯土上犁出數道深溝。

一個滿麵風霜的老兵緩步上前,以裂口的手指刮過範天順的刀身血槽,嗓聲磨砂般沙啞:“範將軍此刀,飲過郢州的血。”
指甲“嗒”地彈在卷刃處,遠處恍然傳來嘉熙年間箭樓冰棱斷裂的幻聽。
範天順突然反手插刀入地,“轟”地震起三尺塵土:“襄陽城——是孟珙老將軍以骨血砌成的,刀柄紅綢忽被江風扯得筆直:“今日多流汗,為的是來日——”抽刀指北,“少流血!”

刀尖寒光錚然刺目,士卒踏裂地磚,聲如悶雷:“遵命!”鐵網甲嘩楞作響,似猛獸磨牙。
老卒高山忽的揪住心口箭創,猛咳出一口黃唾:“可知蒙古人為何稱此刀為’鬼頭刀’?”不待回答,便自顧自道,“那年雪夜,孟珙將軍以此刀砍翻十夫長,刀身彎如鉤月——上頭還掛著三塊天靈蓋!”

空氣裏仿佛響起“嘎嘎”骨碎之聲,由近及遠,似在砸凍梨。
濁淚濺落在鐵衣上,老淚砸鏽了護心鏡:“襄陽城牆縫裏…每道血槽,都是孟將軍用崩刃刻下的兵書啊!”
江風卷沙而過,簌簌似撒紙錢。
範天順橫刀向天,聲裂帛絹:“孟公的刀尚在——”忽的劈斷練武場旗杆,“襄陽的骨頭,能朽嗎?!”

旗杆轟然倒地,驚起鴉群蔽天。三軍聽得血脈賁張,拊掌如雷,江風驟卷飛沙,打在地上沙沙作響,似為這鐵血忠魂奏一曲蒼涼挽歌。
範天順撫刀而立,望向北麵蒙蒙天色。那裏,蒙古大軍的營火如星點般,隱約可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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