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鐵血襄陽》連載（18）

（蒙古大將阿術率精銳鐵騎突襲襄陽西城門）

襄陽城頭，殘陽如血。韓素貞束緊紅巾，流星錘在腰間叮當作響。她赤足踏過青石板，布鞋與石麵摩擦發出唰唰聲響。身後九位姐妹緊隨，刀劍出鞘的寒光在暮色中閃爍。
快！千斤閘要升起來了！韓素貞回頭喊道，聲音清亮如劍鳴。

城樓上的絞盤發出哢哢的沉重聲響，千斤閘緩緩上升。守城士兵們嚴陣以待，槍杆噔噔地頓在地麵，鐵甲葉片相互碰撞，發出銀魚躍水般的清脆聲響。

一個娃娃臉的小兵正用牙齒咬著束甲帶，額頭滲出細密汗珠。老兵王鐵柱啪地扇了他後腦勺：小兔崽子，牙咬斷了也係不上！說著三兩下幫他係緊，“蒙古韃子來了，你這副德行怎麽打仗？”

小兵咧嘴一笑，露出兩顆虎牙：“王叔，我這不是緊張嘛。”
城牆上，守將呂文煥猛地抽出佩劍。皮護臂在動作下發出吱呀繃緊聲。劍刃錚地一聲指向天空，在夕陽下劃出一道冷光。

韃子要耍’打草穀’的把戲！呂文煥聲音如雷，今天就叫他們明白——他嘎嘎嘎狠跺三腳城牆，青磚震顫。
襄陽城是鐵蒺藜！將士們齊聲怒吼，聲浪震得箭囊簌簌顫動。槍杆砸地三響，城牆仿佛都在震動。

城外蜜林山道上，五十鐵騎如黑色旋風掠過。阿術一馬當先，馬鬃逆風翻卷似黑火呼獵獵作響。馬蹄踏碎石礫，哢嚓聲不絕於耳。鐵掌刨起三尺泥浪，驚得鴉群呀呀叫著遮了半邊天空。
且住！阿術突然振臂高呼，韁繩猛勒。皮索繃緊發出吱嚶聲響。胯下黑駒人立而起，嘶聿聿長嘶，鐵蹄當空劈落，砰地砸在地上，震得周圍鬆針沙沙如雨落下。

身後眾騎齊勒，籲聲一片，鞍環相撞叮當亂響。
阿術眯起眼睛，八字胡須微微顫動。他側耳傾聽，左頰上的刀疤在晨光下泛著青光。
聽到了嗎？他低聲問，“襄陽譙樓的更鼓聲。”
風聲穿過樹林，遠處隱約傳來咚咚、當當的鼓聲與刁鬥聲交織。
右副將阿裏海牙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犬齒：呂文煥莫不是擂鼓迎大帥入城？箭囊隨著他的笑聲嘩棱棱亂顫。
啪！啪！彎刀拍打箭鞘的聲音響起，眾蒙古兵哄然大笑，聲浪震落草葉上的露珠。笑聲驚得草間蚱蜢噌噌亂蹦。
唯有阿術眼中陰鷙愈濃，如凍泉浮血。指套刮過鐵護腕，發出刺啦聲響。
西門城下營壘，必有伏弩陷坑。阿術揚鞭前指，鞭梢破空如蛇信咻地一聲，“遣八狼探路，見棘斬棘，遇樁拔樁！”
紮！八名探馬赤軍應聲落馬，皮靴碾斷枯枝哢嚓作響。侍衛長反手抽刀，錚地一聲清鳴：“隨某割草去！”
草葉擦過牛皮綁腿，唰唰作響。八條黑影如鬼魅般沒入荊叢，驚得山雀啾地尖啼。末騎回首一瞬，黃綠色的眼眸如狼般閃爍，轉瞬隱入霧靄。
最後一片榛葉晃了三晃，沙沙沙地重歸寂靜。遠處襄陽城頭的戰鼓聲忽然急促起來，咚咚咚如雷貫耳。

西門城垣上，韓素貞率領九位姐妹疾步登城。她們紅巾束發，腰佩刀劍，步履如風。城樓高聳，青磚古石在斜暉下顯得格外肅穆。
範天順見她們登城，眉頭一皺，快步上前：“戰事在即，爾等何故登城？”
韓素貞抱拳行禮，聲音清亮：“稟二位將軍，妾身等請戰！”
呂文煥與範天順對視一眼。呂文煥沉聲道：“敵情未明，城防自有我等鎮守。爾等速歸城中，安撫百姓，莫使民心搖動！”
韓素貞眼中閃過一絲不甘，但很快收斂。她微微頷首，轉身對姐妹們道：“走！”
且住！範天順突然喚道。
韓素貞驀然回首，眸光如水。範天順上前一步，語氣溫和卻堅定：“切記告知鄉鄰，毋須驚惶，襄陽城固若金湯，我等誓死守之！”
韓素貞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最終化作一聲輕歎：哎！爾等……務要珍重！說罷轉身下城，紅巾在風中飄揚。
呂師聖極目遠眺，眉頭緊鎖：“怎的忽然沒了動靜？”
呂文煥手握劍柄，甲葉輕響：莫非拒馬、絆索已阻敵於外？話音雖穩，卻難掩緊繃。

密林山道兩旁，宋軍布下的鐵蒺藜在陽光下閃著寒光。拒馬欄橫阻道路，絆馬索暗藏草間。
肖二貨蜷縮在樹叢中，縮頸探頭：“方才猶聞蹄聲震地，怎的霎時寂然？”
旁邊一個老兵嗤笑：“莫不是胡虜聞我城樓戰鼓，膽裂魂飛，逡巡不前？”
話音未落，八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林間閃出。嚓！嚓！刀光閃過，埋伏的宋軍士兵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已倒下。
天爺啊！肖二貨麵如土色，與兩名幸存的士兵抱頭鼠竄，幾欲魂飛魄散。
蒙古猛士動作矯健如遊龍，轉眼間便將重重障礙掃蕩一空。木欄斷裂聲、繩索繃斷聲接連不斷。

嘟嘟——一聲尖利的口哨劃破長空。
阿術聞聲眯眼，八字胡須一翹，揚鞭喝令：“兒郎們！抖擻精神，襲取襄陽西城門營壘！”
紮！眾騎轟然應諾。
萬馬奔騰，旌旗獵獵。蒙古鐵騎如黑雲壓城，挾排山倒海之勢，直撲襄陽西門而去。
城牆上，呂文煥突然握緊劍柄：“來了！”

遠處塵煙滾滾，大地開始震顫。守軍士兵們握緊長槍，額頭滲出冷汗。
弓箭手準備！範天順高聲下令，“滾木礌石就位！”
韓素貞剛下到城下，聽到動靜猛然回頭。她咬了咬下唇，突然轉身對姐妹們道：“我們不能就這麽走了！”
大姐素梅皺眉：“可將軍有令…”
城若破，家何在？韓素貞眼中燃起火焰，“姐妹們，隨我上城！”
九位女子齊聲應和，再次向城牆奔去。
此時蒙古鐵騎已衝至城下，箭如雨下。守軍士兵不斷倒下，鮮血染紅城牆。
阿術在陣中冷笑：“襄陽城，今日必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紅影閃過城牆——
看錘！韓素貞嬌叱一聲，流星錘呼嘯而出，正中一名蒙古百夫長麵門，頓時腦漿迸裂。
十姊妹在此！九位女子齊聲高喝，各持兵器加入戰團。
範天順回頭看見，眼中閃過驚訝與擔憂：“你們…”
韓素貞回眸一笑：“範將軍，襄陽城是我們的家！”
阿術在城下眯起眼睛，看到城牆上突然多出的紅巾女子，冷哼一聲：“區區女流，也敢擋我鐵騎？”
（未完待續）